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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凌渡宇暗自庆幸,从王子语中的恨意,他知道王子陷入了疯狂的仇恨里。云丝兰是他第一个报复的对象。听他的口气,阿修并没有落进他的手上。车辆开出。

    约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速度减缓下来,最后停下不动。车门打开的声响传入凌渡宇的耳内。还有三个多小时才天亮。

    王子的声音在车外道:“记得放掉所有狼犬巡逻,加强警卫,留心街外每一个角落。”

    另一把声音道:“街上刚那样静悄悄,没有人可以踉琮我们不破发现?”

    再另一把男声插口道:“小心点好!这杂种不易对付,竟然能一手包办,挑起我们和达德的斗争,明明已踏进了我们的陷阱,居然又逃之夭夭,还使我们失去了几个好手……”

    声音逐渐远去。

    车子开动。不一会车子完全停下来,机器关掉。

    凌渡宇掀起尾盖,蹑足走了出去,刚好看到全身制服的司机在上锁。

    这是王子座驾的车房。枪管轻响下,司机中了麻醉弹,倒在地上。

    三分钟后,凌渡宇换了司机的红色制服,把帽紧压至眼眉,大步从车房向华宅的后门走去。一边走,一边留意四面的环境,心中暗暗叫苦。

    换了是平时,这是个非常优美的环境,高墙围绕占地六至七万方尺的大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树木掩映。花园正中是一主二副三幢建物,正中的华宅美轮美奂,是一座如假包换的宫殿。这时华宅灯火通明,正门处聚了十多名大汉。

    出口的大间与宫殿式的华宅由一道柏油路连接起来,约有四百多米长,路旁植满鲜花。车房十多个横排一起,位于建物的左后方。

    这样的阵仗和距离,就算王子把云丝兰送还给他,凌渡宇也没有本事活命逃出去。

    不过目下骑虎难下。狗吠声从右方传来。

    凌渡宇吓了一跳,望往右方,一名大汉死命扯三头要向他扑来的狼犬,一边喝道:

    “还不快入屋内,我要放犬了。”

    凌渡宇知道对方误以为他是那司机,急步走向华宅的后门,他目光锐利,看到大宅后不同的角落都安装了闭路电视,连忙紧垂下头,来到后门处,门把应手而开,连忙闪身入内。门内一道长廊,向前推展。凌渡宇硬头皮,大步前行,转了一个弯,两旁各有三道门户,其中一道是大铁门。他正要继续前行,人声从另一端传来。

    凌渡宇退回转弯处,掏出麻醉枪,时间无多,他一定要尽快找到云丝兰,否则王子盛怒下,她便凶多吉少了,现在只好强闯下去。

    脚步声走到与他日下走廊成九十度角的另一条走廊中间,停在那一道铁门前。

    凌渡宇探头一看,见到两名大汉在一道门前停下按铃。

    声音通过铁门旁的传呼器响起道:“谁?”

    站在门外两名大汉其中之一道:“我是沙那星,交更的时候到了。”

    “卡”一声,门打了开来,两名大汉走了出来,调笑几句,从另一端走了,来按门铃的两名大汉走了入内。

    凌渡宇待要乘机通过,门忽又打了开来,刚入内的其中一名大汉走了出来,一边回头道:“你拍档先看一会,我去去便回来。”说完关上门,直向凌渡宇的方向走来。

    凌渡宇避无可避,叹了一口气,把手枪拿走。

    那人转出弯角,还末来得及看清楚,便中弹倒下,凌渡宇把他托在肩上,来到他出来的门户处,心中一动,这里不比车房,不能就让他躺在地上。

    凌渡宇按门铃。门旁的传声器沙沙响起,男声道:“谁?”

    凌渡宇沙哑声音道:“沙那星!开门!”这时他心中有点紧张,假设沙那星不开门,立时就演变成全面战争的格局。

    可惜己军只是他一个人,而对方可能是一百人,又或是一千人,谁说得定?

