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锐啸过处,凤笛电射过来,江雨舟接住细瞧,只见紫玉生辉,百鸟翱翔,可不正是当日自己临危之时,堕入谷底的故物!
在他怔神之际,洞中又传来一阵人声:
“孩子,你醒了么?唉,你能死里逃生,全亏那人为你取来牛龙之珠,你就出去见他吧!”
话声一落,陡闻一声熟悉的娇吟:
“他为我取来牛龙之珠!他……他是谁啊?”
这两句话听到江雨舟耳中,顿时四体惊颤,惶惑自语道:
“是她!她是韦姊姊!”
话声一落,洞中也传来一声梦呓般的自语:“是他!他……他是江弟弟!”
江雨舟闻声如中风疯魔一般,狂呼一声:
“姊姊,你……”
跨步欺身,直向洞中冲去!
洞中也是一声惊呼:
“江弟弟,你……”
两条人影一进一出,眼看已……
江雨舟突然浑身一颤,陡地刹住脚步,身影一翻,直向柔肠谷外奔去。
“江弟弟,你怎不肯见我?”哀唤幽啼,恰像是杜鹃泣血,充满了缠绵情意,令人痛断肝肠,心伤不已。
江雨舟只觉两眶热泪顺腮而下,脚下一停,就要转身迎了进去。
可是,自己那一副丑陋狞恶,不堪入目的面容,突然在心头浮起……我能见么?我应当见她么?她见我此时面貌后,会怎样?唉!心下一狠,立即咬紧牙根,埋首疾行。
身后凄呼,愈来愈远,终于人影全沓,娇呼全息,他颓然停下了脚步。
落霞流卷,暮霭四合。
遥望烟风如画江水似带,仰望苍穹,白云悠悠,一阵倦鸟归来,令人顿生出世之思。
翘首回望,逢见一座危峰上烟霞渐散。露出了一角红楼,他茫茫无主,信步所之,身临其境,才看出这是一座荒芜的庙宇。
蓬草遍地,瓦片满地,庙院颓废不堪,屋顶通天,墙倒屋塌,根本没有可避风雨之处,可是那石砌鼓楼高插山巅,竟巍然无恙。他木然无语,拾级而上,满腹心思,凭栏远眺。
一点夕阳,轻悬天际,阵阵东风,拂面生凉,俄尔烟霞四起,浓雾又合,把这孤峰重新笼入晚霞云雾之中。
东风无语夕阳愁,云里青山雾里楼,面对眼前情景,到是非常贴切,只是那下两句……
他思量未已,突见暮色中人影连晃,奔来两名蜘蛛使者。
江雨舟只当这两人是为他而来,顿时怒火上升,准备飞身而下,把二人……他身影刚动,正要穿窗而出,突然,一名蜘蛛使者沉声说道:
“唉,这在巫山,到哪儿去找鬼谷藏珍?”
江雨舟心中陡地一动。另外一名蜘蛛使者立即冷哼一声:
“主人既已发动全宫弟子搜山,不怕找它不着!”
“万一鬼谷藏珍不在巫山呢?”
“哼!天上人间峰半座,明明指的是巫山,主人推断,怎会有错!”
江雨舟闻声又是一愕,正思索不出“天上人间峰半座”是指巫山的道理,先前那名蜘蛛使者早沉不住气道:
“这……我还是不懂!”另一个哈哈大笑:
“若不是主人绝世心机,谁会参透其中奥秘,你想,‘天’字上一半是个什么?不明明是个‘工”字么;‘工’字中问两加上两个‘人’字不就变成巫山的‘巫’字了么……”
江雨舟听至此处,不由霍然醒悟;暗忖,那“峰半座”三字不是“山”字是什么?两下一凑,可不正是指巫山,可是这下一句……
他思量未已,两名蜘蛛使者已经行至鼓楼之下,只听一声惊呼道:
“龚兄,主人不是说龙符四诀的第一句……”他话声未落,另一个蜘蛛使者也惊讶失声道:
“不错,这座鼓楼真有点儿怪,莫不真是龙符所指的地方么?嘿!‘云里青山雾里楼’你瞧,满山白云,遍地浓雾,这……这绝对错不了!那……赶快上去搜搜,只要我们找到龙符藏珍,主人一定会把下在我俩身上的附骨钉取下!”
江雨舟正在惊讶蜘蛛宫主人手段之毒辣,耳畔已传来脚步之声,似乎那人业已拾级而上。他心头一动,当下双掌半扬,蓄势以待,只要那两名蜘蛛使者登上鼓楼,就休想活着下去。就在此时,另一名蜘蛛使者突然高呼一声:
“且慢。”
“怎样?”
“我记得主人曾经吩咐过,谁找到龙符藏珍之处,必须立即发出信号,待他来亲自下手,否则重责不贷!”
蜘蛛宫主人阴险毒辣,想是怕那班蜘蛛使者得手后据为己有,是以才有此规定。
果然,话声一落,那两名蜘蛛使者全都退了下去。但见两枝响箭冲天而起,在薄暮黄昏的长空里,划下两串蓝阴阴火花。
江雨舟心中知道,这一定是向蜘蛛宫主人通报的信号,此时若不赶紧搜索一番,若等蜘蛛宫主人到达之后,恐怕就再无这般大好机会了!抬眼四看,只见此楼共分三层,他此时正停身在最高一层上,楼
中空空洞洞一物俱无,由窗中向下俯视,只见江水滔滔奔腾腾而下。
突然,他发现窗栏上有不同寻常的雕花!那是玉石雕刻的游龙,张牙舞爪似欲凌云升起。
“玉龙戏水人海流’?这是巧合?还是龙符藏珍真在此处?不!天下绝没有这么多巧合之事!”
