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江雨舟突然醒悟,原来人寰一怪挑拨自己与那绿旗坛主相搏之后,他却趁机独进,妄想独得龙符藏珍。
江雨舟一念及此,顿时冷笑一声反掌一挥,横空击了过去。
八步之距,并不算远,谁知他一掌击出,虽见水波轻荡,绿荷摇晃,人寰一怪足点荷叶,翘首四望,兀自如同未见一般。
他心中一阵惊奇,陡地脚下欺进,双掌倏翻。
谁知他身形才动,突然眼前一花,顿失人寰一怪踪影,脚步一沉,扑通一声,落人塘水之中。
凭他功力,足点荷叶当可进退自如,怎会失足落水呢?人影冲宵,二次腾身,看准左前方一片其大如盘的荷叶落去。
谁知事情大出意外,双足落处,竟然又差三尺,身形一沉,依然落入水中。
这一次,江雨舟立即感到情形有异,惊愕中四下一看,终见平湖十里,灯火万家,不但蜘蛛宫里的绿旗坛主人寰一怪不见,就连前见的四周峭壁,亦在如银月色中淡然消逝。
这是怎么回事?湖水中哪来这多人家?
江雨舟心中一阵犹疑,正想趋前看个究竟,突闻耳畔又传来一阵扑通之声,双目过处,只见人寰一怪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在水中东冲西闯,围着一片绿荷在来回打转。
江雨舟至此突然醒悟,知道这塘中荷花定有原因,连忙定下心神,仔细端详。
他心神一定,景象立变,万家灯火,仅止是水中倒映的繁星,丛丛绿荷,似均有无限玄机。
错综复杂之中,隐有脉胳可寻,不过一时之间,却又无法参透。
夜风轻指,幽香暗送。
江雨舟饥餐莲实,渴饮清泉,曾几何时,已是月落星沉,朝霞初上
的黎明,一线契机,在他心中倏忽升起。
缥渺飘忽之中,他终于参透其中奥妙!
原来塘中荷阵,竟与第一方龙符背后的花纹一模一样,初看一无
异处,骨子里却大有奥妙,幸而他当初曾把那方龙符反复把玩,要不
然此时龙符已入南王太子之手,他今天如何还能脱身?
思量中不觉心下一寒,飞快地拔身落上一枝绿荷按着参透的秘密,试探着向前行去。
左三右六,前四后五,欲进先退,欲前故后,不消盏茶时分业已登上彼岩。
反身细视,不由心中大愕。
原来这片荷池,仅不过百丈方圆,人寰一怪与蜘蛛宫那位绿旗坛一主,此时沿着池边逐欲出门。
就在此时,突闻人声嘈杂,荷池对岸出现了十多条人影,领先两人,一是蜘蛛宫主人,另一个则是威震北国的韦震川。
江雨舟神情一愣,立闻蜘蛛宫主人纵声大笑道:
“韦大侠既对那方龙符熟记在心,就请领头前行如何?”
北霸韦震川哈哈大笑道:
“你蜘蛛宫主人既然信得过我,老朽就先行一步了!”
腾身而起,半空中身法一变,陡地向左横移三尺,恰像是巨鸟穿云,轻飘登上一枝绿荷。
功力之纯,令人叹为观止。
蜘蛛宫主人长啸声中,跟踪而起,身法之妙,也不在北霸之下。
江雨舟正觉出神之际,十多条人影业已进进退退直向这边行来。
他心头一动,连忙向身后打量。
双目过处,但见怪石林立,恍如青山万点,巨岭十条,分明又是一座石阵,前车之鉴,哪里还敢乱闯,身形一缩,就势隐入一丛野革之中。
就这转眼工夫,北霸韦震川已与蜘蛛宫主人同时渡过荷池,不过他两人手中,此时各提着一个落汤鸡似的人影。
江雨舟入眼就知蜘蛛官主人手中提的是他属下绿旗坛主,北霸韦震川手中,则正是那夜在霸王庄中逞凶的人寰一怪闻公久。
闻公久似乎知道落在北霸手中,不会轻易放过他,身形刚一登岸,突然双掌一圈,猛凝全身真力,直向北霸胸前碰去。
那夜在霸王庄中,江雨舟曾亲眼见北霸韦震川在这人手下吃亏,此时事出意外,韦震川岂不……
谁知他惊惶未已,蓦闻北霸冷哼一声,上体微微一仰,左足闪电般踢了出去。
闻公久应声而起,摔出八尺。
韦震川冷笑一声:
“闻公久,你若以为当日之事错在老夫,尽可休息一会儿,待你功力恢复后再战不迟!”
