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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八表狂龙召来柳思,柳思不配参与巡缉营任何聚会。

    “你知道白发郎君六个小辈,是否与江西严家的人有往来?”八表狂龙向他问消息。

    “没听说过,得进一步打听。”柳思正经八百地说,这次无意激怒这条吃了苦头的狂龙,“据我所知,他们都是邪道人物,但邪得颇有骨气,不会自贬身价,与祸国大奸的走狗攀交情。当然,得进一步调查。”

    “好!你去进行。”八表狂龙相当满意他这次的态度,说话不再疾言厉色,“这个在咱们附近,神出鬼没活动的神秘人物,很可能是这个甚么冷面刀客,这混蛋受谁所指使,我要查出指使人来,很可能与江西的一龙一鹰有所牵连,你调查时要小心了。”

    “我会小心的,我可不想把命玩掉呢!”

    “你去吧!有消息速回禀报。”八表狂龙挥手赶人,“芳兰玉女陪你一起去,有些地方不宜男人前往,有她在,可以省掉你不少麻烦。”

    不再另行派人在后跟踪,干脆让芳兰玉女和他一起活动。其实并非派人协助,骨子里却是防备他潜逃。这里与南京仅江之隔,人往有百余万人口的南京一躲,即使出动上万人手,也查不出一个有心藏匿的小人物。

    柳思心中暗笑,并没表示异议。

    ***

    芳兰玉女扮成一位少妇,荆钗布裙依然秀丽可人,与柳思并肩进城,郎才女貌相当出色;她用布卷裹了剑,以便应付意外。

    其实光天化日在县城走动,动手亮兵刃打打杀杀的机会不多;在城外偏僻处走动,不带剑随时都可能出意外。

    她对柳思甚有好感,她是有名的女强人,而柳思是一个小混混,身分、地位、名气、才华,相差太远了。

    和柳思走在一起,她就成了司令人。

    但她心中明白,在这里,她是-个人地生疏的陌生人。一个来自京都的外乡客。一个有名望的人,在陌生的地方打听消息,那是相当困难的事,远不如一个小混混管用。有名气的人,通常不会低声下气与城狐社鼠打交道,受不了小人物的白眼,小人物不见得知道她是老几。

    “你打算如何进行?”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真不知道该如何着手调查。

    白发郎君六个人,在这里也是陌生人,怎能找地方的蛇鼠,打听六个陌生入的消息?

    “有两个办法。”柳思一点也不担心,听口气便知胸有成竹。

    “哪两个办法?”

    “其一,直接用强制的手段,找他们盘问,直截了当用霸王手段逼取口供。八表狂龙上次就用这种手段,打伤了青衫客展鸿图。”

    “我对付不了他们六个人。”她有自知之明,不敢吹牛夸口。

    “其二,去找对他们有认识的人,或者对一龙一鹰有了解的人探口风,得花一些金银,有钱可使鬼推磨。虽说是软手段,但有时还得用武力做后盾。”

    “到何处去找这种人?”她摇头苦笑,“江浦小地方,只有一些偷渡客或私枭出没,没有成名的人物往来,这种人只有到南京找。”

    “我知道这里就有一个这种人。”柳思肯定地说。

    “咦!你知道?你在这里也是陌生人……”

    “我已经和本城一些蛇鼠接触,我是钻各种门路的专家。”

    “我知道你很了不起,在临淮,你连小顽童也用上了,所以龙爷信任你。”

    “哈哈……”柳思大笑,“信任我这种无根无底的小混混,肯定会上当的。孔姑娘,你信任我吗?”

    “你的意思……”

    “要想骗一个人上当,首先便要获得他的信任;这是我这种混世者的手段,也是玩弄权谋的制胜妙策之一。”柳思毫无顾忌大放厥词:“古往今来,大至谋国,小至谋财,使用这种手段,几乎可以保证十之八九成功。”

    “你的意思……你要骗龙爷上当?”她大感惊讶,听出弦外之音。

    “有甚么不对吗?”

    “你……”

    “如果我不取得他的信任,他不老早就宰了我才怪。他不杀我,就上了当啦!”柳思说得理由充分,坦率直言显得毫无机心,“当然,他并不完全信任我,不时派一两个人跟踪盯稍,防范我溜之大吉。”

    “有其必要,不是吗?”