他思量中身形一长,就待伸手击碎那石雕的窗栏。
突然,他心中一动,又后退了回来。他在想:
“假如龙符藏珍真在这玉龙之中,那下面‘戏水入海流’几字,岂不等于废话?”
看来这其中还有秘密,说不定欲得藏珍,必须等到这石雕游龙跃入江心!可是,这石雕之物,哪年哪月才会跃入江心?纵然……不,这是绝不可能之事!他皱眉苦思,似乎忘记了楼下的两名蜘蛛使者,眼见日落星升,夜幕降临,依然看不透个中秘密。
有几次他均抬起手来,想把那玉龙击碎看个究竟,但均怕玉龙一毁,更加无踪可循,因而在千钧一发之际作罢。
他在上面蹑足而行,逐寸推敲,依然如石沉大海一般。
眼看初更已过蜘蛛宫主人兀自未到,这在江雨舟来说虽然是求之不得,可是那守在楼下的蜘蛛使者,更难过的是身受蜘蛛宫主人禁令所限,虽然心中焦急,却谁也不敢登楼一看。
江雨舟没有看出半点儿端倪!蜘蛛宫主人也依然没有到来!
旭日东升,朝云渐散,江雨舟又发现了一点可疑之处。
原来此楼四面有窗,南北两面均与日常所见无异,靠东一面,就窗栏上雕有玉石游龙的一座,靠西一面,显得又高又大根本就没有窗栏。
难道是年久失修,风雨吹坏了!可是,细察痕迹,虽然斑驳陆离,但却没有装设窗栏的迹象,似乎此楼建造之初,这一扇偌大的窗户就是如此。为什么这座鼓楼,要开这么多座又高又大的方窗?江雨舟重新陷入沉思!
突然,一声怒喝,把江雨舟由沉思中惊醒!“滚开,蜘蛛使者在
此,别人休想登楼!”嘿!龙符藏珍并非你蜘蛛宫独有,谁有本领谁取,哈哈,如此说来,老夫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江雨舟虽没有见来人形貌如何,但耳闻声音沉浑,如裂金石,就知来人功力定然不凡。
思量未毕,耳中长笑又起:
“两位说得不错,可是事情总得有个先后,这鼓楼既然是我蜘蛛宫人先行发现,按照武林规矩,两位就得回避一步才是!”声音入耳江雨舟蓦地心头一怔,暗忖:
这不是蜘蛛宫主人么?思量中探首下望,只见楼下站着十来条人影。
向东一人,年在七旬以上,满面皱纹堆叠,一副如银长髯,微风吹动,簌簌飘舞。
在他对面,站着个瘦削高头,小眼断眉。形同竹竿似的怪人,正是南王驾下,人称瘦无常的瘦侯阙魄。
另外一名儒衣老人,哈哈大笑,缓步而来,在他身后跟着四名蜘蛛使者,想必他就是那名噪江湖的蜘蛛宫主人。
江雨舟一眼瞧清蜘蛛宫主人的面目,不由神情大愕。你道这位蜘蛛宫主人是谁,原来正是江雨舟初入江湖之际,碣石山里所见与班达喇嘛同行之人!
这位蜘蛛宫主人果然不凡,话声一落,陡然变颜冷笑道:
“嘿嘿!想不到江湖之中,还有比我捷足先得之人!”瘦无常阙魄不知他话中另有所指,闻言桀桀怪笑道:
“哪里,哪里,本与这位枯竹老教主,虽说早来一步,但也是被贵宫使者信号吸引,想不到这座鼓楼真就是龙符藏珍之处!”
江雨舟闻言心中又是一动,暗忖:
怪不得这些人都能找到此处,原来蜘蛛宫主人百密一疏,如此大举搜山,哪还能瞒得了这班江湖巨猾,说不定此时巫山之中,还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呢。他思量未已,便听蜘蛛宫主人哈哈大笑道:
“既然两位先到,就请先上!”
瘦无常似乎大出意外。神情顿时一愣,不过他浪迹江湖也有数十年经验,一愣之后就知事不简单,当下嘿嘿怪笑道:
“长幼有序,阙魄哪敢争先,枯竹老教主年高德望,请先登楼!”那位枯竹老教主也是一愣,不过他经验更加老到,两目一转,立即哈哈大笑道:
“老朽此次出山,乃为寻找冷血入清算教徒之仇,龙符藏珍本就不在意中,更何况老朽到达之前,蜘蛛宫早有两位使者先到,还是蜘蛛宫主人先请才是!”蜘蛛宫主人阴阴一笑:
“既然如此,等会儿两位可不能插手啊!”话声一落,就待举步登楼。
江雨舟也真气半提,全力戒备。但就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一阵哈哈大笑,“蜘蛛宫主人请留步,巫山地区还轮不到你占先!”
两条人影风驰电掣般奔至楼下,嘿嘿狂笑,就待举步登楼。蜘蛛宫主人突然冷哼一声,那守在门口的两名蜘蛛使者,蓦地四掌一扬,向来人攻了过去。
但闻轰轰两声,来的两人立即被震出八步,哇哇热血连喷,气绝而亡。
蜘蛛宫主人嘿嘿讥笑道:
“就凭这种身手,也敢妄登鼓楼么?岂不令楼上人笑掉大牙!”
