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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星光流年 第二百四十七~八章 旧船票

    飘着雪花的街头,圈劣质烈酒而滚烫的脸颊边,电话里传出李疯子清晰而冷漠的回答:“要放人可以,拿你自己来换。”

    前方有一道隐蕺在树丛里的道口,速凝水泥路面下方传来的温度让雪花迅速融化,与路畔的雪堆一衬显得黑白分明而幽深,道路尽头隐隐可见几抹飞桤和冬日林丘,许乐眯着眼睛望着那处,说道:“真要逼我

    “发飒?我不是杜少卿,这也不是当年的作训基地。”李疯子冷漠的声音来的极快,毫不客气嘲讽道:“联邦不放人,你能怎么发飙-?烧光我们的房子,杀死我们的男人和小孩儿,强*奸我们的女人?”

    “不,你做不到,不要以为自己沉醉在英雄末路情绪中,就可以摇身一变成真正的恐怖分子,就算你暗杀过麦德林,杀过很多人,但你也没办法拿这些来威胁联邦,更何况是我。”

    许乐顺着黑白分明的道路向冬林深处走去,在一处仿古石雕前缓缓停住脚步,对电话那头平静说道:“像我这么倒霉的人,身处这么绝望的境地,还是做不出来你所说的那些事,那么,我应该是好人吧?电话那头沉就。”好人有理由也有资格活下去。”

    许乐深吸一口气,手臂一振直接掀翻面前沉重的石雕像,说道:“帮助好人活下去的人也有道理活下去,比如老白。”

    沉重石雕络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溅起无数雪泥,电话那边的李疯子却依然没有说话。

    许乐清楚宪章光辉这时候正在对自己进行精确定位,但他并不在乎,面无表情跳下石雕像掩住的坑,继续说道:“从东林来到首都星图后,我一直在听在看一句话:宇宙里没有什么道理,今天我就给你们打出一个道理,找到我就快些来吧,派些有用的。”

    电话那头的李疯子终于开口说话,明显可以听清他正在压抑着愤怒和荒谬感,语气寒冷至极:“就算我爷爷复活,也不可能战胜联邦和宪章光辉。”许乐椅坑中大箱上的湿泥拍掉,回答逞:“总务打过才知道。”

    李疯子暴戾地低哮道:“要死就自杀,别连累别人!向联邦开战?你是疯了还是喝多了?”

    许乐用力将沉重的箱子推出地面,摸着肚子打了个酒嗝,闻着身周难闻的酒精花生泡面渣烂味道,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真喝多了。

    许乐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埋在石雕下的沉重大箱,是第一次与联邦战争之前,便提前埋蔑好的备用弹药,因为这批枪械火力过于凶猛的关系,在莫名变成帝国人迎接联邦部队多日追杀的过程中,他一直没有动用,直到今天。

    快要有他胸膛高的沉重大籍,在雪地上快速拖动着,碾压着冻土霜草,箱前积起一大堆雪泥,却没有减缓速度,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进入了一片清静贵气的园林建筑之中。

    这个地方叫青藤园,利家七少利孝迫在此地居住,前前后后的别墅之中,住的全部是联邦名流,达官贵人,距离庶民的世界十分遥远。如今是严寒酷冬,园间却有人工加温的流水九曲蜿蜒,伴着耐寒腊梅吐露无味之香,白雪覆盖在仿古飞槠之上,别有一番意趣。这里就是许乐选择的战场。

    在运段时间的逃亡中,他只是逃却一直没有进行过反击,有很多复杂的心理原因,但现在他必须反击,因为露露,因为老白,政府甚至可能会查到邹郁,所以他除了坚强的活下去,还要通过某种方式展示自己强大的摧毁性的力量,要让联邦政府感到痛,感到恐惧。

    当然必须承认,山麓百货商店里那两瓶劣质高度数白酒,也在此时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一处三面厚墙,背后邻水,通往地下暖气泵室的平台站定,许乐往堆着雪团的溪水里狠狠吐了。唾沫,砸开箱子,面无表情地开始整理枪械,大脑开始急速运转,再一次设定战斗后逃亡的路线。

