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老宋不懂怜香惜玉?”
“你……”朱颜小嘴嘟:“我不跟你说了。”她站起来像支花蝴蝶般穿过了一道月亮门。
萧舞阳望着离去的背影笑了,笑得更神秘。
二更将过,浮云掩月。
宋牵牛走出西郊,准备前往灵官庙,为了那柄牵牛刀,他不得不去。
昨夜就在灵官庙前输给了胡铁拐,接着又碰到了十三妹;丢掉那把牵牛刀,今夜运气怎样?
他敢想象,运气好像越来越坏。
“宋大哥……宋大哥……”一个好熟好甜的声音从身后蹋了上来。
宋牵牛当然听得出是谁,他双目一睁,霍地回头,整个人几乎爆炸开了。
“又是你?”
“怎么啦,生这大的气?”原来是十三妹。
“哼哼,还问怎么,刀呢?”
“刀?”
“牵牛刀。”
“宋大哥,对不起啦,昨夜我本是跟你开玩笑,想不到…”十三妹哀声叹气的说,“想不到真的遇到了行家,我的空手人白刃没有她的灵光……”“哼,你算什么空手人白刃?”
“是啊,不算。”
“你说,该怎么办?”宋牵牛越想越气,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扣住十三妹的左腕。
“啊,快放手,快放手”。“十三妹惊叫说:“男女授受不亲…““胡说,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授受不亲。”
“你要怎样?”
“要给你一点颜色。”
“那好呀!”十三妹忽然咯咯一笑:“是不是送我一些胭脂水粉?”
“你想得怪好。”
宋牵牛五指一紧,正待加劲,十三妹忽然右腕一抬,指尖轻弹,如抚琴弦般一拂而过。说也奇怪,宋牵牛顿觉手臂发麻,从指尖一直麻到臂胛,顿时劲力全失。
十三妹咭咭一笑,像条鱼溜了开去。
宋牵牛猛吃一惊,睁大眼睛,叫道:“簪花手?你是——”他见多识广,居然认出这记妙手绝技。
“我是十三妹。”十三妹晃动着两根小辫子,笑道:“又叫聂小莹。”
“你当真是萧大爷的手下?”
“那个萧大爷?”这本是前次宋牵牛问过的话,十三妹居然反问过来。
姓萧的大爷也许很多,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萧大爷却不多,绝对只有一个。
“你不知道?”
“你是说萧舞阳?”
“对,咱知道的萧大爷就只有萧舞阳,快说,你是不是他的手下?”
“他是我的手下。”十三妹笑了。
“什么?”
“有什么不对?”
“你……你胡说。”
“我只胡说了一半。”
"此话怎讲?“
“因为萧舞阳很可能败在我的手下。”十三妹调皮地瞅着宋牵牛:“江湖上强者为尊,他若败在我的手下岂刁;成了我的手下。”
不管她的对不对,这小女孩的口气真不小,江湖上敢说这种话的能有几个。
宋牵牛不禁怔了一下。
十三妹接着笑道:“等到萧舞阳成了我的手下,你宋牵牛就是我的脚下啦!”
“你在胡吹什么?”宋牵牛已被这个小女孩搞得糊里糊涂。才那记’簪花手’是不是胡吹的。
对,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
宋牵牛又是一怔,至少他已警觉到这个小女孩的来路的确不太寻常。
若说她是萧舞阳的手下,她对萧舞阳显然不够尊敬,若说跟萧舞阳没有关联,她怎敢如此大胆?
这到底是何方来的一位小神圣?
“昨夜你不是说萧大爷的手下吗?”宋牵牛还想试探一下。
“昨夜?”
“你说排名十三。”
“我是说过。”
“怎么今夜变了?”
“我一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十三妹得意的笑了起来:“昨夜我见到的是条大笨牛。”
“哼!”
“你别哼。”十三妹又道:“我虽喜欢调皮捣乱,心眼可不坏!你是不是要去灵观庙?““是又怎样?”
“若是肯听我的,最好别去。”
“听你的?”末牵牛心头冒火,鼻孔一哼:“还听你的,咱那把刀……”
“我要回来。”
“你要回来?”
“弄回来。”
“怎么弄,又是空手人白刃?”宋牵牛不禁越想越火:“圣女陆起凤可不是好惹的?”
“你当我聂十三妹很好惹么?”