北霸韦震川功力之强,似乎与那日有天地之差,这已令江雨舟大为惊异,及至他这一段话说完,更令江雨舟赞佩不已。
就在此时,那十多条人影俱已跟踪而来,其中有铁笛追风柴一飞,枯竹老教主,以及红鹰教主与翻天怪客楼三奇等人。
这几人身形一定,翻天怪客立即桀桀大笑道:
“蜘蛛官主人,既然北霸韦大侠已领众人渡过第一关,此时可该看你的啦!”
蜘蛛官主人嘿嘿诡笑:
“楼大侠如此看得起我,那是老朽无上荣幸!”
话声中转向身后跟随的几名蜘蛛使者,沉声喝道:
“这就是我对你们说的乱石和合阵,你们要小心地送各位出阵才是!”
翻天怪客阴阴一笑:
“盛情心领了,请吧!”
蜘蛛宫主人嘴角上再一次露出一丝诡笑,飞快地前行三步,然嗣右闪三尺,左晃六步,足点石块,飘飘而过。
江雨舟留心细看,只见蜘蛛宫主人行过一半,北霸韦震川,铁菌追风柴一飞,以及红鹰教主这才跟踪而进。
最后轮到枯竹老教主,其余六人则同时扑向翻天怪客。
翻天怪客狂笑一声:
“来得好,老夫早就等着你了!”
刹那间掌势如风,拍六掌。
他以一当六,虽被震退数步,但首当其冲的一名蜘蛛使者,竟被他一击而中,喷血身亡。
翻天怪客狂笑声中,身形再起。
突然,那位绿旗坛主一跃入阵,反腕出招,向翻天怪客扑出一片冷风。
阵中变化,蜘蛛使者远较翻天怪客熟悉,此时联手合击,威势更加不同凡响,不出十合,翻天怪客业已连现危机。
江雨舟见此景象,就知蜘蛛宫主人早有阴谋,似乎在未到巫山以前,已把自己所知几方龙符上的秘密,向所属详为解说过,准备歼灭群雄独取龙符藏珍。
就在此时,绿旗坛主突然狂笑一声,奇诡绝奥地拍出三掌。
翻天怪客飞掌拒敌之际,另五名蜘蛛使者同时扑到。
劲风狂啸,寒涛激荡,翻天怪客楼三奇勉强攻出五掌,背后三处大穴,业已完全罩入绿旗坛主的掌影之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雨舟突然横空而来,反手一掌,把蜘蛛宫里的绿旗坛主震退三步。
翻天怪客就势出手,把邻近二名使者击毙,然后大喝一声:
“快走,再迟一步,宝物就人蜘蛛老鬼的囊中了。”
人影唰唰,翻天怪客领先,江雨舟殿后,枯竹老教主居中,按着北
葫和蜘蛛宫主人前行的路径如飞而去。
超过了这座乱石和合阵,前面是一片竹林,但见修篁万竿,临风摇摆,翠竹梢头,人影乱窜。
蜘蛛宫主人哈哈朗笑,掌攻铁笛追风柴一飞,脚下一挑,直扑红鹰教主,北霸韦震川双掌交挥,力挡蜘蛛宫主人凌厉的攻势。
以三敌一,照理说,蜘蛛官主人必败无疑,可是北霸等人对阵势不熟,进退攻守,往往坐失良机,因此反而处处受制。
江雨舟默视良久,心中忽有所悟,顿时长啸一声,震惊而起。
他行动飘忽,踏竹而行,隐含符节,看得蜘蛛宫主人心下一愕。
江雨舟行同未见,刹那间穿林而过。
竹林之后,即是一面峭壁,壁下有一巨大石门,苔痕斑驳,显见得其年代久远。
蜘蛛宫主人眼见得江雨舟电射而去,顿时心中大惊,当下再也顾不了清除异己,长啸声中,飞纵八步,双掌一推,直向江雨舟背心印下。
蜘蛛宫主人一掌击下,江雨舟大笑连声,猛向石门中飞去,他动作奇快无比,但见人影一闪而没。
四段龙符背后的阵势,前三段外看奥妙无比,但一经拆穿,立如手掌观纹毫无异处,可是这深藏在山中的一段,初视似极简单,但却步步机关,重重埋伏,较之仅用幻象扰人的荷池、乱石、修篁等阵,简直有天地之差。
江雨舟身入其中,突闻呼地一声,一块巨石,当头压下。
惊愕在双掌一托,谁知这块巨石重于千钧,托在手中,直如泰山般沉,使得他气血翻涌,两眼金星乱冒。
就在他进退两难之际,蜘蛛宫主人已至身后,只听一声阴沉沉地冷笑道:
“楚江天,劳你开路,恕我先行一步了!”