    “其实,如果我真要溜之大吉,你们奈何得了我吗?天下大得很呢!何处不可容身?我一个混世的小人物,没有追求名利的本钱,在何处不可谋生糊口?我问你,你有把握阻止我逃过江去吗?”

    “这……”

    “要命阎王在临淮河对岸码头逼我,结果我跳水馏之大吉。我如果往大江里跳,你敢跟着跳下去捉我吗?”

    “我不会水性。”芳兰玉女坦然说:“但我知道,你不会走这条绝路,你很聪明,不做糊涂事。”

    “聪明人顾虑太多,有时也会做出一些糊涂事。像你,孔姑娘,你也聪明,跟来监视我就是糊涂事。”

    “这算是糊涂事?”

    “是呀!”

    “有理由吗?”

    “你知道的,正邪魔巫四路人马,几乎全知道我是你们巡缉营的眼线探子,全都在找机会把我捉去拷问口供,跟着我的,几乎可以断言会遭池鱼之灾,凶险比我多十倍。我可以扮鼠辈窜逃,你能吗?为保有声威地位,你将毫无选择拔剑而斗,结果将不是你死,就是他们亡,别无他途。”

    “唔!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向后转,不要跟着我往柱死城中闯,也许还来得及。”

    “也许?”

    “对,也许。这是说,你能全身退走的机会,正一步一步消失,往前多走一步,就多失去一分机会。说不定咱们进城的第一步,便有人盯在左右了,下一步可能从某个人手中,悄然飞出一把飞刀或毒药镖,不偏不倚射中你的背心呢!”

    芳兰玉女心中一虚,悚然扭头回顾。

    真不妙,她看到扮成老村夫的混天一掌康廉,正点着问道竹杖,快步跟来了。

    她哪能与混天一掌拼命?老家伙的混元大真力,用掌发出,可在一丈左右遥碎碎石。

    “康老匹夫跟来了。”她心中一,嗓音也走了样。

    “这老家伙冤魂不散,不断缠住我讨债,我得走,你呢?”柳思匆匆地说:“大街上他不敢行凶,溜走的机会也多,我……”

    “你先脱身,我牵制他。”她总算有担当,愿意替柳思制造脱身的机会。

    “还不急,你可以向东方姑娘求援。”柳思向前面一指,仰止山庄的东方姑娘,正带了一名金刚一名侍女,排众迎面急步接近。

    她心中一宽,扭头狠盯着急步跟来的混天一掌。再转头一看,柳思已钻入街右的小巷口走了,

    “他比鬼还要精。”她对柳思应变的机警快速大感佩服。

    有东方姑娘三个人在,她心中大定。其实,即使没有东方姑娘在场,混天一掌也不敢大白天在大街上行凶,只能用偷袭挟持的手段计算她……目下她先一步发现了混天一掌,偷袭挟持的伎俩也用不上啦!

    混天一掌冲她冷冷一笑,再向急步而来的东方姑娘瞪了一眼,扭头转身走了。

    “这老鬼想撤野吗?”东方姑娘走近急问。

    “可能。”她笑答:“你们也来城里走动?”

    “希望能找到老凶魔的下落。”东方姑娘叹了一口气,“我得到消息,老凶魔们也来了。”

    “要命阎王既然出现追逐柳不思,其他众老魔也一定来了,那些老魔睚眦必报,他们不会轻易罢手的。你们办你们的事,我要去追柳不思,再见。”

    “哦!我也去。”

    “东方小妹,不要再逼他,好吗?”她脸色一变,“他根本就没招惹你,你不觉得做得太过份吗?易地而处,你作何感想?杀掉他,又能替贵庄增加多少威望?”

    “我只想从他的活动范围内,找出老凶魔们的藏匿处。”东方姑娘脸一阵红一阵白。

    “老凶魔已经注意他,定会在他身边出没。”“不错,要命阎王是不会放过他的。”芳兰玉女抢着说:卑所以,我奉命留意他的安全。所有的人都注意他了,他的处境愈来愈凶险。你如果也跟着他,必须有承担风险的准备。”

    紧走两步,芳兰玉女消失在小巷内。

    ***

    小巷尽头是一条小街,迎面是一座相当有格局,但已破败的大宅,前面的大院门广场竖有半根快朽了的旗杆夹架,破败的院门上方,有一块斑剥难辨的匾额,仔细些可以看出“进士第”三个字。

