爆炸的暗器炸向米苍穹。
——在苍穹的迷雾间,像极了一朵朵愤怒的花。
米苍穹发现从他一出手、一舞棍伊始,一切都没有得选择。
一切都失却了选择的余地了。
他尖啸。
出棍。
棍是硬的、尖的。
然而棍势却是空的、无的。
唐七昧忽然发觉自己发出的暗器,没有爆炸。
——正确来说,不是没有爆炸,只是没有了爆炸的声响。
他看得见它爆它炸,但却寂静无声。
他情知自己耳膜若不是已给对方震破,就是爆炸声已为敌手听去并不怎么响亮的啸声所掩盖。
他忽然觉得“空”。
——五脏六腑,似给同时掏空了一样的空。
眼前也为之一空。
——青天白日灰雾满地空!
就在这时,米有桥一棍迎头打落。
也在此时,唐七昧全身发出了一种味道:
臭味。
只要对方能闻得着这臭味,他就有本事把对方毒倒。
——因为“味道”也就是他的暗器。
全场有那么多人,但这“一味”他只向米苍穹发出,别人就不会闻得到。
因为他是唐七昧。
——“独沽一味”的唐七昧。
四川蜀中、唐门唐家堡的唐七昧。
——是他先毒倒了他?还是他先一棒将他打死?
不知。
因为其间出了点变化。
变故。
这变动不大。
只不过他们之间,忽然多了一个人:
张三爸!
“天机”的龙头:爸爹!
张三爸可以说是丢了一个脸!
他以为米苍穹正攻向他,所以要全力反击,结果,不是他让米有桥打了一个空,而是他自己上了一个当。
米公公根本志不在他。
是以,温宝惨死,张三爸觉得好像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唐七昧也命丧这儿!
他迎上了米苍穹。
还有他的一棍朝天!
他越是接近那一棍,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那一切都是空的。
不存在的。
——梦幻空花。
他们就像是亘古以来就安排好了的一对死敌,今日狭道相逢、决一死生,谁都再也没有退路。
张三爸没有用兵器。
什么兵器都没有用。
——虽然他十八般兵器,啥兵器都能用、会使。
他不但不退,还反攻。
用他的手指。
——天下独一封神指!
张三爸用手指(而且下是拇指便是尾指)去对抗那样长如此粗这般尖而且还这么凌厉的棍!
——朝天一棍!
米苍穹以长棍直取张三爸。
他的兵器,气势凌厉,但越是迫近张三爸,他越有一种感受:
这一切都是直见性命的。
甚至是迫出性情的。
一句话,四个字:
——性命攸关!
米有桥的棍长。
长一丈二。
而且它竟似会伸缩,能缩能伸的。
伸长了、伸直了,竟长足一丈八。
那是一种绝长的兵器。
张三爸的手指,再长也不过三四寸。
但他居然敌住了这长棍。
棍子虎虎作响,当头砸下。
张三爸用手指(而且还是指尖)去接。
——血肉骨指怎能承受这疯狂疯魔疯癫的棍子?
但每次棍子眼看要击着张三爸身上时,张三爸都是急不容缓但总能及时从容地用手指的指尖在棍身的某部位上一弹、一顶、一抵,棍子所带的所挟着的无匹钜力,竟就完全给抵消了、不见了、转化了。
——要是用别种兵器,还绝对没办法那么圆滑这般巧妙简直妙到颠毫地做到这点!
张三爸却一一做到了。
米苍穹每攻一棍,他就不退反进。
待打到了第十一棍(张三爸也接下了第十一棍)时,张三爸离米苍穹,也不过是三尺之遥了。
这一来,大家已几近肉搏,十分凶险,招招专打罩门、式式只攻死穴。
最长的棍子,对上了最短的手指。
其实张三爸不是没感受到那可怕的压力,那可怖的死志,以及那可畏的:
空。
但他已为这凌厉攻势迫得退无可退了,他只有反击反击再反击!
米苍穹也没有办法。
张三爸越接近他,他自己便越凶险:他的棍子宜长攻不宜近守,然而张三爸却已迫近咫尺。
他开始的攻袭是用棍尖。
到第七棍时,他已改用棍身。
至现在第十一棍之际,他只能用棍尾。
——然而,这时张三爸的手指(不管拇指还是尾指),已随时可以戳着他的要害和死穴了。
两人对决。
已绝对没有退路。
也失去了余地。
越接近米苍穹,张三爸就知道自己的胜算越大。
他已出尽浑身解数。
——出道五十余年来,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大的力气心神,来对付过一个敌人。
他越发觉得这太监是他前世的宿敌,是上天特意使他和他今天会在一起,一了上辈子的宿怨恩仇。
就在这要命关头,呼的一声,米苍穹手中的棍子,忽似神龙一样,脱手飞上了天。
一下子,阳光仿给切成了许多片。
雾也给打散成了许多块。
棍子在半空呼啸旋转,打着棍花,像一朵朵盛开的怒花。
张三爸不禁抬首:
看那飞上天的棍子——
——它什么时候才落下来?
——它落下来之时会造成什么伤害?
——米有桥是故意使它脱手飞去,还是给自己刚才那双指并施的一招:“鬼神之怒”指法震得把不住棍子?
这电光石火间,张三爸可有两个选择:
一是速退。
——米苍穹棍已脱手,他已占上风,得饶人处且饶人,他该退再说。
——难保米有桥弃棍之后另有杀着,先退定观变也是上策。
(况且他跟米公公并无私怨!)
二是急进。
——趁他失去了兵器,杀了他。
——放虎归山,对米苍穹这种人,杀他的时机稍纵即逝,绝不可放过!
(何况他曾杀了温宝!)
这一下,他得要马上决定:
攻还是守。
进还是退。
——甚至死还是活!
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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