枯竹老教主与瘦无常阙魄闯后全是一怔!什么?楼上已有人先至了么?“你俩不见梯上足迹么?这两行半途折回的足迹乃是本宫使者所遗,可是这两行足迹之间……”
瘦无常不服地冷笑一声:
“中间如何?”蜘蛛官主人哈哈一笑:
“中间尚有一行足迹,难道侯爷就没有看到么?江雨舟在楼上听得暗暗点首。枯竹老教主与瘦无常阙魄,似乎业已看了出来,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蜘蛛宫主人轻笑一声:
“这足迹如同落絮沾尘,雪地飞花,两位自忖,可能办到?”瘦无常原已冷静下来的心情,立刻就被激动,只闻他冷哼一声:
“这点轻功也没甚了不起,我阙魄献丑了!”话声一落,但闻一阵农袂飘风之声,簌簌传来。
江雨舟想起韦家祠堂前那幕惨剧,顿时双目怒扬,准备只要瘦无常一旦出现在这鼓楼之上,就将他立毙掌下。瘦无常轻功果然不错,沙沙之声,愈来愈近,这小小一座鼓楼之中,立即充满了腾腾杀气。
江雨舟傲然卓立,静待瘦无常前来送死!枯竹老教主目注瘦无常缓步登楼,心中感到一阵帐然!瘦无常行到一半,心中霍然一动,脚下顿时一慢。
蜘蛛宫主人见状,立即嘿嘿狡笑道:
“武学之道,各有专功,阙大侠若是力有不及,就请下来,这可不是什么丢人之事!“
瘦无常箭在弦上岂能中途畏缩,闻言冷哼一声:
“蜘蛛宫主人,我告诉你,此时巫山之中,各派高手不下百十名之多纵然。少我阙魄一个,你也休想独得龙符藏珍!”
瘦无常果然厉害,他一下悟出蜘蛛宫主人借刀杀人之计,立即出语道破,他明是对蜘蛛宫主人来说,但骨子里却是说给楼上之人来听。江雨舟不是傻瓜,虽然江湖经验不足,但听至此处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心念一转,双眉一晃,由正北方窗中飞身而出。他刚在飞檐下藏好身形,就听瘦无常放声狂笑道:
“蜘蛛宫主人果然高人一等,可惜的是那人已去,未免令你失望吧!”蜘蛛宫主人心中预料,那人既已登上鼓楼,定然也是为了龙符藏珍,瘦无常一旦出现,势必要引起生死之战。
谁知事出意外,而今瘦无常竟能平安登楼,这怎不令他大吃一惊?只听唰唰连响,蜘蛛宫主人在前,枯竹教主在后,两条人影快如闪电般登上楼来。
蜘蛛宫主人双目电闪,向四下略一张望,立即对瘦无常冷笑一声道:
“你说这鼓楼上没有人么?”瘦无常也不屑地冷笑一声:
“阙魄眼花,你可否把他请出一见?”蜘蛛宫主人哈哈大笑道:
“这有何难!”身影一转,双掌倏扬。
江雨舟心头一震,刚待飘身而下。
突然一声刺耳怪笑,由那座特大的方窗下飘起。一条人影,电射而入,闪电惊虹般与蜘蛛宫主人互换一掌,轻飘飘落了下来。
楼中之人,同时惊咦一声!那人双目向四周一扫,哈哈大笑道:
“三位见谅,闻公久来得不是时候!”
枯竹老教主双眉一扬,满面惊讶道:
“闻大侠可是早年传闻江湖的人寰一怪么?”
“好说,好说!”闻公久道:
“枯竹老教主二次出山,想必是为了龙符藏珍!蜘蛛宫主人口诀已得,胜券在握,老朽凑凑热闹而已!”人寰一怪言罢,双目乱转,向蜘蛛宫主人嘿嘿怪笑道:
“蜘蛛宫崛起江湖,声动九门,不过……阁下若想双手遮天,把天下武林同道拒之于千里之外,恐怕……”
蜘蛛宫主人冷笑一声:
“恐怕怎样?”人寰一怪嘿嘿奸笑道:
“恐怕孤掌难呜,成为众矢之的!”
蜘蛛宫主人大喝一声:“那你就先试试!”他企图杀一儆百,话声一落,抖手劈出一掌。劲气锐啸,寒流怒卷。
人寰一怪见状大凛,不过他心中早有打算,一面挥掌却敌,一面扬声大笑道:
“蜘蛛宫主人,你有把握杀得了我们三个么?”
果然,他话声出口,立即收到了效果!枯竹老教主与瘦无常被他一言提醒,知道人寰一怪若死,马上就轮到自己,心下一寒,不约而同地上步欺身,各各攻出一掌,“轰”巨震惊天,鼓楼中尘灰弥漫,劲气回旋,楼顶刷口抖动,大有崩陷之势。双方各退三步!人寰一怪、瘦无常,以及枯竹老教主,三人并肩而立,准备迎接蜘蛛宫主人再次攻击。
蜘蛛宫主人双目乱转,缓缓迫进。鼓楼中充满了迫人难耐的气氛,眼看大战一触即发。突然,蜘蛛宫主人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道:
“人寰一怪,你这话显有道理,武林群豪齐聚巫山,本宫虽然高手如云,但也无力独任其事,三位若肯与本宫合作,将来夺得龙符藏珍,我情愿与各位四分天下!”瘦无常闻言立即惊呼一声:
“你这话可是当真?”
蜘蛛宫主人沉声答道:
“君子一言。”
枯竹老教主拈须沉吟道:
“非是老朽不肯相信,实在……”
蜘蛛宫主人笑道:
“难道老教主要我发誓么?”
人寰一怪奸狡之处,确实高人一等,闻言连忙笑道:
“发誓大可不必,蜘蛛宫主人一言九鼎,岂能有假?”
蜘蛛宫主人哈哈大笑道:
“闻兄不愧是武林成名人物,令人敬服!”
枯竹老教主与瘦无常本待开口,但嘴唇刚动,人寰一怪已抢先说道:
“既然我三人答应与贵宫合作,从今后就该不分彼此,坦诚相见才是!”
“不错,不错,闻兄之言确属高论!”
“龙符藏珍,蜘蛛宫是否已经找到?”
“不瞒闻兄,老朽尚在摸索之中!”