身形一晃,由江雨舟身侧缓步而过,然后嘿嘿诡笑一声,反掌疾点江雨舟胸前三处大穴。
江雨舟心下一惊,顿时真力一散,巨石疾落三寸。
蜘蛛宫主人见状又是一声诡笑:
“楚江天,在你未死之前,老夫得看看你究竟是谁?”
江雨舟此时两手如托泰山,哪还有闪躲之力,眼见蜘蛛宫主人螭影一晃,已把他蒙面之物扯下。
江雨舟真容一露,蜘蛛宫主人突然满面惊愕地连退三步,戟指大喝道:
“你……你是……你是谁?”
他话音落处,突然掌势一分,又向江雨舟胸前点到。
就在江雨舟闪拒两难之际,北霸韦震川已晃身而人,呼地一掌,直向蜘蛛宫主人劈到。
蜘蛛宫主人身形一撤,回攻三招。
韦震川一面拒敌,一面沉声大喝道:
“楼老怪,你既然想得龙符藏宝,怎还不赶快进来救人!”
石洞外人影连晃,一串怪笑,电掠而来。
江雨舟但觉手中一轻,就听翻天怪客楼三奇大喝一声:
“走!”
撤掌飘身,巨石凭空坠下,石洞中嗡嗡回响一片墨黑。
就在这刹那间,北霸韦震川与蜘蛛宫主人身形已至,只听一阵轧轧之声过后,蜘蛛宫主人放声长笑道:
“楼三奇,你既想得龙符藏珍,怎还不赶快进来?”
楼三奇沉哼一声:
“蜘蛛老鬼,我急什么,难道你还能不出来么?”
“哈哈,我若出来,凭你还能拦得住么?”
“嘿,你可不要忘了楚少侠!”
“呵呵,乳臭小儿,何堪一击!”
江雨舟身形一动,就向发声处行去。
翻天怪客楼三奇横手一拦,沉声说道:
“少侠且慢!”
“怎样?”
“千万不要中了老鬼激将之计!”
江雨舟沉声一笑:
“韦大侠陷身危机,纵然他不用激将之计,我……楚江天又岂能袖手旁观!”
昂首跨步,向前行去。
翻天怪客楼三奇微微一怔,也紧跟着向前欺进。
洞中伸手不见五指,凭江雨舟的目力,也仅能看到一片模糊,二入转眼深入十丈,突然,一缕尖风,急袭而来。
江雨舟叱喝一声,反腕出掌连欺三步。
一声冷笑声中,夹杂着衣袂飘风之声,向左电掠而过。
江雨舟一掌护胸,一掌开道,紧随身后赶了下去。
脚下刚刚跨出三步,身后又是一阵乱响,江雨舟回身一摸,通路竟就在这刹那间,又被巨石堵死。
不过他机警无比,心下一横,立即转身出掌。
果然,他掌势推出,立即碰上一股疾袭而来的柔风。
一声巨响,江雨舟双肩摇晃,石洞中嗡然不绝。
一招刚过,第二招紧接而来,但闻掌风怒吼,劲气狂涌,排空而来。
江雨舟听风辨位,也在指顾问还攻三掌。
通道高仅丈余,宽才八尺,二人出手不离人身大穴,劲力之纯,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十招过后,双方似均不敢大意,各自敛气凝神蓄势以待。
一阵沉寂之后,对面人影连声说道:
“蜘蛛宫主人,拳掌上功夫韦震川业已领教,不知你还有别的绝着没有!”
江雨舟听得一怔:
“你……啊,韦大侠,在下……楚江天!”
这两人俱都把对方当成了蜘蛛宫主人,此时揭穿之后,不由同时
冷哼一声,江雨舟仰面发出一声长啸,厉声大喝道:
“蜘蛛老贼,想不到你这样卑鄙,有胆量的滚出来!”
蜘蛛宫主人的声音由远处传来:
“楚江天,有胆量不会进来么?”