    不知是哪一代,这座大宅出了一位进士,尔后很可能官运不亨通,如今成了破落户。

    “就在这里面。”柳思指指大宅,“也许你听说过这个人分水神犀周大海。那是他十年以前的绰号,目下是借住这家‘进士第’的行商。”

    “行商?”芳兰玉女冷笑,“分水神犀是鄱阳湖十大水寇之一,与鄱阳王分庭抗礼的著名巨寇……”

    “那已经是十年以前的事了,鄱阳王吞并了他那一股水寇。”柳思表现出他对江湖情势的丰富知识:“江边有一群私枭,是他目下所有的权势资本,任何货物都偷运,就是不走私白土(盐),所以巡缉营忽略了这个人,只知道他是小私枭周十二。”’那时,以排行为名相当普遍。周十二,表示他排行十二,把大海的本名,彻底埋葬掉,好汉不提当年勇,年过花甲,还有什么勇可言?能过一天好日子就算一天。

    “难怪他了解一龙一鹰。”芳兰玉女恍然。

    “他在鄱阳还有一些朋友,与江西袁州严家走得很近。你打算随我进去吗?”

    “当然。”

    “他身边还有几个人,都是行径怪异,深藏不露,令人莫测高深的怪物。”柳思进一步解释:“如果他们翻脸,相当凶险。”

    “我不打算来硬的,反正你可以作主。”芳兰玉女表明不干涉他的行事。

    “好吧!办任何事都有凶险,咱们就付之天命吧!”柳思的口气,像一个宿命论者,“真要闹翻了,你最好脱身第一,不要逞强和他们动武,我做买卖的宗旨是:生意不成仁义在。”

    “好像里面没有人。”

    “江两岸已受到巡缉营封锁,你应该知道呀?他的人为了避嫌,躲在家里暂避风头,所以人一定在,我已从狐鼠得到正确的消息。”柳思一面说,一面推开虚掩的大院门,“他们很少白天进出,邻屋都弄不清屋里到底住了些甚么人。”

    他俩进去后,门外跟采了东方姑娘三个人。

    姑娘一打手势,绕右侧逾墙而入。

    ***

    柳思随手掩上院门,略为察看杂草丛生的前庭,.再回头观看只剽单闩的斑剥院门,剑眉攒得紧紧地。

    “你看甚么?”芳兰玉女讶然问。

    “像这种古老破败的房舍,院门虚掩,你不觉得可疑吗?何况隐身在这里的人是……”

    柳思突然打出噤声的手势,语音中断。

    芳兰玉女警觉地掠出二丈,到了垂花门旁。

    柳思立即贴墙闪入,迅即鱼跃出两丈,双手一沾地,身躯急转两匝,斜跳而起。

    连续捞射的七枚暗器全部落空,每一枚皆几乎贴身而过,危机间不容发,全部射中他的虚影。

    芳兰玉女在门外大吃一惊,柳思躲避暗器的身法险象横生,却有惊无险,快速俐落不带火气,美妙十足,像轻灵地在暗器群中舞蹈,配合暗器的射向舞动,似乎是事先排演过的,不会出任何差错。

    她总算明白了,柳思的武功,决不是她所知道的三流混混,也决不是她这种一流江湖女霸所能对付得了的可怕高手。

    她到了另一面,身形一定,剑已在手。

    对方不问情由,便用七枚暗器追魂夺命,在惊骇中,激起她的无名孽火。

    大院子有角,两个相貌狰狞的大汉,因暗器失手而失色,一刀一剑忘了向柳思冲去。一声娇叱,她挥剑猛扑而上。

    “住手!孔姑娘。”柳思急叫:“不能怪他们下毒手,有人来过了。”

    她斜掠丈外,刹住冲势。

    洞开的大厅门,踱出一个雄壮的花甲老人,背着手降阶而下,站在阶下用凌厉的目光狠盯着来客。

    “你们是另一路的登门暴客?”花甲老人声色俱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看来,不管老夫怎么躲,也躲不掉江湖的恩怨是非。”

    花甲者人又大又尖的鼻子,真像犀牛的角。在鄱阳湖做水寇,水性一定非常高明,加上外貌似犀,分水神犀的绰号极为贴切。

    “你并没诚心脱离江湖,十年来你仍然吃的是江湖饭,既然无意躲,又怎能躲脱江湖的恩怨是非?”柳思笑吟砷毫无惧容,面对往昔凶名昭著的水寇谈笑自若,“一入江湖出更难,江湖恩怨危难必须一肩挑。周前辈,咱们是来谈买卖的。”

    “没有甚么好谈的,周某必须以自身的安全为主。”分水神犀不问情由便一口拒绝:

    “摄魂骷髅已经来过了,他居然妄想用霸王手段撒野,哼;老夫仍是一句话:没有船。咱们自顾不暇,哪有力量帮助别人?”