“既然如此,阁下就该将龙符四绝说出来,也好让我三人协助推敲一番!”
江雨舟隐身暗处,听得一清二白,对人寰一怪之狡猾,暗笑不已。
心忖:
“蜘蛛宫主人费尽心机,骗来龙符四诀,怎会轻易告诉别人!”
果然,楼中一阵沉默,蜘蛛宫主人满面奸笑道:
“江湖传言,怎可轻信,其实龙符口诀,老朽仅得其三,几位与本宫形同一体,哪有不可相告之理?”说毕,果真将龙符口诀之中的前三
诀念了一遍,江雨舟满心惊讶,继而恍然大悟,心中闪电般一转,立即改变了静观待变的初衷。只听他冷笑一声:“这几句已成明日黄花,你还谈他做甚!”身形疾转,快愈电射星飘,重新落入鼓楼之中。
蜘蛛宫主人先是一愣,继而嘿嘿大笑道:
“本宫已与闻大侠三人联为一体,你想从中挑拨可是自己找死!”
右掌一抬,连抓带点,直向江雨舟肩头扫到。
江雨舟傲笑一声,双掌一推,飘起一片掌影。这两人出招换式之际,似乎均怕对方认出自己的来历,虽说掌势凌厉无比,但却有显著的刀斧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均非原有之学。这一招硬接,旗鼓相当,平分秋色,二人同时双肩一晃,错身疾退一步。
江雨舟沉声一笑:
“我为何不活着出去?”
蜘蛛宫主人冷笑一声:
“因为你已偷听了我们所说的龙符藏珍之秘!”
“哼哼!各位既已登上巫山这座鼓楼之中,难道你所说的还算秘密,你就不打算说出来!”
“胡说!”蜘蛛宫主人大叫一声,二次欺身出掌,迎胸一推。还没等江雨舟出手,人寰一怪与枯竹老教主,不约而同地上步扬掌,沉声大喝道:。
“且慢。”
轰地一声,三人同退两步。
蜘蛛宫主人沉声说道:。
“两位既已答应与本宫合作,怎地此时……”人寰一怪哈哈一笑:
“蜘蛛宫主人息怒,让他把话说完再下手不迟!”
蜘蛛宫主人双目乱转,突然面露诡笑道:
“好,你说吧,我有什么秘密没说来?”江雨舟一字一句地说道:
“龙……符……四诀!”蜘蛛宫主人神色一怔,忙道:
“我不是说过么,龙符第四诀我自己也在摸索之中!”
江雨舟扬声冷笑:
“据我所知,你早已经摸索到了!”
瘦无常猛上一步,喝道:’
“你这话当真?”
蜘蛛宫主人见状抢先说道:
“完全是一派胡言!”
江雨舟知道想一人之力,绝对敌不过蜘蛛宫那么多高手,早已打定了拉拢三人之心,当下冷冷一笑道:
“你说是真的也好,胡言也好,不过你既不愿说出龙符的四诀,我可要……”
蜘蛛宫主人冷笑一声:
“你信口胡言,也想取信于人么?”
江雨舟冷哼一声:
“信不信在你,说不说由我,那龙符第四诀乃是:
“玉龙戏水入清流!”
天下武林之中,对龙符四决全部知道的只有两人,那就是江雨舟与蜘蛛宫主人,也就是说,能够按照隐语所示,寻找到龙符藏珍的也非他二人莫属。
可是,蜘蛛宫主人党羽众多,江雨舟人单力孤怎能抗衡?莫说蜘蛛宫主人寻得龙符藏珍后无他之份,就算他自己寻到又岂能轻易地生离巫山?是以他几经思量,终于决定说出龙符第四诀拉拢人寰一怪等三人,好与蜘蛛宫主人一争短长。他心中明白,纵然人寰一怪不肯与己合作,但至少也叫他们不为蜘蛛宫所利用。
果然,他话声一落,人寰一怪、瘦无常,以及枯竹老教主同时冷哼一声,六目闪闪,紧盯着蜘蛛宫主人冷笑不已。
蜘蛛宫主人奸滑无比,眼见大势如此,只得哈哈一笑道:
“这龙符第四诀,老朽真还是第一次听到,好,只要寻到龙符藏珍,也有阁下一份就是,只是……”
江雨舟沉哼一声:
“难道你还能说这龙符四诀有假么?”
蜘蛛宫主人诡笑道,“阁下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免叫人心疑!”
江雨舟沉笑一声:
“你蜘蛛宫主人又何尝以真面目示人呢?”话声落处,蜘蛛宫主人突然眼色一变,不过刹那间又恢复常态,江雨舟等人并未看破。只见他强定心神,哈哈大笑道:
“老朽身为蜘蛛宫之主,江湖人物以此相称,早已没有提名道姓的必要了!可是阁下面貌姓名两不露,叫人怎生称呼呢?”“既然如此,诸位就叫我楚江天吧!”他原来姓楚,此时去尾加头,倒也贴切。
蜘蛛宫主人沉吟半晌,似乎并未猜出这位“楚江天”的来历。江雨舟不容他仔细推敲,忙道:“各位若还不信我说的龙符四诀,就请看这副雕花窗栏!”众人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除去蜘蛛宫主人之外,全显得神情一愕。
江雨舟又是一声朗笑:
“蜘蛛宫主人,你可曾看出其中的秘密么?”
蜘蛛官主人闻言一惊,忙道:
“阁下不说,我怎会注意,让老朽仔细瞧瞧再说!”