“你……”
“我知道你最怕的就是这两个人,一个萧舞阳,一个陆起凤,一位是英雄,一位是圣女。”十三妹冷笑一声:“其实么男盗女娼……”宋牵牛浑身一震,吃惊地盯着这个小女孩。
他绝没料到这个小女孩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说出这种话来。
她说的对不对呢?
萧舞阳不织不耕,而享受却不输王侯。他那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至于陆起凤就不用提了,宋牵牛已完全明白,她只不过披了件圣女的外衣。
而宋牵牛的确就怕这两个人。
“你得想想,陆起凤会轻易的还你那把刀吗?”十三妹扬起脸来。
“这个……”
“你是不是打算接受她的条件?”
“咱……”宋牵牛对这个小女孩已不敢小见。
“对了,你还不知她提什么条件。”
“咱猜得出。”
“猜得出?你不笨呀!”
“她的意思是咱背叛萧大爷。”
“你会吗?”
宋牵牛沉吟不响。
“你绝不会,因为萧舞阳对你太好了,又照顾你老婆又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你怎忍心背叛他。”十三妹口角含笑,说的话却刻毒无比:“他以国士待你。你当然要以国士报之,对不对?”
真是人小鬼大,好一张利嘴。
宋牵牛被骂得一楞一楞,脸色由红转青,脖子也越来越粗,气息咻咻,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能说什么,他被萧舞阳呼来喝去,还是极力保持恭顺,这不就像儿子吗?”
“不过,你跟陆起凤也许:更坏。”十三妹又道:“她不要儿子,只要-支哈巴狗……”“住嘴。”宋牵牛忽然叫了起来。
他受了萧舞阳和陆起凤的折辱,只因技不如人,倒也认了,想不到如今竟被一个小女孩如此嘲讽奚落,一时间委实难以忍受。
可惜手里没刀,不敢动武。
“怎么,生气了?”十三妹一笑,“是呀,羞恶之心,人皆有之……”
“你……”宋牵牛气炸了。
“你懂羞耻,就还有救。”忽然一本正经地说:“我决定趟这场浑水。”听她的口气,俨然一个江湖老手。
“趟浑水?趟什么浑水?”宋牵牛气愤的问。
趟浑水的意思就是要插一腿。在萧舞阳和陆起凤之间插上一腿。十三妹解释一下,又道:“这样一来,你宋牵牛就有条活路了。”
“咱不懂。”
“你不必懂,只要听我的。”
“哼,又是听你的。”宋牵牛打了个哭笑不得的哈哈:“小姑娘,算了吧?”
“算了?”等几年再说。”
“你命在旦夕,还等什么?”
“等你聂十三妹闹出了名头,等你真的对付得了萧大爷和陆庄主。”宋牵牛叹了口气:“到那进咱还敢不听你的吗?”
最后这句话,说得异常沉痛,看样子他已打算这一辈子听人摆布。
“你是不信任我?”十三妹问。
宋牵牛没响,他当然不能信任,他怎能把条命交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
冷月三更,景色凄迷,一阵夜风拂过,乱草飘摇,宋牵牛真的去了。
十三妹停了一下,一跺脚跟了上去。
灵官庙残垣断壁,荒草没茎,两庑下结满了蛛丝,几尊镀金剥落的神象,东倒西歪。
正殿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张缺了腿,积满尘垢的香案。
但却有两个人席地而坐,各据一个破蒲团。
两人面对着面相距五尺,一个是陆起凤,另一个赫然是萧舞阳。
这两个人居然在此地碰头。
陆起凤约的分明是宋牵牛,怎么来了萧舞阳?
天边眉月西斜,一抹淡淡的幽光,从残破的断墙外射了进来。
萧舞阳脸色如常,嘴角还泛出一丝微笑。
陆起凤神情冷漠,脸上几乎刮得下一层霜来,她扭动了一下腰肢,使自己的姿势坐得更端正。
“看来一山不容二虎?”萧舞阳笑容可掬。
“你,我。”
“错了,你是凤。”
“你呢?”
“我是蛇。”萧舞阳笑笑说:“一条毒蛇。”
好灵的耳朵,这本是陆起凤跟宋牵牛说过的话,他居然一字不改的说了出来。
“哼,这就是你的本领。”
“多承夸奖。”
“别往脸上贴金。”陆起凤冷笑一声:“你难道练成了天聪耳不成,只不过养了一群小喽罗,到外听壁脚,搞些鬼鬼祟祟的勾当……”“也不会是小喽罗,还有大的。”
“宋牵牛是大还是小的?”