江雨舟冷哼一声,由韦震川身侧疾闪而过,步履笃笃,直向通通深处而去。
连经三处转折,突然,眼前透出一线微光。
江雨舟疾赶数步,已至一间石室之中,只见四壁晶莹,上嵌巨珠,寒光闪闪,夺目生辉。正觉心中诧异耳畔再次传来蜘蛛宫主人的冷笑:
“楚江天,这间石室乃是人间地狱,你自己闯进去可怨不得别人!”
江雨舟心中一惊,回身再看时,立即发现来路已断,刹那间明珠全隐,泉水倒流,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未容他回过意来,水势已至膝下。仰望室顶,明珠隐去之后,现出了数十个圆孔,滔滔浊水,正由那些圆孔中疾泻而下。
石室外,这时响起蜘蛛官主人的怪笑:
“楚江天,龙符藏珍,武林瑰宝,唯有德者……”话声未毕,突然变声大喝道:
“谁!”
沉浑佛号,应声而起:
“阿弥陀佛,老僧晚来一步,差点儿没赶上这场盛会!”
蜘蛛宫主人似已看清了来人是谁,只听他嘿嘿奸笑道:
“啊!想不到是班达大喇嘛,不过,大喇嘛虽然有缘,四方龙符得见其三,穿过了荷塘,瓦石,以及那万千修竹,可是这鬼谷藏珍洞中机关重重……”
他似乎意在劝止班达喇嘛,谁知话声未落,班达喇嘛已纵声怪笑道:
“蜘蛛施主,你可知这藏珍洞里机关,并非你一个知道么?”
“难道你还知道不成?”
“老朽虽然不知,这位施主却明白得很!”
“红鹰教主!你?哼!是你领他们进来的么?”
“不错!是我怎样?”
蜘蛛宫主人怒笑一声:
“好,好,我想领教你几招绝学!”
话音落处,突闻轰轰连响,似乎蜘蛛宫主已经出手。班达喇嘛狂吼一声:
“蜘蛛施主,你要较量的话老僧奉陪!”
石室外沉雷爆起,嗡声大震,显见二人拼斗正烈。
红鹰教主怎识这藏珍洞里的机关?
那是因为他曾在鬼谷号中,抢走记有这个洞中秘密的龙符。
可是,自从烈焰天堂之后,他不是已把那方龙符交回自己了么!
江雨舟心头一阵狂跳,飞快地取出那方龙符。
龙符背后,雕满了含义深奥的花纹,他尚没有来得及细看,石室中水势已至颈下。
要想生离这间石室,非由龙符上下功夫不可!
江雨舟把全力,俱都放在龙符背后的花纹上,可是,一时之间却找不到这间石室的秘密。
水势逐渐上升,转眼超过了下颚,江雨舟只得垫起脚尖。
渐渐地,水势到了唇边,江雨舟无可奈何地仰起脸来。
一线曙光,出现脑际,他似乎找出了……
但时机紧迫,竟使他无暇细思。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真有一刻千金之感。
他失望地叹息一声。
突然,一线希望,飞快地在他脑海中出现,只见他单掌伸出水面,闪电般一阵摇晃嘶嘶冷风透指而出。
石室顶端,明珠隐去后现出的孔穴,转眼全被坚冰封闭,水源断绝,上涨之势立停。
江雨舟透出一口长气,缓缓地举起那方龙符。
他在石室浊水中仔细推敲,这座鬼谷藏珍洞里却有了更大的变化,因为红鹰教主启开了封闭洞口的巨石之后,那一班候立在洞外的武林人物,眼见他与班达喇嘛走了进去,因此略事犹豫,立即一拥而人。
铁笛追风柴一飞快步急趋,蜘蛛宫绿旗坛主在身后紧跟,这伙人共有十来个,鱼贯而行,不久,进人一间敞厅。
这间敞厅占地极广,下以青石铺砌,顶用白玉雕成,四壁俱是六尺见方的巨石挨次排列,虽显很雄伟堂皇,但却有一股阴森迫人之气。
众人身入其间,突然听到一声冷喝:
“各位难道都不想活了么?”