    远处云层下方传来嗡鸣声,隐隐可见雪花中数十架双旋臂武装直升机的身影,虽然相隔甚远,但气势依然十分惊人。

    雪花如少女的裙摆般轻舞,天色阴沉却还尚能视物,西边的太阳已经落山了,不知道是不是某人的末日来到。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那边,双手快速铝动,卸掉电控阀的自动狙击步枪发出嗒嗒的击簧声,那天在湿里上他没有上别人的船,结果就再也没有船,不过现在他有退路,虽然那条退路尽头的世界小了些,奇怪了些,但有泡面有花生米,还有这该死的烈酒,我怕什么?

    呼的一声,他的双臂像机械一样准确高速抬起,瞬间做出完美的瞄准击发预备姿式,毫不犹豫地抠动了扳机,Hl2狙击所向,不是雪空里的直升战机,而是九曲溪水那头的冬林。

    蓬勃的火在黑洞洞的枪口处曜出,枪口旁的空气骤然击荡,雪花先是一僵,然而激震撕裂融化。

    迸!迸!迸!迸!迸!

    狙击步枪一旦开火便再无停歇,隔着极限射击距离,向溪水那边喷吐着高速子弹,连人影都看不到的冬林里响起无数声闷哼,隐约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

    许乐双脚前方站立,眯着眼睛保持着最完美的射击动作,根本无视对面射来的子弹,面无表情,右手食指闪电舫快速抠动,竟是把狙击步枪当成连发枪在用!

    经过改造的Hl2狙能够适应如此变态的射击间速,但再高强庋的枪管也无法承受如此连续的凶猛开火,不到二十秒钟,枪管已经开始发红,偶有雪花飘落,哧的一声便化成水雾。

    不等弹匣击空,许乐精确地计算着枪膛的承受时间,就在爆脖前的最后一刻抛掉手中的Hl2狙,右手啪的一抓,另一把Hl2狙马上出现在眼前,继续连续远程开火,枪声仿佛根本没有中断过!

    九曲溪水对面远处堤上,早有反击的枪声响起,偶有弹片斜斜掠过他的身体,击打在墙壁上发出密集的脆响,甚至有块弹片幸运地射中了他的胸膛,狠狠扎进外衣下已经破碎严重的硬陶防弹衣,许乐却只是膝盖微微一蹲,脸色白了白,依旧没有一丝情绪变化,就这样站在风雪之中沉就地射击。

    封余在湿地中央曾经说过,对付宪章电脑实际上还是对付那些使用宪章电脑的人,许乐选择此地开战,此时开战,就是判定联邦政府不可能动用真正的毁灭性武器来对付自己。

    这里是首都,人烟密集区,这里是青藤固,权贵所在,哪怕是最精确制导的导弹,也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更关键的是,许乐已经逐渐明白,政客就是商人,贪婪而且无比自信,当他们认为不需要付出更多代价就能解决掉自己,那么他们绝对不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风雪那边灰黑的天空中,数十架双旋翼武装直升机正在高速迫近,气势肃然而恐怖,机舱底部两侧的火箭弹随时可能发射,许乐眯着眼睛看着冬林那边已经隐隐显出身影的联邦部队,将狙击枪放到身前,直接端起两把大家伙。

    六管旋转达林机炮,开始凶猛地喷吐火焰,高速的子弹流将雪宴割裂成一片片残碎的空间,九曲溪那边的冬林间骤然出现一道代表死亡的弹着点线,无数根坚硬的乔木,随着枪管的徽移,绽出凄厉的白屑,蓬蓬绽放!

    这是联邦部队最强悍的枪械,在密集战场上甚至比AcW还要可怕,一般被安装在军用机甲或者是武装直升机中,除了熊临泉这样的怪物,没有几个人能够用在单兵作战上。而此时许乐正端着两把六管达林旋转机炮在猛烈开火!

