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也先采纳喜宁的建议,率军去宣府和大同,打算破城的时候,京城的形势开始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是八月十九日那天,于谦奏请郕王朱祁钰急调河南、山东、南京、浙江等地的军队入京,担任守卫,边远地方的省份,倘有可调之兵,也得在得令之后,即刻赶来京城勤王。
因为通州是官仓存粮之地,即刻征用顺天府的数百辆大车,并号召有车之家,从通州把粮食运到京城。凡运粮之人,官府均发脚银一两,这种措施极大的调动了军民的积极性。与此同时,官府也在紧锣密鼓的招募新兵,打出的旗号是保家卫国,抵抗瓦剌。这一招也很有效,短短几天之内,竟招了近万男丁。
八月二十一日,于谦升任兵部尚书,完全的担负起保卫京城的重任。
八月二十二日,孙太后下懿旨,立朱祁镇之子朱见浚(当时年仅两岁,后来改名为朱见深,也就是后来的明宪宗)为皇太子,命朱祁钰代理总国政。这在当时,对于稳定人心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不过,这些天来,京城也不完全是风平浪静,从土木堡逃出的伤兵,一拨又一拨的出现在京城的大街上,这给那些图谋不轨之人找到了机会,暗中散播大明气数已尽的谣言,好在这些人很快就被揪出来,作为瓦剌奸细给砍头了。
也就在八月二十二这天,方剑明从闭关的屋中走出,恰好接到了孙太后的懿旨。一项铲除马顺等人的计划就要实行了。
八月二十三日,一大清早,朱祁钰像往常一样,在午门召开了朝会。说老实话,他觉得自己这个监国当得有些窝囊。他自认比哥哥更有治国的能力,但因为传统的原因,一直未受到重视。好不容易主持了一个京城武林大会,结果仍然没有太大的效果。
别看他有金龙武将,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金龙武将中,除了南宫岩之外,其他的人对他都不是真心的。最近,那贾飞羽和叶开怀居然失去了踪影,前天,他才从“飞叶斋”的斋主哪里得知贾飞羽是冒名的。他本想质问贾连城,但见太后对贾连城也得礼让三分,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有野心,从他曾与倭人勾结可以看得出,同样的,他也知道什么叫做韬光养晦,在没有掌控大权之前,他是不会暴露自己的欲望的。其实,很多人都低估了他,外人只知道他会武功,但又有几个人知道他手中还握有几张未出的牌呢?
因此,他就要装成一副窝囊的样子来给人看,至少也要让那些大臣们知道他郕王是一个不热衷于权势的人。
当他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后,先是扫了下面一眼,目光与一个人的目光对上了,尽管已从太后哪里得知今天的朝会上有一个人要出现,但见到这人时,他也不禁有些尴尬。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剑明,他之所以会在殿上出现,当然是以另外一种身份,至于这身份是什么,殿中的人,鲜少有人知道。
在旁人眼里,方剑明的打扮完全就像一个王孙,除了他的英气吸引人外,他腰上所挂的一枚古怪的令牌更加令人注目。没人敢上去质问他是谁,有一些年老的大臣看到他腰间所挂的“皇金令牌”之后,顿时想起了好些年前,宫中流传的一个传说。
这时,只见一个腰悬宝剑的人走进了大殿,很多大臣见了这人,眼射怒光,恨不得上去把他碎尸万段。那人当然能感受得到众人对他的不满,但他现在得势了,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你是一品大臣又如何,我马顺现在有锦衣卫的大权在手,一旦惹我不高兴了,我想杀谁就杀谁。
不过,这里毕竟是大殿,他也不好太过放肆,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几天前给自己争取来的位置上去。本来,他是没有资格在殿内的,由此可见,他的嚣张程度,堪比王振。
忽然,他发现了方剑明,面色一沉,想叫来侍卫,把这个不知来历的人拉出去,就在他张口欲骂的时候,却见对方冷冷的瞪了他一眼。
他心头一凛,猛地想起这人是谁。
“咦,这小子不是方剑明吗?他怎么会到这里来?谁让他来上朝的?”