    “在下不是为船而来的。”

    “不管你们为何而来,老夫概不理会。”

    “真要是为了船,周前辈,你仍然办得到,你分水神犀不是没有担当的人,你也不怎么在乎巡缉营,只要你亮出真正的身分;连鄢狗官也步敢在你面前大声说话。”

    “你的意思……”

    “你和江西的一龙一鹰关系密切。我们要知道,一龙一鹰到底派了些甚么人,在我们附近监视阻扰,大家都有好处,是吗?”

    “去你娘的!我知道你们是甚么人了。“分水神犀怪叫如雷,“江西方面的事,老夫毫不知情,但老夫知道,巡缉营与严家关系密切。因此,老夫知道你们正在追缉一些不知死活的对头,为了不妨碍你们的追缉。老夫拒绝了所有要求偷渡的人。你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找上门来撤野o‘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老夫不是省油灯,你们得还我公道。老二老七。”

    “兄弟在。”厅内掠出的两个人大声应唠。

    “擒下他们,让他们的主事人前来说话。”分水神犀向柳思两人指,再厉声加上两句,“必要时下重手,死活不论。”

    “周前辈,咱们并无恶意……”

    一声长啸,打断柳思的解释,那位一字大粗眉,身材特别魁梧的老三,在长啸声中,挥舞着光亮耀目的分水刀,火杂杂地扑上了。

    另一位老七手中的峨媚刺,找上了芳兰玉女,冲得太快,接触也快,铮一声狂震,刺被剑封住,人影乍合乍分,罡风骤发。

    老七被震飘丈外,芳兰玉女也退了两步。

    柳思赤手空拳,当然不敢与分水刀搏斗,发出一声要芳兰玉女撤走的大叫,扭头便跑。

    “哈哈!想跑?少做梦了。”老二大叫着衔尾穷迫。

    “再上去一个人,速战速决。”分水神犀大声发令。

    最先现身相阻,以暗器下毒手的两个人,在一旁虎视既既,闻声跳出,一个人,用的也是分水刀,配合老七向芳兰玉女夹攻。

    对面院墙人影飞越,东方姑娘三个人到了。

    柳思奔出垂花门,一声怪叫,随手将一个破花盆向后扔出,飞越墙头一闪不见。

    老三弄不清飞砸而来的巨物是啥玩意,相距太近也无法分辨,本能地一刀拍出。

    糟了!上了大当,花盆应刀破裂,乾碎土像暴雨,洒了老二一头一脸。

    “狗养的混……蛋……”老二双眼塞满了泥土,嘴巴也满口泥,视力消失,含糊地大骂,一面挥舞分水刀自卫,无法再追赶了。

    ***

    大院子对面的一排房舍,按大宅的格局称为南房,也就是僮仆居住的房舍,破败不堪已经不能蔽风雨。

    柳思爬伏在脊屋,观看大院子的恶斗。

    芳兰玉女有东方姑娘三个超拔的高手相助,服气一壮,表现得可圈可点,把者七逼得八方游走,还手乏力,只能用游斗术缠斗。

    分水神犀的人都出来了,共有七男两女。分水神犀的一把分水钩极具功力,悍勇绝伦,钩沉力猛锐不可当,把对剑术造诣超凡,极为自负的东方姑娘缠住了。

    钩可克制刀剑,东方姑娘的奇招还真发挥不了多少威力,攻不破绵密如网的钩影,无法取得绝对优势。

    柳思揭了几片瓦,放在手边备用。

    身侧悄悄来一个灰衣人,但识趣地不敢靠近。

    “你不下去帮助你的人?”灰衣人伏在他左侧丈余,是怪杰混天一掌。

    “打打杀杀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一个跑腿的眼线。”他獭洋洋地说,目不转瞬留意下面的搏斗。

    他一点也不介意身侧有人,甚至不曾扭头察看来人是敌是友。

    在临淮,混天一掌便知道他身怀绝学,一直不敢对他有所举动,甚至保有几分友好态度。

    “你知道这头犀牛的底细?”