他虽然掩饰得宜,但终究瞒不了那刁钻古怪的人寰一怪,察言观色,就知他果如蒙面少年楚江天所说,早知道龙符四诀了,当下冷笑一声道:
“蜘蛛宫主人,有我四人在场,我想你一辈子也看不出其中秘密!”他弦外之意,是说蜘蛛宫主人纵然看出秘密,也绝对不肯明说。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不过蜘蛛宫主人衡量眼前实力,只有六位蜘蛛使者,若与四人发生冲突,并非轻易可胜,是以只得将心头怒火忍下,故作不知地淡淡一笑道:
“闻兄之言也不一定,据老朽猜度,龙符四诀的含义,可能是说要得藏珍,必须等到这雕花玉龙,有朝一日落进江心!”
江雨舟知道凭蜘蛛宫主人的才智,纵然一时参不透其中秘密,也决不会一愚至此,这明明是藉故拖延时刻,以待散布在巫山之中的蜘
蛛使者赶来。他思量中正等开口。
突然,耳畔传来一声冷笑:“既然如此,那还不简单得很么,看我阙魄把它送进江心!”
身形一晃,举掌就向窗栏雕花玉龙击去。以瘦无常的功力,这一掌保证可把那雕花玉龙击得粉碎,不过这样一来,则寻宝立断,将来就要大费周折了。
江雨舟心头一动,就想出手阻挡。但他身形刚动,就闻蜘蛛宫主人情急无比地喝道:
“住手!”话动掌飞,指顾间攻出三招。
瘦无常出势虽快,退势亦速。他被这凌厉诡奥的招式一逼,立即跃退三步。江雨舟见状,就知蜘蛛宫主人定已看出部分秘密,当下明知故问道:
“蜘蛛宫主人,我等既已形同一体,你为何还出手阻拦阙大侠?”
“阁下有所不知……”
“那就多请指教!”
“龙符藏珍决不会这般取法!”
“何以见得?”
“难道阁下就没有看出这东西两窗的异处?”
“当然,靠东这扇窗栏上雕有玉石游龙,明明与龙符四诀吻合。”
“那还用说么?”
“哼,你可知靠西这扇又高又大的方窗,才是寻觅龙符藏珍的关键么?”
“哼,你蜘蛛宫主人的见解,叫人难以苟同!”
“哈哈,我不说料你也难明白,龙符四诀,已得其三,此时只有最后那一句东风……”
江雨舟用激将之计,使他在不知不觉之中,把他所知全部吐露出来,直至此时蜘蛛官主人才蓦然惊觉,慌忙掩饰道:
“不过这也全是猜测之言,恐怕离题太远!”
江雨舟故作不知地冷哼一声:
“既知离题太远,就该早些住口!”
龙符四诀之中,“天上人间峰半座”指的是巫山;“云里青山雾里楼”指的这座云封雾绕孤峰上的鼓楼,第三句指的是鼓楼窗栏上的雕花…
唯有这第一句“东风无语夕阳愁”。
难道,等到东风一起,夕阳西下之时,那窗上雕刻的游龙真会跃人江流之中么?他正在思量不解,突闻楼下传来几声怒叱,心中刚一警觉,就听蜘蛛宫主人沉声喝道:
“什么人在楼下捣乱?”、
楼下应声答道:
“启禀主人,乃是鬼号谷主铁笛追风柴一飞等人!”
但闻又是一声断喝:“凭你六人之力有我红鹰教主在此,恐怕没有这样容易吧!”轰!轰!两声巨震传来,楼下爆起一声惊叫:
“启禀主人,红鹰教主率领教内十名高手,意欲冲进鼓楼,属下六人之中已有一伤一亡,请主人定夺!”
蜘蛛宫主人沉哼一声:
“知道了,死守楼门,十合之内,我派人援你!”
红鹰教主桀桀怪笑道:
“蜘蛛宫主人,你这几个爪牙,也能挡我十合么?”话音一落,又是两声大震,立即传来连声惨哼。
蜘蛛宫主人双目寒光四射,沉声说道:
“此时风雨同舟,哪位肯下去走一趟?”
江雨舟想起那日烈烙天堂之变,顿时冷哼一声,倏地站了起来。
可是,未等他举步下楼,人寰一怪已振决而起道:
“楚少侠且慢!”
江雨舟道:
“阙大侠有何见教?”
人寰一怪笑道:
“请少侠陪伴蜘蛛宫主继续搜寻,下面之事由我三人料理!”巫山
各派高手,此时正纷纷向这座鼓楼集中,一二人下去嫌力有不足,但龙符藏珍未得,事实上又不能全部下去。留谁在楼上呢?
最好当然是蜘蛛宫主人,因为他机智绝伦,见解高人一等,并且还可以藉此把他与那些蜘蛛使者分开。
可是,单留蜘蛛宫主人一个他们似又不放心,必须要留一个伴着他以收牵制之效,人寰一怪知道其余人之中,只有那姓楚的蒙面人可与蜘蛛宫主人抗衡。
是以他话声出口,楼上五人无一反对,只见人影唰唰,人寰一怪在前,枯竹老教主与瘦无常在后,刹那间冲了下去。
烈日高悬,山风轻吹。这座奇特的孤峰,虽在正午时光,但仍浓云舒卷,薄雾未收;烟飘雾绕中人影摇晃,鹰啼不绝。
人寰一怪闪出鼓楼,只见红鹰教主哈哈狂笑,双掌快似闪电,分向两名蜘蛛使者攻到。那两名蜘蛛使者功力虽然不弱,但也难敌红鹰教主的攻势,双掌一接,又被逼退三步。人寰一怪哈哈一笑,身形倏地飘起,半空双掌一伸一缩,直向红鹰教主凌空抓到。
红鹰教主心头一怔,蓦地退后三步,满面诧色道:
“人寰一怪,你何时归附蜘蛛宫了?”
“谁说我归附蜘蛛官了!”
“那你为何帮助蜘蛛使者?”
“哈哈,难道就不许蜘蛛宫那老儿归附我么?”