    他看上去肌肉并不夸张的手臂,居然显得格外轻松,即便是强大的反作用力也只是让他的肩膀微微耸动,看上去就像是在对四面八方的联邦部队表示自己的轻蔑。

    对面冬林中的小眼睛特战部队,被恐怖的弹雨直接压制在堤岸之上,根本无法抬起头来,再强悍的部队,面对着这种非人的火力喷吐也必须哲避其锋,如果那两把可怕的六管达林弹道再稍微偏下一些,就算是那些被冻的异常坚硬的堤土只怕会被掀翻几层。

    平台上箱中的弹药正在高速减少,嗡鸣高速旋转的六根枪管开始发红,只是不知道最终是子弹先打完,还是枪管先崩,但许乐并没有管这些,甫一完成火力压制,他迅速再次举起1112狙,斜斜遥指空中,对飞的最近的那架武装直升机连续抠动扳机。

    两种截然不同的射击手诸如此迅速的转换,竟没有丝毫凝滞别扭的感觉,狙击步枪喷吐的子弹,准确地划破雪空,击中那架直升战机右旋翼臂,沉闷的金属破裂声乍然响起,旋马臂处爆出一蓬火花,搔失平衡的直升战机歪扭旋转着,落入冰冷的潮中,激起一大片水花。

    许乐紧接着瞄准了右74度角的另一架武装直升机,冬林那边的小眼睛战斗部队马上就将进入下一波攻击,数十架武装直升机他也没有能力对付,他必须尽快完成今天的战绩,然后迅速撤离,然后潜伏,然后再次做战。

    然西-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想像完全不一样,就在他借着酒意聊发狂意壮怀激烈意准备抠动扳机时,一滴水珠蚂进了眼里,视线顿时一片模糊。

    在这瞬间,许乐眯着眼睛想到,明明那架直升战机掉落湖面的地方,距离自己的射击位足足有两公里,为什么那蓬水花会溅进自己的眼?

    紧接着是一滴水珠,两滴水珠,三滴水珠,十滴水珠,百滴水珠,无数滴水珠,水珠姑娘们汇聚成倾盆的大雨,哗啦啦从乌黑的雪云中落下,噼噼啪啪落在早已不复宁静清贵的青藤园里,落在他的身上。

    浑身湿漉冰冷的许乐默然,为什么如此寒冷的风雪天却下了场如此淋漓痛快的雨?

    他日光及处的垂垂铅云,忽然发生了变化,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正从自己头顶的天空斜钭向着前方掠去,近墨的雪云被这股力量绞动的极为不安,恐惧的四处趋避碎散,形成一道异常清晰的线条。

    溪水两边,雪空之上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间似乎都听到了一道巨大的嗡鸣声,又像是什么声都没有听到,只是下意识里忘记了战斗,把日光投向了那道翻滚云线的尽处。

    云线尽头翻滚不安,骤然撕开,露出一个巨大的空洞,已经没入地平线的落日,慷慨地在那片天空中留下如桃花般的灿烂慕光,一艘飞舴沐浴在这片美丽的慕光之中,看似缓慢实则无比迅速地落下。

    这艘黑色飞船贴身四周不知用何种方式悬挂着密密麻麻的金属构件,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甚至已经无法用破烂来形容,更像是一堆在太空垃圾站里存放了数十万年的老旧废弃金属零件的胡乱拼凑。

    但就是这样一艘破烂不堪的飞船,在最后那抹慕色中下降,却足以给目睹这一切发生的人们,带去无比震撼的心理感受。

    破烂黑色飞船高速降落所挟带的恐怖空气湍流,瞬间让周边数十架武装直升机失去了骄傲的机动性,数架直升机打着旋儿失去了控制,凄惨地坠入湖中,而远些的武装直升机则是在恐慌之下,以最高速度向四周撤离。

    强烈呼啸的风,在青藤园内贯穿,吹得那些仿古飞槠摇摇欲坠,某处露台上的耐寒花朵片片碎裂,冬林里的联邦部队根本无法抬头。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船,蹙着眉头没有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里重新举起了六管达林,瞄准了那处。“已经给你泼了这么多冷水,难道还要继续发酒疯?”