    铁门的上力传来异响。

    凌渡宇反应极快,立时想到对方正在打开铁门上方的小方窗,以审视按门铃人的身分,人急智生,将肩上那大汉放直下来,自己则伏在他背后,一手抓紧他后脑的头发。

    门上的半方尺许的中方窗打了开来。

    凌渡宇拿准时间,里面的人刚往外圣时,他把昏迷大汉的头贴近方窗,由侧扭向后,做成扭头望向右后方的错觉。

    小方窗闭上,门上传来卡的一声,打了开来,他的骗术奏效。

    凌渡宇欢呼一声,闪了进去,手中的麻醉枪连发两弹,背他生的大汉向前仆倒,一头撞在台面。

    三十多个闭路电视在运作,监察屋内屋外所有战略位置,花园中狼犬在巡逻,大闸处有十多名武装警卫,对四周虎视眈眈。

    凌渡宇把门关上,审视这保安室内的设施。

    右手处有个二十多方寸的大萤光幕,旁边有一排特别的控制键,写“玻璃罩”、“怞气”、“降下”、“升上”、“传音”等等功能。

    凌渡宇把萤光幕下的开关按动,光幕闪动横线,不半刻凝聚成画面,原来竟是那晚凌渡宇和沈翎两人陷身玻璃罩内华丽如皇宫的大厅。

    这时王子站在大厅的一旁,来回踱步。二十多名大汉,散立四方。

    凌渡宇按了“传音”掣,厅内的声音一丝不漏传入耳内。王子铁青脸,在前所末有的盛怒里,他身旁站他的首席智囊轮贝,后者就是今晚整个计画的设计者,失败使他面目无光。没有人预料到凌渡宇强横若斯。

    大厅正北的门打了开来,两名大汉押云丝而走了出,一直把她押到厅心正中处。

    保安室内的凌渡宇,看到萤光幕的中心,闪起了一个红圈,云丝兰和两名大汉刻下正站在红圈的中心,省悟那是玻璃罩笼罩的范围,一有物体进入,这虚的电子控制系统,立生感应,以闪动的红圈显现在萤幕上。

    凌渡宇脑中灵光一闪,在萤光幕前坐了下来。

    云丝而面色苍白,一对美目布满红丝,人还算精神,微翘的樱唇,使人感到她的不屈和倔强。

    王子踏前两步,来到红圈的外围。冷无表情的脸孔蓦地绽出一丝残虐怕人的笑容,一拍双掌。十多名大汉把四台摄影录像机,从四个角落推了过来,团团包围云丝兰,一副拍摄电影的阵象。

    云丝而一呆,望以她为中心的四台录像机道:“你……要干什么?”

    王子陰恻恻她笑道:“我一手捧起了你做大明星,现在为你安排了最后一场电影。”

    云丝陌全身颤抖起来,恐惧地道:“不……不要……”看样子她估到王子要干什么。

    王子仰天一阵狂笑,充满无限愤怒,通:“这是背叛我的下场,我要看你在罩内,当空气被怞离时,全身肌肤爆裂惨死的模样……”跟笑声一歇,两眼毒蛇般望向云丝兰,道:“本来你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我还准备将来用你来作陪葬……”

    云丝兰胸口强烈起伏,恐惧的眼光被仇恨的眼光代替,道:“我即管化作厉鬼,也要向你索回血债。”

    王子疯狂她笑了起来,道:“假设被我杀死的人都化作向我索命的厉鬼,我王子早已死了一千次一万次。多你一个算什么?”

    云丝兰道:“我明白了,你捉不到凌渡宇,你每一次都在他手上吃大亏。”

    王子淡淡道:“一时间的得失算什么,当我把录下你死亡过程的电影送到他手上时,希望能有人将他的表情也拍下来。亮灯!”

    安装在录像机顶的水银射灯一齐亮起土来,把正中的云丝兰和两名大汉照得纤毫毕现。

    王子再命令道:“退后!”

    两名大汉退出厅心,退出凌渡宇眼前荧幕的红圈外。云丝兰勇敢地站,冷然道:

    “王子!你知道为什么我听凌渡宇的说话,而不听你的?”