    “知道。”

    “他并非一个小私枭。”

    “我知道,他是黑龙帮江东地区的密探负责人。黑龙帮的密探遍布各地,也是策应黑龙帮在各地作案的得力臂膀。黑龙帮报空了十余座府州的库银,就是这些各地密探的杰作。”

    “咦!你知道很多秘密呢!你知道一龙一鹰与巡缉营关系不平凡,甚至是主与奴的关系……”

    “但他们没有直接往来,各为其主,各保权势,暗中其实也勾心斗角。如果能替他们制造火并的情势,是不是大有可观?”

    “所以你……”

    “你看,不是火并了吗?”柳思欣然说:“最好能双方有死伤,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呵呵!”

    “这头犀牛的实力十分雄厚。不久之前,摄魂骷髅与地府魁星,带了三位同伴,都是魔头中声威慑人的名宿,五个人逼犀牛要船,也占不了便宜。五个老凶魔愤然走悼了,该说是失败而走的。”

    “你看到他们交手了?”

    “没有,我来,五凶魔刚走,一个个垂头丧气。”

    “那就难怪他们垂头丧气了。我想,对面南京地区密探的五妖怪都来了,五凶魔当然占不了便宜啦!”

    “五妖怪不可能过江来,要来最多也只来一两个。”

    “巡缉营大举出动,不但动用了鄢狗官身边的贴身保镖,更从京师调来最强悍的人主事,江湖震动。如果你是一龙一鹰的首脑,你会不会关心情势可能影响你的权益?你会不会派人严防意外?”

    “这……”

    “巡缉营消灭了各门各路的牛鬼蛇神。自然而然地声威如日中天,势将坐大威震南天,‘对一龙一鹰有何好处?能不关心情势的发展?不信你可以从东厢绕过去,潜入大厅看看,我保证五妖怪一定躲在里面看热闹,情势失去控制他们才会出来。”

    “老天爷!你……”混天一掌感到毛骨惊然,抽口凉气低叫:“你像八表狂龙揣在怀里的一条毒蛇,早晚他会被你咬上致命的一口。”

    “我不会毫无警告地咬人,通常我会让对手有尽情发挥的机会。天杀的!原来这混蛋暗中跟在我后面,利用我做饵,钓跟踪我的鱼。”柳思突然转变话题。

    “谁跟在你后面?”混天一掌臀觉地扔头回顾。’“八表狂龙。”

    “后面没有人……”

    “西厢的屋顶。”柳思用手指示。

    果然不错、西厢的屋顶本来一无所有,这时突然人影纷现,屋脊上共出现了五个人。中间那人确是八表狂龙,鼻子、还红红地,瘀肿仍没全消。

    一声奇异的长啸从八表狂龙口中发出,声浪并不犬。但’绵绵不绝变化多端,高低徐缓各具威力,入耳可令人心神散乱,浑身不自在。

    “这混蛋的撼神术火候,比我估计的要深厚两分。”柳思喃喃自语。

    异啸有定向的功能,是向大院子发啸的。但远在侧方南房顶的混天一掌,也受到震撼而抬头张口呼吸……

    院子里恶斗中止,每个人皆感到神智散乱,失去运兵刃攻击的精力,心神所受的震撼相当强烈,锐气尽消,只想找地方好好歇息。

    厅口的阶上,一字排开五个相貌狰狞的中年人。,五种兵刃皆是重家伙:大刽刀、开山斧、天王伞、霸王鞭、浑铁龙首杖。

    五人的脸色不正常,惊讶的神情显然可见。

    啸声中止,八表狂龙五个人已到了院子南端。

    芳兰玉女与仰止山庄的人,迅即与八表狂龙会合。

    八表狂龙不认识五妖怪,也不认识分水神犀。但巡缉营南京方面的人员,与及跟随在鄢狗官身边的保留,却对五妖怪不陌生,知道他们是严家父子,派在南京附近活动的密探,平时谁也不招惹谁,心中有数,避免发生冲突,一向相安无事,保持距离,暗中留意,防范冲突。

    “似乎诸位是有意向咱们挑衅的,所以全都过江来示威。”西岳炼气士看到五妖怪全来了,难免心中有气,“巡缉营与诸位同在南京混口食,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居然同时出现在咱们赶办要事的地方,显然是有意扰乱咱们歼仇大计了。”’分水神犀哼了一声,举步上前打交道。

    “子虚散人,你似乎忘了江浦至和州一带,是周某的地盘、”分水神犀也心中有气,说话的口气当然强硬,“贵营高手云集,周某岂能不留意防范意外?为表示咱们不介入的诚意,咱们拒绝任何人的协助要求,情义已尽,你们却打上门来,是你们有意挑衅,这是比青天白日更明白的事,你不要信口雌黄恶人先告状,哼!”