“不大不校”
“说说看,你手下最大的是什么人物?”
“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萧舞阳笑道:“这一点碍难从命。”
“好,不说就不说。”陆起凤眉梢一挑:“今夜既然相逢,难道就这样算了?”
“自然是见个高下。”
“何必呢?”
“什么何必?”
“你是凤,一支彩凤,翩翔在千仞之上,我是蛇,一条毒蛇‘钻在草丛里。”
萧舞阳大笑说:“彼此河水永不犯井水……”“不行,今夜河水要犯井水。”
“为什么?”
“要犯就要犯。”陆起凤面如寒铁。
“我看是大水冲龙王庙。”萧舞阳说:“你实在犯不着如此激动。”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把我看成自家人?”
“当然是的。”
哼,说得好听。”
“起凤,别生气。”萧舞阳的声音充满了磁性?“其实我一直在惦念着你。”
对付女人,他的确有一手。
“萧舞阳,少来这一套!”陆起凤娇颤,气呼呼的说:“这种话留着去骗那个朱颜吧,在我陆起凤面前已经吃不开啦!”
“哦。”
“从此以后,我们两个便是死对头。”
“别说得这么绝。”
“绝的是你。”
“我怎么?”
“你打发宋牵牛到了起凤山庄,你也还了我那柄镶珠匕首,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这还做得不绝?”
“我并不愿这么做。”
不愿意?这可越说越奇了,莫非有人逼你这样做的?
陆起凤连连冷笑:“萧舞阳,我知道你口才利落,善于随机应变,是不是又想编个故事?”
你的口才也不差。”
“别扯远了,快说,是谁要你这样做的?”
“你想听这个故事?”
“别以为你萧舞阳聪明绝世。”陆起凤冷冷的道:“是真是假,我听得出来。”
她愿意听,看来僵局有了转机。
“这当然,我并不比你聪明。”萧舞阳笑笑说:“我的事一向都瞒不过你……”“别送高帽子,先说故事。”
“这是个老故事。”
“是不是江郎才尽,翻不出新花样了?”
“起凤,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萧舞阳感慨的说:“我还是觉得老故事好。”
“又来了。”陆起风鼻孔一哼:“你应该明白,一朝翻脸,再想用甜言蜜语来打动我,纵然你舌灿莲花,我也听不进去。”
“不,我真的是要说个故事。”
“说。”
“鹤蚌相争。”
“不错,是老故事。”陆起风心中一动,双目如刀,盯住萧舞阳:“谁是渔父呢?”
她果然是个聪明女人,她已领悟到萧舞阳要说这个故事的寓意。
如果说萧舞阳和她陆起凤两人,一个是“鹤”,一个是“蚌”,两人相持不下,必然有个准备得利的渔父在一旁窥伺。
这很重要,她当然想知道,这个渔父到底是谁。
“你不相信?”
“你还没有答覆。”
“我想先问你。”萧舞阳说:“你认为我萧舞阳是不是已经独霸江湖?”
“你还不配。”
“你呢?”
“我?你问这个作什么?”陆起凤口角一哂:“你早就知道,我陆起凤从来没有争霸江湖的打算。”
“我有。”萧舞阳眉头一扬:“虽然现在还不配,我正朝这个方面走。”
“这个我也知道,萧大爷非池中物。”
“你本就是如此,当之无愧,这算什么讥讽?”
“好吧,先说你……
“你虽然没有争霸江湖之心,至少你想继续保有武林中既得的地位,以及圣女的尊荣,还想把那片起凤山庄永远列为禁地……”“说下去。”
“我们两人一个争名,一个图霸。”萧舞阳继续道:“事实上并不冲突。”
“真的不冲突?”
“你想想,我若能能主盟武林,至少会对你礼让三分。萧舞阳在分析利害:
“若是再在江湖上争强好胜,说不定落得灰头土脸……”什么叫“灰头土脸”?
他显然不想说得过份难堪,只轻描淡写的用了这四个字。
陆起凤怔了下,一个聪明女人,当然闻弦歌而知雅意,她听得懂。
“你是说有个人在跟你争霸?”
“至少在阻止我。”
“这人是谁?”