    王子冷哼一声,待要发出玻璃罩降下的命令。

    云丝兰用尽全身气力,尖叫道:“因为比起他,你只是一只猪狗不如的人渣和畜牲。”

    王子面色一沉,忽地狂跳起来,一个箭步标前,一拳怞击在云丝兰的小肮处,后者惨嘶一声,踉跄倒跌向后。

    暴怒如狂的王子进入了玻璃罩的范围,云丝兰退了出圈外。

    王子正要说话,异变突起,风声盖顶而来,四周爆起惊呼。

    王子愕然上圣,恰好见黑影撞来,蓬一声,将他罩在玻璃罩下。

    四周的人一齐愕然,轮贝扑至玻璃罩前,大叫道:“保安室,弄错了!还不升起玻璃罩。”

    笑声通过传音器,在玻璃罩内外响起。

    云丝兰难以置信地从地上抬起头,欢呼道:“凌渡宇!”

    众人一齐色变。王子在罩内狂叫道:“将他抓住!”

    通过传音设备,他的狂呼响彻罩内置外。

    几名大汉待要行动,凌渡宇的声音道:“殿下!我想你最好冷静一点,假设你不想我成为你那最后电影的大导演的话!”

    王子面色煞白,胸口不断起伏,双手无意识地敲打玻璃罩,喝道:“停下!”

    一时内外静至极点。

    凌渡宇道:“王子殿下,你现在要小心听我下的每一道命令,不要听错,否则吓到我发抖时,也会按错掣的。”

    王子尖叫道:“不!”

    云丝而狂叫道:“不要理我!杀了他。”

    王子大口喘气,颓然道:“你杀了评,也逃不出去。”

    凌渡宇轻蔑她笑道:“是吗!我一生人都不受威胁,你现在说一个字,是或否,其他一切由我决定。”他的声透出一种冷硬无情的味道。

    王子一张脸忽红忽白,终于低声道:“是!”

    凌渡宇道:“我现在每一句话,你都要立时执行,明白了没有。”

    王于颓然点头。

    凌渡宇道:“现在命令你的守卫把闸门打开,锁回所有狼狗,然后命令你的全部奴才集中厅内,记!不要弄鬼,这处可以看到你这贼巢的每个角落。”

    王子乖乖地发出命令,这杀人狂魔比任何人更爱惜自己的生命。

    通过三十多台闭路电视,凌渡宇看到狼狗被锁入铁笼内,通往街外的大铁闸张了开来,所有人手撤进大厅里。

    当最后一个人退回厅内后,凌波宇向王子发出命令道:“干得不错,现在掷下所有武器,全部人面墙而立……好了……云丝而,你拿起两挺自动武器,列车房取得王子的避弹劳斯莱斯后,驶至屋后等我。”

    云丝前蹒跚而行,领命而去。

    王子眼中射出仇恨的旺焰,偏又全无办法。

    他百多名手下面墙而立,人人都表现出极大的愤慨,这样窝囊的局面,还是这班横行霸道的人第一次遇上。

    王子的座驾车从一个闭路电视的画面转到另一个电视画面,最后停了下来。

    一片静寂。王子试探地叫道:“凌渡宇!凌渡宇?”

    贝轮霍地转过身来,正要发出追击的命令,凌渡宇的喝声轰然响起道:“不要动!”

    所有人动作凝固。王子恐惧地叫道:“你要遵照诺言。”

    凌渡宇嘿嘿笑道:“当日你不是也向神立誓,在东西掘出来前不来麻烦我们,又何曾遵守。”

    王子愕然语塞。

    凌渡宇冰冷地道:“由现在开始,我不准有任何人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动作,明白了没有?”

    大厅死静一片,只有百多人心脏的剧烈跳动。

    凌渡宇迅速退出保安室,退出后门,闪进了银色的劳斯莱斯内。

    坐在司机位的云丝兰立时把机器发动,车子开出,往正门驶去。

    偌大的花园空无一人。劳斯莱斯以高速冲出大门,左转入马路,以高速离去。

    “轰”,王子的华宅响起爆炸的强烈声浪,火焰冲上天空。

    云丝兰一震道:“那是什么?”

    坐在她身旁的凌渡宇悠悠道:“那是找安装在保安室内的计时炸弹,希望能引起一点混乱。”

    云丝兰侧身过来,吻了他一下道:“我从未遇过像你那么了不起的人。”

    凌渡宇道:“我们还末脱离险境。”掏出一张地图,指一个红点道:“你要把车驶到这个地方。”云丝兰看了一眼,道:“没有问题?”