红鹰教主神色一怔,立即沉声冷笑道:
“闻公久,你若妄想与蜘蛛宫里老鬼合作,势必与虎谋皮,依我说…依我说你趁早离开!”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
红鹰教主掌势一圈一推,刹那间攻出五掌,踢出三腿。
人寰一怪狂笑声中,也像风卷落花一般,指顾间还攻七掌,推出两拳。
枯竹老教主敌住了铁笛追风柴一飞。瘦无常阙魄像是煞神一般,伴同残存的四名蜘蛛使者,力战十八名红鹰教内高手。鼓楼下风
吼雷动,劲气狂流,激荡不已。
突然,疾劲狂风中爆出几声惨叫,一名蜘蛛使者倒地而亡,红鹰教也有三名高手毙命当场。
鼓楼上一片沉静,蜘蛛宫主人与江雨舟,双方均陷入一片沉思之中,对楼下的杀伐之声直若不闻。
日影渐西,散布在巫山里的名派高手愈来愈多,而蜘蛛使者又有两人身负重伤。情况危急,迫在眉睫,龙符藏珍依然毫无迹象可寻。
突然,远山里升起数响火箭,碧绿的光华透过层层浓雾。这时蜘蛛宫主人由长窗下望,发出一声朗朗大笑声:
“红鹰主教,你再不走,等我绿旗坛下各位高手到达之时,可就没有你的机会了!”红鹰教主猛攻几招,身形疾退七尺,沉声冷笑道:
“蜘蛛宫主人,你也不用猖狂,你如再不让我上去,可别怨我要用震天梭把这鼓楼毁掉!”
人寰一怪在下面应声大笑道:
“那你还想得到龙符藏珍么?我看你还是慢慢想清楚之后下手不迟!”
红鹰教主来此做甚?还不就是为了龙符藏珍?得失两难,使得他上下不定。
阵阵东风,吹散了满山云雾,卷起了西天残霞。混战停止了,场中人在沉默里僵持,虽然剑拔弩张,但这僵持的局面依然没有打开。
空气迫人难耐,但围绕在山头上的云雾,却突然开朗了。为什么在夕阳西下的薄暮时分,山头上的云雾反而会消散?这是这座孤峰的特有现象?
鼓楼中的江雨舟,突然感到心头一动,他觉得这情形有点儿特殊,想到昨晚薄暮时分也是这般影象。
突然,一抹昏黄的余晖,由那只特大的方窗射入,照着沉思中的蜘蛛宫主人,把他那修长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
江雨舟双目一亮,突然转过身形,紧盯着那只雕有游龙的玉石窗栏,发出一声惊叫:
“啊!原来……”蜘蛛宫主人猛地回身出掌,快若雷电般抓住江雨舟手腕脉门,沉声大喝道:
“楚江天,难道你已看出此楼的秘密了?”
江雨舟因经验不足,一时惊喜忘形,手腕立被蜘蛛官主人抓住,闻言正待……
突然,楼下传来红鹰教主的一声长笑:
“蜘蛛宫主人,你既不肯让我上去,干脆你也别下来了!”信手一抖,一线红光,直奔鼓楼。
蜘蛛宫主人神色立变,大喝一声:
“快走!”话声未毕,已由方窗中电射而出。
江雨舟接踵而来,横空疾下。二人身形快愈闪电奔雷,转眼射出七丈。
就在二人刚刚落地之瞬间,耳闻一声惊天巨震,瓦石乱飞,尘烟四起,震天梭强劲绝伦的威力下,鼓楼坍了下来。
红鹰教主一击未成,眼见蜘蛛官主人死里逃生,不由心头惊惶万分,连退三步。
蜘蛛宫主人向他冷笑一声。红鹰教主心旌摇摇,双掌蓄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可是,蜘蛛宫主人一声冷笑过后,却突然转过脸去,对着江雨舟沉声说道:
“楚小侠,既然阁下业已发现龙符藏珍,就请赶快说出来。”他话音一落,场中惊咦连声,人影飘动,全向江雨舟围了过来。
江雨舟向四周扫视一眼,沉声说道:
“龙符藏珍的秘密,全在鼓楼那扇巨大的窗子上……”
他话声未毕,立见黑影闪动,两名红鹰教下高手,已如电射星飞,直向那倾颓鼓楼的瓦砾之中扑去。
这两人一时断音取意,不变事非,顿时全局大乱,在场之人,俱都误认龙符藏珍就在那被炸毁鼓楼之中,唯恐一步落后被别人捷足先得。
瘦无常率先而起,摔手一掌,就向那两名红鹰教高手击去。
劲风疾卷,两名红鹰教高手被他震出五步。
他正待俯身检视,第二条人影又至。
人寰一怪凌空飞起,桀桀怪笑声中,双掌直向瘦无常拍下。
但见砂石乱飞,人影摇晃。
枯竹老教主与蜘蛛宫主人,跟踪而至,四掌闪闪,袖风生浪,劲风狂涛,卷得沙石乱飞。
瘦无常、人寰一怪,已被迫出瓦砾场中。众人心神一愕,蜘蛛宫主人横掌一推,正奔枯竹老教主。
枯竹老教主双掌与他一接,也被震出三步。
蜘蛛宫主人双目四下一扫,沉声大吼道:
“你休想活过今天!”
瘦无常怒吼一声:
“蜘蛛宫主人,你怎不守信用?哼,我偏不信,看你能把我怎样?”
身形一晃,直向瓦砾中冲去。
一人领先,百人跟踪。
枯竹老教主、人寰一怪、红鹰教主、铁笛追风柴一飞,彼此互视一眼,同时脚步一错……
蜘蛛宫主人见状双目一瞪,傲啸凌云,啸声一落抖手腕直拍瘦无常。
瘦无常双掌一扬,飞快地迎了上去。
突然,蜘蛛宫主人手里飘出万缕银丝,如同寒涛怒卷,骇浪惊翻。
众人惶骇莫名地惊呼一声:
“蛛丝掌!”,
人影疾晃,不约而同的退后数步。
蜘蛛宫主人双目冷芒四射,嘿嘿怪笑道:
“谁还想得龙符藏珍的,出来!”
