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府的一座别院,方剑明与段彦宗在一间客厅中说说笑笑。当方剑明问起有关段彦宗舅舅段淳风的时候,段彦宗先是叹了一下,徐徐的道:“说起我的这个舅舅,当初却不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幼年的时候,他到扶桑学艺,与扶桑人的关系极好,谁料回来之后,性格大变。家母临终前,把我交给他,当时我已弱冠之年,在很多事上,均要请教于他。为了振兴家业,我也曾经满怀信心,但以当前的形势来看,我大理段家是再也振兴不起来了。我的这个舅舅,有个外号,叫做‘春秋上人’,是神秘客中的人。他武功虽然很高,但鲜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学过多少功夫,就是我,也不太清楚。”
方剑明“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他与扶桑人的关系极好,除了‘逍遥神剑’外,还会扶桑忍术。”
段彦宗脸色显得有些沉重,道:“他与扶桑人关系好,我不怪他,但他不该背着我与扶桑人勾结来算计我朝的大好河山,大理段家虽然衰落,但还不知干出引狼入室之事。”
方剑明道:“你舅舅曾好几次要抢‘天河宝录’,均被我挡了回去,以前我曾发誓再见到他,要把他留下。”
段彦宗朝他双手一拱,道:“我这次来杭州,是受了家族长老的嘱托,要把我这个舅舅带回去治罪,不让他再出来惹祸。少侠若再见到他,还请饶他一命。”
方剑明道:“他虽得罪过我,但我也不是非要他的命不可。”
段彦宗站起来,向他一施礼,道:“少侠果然是大仁大义之辈,在下感激不尽。”
方剑明急忙回礼,连道:“段兄毋须如此。”
两人在厅中畅所欲言,不由谈到武学上。段彦宗自从回大理后,刻苦修炼,武功提升了不少,“逍遥神剑”更加炉火纯青。
方剑明与段彦宗在场上印证了一番,暗自吃惊,他若没有连番奇遇,只怕已经不是段彦宗的对手。段彦宗本以为自己现在的武功就算不能胜过对方,至少也能和方剑明平分秋色,谁料不管他怎么进招,都无法震动方剑明,知道自己的武功仍然要逊色于对方,对方剑明更加佩服。
两人印证完毕,方剑明让段彦宗休息,他则回到了自己的别院里,没多久,白依怡等女回来了,口中谈的都是柳生一剑摆擂之事。
原来,柳生一剑摆擂的第一天,根本就没有人上台。台上虽然冷清,台下却是热火朝天,四面八方的人物都来观看,虽没看到一场好戏,但那种气氛却令人流连忘返。
方剑明虽然也希望有人能将这个柳生一剑赶走,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可不要鲁莽行事,我虽然没有见过这个柳生一剑,但听传言,此人的剑法已达无上境界。”
白依怡噘嘴道:“我早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们,所以,我早有先见之明,今天就没拉你去看。”
方剑明这才明白其中的原因,摇头苦笑。
东方天骄嫣然一笑,道:“方大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乱来的。”
祝红瘦想笑却没笑出来,神色怪怪的道:“方弟,你太多心了。我虽然也想上台挑战柳生一剑,但自认剑法还没有到达本门的至高境界,当然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
纪芙蓉道:“只要他不来惹我,我不会去找惹他的。”却见白依人皱着眉头,问道:“依人姐姐,你在想什么?”
白依人道:“你们看出来了吗?跟在柳生一剑身边的那个樱子姑娘,也是一个武学高手,”
祝红瘦眼中闪过一道神采,道:“我看出来了,摆擂的若是她,说什么我都要上台和她比划比划。”
方剑明问道:“你们谁知道‘剑神’冷暮云几时能到杭州?”
东方天骄略一沉思,道:“大概就在这两天吧。”
祝红瘦道:“方弟,听你的语气,你对这个冷暮云有极大的信心,你与他交过手吗?”