    黑色破烂飞船内发出一阵夸张的嘲笑声,向着他所在的平台降落,将一大片阴影带到这片庄园之中,仿佛是个想要吞噬灵魂的魔物,但在许乐眼中,这个魔鬼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扔掉手中沉重的达林,他笑着想道,原来小爷还真有艘自己的船。

    眼前一片黑暗,鼻端传来某种怪异的香甜味道,许乐不知道飞船内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味道。

    正如先前扛着两把六管迟林横扫四方时,根本没有办法认出那艘破云而出的破烂飞船,就是那艘曾经把他救出帝国的三翼舰。同样是破烂总有程度上的差别,当年那艘三翼舰破烂的还算有些品味,而今天却已经变成超出人类最荒诞艺术家想像的模样。

    因为没有认出三翼舰,所以更没有想到合听到飞船处响起老东西的声音,那道声音熟悉却又陌生,要显得年轻很多,尤其是腔调-里浓郁的嘲讽味道,带着贵族腔的揶揄劲儿,却是那么的难以忘怀。

    柔顺的灯光依次打开,将船舱杂乱的空间展露在他的眼前,甫入光明,他忍不住眯了眯眼睛,草草打量了一下前方蒙着灰尘的控制台,还有那些被焊死在坚硬合金板上的装备,挠了挠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是死了吗?”“我又不是你你这种低等碳基结构组成的类猿猴状生命体,哪有这么容易死掉。

    三翼舰内响起某人的声音,许乐确认这个声音是属于他的,确认确实比以前要显得更加年轻生动活泼,一种发自内心最深处的微笑混着疲惫涌上脸颊,张开自己的双臂,对空气中无形的电波做了一个拥抱。

    他感慨道:“以后再也不要搞假死这一套骗人了,我们这种低等类猿猴生命体,因为你这种高等机械生命死翘翘而掉眼泪,实在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情。“你与乏过吗?”

    菲利浦好奇地问道,控制台前方的纤沁机械臂高速移动下来,前端的视频头与许乐的脸隔着极近的距离相对,似乎想要从他微黑瘦削的脸颊上找到泪痕,然而最终也只看到了一些水渍,他没好气地说道:“全部都是我泼的水,哪里有哭过。”

    许乐眉梢一挑,恼怒说道:“你试试哭一场,我几个月后再来看你脸上有没有东西。”

    “我从来没有哭过,虽然核心程序里某些冲突可以比喻成*人类的情感,但我始终没有发桀,过类似的侏绪,或者有,也被我主动排除在外。

    菲利浦很无所谓地说道,那根纤细的机械臂在许乐身前不停摇晃,就像是一个正在挥动手臂表示自己对什么事情都漫不在乎、伪装已经成熟所以需要强作坚强的小孩子。

    知道这家伙还活着,许乐的心情非常好,懒得和他再进行这种重复过很多次的争论,转身准备向后舱走去,准备接下来的事情,却不料脚下被某个东西一绊,险些跌倒,低头一看,地面上的束缚带内正紧紧绑着一个沉重的大书包。“噢,对了,有件事情我忘了和你说……”

    机械臂伴随滋滋的悦耳液压声,快速伸到他的脸旁,菲利浦同学的声音有些怪异,仿佛有些紧张。

    许乐没有理会这个家伙想要解释什么,目光离开脚下的书包,落在后舱深处,眼瞳里的愕然久久无法散去,也根本不知道该对眼前这幕画面进行怎样的解读。

    昏暗柔顺的灯光下,有一个戴着绒绒耳套的小姑娘,长长橄颢的睫毛下,黑宝石般的眼眸此时笑的眯了起来,便成了天空里那两弯眉月,她就这样安静地站在那里,抱着那个旧旧的娃娃,可爱笑着。

    许乐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花,忍不住眯了眯,想起多年前自己开始第一次逃亡时,在古钟号星光中遇见的小女童。

    六年的时间过去,当年的女童变成了如今的女孩儿,已经长大了不少,像西瓜皮一样荡来荡去的黑发,因为变长而显得柔顺很多,乖巧地披在单薄的肩头,但怀里的旧娃娃还是当年那个娃娃,她还是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充满绝对信任地看着他,仿佛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禹开过,甚至连姿式都没有改变。钟烟花小朋友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咱们走吧。”

    许乐这才确认自己看的是真实的画面,他无奈地张大了嘀,心想就连这句对白怎么都是如此熟悉,当年在栖霞州,这丫头试图再次离家出走,溜出别墅钻进车后排座时,好像也是这般说的?