众人默默相视,谁也不敢擅越雷池。
蜘蛛宫主人傲气凌人地冷笑一声:
“本宫红旗坛下使者过来,替我在瓦砾中详细搜索一番!”
四条人影,应声飞了过去,立即俯身在瓦砾中搜索起来。
在场之人见状脚步一上。
蜘蛛宫主人冷哼一声,众人又都不约而同地退了回来。
那四名蜘蛛使者翻动瓦砾逐寸搜索。
人寰一怪情急智生,向众人交换一下眼色,立即沉声喝道:
“蜘蛛官主人,你可小心众怒难犯!”
他话声一落,四外群豪,顿时发出一阵冷笑。
蜘蛛宫主人双目闪动,仰面狂笑道:
“闻公久,你以为凭你们几个联手之力,就足以与本宫相抗了么?”’
人寰一怪冷哼一声道:
“你认为不够么?”
蜘蛛宫主人双目一瞪,厉声喝道:
“你们转过脸去瞧瞧……”
众人应声转过脸去,双目所及,顿时心头一悸。
夕阳西下,繁星未现,孤蜂上愁云再起,惨雾重生,就在那愁云惨雾之中,此时现出数十名身着披风的蜘蛛使者,分由四面八方缓缓迫来。
场中人惶骇不已!
蜘蛛宫主人仰面狂笑;笑声如裂金石,充满了得意之态。
他狂笑方歇,突然浓雾中传来一声冷哼。
蜘蛛宫主人双目怒瞪,鬃飘髭动,沉声大喝道:
“来的是哪路朋友?”
浓雾中传来一声桀桀怪笑:
“渤海楼三奇,江湖小卒,难怪你蜘蛛宫主人不识。”
怪声落处,浓雾中现出一名红袍朱履老头,后跟着四名身形奇矮之人,一摇一摆地大步而来。
要知渤海珊湖岛,翻天怪客楼三奇,在武林中之威望红透了半边长天,江湖宵小闻名丧胆,此时他猝然出现,场中人不觉一怔。
就在这紧张的空气中,突闻暴喝一声,两名蜘蛛使者飞身而起,直向翻天怪客楼三奇扑到。
翻天怪客冷哼一声,身后跟随的四名矮人,已有两人应声而起,袖中寒光如练,直向两名扑来的蜘蛛使者射去。
蜘蛛宫主人神色一怔,突然大喝一声:
“绿旗坛弟子退下,让楼大侠进来!”
就在这刹那之间,两名蜘蛛使者收招疾退。
翻天怪客率领着四名矮人,转眼来至当场,双目一亮,嘿嘿怪笑道:
“人言蜘蛛宫主人雄才大略,崛起武林之后,使天下群雄黯然失色,今日一见……”
蜘蛛宫主人沉声说道:。
“阁下以为如何?”
翻天怪客楼三奇嘿嘿冷笑道:
“言过其实,令人齿寒……”
话声一出,群雄相顾愕然,两名蜘蛛使者大喝一声,射星般扑了过去。
翻天怪客单掌一反,闪电般拍出两股劲风。
轰,轰,两声过后,两名蜘蛛使者同被震退。
人影连晃,十多名蜘蛛使者不约而同地挺身而出。
蜘蛛宫主人双掌一摆,沉声说道:
“退下!”
蜘蛛使者应声倒退,蜘蛛宫主人脸色深沉地说道:
“楼兄以为老朽名过其实,但不知何所见而云?”
翻天怪客嘿嘿大笑:
“请问你蜘蛛宫这般使者,在瓦砾堆中找的什么?”
“哼!阁下这不是明知故问么?龙符藏宝,声动武林,难道你翻天怪客就没听人说过?”
“呵呵,龙符藏宝,声动武林,可是,是谁告诉你那东西藏在这瓦
砾之中?”
蜘蛛宫主人心中一动,猛回头,但见云封峡谷,雾绕青峰,哪还有江雨舟的影子?
蜘蛛宫主人脸色一变,沉声大喝道:
“绿旗坛下弟子,没有本主人之命,为何让人擅离此峰?”
四周应声高呼:
“启禀主人,属下等到达之后无人离开!”
蜘蛛宫主人戒律甚严,他那班使者绝对不敢虚语。
可是,既然没人离开,那自称楚江天的蒙面人怎么不见呢?
场中一片沉静,百十道目光如同冷电一般,在山头上反复搜索,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惊异之色。
江雨舟果真离开此峰了么?没有!那么,他究竟哪里去了呢?