方剑明道:“虽没有正式交过手,但我感觉得出,冷暮云的剑法业已登峰造极。”
祝红瘦道:“不知道比起他来,我还有多少的差距。”
方剑明听了,微微纳罕。以前的祝红瘦,是一个谁也不让的女剑客,现在居然也谦虚了起来。他却不知道,他身上有一种人格魅力,谁要是与他相处多了,不知不觉的就会受到影响,祝红瘦正是在他的这种人格魅力影响下,逐渐变得稳重起来。
黄昏的时候,龙碧芸回来,告诉了他们一件重大的消息,令狐松等人,逃到了海上,与倭寇站在一边,并联合了三股海盗,与大明水师相抗,双方在海上交锋好几次,互有胜负。
其实,论兵力,大明水师远在对方之上,但因为这些倭寇与海盗善于隐藏,对水势地形又非常熟悉,竟拿他们没有办法。
龙碧芸与钟子丹等人商讨的结果,是派一些人前去相助,至于派谁去却是没有议定。不过,也是这两天的事。龙碧芸问方剑明有何打算时,方剑明说他要去的话,至少要在两天之后,并把午间的事说了出来。众女都在场,听了他所说的事,感到惊讶,想不到雷峰塔内竟有这么一个绝顶高手。
当天晚上,波斯的五个护法来找方剑明,方剑明知道他们的来意,本来想让他们当场说出条件的,谁知摩柯多似乎有什么不便对外人说的话,定要让方剑明同他们去城西一谈。
众女有些担心他的安危,均要陪着他去,方剑明没有同意,他隐隐猜到摩柯多和他相谈的事,很有可能就是“长生瓶”。其实,就算他答应了,摩柯多等人也不会答应,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只要方剑明一个人去的。
这是一个月淡星稀的夜晚,六人施展轻功,快如电光石火,直奔城西而去,来到城西,进入一片树林中后,五个波斯人停下身形,坐在了草地上。
摩柯多道:“此地人迹罕至,适于相谈,方少侠请坐。”
方剑明学着他们的样子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周,暗道:“他们选这个地方,看来是早有准备。”
摩柯多看了看他,赞道:“少侠肯一个人与我等前来此地,足见少侠是一个信人。”
方剑明淡淡一笑,道:“摩护法过奖了。”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问道:“不知五位的条件是什么?”
摩柯多道:“在谈条件之前,请少侠允许我说一些有关本教的事”
方剑明暗道:“难怪他们只要我一个人来,原来还有这么多的麻烦。”口中笑道:“在下一向喜欢听人说故事,这也能增长自己的见闻。”
摩柯多略沉思了一会,徐徐道:“本教在波斯传承多年,至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教内最高者为教皇,他统领教众,传诵教义,达及天下。教中武学秘笈代代相传,不下百种,但能学会者却是屈指可数。
数百年前,本教丢失了一件圣物,除了教皇之外,更加无人可以修炼最高深的武功,这些年来,本教的威信日益衰落,岌岌可危。不瞒少侠,我五人这次前来贵国,真正的目的不是捉拿本教叛徒,而是寻找这件圣物。”
方剑明奇道:“贵教遗失了圣物,当在波斯寻找,怎么会想到来我国寻找呢?莫非……”
摩柯多道:“这件圣物据传业已流传到贵国。”
方剑明心中一动,问道:“不知这件圣物是什么?”
摩柯多双眼眨动,闪着精光,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是一对瓶子。”
方剑明心头大震,脱口而出道:“莫非贵教的圣物就是‘长生瓶’?”