“他就是渔父。”
“萧舞阳,”陆起凤忽然脸色一沉:“你在面前卖什么关子厂“起凤,少安勿躁。”萧舞阳深深吸了口气:“也许说来你会不信,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这人是谁。”萧舞阳居然也不知道的事。
“至少你可以说得更明白一点。”
“可以。”萧舞阳苦笑了笑:“我闻到了他的气息,接触到了他的须触。”
“再明白一点。”陆起凤穷追不舍。
“好。”萧舞阳目光一转,侧耳谛听了一会,忽然问道:“宋牵牛是不是就快来了?”
“不会。”陆起凤说:“我已差人在外面守候,要他暂时别来。”
“你真精明。”
“你比我更精。”
“你也别捧我。”萧舞阳忽然压低了嗓音,轻声道:“朱颜跟宋牵牛并非真的夫妻。”他突然道出了这样一宗隐秘。
“哦。”陆起凤怔了一下,妒意忽生:“你怎么知道,是不是你跟朱颜才是真的夫妻?”
“别误会,我还没碰过她。”
“没碰过?”陆起凤笑:“这可是奇闻,你这猫儿居然不吃腥?”
“是她不许我碰。”
“你忍得住?”
“美色当前,我的确忍不祝”萧舞阳并不否认自己是个好色之徒,他耸耸肩,双手一摊,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她用很多理由拒绝了我。”
“你不会用强?”
“我不会。”萧舞阳摇了摇头:“我觉得这种事若是用强,味同嚼蜡。”
陆起凤忽然脸上一红,泛起了点点桃花。
“依我观察,她还不曾破身。”萧舞阳又说:“所以她跟宋牵牛也只是虚有其表……”“你说她还是黄花闺女?”
“我自信不曾起眼。”萧舞阳点点头说:“因此我耐住性子……”“她也就是你说的须触?”
“正是。”宋牵牛继续道:“而且她身怀绝技,却故示柔弱,藏锋不露……”
“你出手试过?”
“你认为我会这样做吗?”
“你不会,你没有这样傻。”陆起凤道:“但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法子是守株待兔,让她自己露出来。”
“她露了?”
“是的。”萧舞阳忽然反问:“你在那支紫檀木匣内装上炸药,是打算杀我的吗?”
“那瞒不过你。”
“这样说杀宋牵牛的了。”萧舞阳笑笑说:“可惜也没瞒过宋牵牛。”
“谁说没瞒过,只是……”
“只是什么?”
“我正要问你。”陆起风也想起了这件事:“那个半路上杀出的小老头到底是谁?”“他就是我等待的兔子。”萧舞阳揭开迷底。“朱颜?”陆起凤睁大了眼睛。”
“若是我猜得不错,当时你必在附近,你说,她那种超绝的轻功,是不是一流水准?”
“那小老头当真是她?”
“怎么?”
“你没弄错吧?”
“弄错?”萧舞阳笑了:“我萧舞阳这辈子只弄错过一件事。也因此而遗恨终身……”“什么事,这么严重?”
“悔不该当初弃文习武,”
“此话怎讲?”
“我若是矢志从文,当已早捷南宫,名满天下了。”萧舞阳精神洒脱,显然十分自负。
“你如今不是已名满天下?”
“这算什么!”萧舞阳傲然说:“我要的是独占鳌头,成为武林中一代巨人。”
“好大口气。”陆起凤嘴角晒:“纵然成不了一代巨人,也是一代狂人,”“你是不是也很欣赏?”
“以前我的确很欣赏。”陆起凤若有感焉:“现在么,我只当是痴人说梦。”
萧舞阳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笑了。
“其实我乐观共成。”陆起凤眼珠一转。
“真的?”
“当然,至少我们还是朋友。”陆起凤接着说:“何况你还打算对我礼让三分。”
.
“论她说的是真是假,至少她那张冰冷的脸色业已解冻,不像刚才剑拔弩张了。
萧舞阳再笑了笑。
“你认为朱颜的背后真的有个渔父?”
“当然。”
“你打算怎样对付她?”
“我不对付她?”
“不对付?”
“我说过,我只想守株待兔。”萧舞阳眉峰一耸,胸有成竹地说:“只等她如何对付我。”
“妙,妙透了。”陆起凤笑笑说:“我猜你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聋作哑,对不对?”
“对,对极了。”萧舞阳大笑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陆起风……”“好甜的嘴。”陆起凤目光一转:“你这般巴结我到底是何用心?”