    车子以高速行驶。云丝兰忽地垂头,轻声道:“都是我不好!”

    凌渡宇奇道:“你有什么不好?我可以保证没有一个男人会那样说。”

    云丝兰嗔道:“我是说真的……”声音转弱,不好意思地道:“一天晚上我我梦呓,叫你的名字,王子听到了怀疑起来,揭破了我们的计谋……”

    凌渡宇笑道:“你真是好呀,这比任何的吹捧更得我心,过去了的不要想,希望王子被达德的事拖,给我们一天半天的时间便够了。”话题一转道:“到了目的地,阿修会在那里等我们,换了车,阿修找个地方躲起来,你便随我同回营地。”

    云丝前默然不语,她从未见过王子如此失面子,他一定会不惜代价夹对付他们,未来的日子更不好过。不过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凌渡宇淡淡道:“我们要打两个重要的电话。”云丝而道:“给谁?”

    凌渡宇笑道:“一个给我们的老友沈翎,一个给他们的老友达德。”

    “他们”自然是指王子。凌渡宇回到营地时,是翌日的黄昏。趁云丝前沐浴休息,凌渡宇将整件事的始末详细地告诉了沈翎。

    沈翎道:“形势发展到这地步,为什么你不找个地方让云丝兰和阿修避避风头?”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以王子的势力,只要他悬赏一个金额,即管躲到天脚底,也会给他找出来。你这边又怎么样,照理我们开采的班底中,应该混进了不少他的人,他一个电话便可引起我们很大的麻烦。”

    沈翎露出个狡猾的笑容道:“昨晚你在王子处逃出来后,不是给了我一个警告电话吗?由那一刻开始,所有对外的通讯都给中断了。”双手作了个爆炸的姿态。

    凌渡宇莞尔道:“不愧是老狐狸,我们现在是与时间竞赛,开采发展到什么地步?”

    沈翎低声道:“工程夜以继日地进行,任何一刻,也可能到达那东西。”

    凌渡宇精神一振,放在台面的无线电话沙沙响起,艾理期的声音传来道:“沈博士!

    油台这边发生了很奇怪的事,请立即过来!”

    两人霍然对望。最重要的时刻终于来临。

    十五分钟后,两人爬上了钻油台。

    所有人集中在钻洞旁。浓烟从油井中不断冒出来。

    沈翎当先大步而行,艾理斯迎土夹道:“下面有很奇怪的硬物,钻头没法穿破,反而因磨擦产生的高热,钻头也熔掉了。”

    沈翎想也不想便道:“将钻头吊出油井,准备升降机,我要亲自下去看。”

    艾理斯沉声道:“沈博士,我有一个要求。”沈翎一愕道:“说吧!”

    艾理斯道:“下面是什么东西?”

    沈翎笑道:“假若我知道,为什么要下去看。”

    艾理斯道:“我是有理由这样问的,因为我们用的聚晶钻头,即管最坚硬的矿层。

    也可破入……”

    凌渡宇一拍艾理斯的肩头,道:“老艾!事情很快有分晓,时间无多,快些去办。”

    艾理斯犹豫片刻,终于转身去了。

    沈翎来到凌渡宇身边,脸色出奇地陰沉。

    凌渡宇奇怪地望他一眼道:“终于到达了那东西,你不高兴吗?”

    沈翎望数十名忙碌工作的人,叹了一口气道:“有一个问题,你和我都忽略了。”

    凌渡宇道:“飞船就在下面,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沈翎望向凌渡宇道:“我们怎样进去?”

    凌渡宇目定口呆,他想到沈翎的问题了。一直以来,他们想通往地底找到飞船,但飞船的物质既然是由不能毁灭的物质造成,他们凭什么可以进入飞船内。

    当钻头吊离钻井时,已是翌日早上六时半了。

    钻头熔化成一小截废铁,完全变了形。

    以艾理斯为首的几位工程师,不能置信地审视变了形的聚晶钻头,这是石油行业中闻所未闻的怪事。

    沈翎对钻头一点兴趣也没有,亲自命令工人把钻头移开,换上载人的升降机。

    凌渡宇问艾理斯道:“什么时候可以下去?”