他虽然武功不错,但没有必要的话,他不想惹武林中人,况且,在这个瓦剌虎视眈眈京城的时候,他可以在朝上耀武扬威,但惹恼了武林中人,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因此,他学乖了,假装没有看见方剑明,转过头去,心里却在猜想着方剑明的来意。
朱祁钰眼见马顺非但来迟了,还一副不理会自己的样儿,左手紧握成拳,险些气炸了肺。要不是他的身份使然,就凭马顺佩剑进来,他自信一拳就能让这个王八蛋立刻见阎王。
立在朱祁钰身边的太监金英假装没有看见马顺的无礼,高声喊道:“有本请奏,无本退朝。”
话声刚落,只见一人出来奏道:“臣有本奏。”
金英道:“准奏。”
那人是都察院的都御史陈溢,只见他愤怒的瞪了马顺一眼,然后大声道:“王振祸国殃民,害得皇上蒙尘,令我大明颜面顿失,臣请郕王殿下即刻清除王振余党,还我大明清政,以告天下。”
此话一出,马顺大吃一惊,刚要呵斥,念头一转,没出声,只是冷冷的看着朱祁钰,暗道:“郕王啊郕王,你若同意,就不要怪我马顺造反啦。”
朱祁钰面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见他不吭声,那些受够了王振迫害的大臣们纷纷上奏,人人都要朱祁钰下令诛杀王振的余党,有几个大臣直接把矛头指向了马顺。
马顺听得心头恼火,但强逼自己不要乱了分寸,他多少也有些头脑,见方剑明出现在殿中,定是想为这些人出头,只要自己不吭声,他们便拿自己没辙。
“哼,等着吧,我马顺早晚要把你们这些不知死活老家伙送上阎王殿。”马顺心头暗道。
他想他的,别人说别人的,一时间,殿中骂声此起彼伏,有的大臣,还失声痛哭起来,把个大殿闹得完全不像个样子。
朱祁钰皱眉想了半天,忽道:“众爱卿,京中稍微有些稳定,不适于动武,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些上奏的大臣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宣读王振罪状的机会,王振虽然死了,但他的心腹还在,今日若不把王振的心腹人打入十八层地狱,将来还有他们的好日子过吗?见朱祁钰没有清除王振余党的意思,怎不着急,个个上前扯着嗓子大骂,定要朱祁钰下令,一副不下令便不罢休的架势
金英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大臣乱来,吓得脸色苍白,慌了神,道:“你等暂且出宫,郕王殿下自有主张。”
众臣不依,闹得更凶。
马顺心头大怒,再也不能忍受下去,手一按剑柄,运起内力,杀气满面的厉声喝道:“你们想造反不成?王振已死,还有什么可说的,都给本统领退下去!”
终于,一直没说话的方剑明开口了,踏上一步,眼射电光,冷冷的逼视着马顺,道:“你是何人?”
马顺心头一慌,怒道:“你又是谁?谁让你上朝的?”
方剑明一声冷笑,道:“我没资格上朝,你又有何资格上朝?我是何人,待会你自知道。你只不过是一个锦衣卫,竟敢佩剑上朝,叱骂大臣,目无殿下。你随王振残害忠良,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危害朝政,罪该万死,你还有何话可说?”
马顺又惊又怒,猛地一拔宝剑,喝道:“姓方的,这不要……”
话还没有说完,方剑明施展九天玄女步,快如闪电来近,伸手按向了他的手背,口中道:“大殿之上,你敢拔剑?!”
马顺想不到方剑明的动作会这么快,宝剑刚拔出一半,方剑明的手已按在了他的手背上,顿时惊恐万端,一掌拍出,怒道:“老子与你拼了!”
方剑明冷笑一声,一掌飞出,只听“砰”的一声,两人手掌相碰。马顺的内力不浅,本来是要刮起不小的劲风,但方剑明控制得很好,将劲风压制在两尺之内。
“你……”
马顺只觉全身骨节疼痛欲裂,刚说了一个“你”字,便再也说不下去,豆大般的汗珠从额头上流了下来。
方剑明的内力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要对付马顺这等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马顺不出掌攻击还好,一出掌了,方剑明当即决定要废他的武功,眼见马顺的几处经脉已被破坏,料他难以再动武,本想一掌毙了他,为民除害,但因为这里是大殿,倘若杀人的话,难免被人诟病,遂夺下马顺腰间的宝剑,飘身退回原位,喝道:“马顺,此刻你若能认罪,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马顺料不到方剑明的内力竟是深厚到一掌便废了自己的武功,心头悔恨自己怎么就沉不住气,忽见他面上闪过一道阴森森的冷笑,仰天长啸。
方剑明也没料他还有真气,面上一惊,隔空一指点出,马顺闷哼一声,嘴上流血,脸泛狞笑,道:“老子活不了,你们也休想活。”
话声刚落,只见一个大臣跑了上去,脸上尽是怒容,大叫道:“你这狗贼,以前和王振做了太多的坏事,到了现在,还这般不知悔改,我王竑与你拼了!”
马顺与方剑明对了一掌后,武功差不多废了,先前的一声长啸,已把最后的一丝真气用尽,一动全身就痛,顿时被冲上来的王竑揪出了头发。“啊……”的一声,马顺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原来王竑恨他入骨,从他肩膀上一口咬下了一块肉。
王竑还不解气,怒骂一声,一拳打在了马顺脸上,别看他没有武功,但他怒火满腔,正气凛然,这一拳把毫无还手之力的马顺打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