身形一退十多条人影同时抬起头来,只闻轧轧两声,左壁中间两方巨石,倏地往外一分,现出一条宽约两步的通道。
嘿嘿冷笑声中,蜘蛛宫主人缓步而出。
那位蜘蛛宫的绿旗坛主,见状大喝一声,反手就向枯竹教主劈去。
枯竹教主沉哼一声,圈臂出掌,另外四名蜘蛛使者立即身形晃动,分向铁笛追风柴一飞与后到的人寰一怪闻公久扑去。
眼看蜘蛛宫主人占尽优势,但突然间人影连闪,翻天怪客楼三奇、北霸韦震川由敝厅外一闪而人。
蜘蛛宫主人脸色一沉,翻天怪客纵声狂笑道:
“蜘蛛老鬼,你想倚多为胜么?”
回声激荡未已,掌势业已电闪而出,呼呼两响,顿把攻向铁笛追风的蜘蛛使者震翻八步。
强弱易势,着眼即知。
蜘蛛宫主人心念一转,狡计立生,只听他阴阴一笑:
“本宫使者退下,让我亲自来领教楼大侠的绝学!”
翻天怪客嘿嘿冷笑,眼看着蜘蛛宫绿旗坛主及四名使者退下,突
然心中一动,正待出手阻挡,北霸韦震川正飘身疾起。
蜘蛛宫主人突然狂笑一声:
“韦大侠,你此刻阻挡,不嫌迟了么?”
话声未毕,蓦地身形一缩,但闻嘭地一声一方巨大青石,快如奔马般向韦震川撞到。
北霸韦震川双掌全力一推,但觉心头一震,那方巨石缓了一缓,韦震川顺势退出七尺。
巨石虽停,韦震川自己心头狂跳不已。
蜘蛛宫主人阴阴冷笑一声:
“各位如肯归顺我蜘蛛宫,一切均作罢论,假如妄想螳臂挡车,哼哼,那就休想生离此地!”
铁笛追风柴一飞怒笑一声:
“蜘蛛老贼,你这话我就不信!”
铁笛一领,尖风嘶啸,直向蜘蛛宫主人点到。
柴一飞全神贯注由前面冲过来的巨石,却不料鬼谷藏珍洞里危机重重,千变万化,身形刚刚欺出八步。
突然,蜘蛛宫主人怒喝一声:
“柴一飞,既然你急着找死,我就成全你了!”
轰地一声巨响,如同天塌地陷一般,那晶莹洁白的洞顶中间,一块经丈方圆的巨石突然凌空压下。
铁笛追风柴一飞闪躲不及,但闻一声刺耳惨号,血花四溅,腥风触鼻。
巨石缓缓升起,敞厅中多出一堆肉泥,群豪相顾失色。
韦震川沉喝一声:
“蜘蛛宫主人,你用这阴险残酷的手段,不嫌有失江湖道义么?”
蜘蛛宫主人阴阴一笑:
“韦大侠,他误触本洞机关能怪哪个?”
“刚刚你宫几位使者由这同一路线上走过,怎会安然无恙。”
“我岂能眼看本宫弟子走上死路!”
“这么说来,不是你宫之人,你就眼看他们走上死路了么?”
“假如各位不归附本宫,那就恕我管不着了!”
北霸韦震川双目一瞪,沉声怒笑道:
“蜘蛛宫主人,既然如此,老朽今日情愿血溅五步,也要和你一搏!”
蜘蛛宫主人冷笑一声:
“韦震川,此地可不是你耍拳弄腿的地方,再行三步,就是一处极厉害的机关,你到时粉身碎骨,可别怨我言之不顾!”
韦震川大喝一声: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老夫不领你这份虚情假意!”
晃肩跨步,直欺而上。
蜘蛛宫主人自得那几方龙符秘密之后,曾经数日苦研,对洞中机关早已了如指掌,眼看韦震川再进一步,就要……
可是,事情大出他意料之外,只见韦震川分明已踏上洞中机关,但他预期的惨剧并未发生。
他心头一震,北霸韦震川震撼武林的无影腿业已闪电飞来,劲风呼啸,狂涛迫人难耐。
事出意外,这一脚差点儿踢中。
总算他见机及时,仓促间身形一躬,掌出“立鸟划沙”,猛向北霸脚腕上切下。
此招一出,韦震川突然惊呼一声,脚下一垫,向后猛退三尺。目注蜘蛛宫主人满面诧色道:
“你……你这一招……”
蜘蛛宫主人脸色一变,不过他城府甚深,一变之后,立即恢复常态,阴森森地笑道:
“我这一招‘立鸟划沙’使得不够到地,你多包涵!”
韦震川冷哼一声:
“蜘蛛宫主人,你这是‘立鸟划沙’么?老朽还想见识见识!”