    艾理斯道:“清理钻井大概要四至五小时,正午后应该可以了。”跟压低声音道:

    “你是否觉得山那星那家伙神态古怪?”

    山那星是唯一的印度籍工程师,这时他站在另一位美国籍工程师威正博士身旁,神态紧张,不知是过份卖力,还是另有图谋,一直以来,沈翎和凌渡宇两人都怀疑他是王子派来监视他们的人。

    凌渡宇耸耸肩胛,道:“你看紧他,有什么问题再通知我们。”

    艾理斯还想说话,沈翎走了过来道:“小凌!我们来了贵客,来!我们一齐去。”

    凌渡宇奇道:“什么人可以把你从这心肝命碇的钻井移走?”

    沈翎老睑一红道:“是你和我的共同小情人:海篮娜。”

    凌渡宇恍然,在沈翎的老拳捶上他的脊骨前,闪身前行。

    两人兴高采烈来到营地简陋的会客厅时,海蓝娜急不及待迎上来,两人自然地伸手搀扶,三个人,三对手握在一起。三人同时一呆。凌渡宇握海篮娜的左手,同握她右手的沈翎苦笑道:“真的要一人一半吗?”

    沈翎甩了甩一脸的大胡子,以老大哥的口吻道:“你这么多女人,让了这个给大哥吧!”

    凌渡宇叹了一口气道:“打死不离兄弟,好吧。”将手握的纤手,故作无奈地递给沈翎。

    沈翎老实不客气接了过来,乘机张开大口在满面通红的海蓝娜俏脸上吻了一下。

    海蓝娜不堪胡子的蚤扰,向后仰避,同时把一对被当作货物交来换去的玉手怞回来,道:“你们真是爱玩,人家焦急到要死了!”

    凌渡宇笑道:“不要死,你死了,我们的大探险家定会一死殉情,追随泉下。”

    海蓝娜轻拨额前刘海,紧张的神态松弛了少许,气得噘小嘴说:“我打电话来,电话又不通……”

    这时云丝兰走了入来,招呼道:“海篮娜!你好。”

    海篮娜一呆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凌渡宇道:“这个迟些再说,来!先说你来的目的。”

    镑人坐了下来,海蓝娜望了云丝兰一眼,欲言又止。

    沈凌两人立知海蓝娜此行和王子有关,大是凛然。

    沈翎道:“都是自己人,放心说吧!”

    云丝兰冰雪聪明,表白道:“我离开了王子,且已变成他欲杀之而甘心的人。”海蓝娜不敢接触沈翎那灼热的眼,望向凌渡宇道:“王子和达德问的大火拚……”

    眼光转到云丝兰身上续道:“你们一定早已知道,我也一直非常留心他们间的事,前天凌晨时分,达德不知用什么方法,摸上了王子的巢袕,双方发生了迄今以来最激烈的战争,两边均伤亡惨重,但整体来说,还是王子以雄厚的潜势力占了上风,在这生死关头,王于突然来见我父亲,恳求他出头,和达德讲和。这并不似王子的性格!”

    凌渡宇、沈翎和云丝兰三人对望一眼,他们已知道王子这样做的原因了。

    丙然海蓝娜道:“王子以对他来说颇为没有利益的条件,换取了达德的停战,然后怞调精锐的人手,准备赶来瓦拉纳西,我一得到这消息,立时乘父亲的私人飞机赶来,唉!我想他随时会到达,所以来通知你们逃走。”

    沈、凌两人沉吟不语,一直以来他们都以战略和陰谋占在上风,但若说要和王子正面为敌,无疑螳臂挡车,有败无胜。

    凌渡宇望向云丝兰,还末说话,后者断然道:“除非大家一齐走,否则我宁愿战死,也不希望给他像猫捉老鼠般四处追捕。”

    沈翎道:“留得青山在,那怕没柴烧,不过走之前,让我们先往油井底去一次,假设真能进入那里,总胜似在外面四处逃亡。”

    凌渡宇笑了起来,道:“老沈,还记得七八年在非洲的肯亚吗?”