这事得先由鼓楼上说起。
江雨舟眼见靠西侧长窗中透进了一抹残阳,把蜘蛛宫主人的身影投射在石壁之上,顿时心中一动,霍地转过脸来。
残阳余晖,透过西侧长窗,照射在东面那只雕花窗棂上,使窗棂上的游龙阴影,倒射在楼下十多丈外的一口井栏上。
“游龙戏水入清流”,这一句苦思不透的龙符第四诀,至此不辨而明,因此江雨舟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欢呼。
江雨舟和蜘蛛宫主人逃出鼓楼之后,他本想把自己参透的秘密,毫不保留地,公诸于在场之人。
怎奈众人贪心大炽,未等他把话说完,就引起了生死之战。
他目睹此情,立即改变了心意,就在众人全心放在那塌毁的鼓楼上时,蓦地身形一影,直向井边欺去。
这口井虽然饱经风霜,但四周石栏依然完好,尤其是井内潮湿,壁上生满了藤蔓之类的植物,不难攀援而下。
浓雾弥漫,众人全心放在龙符藏珍上,谁也没有注意到江雨舟的行动。
他攀腾而下,转眼就是数丈,但低头下望,依然黑洞洞不见其底,
似乎这口井开凿之初,根本就没有打算汲水使用。
愈往下行,井壁上藤蔓愈稀,下降愈亦困难,但就在此时,井底喇却隐约传来沙沙水声。井中之水,怎会发出这沙沙之声,难道……就在他心中迟疑之际,蓦闻头顶上一声大喝,有条人影,如同射星般坠了下来,他心下一惊,那黑影已擦身而过,虽然井下黑暗异常,但仍可辨出是一条人影无疑。
刹那之间,便听到砰地一声,似乎那人已跌入水中,由那声音判断,下面与他相距最多不会超过十丈。
就在此时,头顶上又传来连声叱喝,惨号声中,黑影连翩而下。
井中本就狭小,此时两条人影一齐下落,江雨舟顿感闪躲无地,眼看那两条人影坠向顶门,情不自禁地反掌一推。
那两人落下时似已身负重创,此时再被他刚猛的劲气一掸,顿时闷哼一声,又被凭空托起十来尺……
江雨舟一掌攻出,身体也失去了平稳,在嗡嗡之回声中直向井底堕去。
身入水中,脚下一轻,立即顺流而下。
等他挣扎着站直了身形,这才看清井底乃是一股暗流,水深齐胸,滔滔东下,仰首上望,一片墨黑。
他知道此时已在地洞之中,心下微微一怔,立即决定破斧沉舟之心,搜索着向前行去。
洞高丈余,宽径数尺,虽说他目光敏锐于异常人,但依然两眼茫茫,五指难辨。
愈往前行,愈觉开朗,如此行约不多更次,突觉眼前一亮,猛抬头,但见钩月倒悬,繁星万点,一缕幽香,透人鼻端。
凝目四视,水波荡漾,绿荷如盖,月光下菡萏怒放,摇生姿态,四周峭壁插天,恰像是世外桃园。
江雨舟对景生情,心想:
有朝一日,我若能了清一生恩怨,情愿终老斯土永久不出山!可惜的是……唉!
他长叹之声未落,身后人声突起:
“闻大侠,这番你与楼三奇合作,不嫌失策么?”
江雨舟心中一动,就听人寰一怪闻公久的声音笑道:
“事已如此,不得不尔,此次寻得龙符藏珍之后,你蜘蛛宫独得一半,难道还不满足么?”
“另一半你敢担保楼三奇会与你共享么?”
“哈哈,此事故然无人敢于作保,可是,你蜘蛛宫会把龙符藏珍中的一半拱手相让,谁又敢干担保呢?”
“闻公久,你再出言无状,我可就不能客气了!”
“哈哈,客气与否,悉听尊便,不过你得明白,凭你一个,绝对不是蒙面人物楚江天的对手!”
“哼,我蜘蛛宫一坛之主怕过谁来,今夜遇上那个小贼看我……”
江雨舟霍地转过身来,沉声大喝道:
“看你如何!”
这两人于江雨舟相距仅有数十丈,闻声不觉大怔,双肩一晃,不约而同地齐退三步。
江雨舟双目冷芒四射,缓步而进。
人寰一怪鬼眼乱转一声怪笑道:
“大坛主,你若真不敢出手,就请退下,让我闻公久对付于他!”
蜘蛛宫那位绿旗坛主,闻言狂笑一声:
“闻公久,你不用出言相激,本坛主难道还真怕这一个无名小卒不成?”
话声未毕,立即飞身而起,直向江雨舟扑去。
江雨舟冷哼一声,掌势一探,五指疾扣对方肘上三处大穴。
他点穴之法,乃自岭南大侠查彤处学来,虽未必臻精奥之境,但快速沉浑,尚在三尺开外,就觉劲气嘶啸迫人难耐。
蜘蛛宫绿旗坛主心下一震,陡地双肩一缩,快若流星般攻出三掌,才算把这一招化去。
一招相接,双方暗生警惕,江雨舟看出这蜘蛛宫一坛之主,武学
果真不凡,较之百杖翁与云山人魔,的确又高一筹。
一声怒吼,蜘蛛宫里的绿旗坛主又复拔身而起,双臂回环,以凋扫千军之势,刹那间猛推五掌。
劲气狂风,排空激荡,水花四射,汹涌而来,威势吓人至极。
江雨舟哈哈一声大笑,猛聚七成真力,右掌迎面三掌,左手追踪而上,凝聚体内阴寒之气,猛由掌风中点了过去。
他三掌拍出之后,立即波涛倒卷,骇流频翻,水花冲天而起。
蜘蛛宫绿旗坛主不由得双肩一晃,脚下差点拿桩不稳。
就在他心凛神骇之际,江雨舟左掌激射而来的阴寒之气,又已嘶啸而至,顿时心头一阵奇寒,机伶伶打个冷颤。
不过他身为蜘蛛宫一坛之主,确实也有过人之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蓦地大吼一声,翻身倒跃八尺。
指过风息,三丈方圆内的一片碧波,已变成晶莹如镜的坚冰。
江雨舟冷笑一声,欺身直进,如同长空星落,扑向蜘蛛宫里的绿旗坛主。
那位绿旗坛主,原本存身在两丛菡萏怒放的新荷之间,谁知他身形落下,却已顿失踪影。
他决不相信蜘蛛宫里的绿旗坛主,能有这快的身形,双臂一振,脚点荷花,向左横飘三丈。
果然,就在他二次腾身之际,右前方八步之处现出了一条人影。
可是这人并非蜘蛛宫里的绿旗坛主,乃是那又奸又滑的人寰一怪闯公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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