双肩一晃,左足原式不变地踢了过去。
蜘蛛宫主人沉笑一声:
“韦大侠既想指教,请稍候片刻,我再慢慢地奉陪!”
话声中陡向左侧欺进八步,双掌在石壁上轻轻一扫,但闻“哗”地一声,壁上立即裂开一条石缝。
石缝中现出两条人影,一是红鹰教主,一是班达喇嘛。
原来蜘蛛宫主人摆脱二人纠缠之后,来到了这座敞厅之外,红鹰教主与班达喇嘛也赶到了敞厅的另一端。
红鹰教主眼见北霸欺身出招,突然心中一动,暗忖:
此时熟悉洞中机关之人,唯有蜘蛛宫主人与我,若能把他除去
他这样一想,飞快地寻到壁上机关,悄悄地把韦震川身前陷井关闭。
他原以为韦震川一击之下,会把蜘蛛宫主人击毙,谁知蜘蛛宫主人固然事出意外,北霸也因心存顾忌,不敢全力施为,以至功亏一篑。
那奸狡绝伦的蜘蛛宫主人,惊愕中心念一转,就知道定是红鹰教主在暗中弄鬼,因此在韦震川二次出招之时,他竟舍彼就此,一掌打开了壁间另一暗道。
果不其然,红鹰教主正立在暗道之中。
蜘蛛宫主人知道群豪毕集,蜘蛛宫成为众矢之的,力量已感不足,唯一挽救的方法,只有击毙红鹰教主,然后利用洞中机关……
是以见面之后,一言不发突出奇招,一片如山掌影,猛向红鹰教主罩下。
班达喇嘛见状大惊,突然飞出一拳。
可是,这通道狭窄异常,他立身红鹰教主之后,出拳哪里还来得及,只听一声惨号过处,红鹰教主满口鲜血狂喷气绝而亡。
班达喇嘛身形一长,变掌为抓,直指蜘蛛宫主人双肩。
在场之人,谁都明白,若不趁此制住蜘蛛宫主人,今天就休想生离此地,只听喝声爆起,人影连晃。
韦震川飞腿疾踢。
枯竹教主翻掌猛进。
眼看蜘蛛宫主人被圈人掌风拳影之中,突然,十多把锋利绝耸的剑刃闪电落下。
班达喇嘛双肩一晃,两掌疾收。
韦震川招式一沉,身形一转,也飞快地稳了下来。
枯竹教主究竟差了一着,心神一怔,左手已被钢刀斩落,只听他惨哼一声,立即热血四射脸色大变。
蜘蛛宫主人就势甩肩疾退,射星般倒蹿八步,身形一晃,已进人先前通道之中,只见他双眉上扬,嘿嘿诡笑道:
“各位如此看得起我,我哪能不回报一二,不过借花献佛不成敬意尚望多多包涵!”
话声一落,突然沉哼一声。
石室中传来一阵轧轧乱响,南北两面石壁齐向当中涌来。
翻天怪客大喝一声,正想……
但唰唰两响,左右通道在刹那间一齐封闭。
石壁缓缓移动,敝厅渐渐缩小。
蜘蛛宫主人阴沉地笑声,像是地狱里的鬼号,听得众人心里摇荡,头皮发炸。
转眼之间,这间敞厅已变成三尺来宽的狭道,众人不约而同地大喝一声,两掌一齐分向两边推去。
这几人用出毕生之力,果然石壁立被阻住。
可是,等众人喘过气来,蜘蛛宫主人诡笑又起。
“呵呵,看来这石壁机关,对诸位这些名动武林高人,确实无能为力呢?”
声音一落,又是轧轧两声,哪里还能阻挡得住。
枯竹老教主惨哼一声,左臂伤口崩发,鲜血狂涌不已。
人寰一怪面色惨白,目注韦震川苦笑一声:
“闻公久屡次冒犯,承蒙韦大侠不加怪罪……唉!”
韦震川虽处危境,依然朗朗大笑道:
“过去之事,闻兄还提它做甚?倒是韦震川早知今日,就不该浪费那一粒九鲤内丹了!假如我功力未复……哈哈!水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今日于各位同死,黄泉道上不怕寂寞了!”
