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在这个幽深的静夜,听起来显得格外的刺耳,每一步踏下去的间隔十分均匀。
踏……踏……
过了一会儿,方剑明便看见一个黑糊糊的人影出现在视线之内,他运功凝眸望去,见来人是一个中年丑陋汉子,左半脸上也不知道生着些什么,坑坑洼洼的,粗一看,还挺吓人的。
他的样子虽然难看,但是身材却很坚实,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裹,鼓鼓的也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一阵夜风吹来,一股让人恶心的尸臭味飘入了方剑明鼻中,方剑明心头作呕,险些叫了出来,急忙屏住了呼吸。那尸臭味是从中年汉子身上发出来的,准确的说是从他肩上的包裹里发出来的。
这样一个夜晚,一个丑陋的中年汉子,走在山中的小道上,身后背着一个大包裹,从包裹里还发出阵阵浓重的尸臭味,任谁见了,都要被吓个半死!
方剑明虽然没被吓死,也感觉浑身毛毛的。
不一会儿,那中年丑陋汉子走过方剑明藏身之地不远处,向“鬼火”处走去,到了离“鬼火”有五六丈远近的时候,只听中年丑陋汉子的声音惊破了静夜,道:“娘,东西我给你带来了!”
语气厚实,想来是练过内功的,此人是一个会家子!
方剑明乘他说的当儿,真气运转,身形一飘,宛如一根羽毛一般,落到了中年丑陋汉子身后八丈外的一棵树后。
他刚藏好身子,只听一个阴森森的老女人声音尖尖的道:“你鬼叫些什么?难道娘不知道是你嘛?”
方剑明听了这恐怖的话声,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暗道:“天下竟然有如此难听的话声!”
那中年丑陋汉子像是听惯了,一点也不害怕,继续向前,嘴中说道:“娘,村里的人都开始怀疑我们了。”
那老女人的声音阴笑道:“不成才的东西,这有什么好怕的,他们敢乱嚼舌头的话,老娘就把他们挨个吃了。”
方剑明听了,只觉毛骨悚然。
这倒不是害怕,而是因为这老女人用这种音调说出这样一句貌似鬼所说的话,一时不能适应而有的感觉。
中年丑陋汉子笑道:“娘,你吃了他们,他们变成鬼了,也还是要乱嚼舌头!”
说着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鬼火”边,那老女人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声音飘忽。只见那中年丑陋汉子将肩上的包裹放在地上,方剑明再也难以看清了,也听不清他们再说些什么。
他想了一想,心神一沉,人慢慢的飞了起来,凭着深厚的内力凌空飞出八丈远近,身形如鬼魅一般落到一棵树上。
那老女人听觉极好,似乎有所察觉,阴森森的喝道:“谁?”
只听一个汉子的声音飘来,道:“我!”
夜色下,一个汉子从另外一条山路上走了过来,到了“鬼火”旁。
方剑明偷偷向下看去,只见来人是一个身穿青布衣衫的中年人,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方剑明将目光看向那老女人时,却吓了一跳。
这老女人生得未免太丑了,生了一对三角眼,塌鼻子,血盆大口,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若她真的是鬼,谁都相信。
这老女人身穿一件黑红相隔的长袍,看起来就像是长袍套在身上一样。看她的年纪,至少也有九十岁了。
老女人见是中年人,阴森森笑起来,露出满口黄牙,道:“桀桀,原来是那总管,你每次来总是如同幽灵,吓了老娘一跳。”
那总管捂着鼻子,怪笑道:“骆大姑,我要是幽灵,你就是鬼母了!”脸色一板,道:“你的那鬼功修炼得怎么样了?”
骆大姑阴笑道:“你放心吧,今晚是最后一晚。过了今晚,老娘就能修练成‘尸魔夺魂神功’,那小子一来,老娘就能将他击败,然后交给堡主,报答他当年的救命之恩。”
那总管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脸上露出恶心之色,道:“骆大姑,你要小心一点,我刚得到最新的秘报,那小子今晚没有在客栈里住店而是连夜赶路。依脚程看来,还有半个时辰就到了这附近。你在这修炼,万一把他引来怎么办?”
骆大姑“桀桀”笑道:“那这就好极了,老娘再加把劲,只需要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将‘尸魔夺魂神功’修炼成功。他今晚不来算他走运,来得话,老娘就让他成为老娘的第一个试验品。”
那总管道:“骆大姑,你出手的时候,千万要记住,不要伤他性命,也不要弄成白痴,堡主要的是活人!”
骆大姑阴笑道:“那总管,这件事就交给老娘了。老娘许多年没有与人动手,这次可要大展伸手。”
那总管冷笑道:“你可不要大意,那小子身边还有一个高手。”
骆大姑道:“是什么样的高手?”