    西岳炼气士正要反驳,却被八表狂龙摇手所阻止。

    “敢向本座的人行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八表狂龙冷峻的面孔杀气森森,一步步向分水神犀接近,像一头猛虎接近一头狼,随时有张爪扑上的狞猛气势,“我要你们明白,向我八表狂龙挑衅,会有些甚么结果。阁下,你的分水钩准备好了吗?”

    “你……你就是扬威京都的八……八表狂龙?”分水神犀脸色大变,“这么年轻?真是你?”

    “你不相信?”

    “闻名而已。”分水神犀气势急剧减弱,刚才被长啸声所撼动,已经知道对方可怕,态度不敢再强硬。

    “在下从京师打到南京,不是靠名气唬人的。”

    “我知道,连铁血团也对阁下另眼相看。年轻人狂妄自负在所难免,做事是不顾后果的,你敢向陆都堂的铁血团挑战,当然不在乎严家的一龙一鹰了。看来,在下暗中帮助贵营的好意,好心肝被你看成驴肝肺,乘机立威用咱们的血,增加你们巡缉营的威望了。好,咱们就用这几个人,巴结你这条狂龙,日后大小相国会向你们的主人讨公道。”

    大小相国,指严大奸严篙父子。意思是说,严家父子会向鄢狗官算帐。

    鄢狗官毫无疑问会垮台,很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巡缉营还能存在吗?人在政在,人亡政亡;巡缉营的人,必定作鸟兽散,全成了丧家之犬。

    “不要威胁我,阁下。”八表狂龙冷冷一笑,“年轻人办事,事事考虑后果,这一辈子,永远不可能有成就了。凭我八表狂龙的才华,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创出一番局面,巡缉营的存亡,对我来说,不是甚么大不了的事。阁下说暗中帮助咱们的话,就言不由衷……”

    “唇亡齿寒,咱们帮助你确是诚意的。”分水神犀抢着说,不希望事故扩大,“你们如果栽了,对咱们有何好处?你们虽能控制了江上的好汉,但杜绝不了那些胆大包天的人协助你们的仇家。我们不但帮助你们赶走那些陆上水上的亡命,更拒绝任何人过江的要求。”

    “你是说,本座错怪你们了?”八表狂龙神情一变。

    “你心里明白,哼!”

    “好.在下相信你们的帮助是出于诚意。你说得对,唇亡齿寒,双方真该同仇敌忾携手合作,清除这些威胁两家安全的牛鬼蛇神,日后希望不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有一件事,阁下可否坦诚相告?”

    双方都有所顾忌,不希望把事情闹大,情势急转直下,不再表现敌意。

    “在下知无不言。”分水神犀坦然说。

    “贵长上是不是派有一些神秘高手,在咱们附近窥伺?”

    “不可能的,阁下。”分水神犀肯定地说:“咱们的目标是广阔财源,从不在无关的人身上打主意。比方说,缉私盐是贵营的责任,咱们就从来不沾私盐的买卖,以表示尊重贵营的权威,把贵营当作自己人,怎么可能派人在贵营的人附近窥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

    “诸位何不进厅小叙?也许可以协调双方的行动,化解彼此的误会,把事情摊开来讨论,至少可以了解各种事故的一些来龙去脉。”

    “也好,打扰诸位啦!”

    化干戈为玉帛,这场误会,反而把两家走狗的距离拉近,敌人成了朋友。

    躲在南房屋顶的椰思,脸上涌起失望的神情。

    “天杀的!这条狂龙竟然不发狂,性情变化令人莫测,我弄巧成拙了。”他自怨自艾自言自语:“驱虎吞狼落空,虎狼反而结伙成群,糟透了。”

    “老弟,你说甚么?”一旁的混天一掌没听清他的话,讶然询问。

    “没甚么!”柳思不作解释,悄然后退,“两家走狗联手,你们的处境凶险增加十倍。’康前辈,你们必须及早为谋。”

    “老弟……”

    “不关我的事。”柳思贴瓦向后滑走,往屋下一跳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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