话音一落,突闻哇地一声,人寰一怪闻公久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翻天怪客额上青筋乱跳,双目赤焰四射。
班达喇嘛气喘如牛,额角上汗珠如豆涔涔而上。
眼看这几名武林怪杰,转眼要葬身在鬼谷藏珍洞中。突然,一阵轧轧连声中,两面石壁蓦地向两侧一分。
众人神情一愕,突闻蜘蛛宫主人沉声大喝道:
“楚江天,你还没死么?”
另一个深沉的声音答道:
“我死了没有,你若是人,就该看得出来!”
“哈哈,好,你有胆量跟我进去!”
“进去大可不必,这截石壁,就是真正藏宝之地,我俩何不进去一决雌雄,胜者得宝,败者就自绝于此!”
“你怎知道这是藏宝之处?”
“你以为除你之外,天下就没有第二人知道么?”
蜘蛛宫主人一怔之后,哈哈大笑道:
“既然如此,老朽舍命陪君子,阁下先请!”
“口说无凭,我得请个见证!”
话声落处,那条通道复开。众人见外面除去蜘蛛宫主人与他那班喽罗外,还有蒙面少年。
人寰一怪认出他正是前见的楚江天,不过此时蒙面黑沙已去,代之是一幅衣襟。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翻天怪客冷哼一声,扬掌就向蜘蛛宫主人劈去。
蜘蛛宫主人哈哈一笑:
“楼大侠真想动手,就请到那边藏宝石室中来,何必急在一时呢!”
身形一晃,率先而去。
翻天怪客冷哼一声,收手跟进。
江雨舟眼见众人进人石室,陡然右手一探,疾劈门顶上一只石雕龙头。掌力着处,只听整个洞中传来了轧轧轻响。
江雨舟水窟历险,已把全部机关悟透,知道门上这只石雕龙头就是此洞机关的总枢纽。
蜘蛛宫主人奸诈绝伦,与其在重重埋伏中和他相斗,不如干脆毁去机关,用真正武学修为一决雌雄。
江雨舟破去了全洞机关,缓步入室,只见这藏宝之室宽广数丈,四壁俱发出闪灼青辉,中间一座紫色高台,台上放着一只六寸见方的盘龙玉盒,玉盒正中,镌有“鬼谷遗书”四个朱红篆书。
重宝诱人,数十道目光紧盯着玉盒,跌跌欲动贪心毕露。
终于,人寰一怪疾风蹿起,五指一探,已把玉盒抓人掌中。
班达喇嘛见状大喝一声,呼地一掌劈了过去。
他这掌聚集毕生之力,轰地一声,竟把人寰一怪震翻八步,双目一瞪,喷血而亡,那只玉盒,脱手飞出。
翻天怪客长啸一声,凌空而起,嗖地一声,已把玉盒抓去。
他宝物入手,毫不迟疑,身形一翻,就向室外落去。
江雨舟知道群豪环伺,怀璧招灾是必然,因此漠然卓立恍如未见。
枯竹教主虽有抢夺之心,怎奔左手新断,欲动无力。
蜘蛛宫主人奸狡绝伦,一见江雨舟的神色,心中早已了悟,忙以眼色止住了行将出手的爪牙。
可是,众人迟疑不肯出手,班达喇嘛却不肯怠慢,他千里东来岂能徒劳往返,大喝一声,双掌飞出。
韦震川身居中原武林一方霸主,心中又是一番想法,他情愿眼看着翻天怪客把宝物取走,也不肯让它落入班达喇嘛之手。
刹那间,他冷哼一声,闪电般踢出三脚。
班达喇嘛身形一缩,翻天怪客趁机飘出石室。
呼呼连响,只见班达喇嘛狂攻五掌,把韦震川震得稍为一退,立即抽身疾遁。
韦震川沉哼一声,随后赶去。
蜘蛛宫主人目注江雨舟,蓦地冷冷大笑道:
“哈哈,君子所见略同,看来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
江雨舟冷笑一声:
“在下碌碌之材,可不敢妄比古人,倒是我俩的约会如何?”
蜘蛛宫主人满脸诡笑道:
“宝物骤去,于味已减,我俩俱非朝夕可死之人,今日之约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声落处,立即率同手下爪牙随后赶去。
江雨舟向室中一扫,只见人寰一怪横尸当场,枯竹教主满身血迹,此情此景,充满了无限苍凉。他心中感慨万千,向枯竹教主沉声说道:
“老人家,让我送你出去!”
枯竹教主似乎颇出意外,不禁神情一愕,激动万分道:
“小兄弟,你……凭你这份存心,宝物就非你莫属了,他们业已去远赶快去追,老朽一时还死不了!”