    沈翎也笑了起来,道:“当然记得,那次我们也是以少胜多,好了!时间无多,我们到钻油台去……”

    四人站起身来,步出门外。外面阳光火毒,闷热难当。

    远近山峦起伏,通往营地的泥路人迹全无。一个美丽而炎问的正午。

    钻油台的钻塔高高耸立在后方,瓦纳西盆地的正中处,在阳光下闪烁生辉。

    一切是那样平静。

    而且是静得异乎寻常,四周的虫鸣鸟叫一下子全消失了,一点声音也没有。

    四人向停在房子外的吉普车走去。

    云丝兰道:“天气真是热得怕人,昨夜我睡在房内,即管是那样疲倦,还是醒来多次。”

    凌渡宇心中一动,望向沈翎,后者正抬头望天。天空上的云动也不动。

    虽然仍是阳光普照,天幕却是特别昏沉,令人心头发慌。

    四人来到吉普车前。奇怪的巨大声音响起。

    “呜呜……”像是有干百架飞机一齐在发动引擎。

    天地猛烈摇晃起来,四周围的物体一齐摇动,脚下的草地晃晃悠悠,像是要跌进往万丈深渊去。四人一齐摔倒地上。

    “哗啦啦……”附近的屋子倒了下来,尘土扬上半天。

    地震延续了十多秒,那却像整个世纪般的悠长。静!

    凌渡宇跳了起来,扶起身旁面色苍白的云丝兰。

    沈翎和海蓝娜相继爬了起来。

    四周营地的房子倒下了大半。钻台方向人声沸腾。

    沈翎跳了起来,欢呼道:“没有倒!没有倒!”远方的钻塔屹立如故。

    凌渡宇道:“来!上吉普车。”四人跳上吉普车,往钻塔驰去。

    除了倒塌的房舍,奔走的工人,一切似乎完好无恙。

    沈翎驾车,沉声道:“这可能是大地震来临前的初震,我们一定要赶快。”

    凌渡宇望向背后七零八落的营地,道:“幸好这个时刻全部人都在屋外工作,否则难免有伤亡。”吉普车停在钻台旁。

    百多名工人正从四道爬梯蜂拥而下。

    四人来到爬梯前,工程师美国人威正博士刚好爬了下来,同沈翎道:“沈博士,工程看来要暂停了。”沈翎道:“钻井情况如何?”

    威正道:“表面看来没有什么大问题,问题是据我对地震的经验,这种较轻微的地震,极可能是大地震来临的前奏,所以在末取得进一步资料前,我认为没有人适宜留在钻台继续工作,因为地震会使井内坍塌,那是非常危险的一回事。”

    沈翎道:“也好!先把工人撤退往安全地点。”

    威正博士领命而去。四人爬上钻台。

    偌大的台上静悄悄地,只有总工程师艾理斯和印籍工程师山那星两人站在吊在钻井入口的升降机前。

    艾理斯迎土夹道:“放心,基本上所有装备都没有问题。”

    沈翎道:“现在可否下去一看?”

    艾理斯抬头望往钻塔高高在上的顶尖,摇头道:“塔顶起重的绞轴有点不妥当……”望了望冷清清的钻台,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要亲自上去检查一下了,那将需要一点时候,不如你们先回营地,我修好吊重设备时,立即通知你们。”

    沈翎沉吟片晌道:“下去探查是首要之务,要我们来帮你吗?”

    艾理斯道:“不用了,我有把握把它弄好,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假设再有地震,这处是最危险的地方。”

    凌渡宇奇道:“你不怕危险吗?”

    艾理斯笑道:“怕得要命,但我生平有一个坏习惯,就是希望每一件事都有个结果,如果不能下去一看究竟,以后的日子也难以安眠,好!我要上去了。”

    沈翎一拍凌渡宇的肩头,道:“来!”当先往爬梯的方向走去。

    落了爬梯后,四人坐上吉普车。

    沈翎道:“小凌,为了两位小姐的安全,我认为你还是带她们避上一避,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应付一切。我保证看‘它’一眼后,立时赶去和你们会合。”

    凌渡宇想了想,道:“也好!”横竖落到井底,大不了也只是看上“飞船”那无法穿破的外壳一眼,趁王子来前避他一避,才是实际的做法。”车子驶出。

    来到营地的出口处,七八架大货车,载满工人,鱼贯驶往瓦拉纳西的方向。

    最后一架货车载威正,他从司机座位探头出来叫道:“收音机的报告指出地震的震央正是瓦纳西盆地,这里极为危险,随时会再有地震,快些离去……”

    凌渡宇皱眉道:“为什么会这样巧?”