    闭起眼睛,然后睁开,捂住额头,然后松开,他重重地喘息着,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身旁纤细的机械臂,手指强劲地抓住视频探头下端,就如同扼住菲利浦的咽喉,愤怒地吼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是谁?我是无所不知的菲利浦,小飞。好吧,我现在只能对中央数据库进行只读浏览,无法进行信息转移,但对于你的人生我还是相当清楚的。我知道她是谁,我知道她和你的关系,那么我相信就算让她知道我是一台活的电脑,也不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难道你非要逼我杀人灭。?乐乐,你太冷血了!”

    纤细的机械臂在许乐手中剧烈的摇晃,如同一个纤弱的女人质正在惊恐的试图逃脱,菲利浦配合他此时的情绪,进行完美的演出,并且似乎非常陶醉于此。“谁说要杀人灭。?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破事儿!”许乐瞪着探头,怕火说道:“我问的是,她怎么在你这艘破船上!”

    菲利浦查觉到许乐这时候是真的很愤怒,纤细机械臂顿时安静下来,飞船内部的声音瞬间变得高速而清晰。

    “我试图寻找你,然后在望都府明公寓外,发现钟烟花小姐「经过与她的交流,我知道她也在试图寻找你,于是两个志同道合的伙伴组成了临时的寻找队伍,直到今天监听到政府情报信息,确认我们寻找的你,正在青藤园发酒疯。”

    “你在找我?”许乐揉了揉眉心,看着怯生生抓着自己衣角的小姑娘,皱眉说道:“上次邰之源在监狱里告诉我,现在是南相家在照顾你,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啊。”钟烟花睁着无辜的眼睛,抬头望着他说道:“南相姐姐对我很好,虽然她知道你是帝国人之外曾经有几秒钟的动摇,但在我看来,已经相当不错,南相夫人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个美人,她们还专门从一院请了个教授给我上理论物理课,我在南相庄园过的挺好的。”

    许乐松开紧握着纤细机械臂的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说重点,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溜掉?”

    “那里再好也不是我的家。”钟烟花在他的魔掌中挣扎着探出头来,很认真地说道:“我相信哥哥你肯定能逃出来,所以我就提前溜出来准备和你会合。”许乐直接说道:“我是帝国人。”

    钟烟花蹙着细细的眉尖,明显因为这句话而有些不开心,嘟着哨说道:“连南相姐姐都只动摇了几秒钟,哥哥你觉得这种事情对我会有什么影响?”

    许乐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召已暖,但脸上却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冷冷说道:“我马上送你回去。“不要!”钟烟花挣红了小脸,愤怒地尖叫道:“你是我的监护人,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

    “我怎么管?我现在正在逃亡,整个联邦都在追杀我,下一秒钟这艘破船就可能被一记战舰主炮轰成散装垃圾,难道你要跟着我一起送死?

    许乐严厉地训斥道:“如果你不想回南相庄园,我送你去莫愁后山,实在不行,我把你送到港都工程部,商秋在那里,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她吗?”