“我在你面前还敢有什么用心。”萧舞阳说:“我的尾巴一翘,你已知道我是要拉屎还是尿尿。”
“难听死了。”陆起凤噗嗤一笑。
这一笑满天云雾已散。
“话虽难听,却是实情。”萧舞阳也笑了:“我的用心,你当然早已明白。”
“鹤蚌不要相争是不是?”
“免得渔人获利。”
“好,我们暂且休战。”陆起凤故意沉下脸来说:“但你得小心,若是你胡编了个故事来骗我,一旦被我发现,刀兵再起之时我绝不饶你。”
手都没动就已休战,纵然刀兵起,她是不是能绝不饶过萧舞阳?
但她已把狠话说在前面。
“起凤,相信我。”萧舞阳道:“很快就会证明,我绝不是胡编瞎说。”
“怎么证明?”
“因为这已发觉,”萧舞阳解释说:“朱颜并不是个很有耐性的女人。”
“怎么?”
“她好像跃跃欲试。”
“她想杀你?”
“也许她只想控制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陆起凤哑然失笑:“被你控制的人好像不少。”
“至少你没有。”
“我?休想。”陆起风忽然心中一动:“宋牵牛莫非是她一伙?”
“不,宋牵牛蒙在鼓里。”
“真的?”
“我的观察能力一向很有自信。”
“那真是一条笨牛。”“牛本就不是很聪明的动物。”陆起凤笑笑说:“你想想看,它吃的是草,却心甘情愿替人们卖力犁田,有时还得挨向鞭子。”
“所以你常给他鞭子?”
“这倒没有。”萧舞阳笑道:“我只是觉得郊野有的是草,它本可以悠游岁月……”“如今可不成啦,它已被你牵住了鼻子。”
‘是的,绳子在我手里,现在……”萧舞阳忽然道:“我准备把这根绳子交给你。”
“你说什么?”陆起凤有点意外。
“你约他前来灵官庙,不就是这个意思吗?”萧舞阳犀利的眼神中又充满了笑意。
“但是……”
“起凤,你听我说,”萧舞阳目光一转:“宋牵牛虽然蒙在鼓但他毕竟不是一条牛,而且和朱颜相处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日子,从他口里,也许可以掏出-些我们想知道的事。”
“你怎么不去问他?”
“我不方便,而且他口风很紧。”
“难道我就问得出来?””你可以!跋粑柩艨隙ǖ乃怠?
有道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没说下去。
“下面一句当然是色不迷人人自迷”。
“一个人若是被美色所迷,莫说一点小小的隐秘,甚至连心都会掏出来。
“你是满肚子坏水。”陆起凤居然没有生气。
“好坏并无定论。”萧舞阳不以为然地道:“也可以说成满腹韬略,十万甲兵。”
“诡辩。”
“韬略本来就是诡道。”萧舞阳笑道:“历来雄君霸主,有几个不以诡诈取胜,周文周武外称仁义,其实用的是太公之谋。
“好!”陆起凤道:“你快说,怎么把这根绳子交给我?”
“他那把牵牛刀不是在你手里吗?”
“这就是绳子?”。
我准备撵他走,他丢了刀,走头无路,又怕被我杀害,只好投到你那里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应该懂的。”
“你是说我们明里作对,暗中携手。”
“不错,这是一着妙棋。”萧舞阳道:“朱颜一再要杀了宋牵牛,暗里又救了他。我倒要看看,撵走了宋牵牛她是什么反应。”。
“好吧!”
“你答应了?”
“你今夜如愿以偿,可别忘了,陆起风郑重其事地说:“等我有事求你,别打马虎!扒笪遥言重了。萧舞阳大笑说:”你只要吩咐一声,我立刻照办。?
“往后宋牵牛就得听我的了。”
“这是当然。”
“好爽快。”
“来,勾勾指头。”萧舞阳站起身来伸出一根小指,指节微弯。
“这是干什么?”陆起凤也站了起来。
“一言为定啊!”萧舞阳笑吟吟的道:“虽是小孩子的玩意,倒是可以表达一番诚意。”
陆起凤嫣然一笑,也伸出一根小指。好美丽的小手,肤色白皙,指节修长,尖尖的指甲上涂着红色的蔻丹。
于是两根小指勾在一起,萧舞阳顺手一带,陆起凤娇躯一晃,整个身子已扑了过来。
“嘻嘻,别肉麻啦!”左庑下忽然传来一声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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