    沈翎没精打采地道:“不管什么,走为上。”这时他也心萌退意。到了最后关头,一切都是这样地不顺利。

    凌渡宇待要说话……“轰!”

    四人同时一愕,枪声从钻台的方向传来。

    沈翎一踏油门,扭转,吉普车向钻台电驰而去。爬上钻台。

    艾理斯半跪台上,审视躺在他前面的山那星,后者的额上鲜血不断流出,染得台板一片血红,生机全无。一把点三八手枪放在一旁。

    沈翎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艾理斯站起来道:“我爬上塔顶时,看到山那星在升降机顶不知在安装什么东西,我立即爬下来,同他质问,岂知他居然掏枪出来,想杀死我,我扑上前阻止他,纠缠间,手枪失火……”

    沈翎一声不响,利用挨在升降机身的扶梯,攀上机顶。

    凌渡宇则跪在山那星的尸身旁,搜查他的口袋。

    沈翎叫道:“我找到了,是炸药。”

    凌渡宇站起身来,望向艾理斯,沈翎爬了下来,右手拿两包塑胶炸药,道:“这份量足够炸断吊升降机的钢缆。”跟伸出左手,掌心处有个火柴盒般大的电子仪器,道:

    “这是引爆器,他的尸身上应该有另一个遥控器。”

    凌渡宇伸出左手,掌心也有一个同样大小的仪器,道:“就是这个。”

    海蓝娜和云丝兰俏睑煞白,假设让山那星毒计得逞,升降机从这样的高度滑撞下去,那种死状令人不敢想像。

    沈翎舒了一口气道:“好险!我们的估计没有错,山那星确是王子派来的人。”

    凌渡宇沉声道:“错了!”他右手翻出了一把手枪,指艾理斯。

    众人一齐愕然。艾理斯变色道:“这算什么?”

    凌渡宇左手再拿出一条金炼,炼上挂了一个列有古梵文的金牌,递给海篮娜。

    海蓝娜轻呼一声道:“这是我们彼一教的护身物。”

    凌渡宇道:“是的!金牌上的梵文写的是‘彼一教’,是我从山那星的头上脱下来的。”

    艾理斯怒声道:“哪代表什么?”

    凌渡宇道:“那代表他不是王子方面的人,你才是,而且那伤口并不是在近距离所做成,是你在离开大约十多尺许把他射杀的。”

    艾理斯脸色转为青白,强辩道:“这也不代表什么?”

    一个声音从台边传来道:“管他代表什么?艾理斯。”王子!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王子的说话未完,千多名大汉纷纷从通上钻台的爬梯涌上油台,手上提自动武器,一下子把众人包围了起来。

    王子一身鹅黄色的印度传统衣服,雪白头巾的正中处,缀了一粒最少有六七十的大蓝钻石,施施然来到凌沈两人身前道:“凌先生!掉下你的手枪。”

    凌渡宇闷哼一声,抛下手枪。云丝兰面白如死人,以王子的睚必报,未来的凄惨遭遇,已可想见。

    王子走到艾理斯身旁,揽他的肩头向凌沈两人道:“这一你们想不到吧,艾理斯是我的老同学兼老友,一直以无线电和我保持联络,所以你们虽破坏了通讯,我仍然对这里一切事了如指掌。”跟向艾理斯道:“我们那个杀人大计弄妥了没有?”

    艾理期望上塔顶,通:“安装在升降机顶的炸药虽然给山那星发现了,但我另外装有炸药在塔顶起重机的吊轴处,只要升降机下行一百米许,便可自行发动。”

    王子赞叹道:“干得好!现在请沈大博士和凌渡宇先生一齐进入升降机内。”

    海蓝娜尖叫道:“不!你不可以这样做,我爸是不会放过你的。”

    王子向海蓝娜恭要道:“不,你父亲只要你完好无恙,是绝不会为几个外人伤了自家人的和气,不过冲我最心爱的人,我愿给你一个选择,只要你说,他们的其中一个,便不须要进入升降机内。”

    海蓝娜看看沈翎,又看看凌渡宇,摇头道:“不!”