江雨舟自从习会太阳神功,心性上改变不少,闻言豪气勃发,哈哈朗笑道:
“老人家,你功力虽不弱,但此刻重创在身,如何能登上哪口古井?”至此话锋一变,也学着枯竹教主的语调道:
“凭你这份存心,我就非送你出去不可!”
枯竹教主滚下两行热泪,只得让江雨舟挽扶出洞,但见日影斜照,人踪俱沓,四周峭壁千仞,满谷野草萎迷。
二人穿过万竿修篁,翻越了千堆乱石,渡过了含苞欲放浅荷舒卷的莲池,已来至古井之下。
古井之上人声呼喝,惨号不绝,一根儿臂粗细的青藤垂下来,江雨舟用手一试,知道这必是后来诸人设置之物。
他眉头一皱,立即背起枯竹老教主,双臂一探,攀援而上。
他动作快逾猿猴,眼见离井口有数丈,突然,头顶上正传来一声狂笑,青藤倏断,他和枯竹老教主急坠而下。
青藤一断,二人急剧下落,枯竹老教主闭目长叹道:
“小兄弟,老朽死不足惜,悔不该连累于你!”
他话声未毕,江雨舟突然长啸穿云,双掌闪电飞出。
此时接近井口,四壁生满了柔软的蔓草,他双掌触处连声,那附壁而生的蔓草,一连扯断三把。不过,一阵摇荡,二人总算把身形稳了下来。
可是危机初过,险象又生,井口人影一闪,蜘蛛宫主人露出奸态四溢的面容,哈哈大笑道:
“楚江天,你再试试我掌力如何?”
双掌一扬,凌空下击。
枯竹老教主惊叫一声:
“小兄弟,老朽不能拖累于你,我要先行一步了!”
话声中两臂一松,就向井中跳下。
虽说井下流水滔滔,但此时相距甚高,加以他左手已断,这一下去,哪还有命在?
江雨舟心下一惊,大喝一声,反掌疾抄。
惊险一发之间,枯竹老教主被他拦腰抓住,但身形未稳,蜘蛛宫主人的掌势却已劈了下来。
此情此景,哪里还有抗拒之力。
就在这绝望关头,耳闻连声大喝,北霸已挥掌攻到。
他功力强浑,出掌时狂风激荡。
蜘蛛宫主人哪敢怠慢,招式一撤,急退三步。
江雨舟虽然又渡过了一重难关,无奈此时一手抄着枯竹老教主,一手紧抓壁间蔓草,哪里还有上升之力。
正在惶惶无计之时,突闻头顶上高呼一声:
“属下接驾来迟,尚望帮主恕罪!”
江雨舟只觉这声音很熟,但却辨不出他是谁来,刚觉一怔,那条青藤又已挂了下来。
枯竹老教主单掌一抄,江雨舟骤然一轻,反手也把青藤抄住,未等出言询问,枯竹老教主已出声高呼道:
“上面是大力护法么?快拉!”
青藤逐渐上升,二人转眼登上井沿,果然这救援之人,正是枯竹教主的护法大力神王。
此时孤峰之上,充满了惨雾愁云,那一座半塌的鼓楼,早已夷为平地,碎瓦乱石之中,人影交错,掌指飞舞。
翻天怪客与属下四矮,力战西域第一高手班达喇嘛,拳飞掌动,惨烈无比。
北霸抡拳亮腿,上下齐施地猛攻蜘蛛宫主人。
蜘蛛宫主人哈哈怪笑,甩袖出掌,劲风霍霍,竟也不在韦震川之下。
江雨舟遭受蜘蛛宫主人连番暗算,此时复仇之火,远胜夺宝之心,将枯竹老教主交于大力神王之后,立即大步走将过去。
那站在一旁观战的蜘蛛使者,见状人影连晃,立即把江雨舟去路拦住。
江雨舟沉哼一声:
“让开!”
领先一名蜘蛛使者嘿嘿冷笑道:
“我看你最好回去!”
江雨舟大喝一声:
“凭你也配么?”
反手一掌,闪电般击了出去。
一声惨号,人影凌空飞起,热血四溅,显见已无法再活。
蜘蛛宫群贼见状大哗,蜘蛛宫主人狂攻五掌,飞奔而来。
可是,北霸双腿电飞,冷流激荡,又把他拦了下来。
江雨舟沉声冷笑,跨步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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