那总管道:“当年的八怪之一的‘铁面怪’,如今叫做武狂。”
方剑明听到这,心中惊道:“原来他们说的小子就是我,我与他们没有仇怨,怎么要对付我?”想起他们说的“堡主”,心头一动,思忖道:“武林中也只有飞鹰堡的西门万鹰才会被称作堡主,难道是飞鹰堡的人?”
突听骆大姑尖声狂笑起来,恐怖之极,那总管吓了一跳,道:“骆大姑,你鬼笑什么?想吓死我不成。”
骆大姑收住笑声,老脸一狞,道:“八怪!八怪算得了什么!老娘那该死的汉子就是八怪中的‘恶怪’,他的武功都是老娘教的,老娘会怕八怪?”
那中年丑陋汉子听她提起死去的爹,叫道:“娘!”
骆大姑凶狠的道:“你住嘴!不成才的东西。”
那总管听她提起“恶怪”来,禁不住问道:“骆大姑,这二十多年来,不闻巴兄的踪迹,莫非在修炼什么绝世武功?”
骆大姑狞笑道:“你想知道他的消息?”
那总管心中一毛,干笑道:“我不过是随便问问,说不说在于大姑。倘若巴兄在此的话,你们夫妻联手,别说是那小子,天下也没有几人可以抵挡!”
骆大姑听了,老脸露出阴森的表情,怪笑道:“可惜他已经死了!”
她说可惜,脸上却没有可惜时的伤感。
那总管变色道:“巴兄死了?谁这么厉害,竟能杀死巴兄,莫非是天、地榜上的人?”
骆大姑尖声笑道:“是老娘杀的!”
那总管吓了一跳,颤声道:“大姑,这……”
骆大姑仰天怪笑了几声,宛如鬼哭狼嚎,道:“他该死,老娘教他功夫,不是让他去糟蹋黄花大闺女,不是让他杀那么多人,最后竟然惹了天都圣人那老家活。老娘一怒之下,只好将他杀了!”
那总管听她说得这般恐怖,身上不禁出了一股冷汗,就是藏身在不远的方剑明也感觉脊梁发凉,暗道:“她丈夫再怎么作恶毕竟还是她丈夫,没想到她真能下得了狠手,杀了丈夫。”
那总管不敢再多问下去,捂住嘴巴,道:“大姑,这包裹里的东西实在太难闻了,我要走了,这就不打扰你修炼,明天就看大姑的表现了。”
骆大姑阴笑道:“放心吧,那总管,老娘这门功夫,不能说是天下无敌,但绝对是世间少见!”
那总管转身飞奔而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下。
等他走后,骆大姑对中年丑陋汉子骂道:“不成材的东西,还愣着干什么,把东西倒出来。”
中年丑陋汉子道:“是,娘。”
将地上的包裹提起,口子朝下,只听“哗啦”一声,从包裹里滚出一些东西出来,一股臭味立时弥漫了四周,但二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方剑明定睛望去,顿时一股寒气从心底生气,瞳孔暴睁。
人头!那是些东西竟然是一颗颗的人头!
方剑明脚下一滑,发出一丝轻响。骆大姑老脸一狞,也不见她怎么作势,人已经向方剑明藏身之处扑了过来,一股阴惨惨带着尸臭味的劲风击到。
方剑明大喝一声,间不容发之际纵身跃起,劲风扫中大树,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方剑明人在空中一翻,从骆大姑头顶掠过,骆大姑身形快如闪电,倒翻追上,一爪抓向方剑明的后心,阴笑道:“小子,让你跑了,老娘就不叫骆大姑!”
方剑明心中大吃一惊,对方的速度之快,简直就是鬼魅,闻得身后异响,深吸一口内气,身躯凭空宛如皮球一般弹起五尺,闪电拔出天蝉刀,反手就是一刀挥出,漫空蝉儿飞舞卷向骆大姑。
只听“砰”的一声,方剑明只觉虎口一疼,人在空中连翻了十数个筋斗,向“鬼火”处落去。臭味扑入鼻中,方剑明险些呕吐,左手一翻,拍出一股排山倒海的劈空掌力,那中年丑陋汉子双掌往上一拍,真力一吐,两股强劲的掌风一接,“鬼火”四周卷起一阵“呼呼”狂风。
中年丑陋汉子掌力不如方剑明,当即被震飞出去,地上的包裹以及那些人头顿时被狂风扫出去,滚如草丛中,四周的空气才清新了一些。
方剑明落地后,运功戒备,如临大敌。
骆大姑人如鬼魅轻轻的落下,一对阴森森的三角眼狠狠的盯着方剑明,也不管他儿子是否受伤。
倏地,方剑明刚才藏身的那棵大树一阵颤动,开始腐烂,最后化成了一堆灰尘,好阴毒好厉害的掌力!
骆大姑阴笑一声,道:“小子,你把老娘的东西都打飞了,老娘就要拿你的脑袋来修炼神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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