    凌渡宇淡淡一笑道:“这又有何难!”大步向升降机走去。

    沈翎暴喝道:“不!”便要冲前,几管冷冰冰的枪嘴立时抵住他背脊上。

    凌渡宇踏进了升降机内。

    王子笑道:“这是最佳选择。”云丝兰道:“我也和他一起。”

    王子一个箭步标了过去,一掌掴在她俏脸上,把她打得倒跌台上,狠声道:“你想死吗?还不容易。”海蓝娜怒叫一声,待要去扶起云丝兰,却给两名大汉拉。

    一把柔和的声音从台的另一角传来道:“刹那利,梵天是这样教你对待你的同类吗?”

    王子骇然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刹那利是他入印度教时,教主给他起的名字,没有人知道。

    一位穿白袍的老者步上油台。

    海蓝娜一挣,发觉身后抓她的两名大汉已松了手,连忙奔往老者身旁,叫道:“圣者,他……”

    兰特纳圣者微笑道:“不用说,我知道了一切。”

    四周围传来“蹼!蹼”的声音,王子的手下跪了下来,他们都是虔敬的印度教徒,跟随王子的目的,也是要恢复印度教往日的光辉,兰特纳圣者在他们心中,已不是人,而是神。王子面色苍白,口唇颤动,却说不出声来。圣者脸上散发圣洁的光辉,向王子道:“刹那利!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你离去吧!”

    王于跳了起来,抢到升降机前,指卓立在内的凌渡宇道:“圣者!你是我最尊敬的人,但这人,却是我教的大敌,是破坏我们梦想的人。”

    圣者淡淡道:“你的梦想只是妄想,我们真正的梦想,不是在‘这里’;而是‘这里之外’,你还不明白吗?”

    一把声音陰恻恻地道:“别人怕你这老鬼,我却不怕。”

    艾理斯。他手中握把大口径的手枪。“轰!”枪嘴火光闪现。

    兰特纳圣者全身一震,却奇怪地没有被猛火力的子弹带跌,鲜血迅速从胸前心脏处涌出,血迹迅速扩大。众人一齐呆了。

    圣者脸容平静如昔,绽出一个奇异的笑容,淡淡道:“这是通往彼一的唯一路途。”

    他跌了下来。

    那跌倒的姿势非常奇怪,通常人倒地,一定是双脚失去支持力量,踉跄倒跌,但他却像一枝硬绷绷的木棍,笔直“蓬”一声倒撞台上,再没有动弹。

    他身侧的海蓝娜第一个尖叫起来。

    王子面色煞白,摇头道:“不!这不是真的。”若教印度人知道兰特纳圣者是因他而死,他在印度将再无立足之地。

    圣者倒跌的同时,凌渡宇忽地面色转青,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急退,“膨”一声猛撞往背后升降机的铁壁上。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望者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冷汗从额上串流而下,凌渡宇无力地贴机壁生了下来。

    一种即管以他的刻苦和体能亦难以忍受的苦痛,霹雳般击入了他的脑内,便进了他每一条神经去。

    他声吟道:“圣者!”是兰特纳圣者。

    在望者倒地那一刹那,凌渡宇非凡的灵觉,感到一股庞大的能量体,如怒潮般涌进他心灵的大海内,激起了难以控制的巨浪,他清晰地听到圣者的声音在心灵内呼唤道:

    “不用怕!让我们携手去吧!”

    凌渡宇感到圣者的心灵,融混往他的心灵内。圣者死的是肉身,他精神能量凝成的元神、力量却是聚而不散。

    他惨嘶一声,狂睁开因苦痛而闭上的眼睛,发觉自己居然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更令他魂飞魄散。他的手指正按升降机内“降下”的按钮上。

    他的叫声把众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没有人知道发生什么。

    “呜!”奇怪的声音响起。

    整个钻台强烈震动起来。钢塔像小草般在狂风中摇晃。

    台上没有人能保持直立,纷纷滚倒台上。大地震终于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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