    说到后面,他的语气已经娈谓-温柔了很多,甚至变成某种恳求。在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毫不在乎送小姑娘去这些地方,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危险,因为他非常清楚,现在的宇宙里跟着自己就是最危险的事。“我这般船并不破。”

    纤细的机械臂绕过许乐鹄身体,降低高度来到钟烟花的脸颊边,搁在小姑娘因为愤怒而发抖的肩头,幽怨说道:“而且你可以放心,没有任何战舰主炮可以击中咱们。”

    在教育问题上最害怕出现这种家长立场不一的局面,许乐表情微僵,沉声说道:“就算没事儿,难道你能跟着我们去宇宙里流浪?你还要上学,你迈丁有朋友,你不可能跟着我这个家伙还有这台破电脑一起去过非人的生活。”

    “哥哥你说过,我是真正的天才,一般的学校根本教不好我,所以我不用上学!”钟烟花盯着他,生气说道:“而且你知道,我抬r本没有朋友,那我跟着你走有什么问题?许乐摇了摇头,依然不肯同意。

    铃烟花眉尖一蹙,小嘴紧抿,拼命忍住想哭的冲动,上前抓住他的衣角,轻轻摇晃着,清嫩的声音微微颢抖。“哥哥,你一个人逃亡会很孤单无聊的,总得有个伴儿吧,就像当年在古钟号上那样,我陪你好不好。”说着说着像清清泉水般的泪水,溢出了她的眼眶,簌簌落下。

    纤细机械臂缓缓离开她的肩头,微微颤抖,然后做出一个怪异的曲折,就像人类正在擦拭自己湿润的眼角,菲利浦感伤的声音在船舱内不停回荡:“真是闻者欲落泪,某人怎么就能如此狠心呢?”“还说?”许乐狠狠盯着机械臂前端的探头,寒声说道:“你要是不把她接上船,会有现在的问题吗?”

    菲利浦的声音瞬间变得平静严肃起来,说道:“当时看见这个画面,即便只有模似感情的我,也被深深感动,所以我决定把钟烟化小姐接上三翼舰。”

    一道二维光幕出现在昏暗的艏舱内,许乐蹙着眉头望去,钟烟花转过头来,站到他身旁也好奇地看去,手指一直没有松开他的衣角。

    光幕画面上,寒冷的冬风里,穿着臃肿绒衣的小女孩儿,正在落叶飞雪间缓慢行走,身后的大书包显得如此沉重,她的脚步显得如此吃力,小脸被冻的通红,脸上却依然挂着充满希冀的笑容,时不时向手上呵两口暖气,跺跺脚,眯着眼睛看看天,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钟烟花吃惊地指着光幕,对身旁的许乐说道:“这是我,这是我啊。”

    菲利浦的声音再次响起,轻声向许乐解释道:“那时候你应该还在准备越狱,她已经离开了南相庄园,在首都大街小巷里穿行,她去过很多地方,比如西山大院,比如望都公寓,就是为了很小的那点希望能够等到你,严寒街头,北风深夜,她一直没有放弃,甚至最后她还试图坐车去港都找你。”

    许乐眯着眼睛看着光幕上不停转换的画面,看着那个在寒风里瑟瑟发抖,蹲在街角警惕注视行人的小姑娘,不知为何胸腹间满是酸楚的味道,他无法想像这么多天孤苦无依的丫头,是怎样在这么严寒的日子里度过,又受了多少的苦,下意识里伸出手去,紧紧握住旁边那只微凉的小手。

    钟烟花笑眯眯地任由他扳着自己的手,满足地靠在他的身边「眼睛眯成可爱的月芽儿,心里却有些紧张地默默想着,其实这段日子自己过的挺好的,为什么在画面上面看起来却这么凄惨可怜?要不要向哥哥解释一下?

    就在许乐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充满沧桑浑厚感的男低音,在空间里响了起来,当年逃离帝国时最不堪的悲惨回忆瞬间在脑海中浮现,他面色剧变,用闪电的速度把耳套翕在身旁满脸惘然的钟烟花上,然后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啊。涛声依旧,却不见当年的夜晚啊。”“今天的你我,该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啊!”

    破烂三翼舰正在海面上高速飞驰,船舱内回荡着远古诗句充满感情的吟诵声,不知过了多久,吟诵声终于缇缓止歇,在尾声处隐约传来菲利浦对某位小女孩儿的赞叹。“好演技。”

    钟烟花安静乖巧站在许乐身边,右手伸到背后竖起大拇指,在心中表扬道:“好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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