摩柯多道:“我也不太清楚。在我们波斯,这对瓶子被称为‘大圣瓶’与‘小圣瓶’,这对圣瓶本来是供奉在本教禁地之内,却不知被何人盗走,本教多方打听,一直没有消息,还以为是圣瓶自动消失。
多年后,本教有一个教使前来贵国传播教义,无意中听到魔教有一件宝物,叫做长生瓶,回来说起此事,教皇便派人打探,打探的结果却是魔教的长生瓶只有一个。
不久,本教就发生了叛徒盗走‘蝙蝠神功’的事。近些年来,新兴的势力增多,本教逐渐受到排挤。为了本教的光复大计,教皇特派我五人前来贵国,务必追查到大小圣瓶的下落,不管魔教的‘长生瓶’是不是大圣瓶或小圣瓶,我们都要查个清楚。
我五人到了中原,首先去见魔教教主独孤九天,他听了我们的来意后,却说他们魔教的‘长生瓶’被人偷走了,后被太监王振抢走。我向他问起‘长生瓶’的模样,他却支支吾吾的,竟说没有见过。
我五人虽然怀疑他言不由衷,但也不便追问下去,到了宫中,我五人好几次去求见王振,起先,他还热心招待我五人,但当说明来意后,他便翻脸不认人,竟把我五人轰了出去。王振的势力在贵国庞大,以我五个人的力量动他不得,正在想办法的时候,我在武林大会上遇到了少侠,并从少侠身上觉察到了一件异样的宝物。”
方剑明吃惊的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摩柯多道:“我来贵国之前,曾面对大小圣瓶的图像观看了三个月,练就了一项奇特的本事。”顿了一顿,道:“我的条件就是希望少侠能解下腰间的宝物让我五人开开眼界。”
方剑明眼珠一转,道:“摩护法,你敢肯定我腰间的这个东西就是你要找的圣物吗?”
摩柯多道:“如果不是的话,便说明我波斯圣教不会有复兴之日。”说的虽然是反话,却表明了他的肯定。
方剑明突然感觉空气中有一种沉闷,不冷不热的道:“反过来说,若是你五人要找的东西,是否就意味着你们要用强?”
话声刚落,除了摩柯多之外,其余四个波斯护法突然立起,展开身形,快如疾风,将方剑明围在场中。
摩柯多道:“请少侠实现你的诺言。”
方剑明脸上并没有惊慌之色,神色淡定的道:“我当然会应诺,只是在此之前有一句话要说。”
摩柯多道:“什么话?”
方剑明道:“这个东西倘若真是你们要找的圣物,我希望五位不要过于激动,彼此好好说话。”
听了这话,那四个波斯护法收起了内力,但脸上还残留着激动之色,可见“圣物”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摩柯多吸了一口长气,道:“好。”
方剑明解下腰间的口袋,打开,拿出“子长生瓶”,朝天举着。
摩柯多运功双目,注视“子长生瓶”好一会儿,眸子内突然射出异常惊喜的光芒,失声道:“它就是本教的小圣瓶。”
这个时候,方剑明已经感觉到五人有强烈的出手之意,将“子长生瓶”收好,正色道:“在下实话告诉你们,‘长生瓶’有子母之分,我拿的是‘子长生瓶’,王振所拿的是‘母长生瓶’。摩护法,你所说的这一切也许都是真的,但在下觉得,贵教的复兴若靠两个瓶子,也未免太儿戏了。”
不等摩柯多说话,站在北面的摩柯古突然用怪怪的强调道:“方少侠,如此说来,你是打算将本教的‘小圣瓶’占为己有?”
方剑明有些不悦,淡淡的道:“对于贵教发生的事,在下深感惋惜,但是就我所知道的,与摩护法所说的有些出入。”
摩柯多双眉一皱,道:“方少侠,难道你清楚本教圣瓶的来龙去脉?”
方剑明道:“‘子母长生瓶’或许留在贵教多年,但要说到它们的来历,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摩柯多心头大惊,沉声道:“大小圣瓶乃本教的圣物,从一开始就在本教的禁地之中。少侠是中原人,又是如此的年少,从何得知它们的起始?就算知道,多半也是误听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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