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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学成下山

    已经醒来但仍蜷卧的宫紫云,立被惊得睁开眼睛,发觉自己酥胸暴露,玉峰裸呈,羞得急忙将凌壮志掀开的棉被抢了过来,迅即掩在身上,同时,绋红娇靥,佯怒嗔声问:“什么事如此大惊小怪?”

    说话之间,发现凌壮志面色苍白,额角渗汗,目光惊急地望着他前胸,知道凌壮志不是取闹,因而急忙坐起,正色问:“有什么不对吗,弟弟?”

    凌壮志一定神,举手一指宫紫云的酥胸,惊惶地说:“人皮秘笈……”

    宫紫云黛眉一蹙,心知有异,缓缓推开棉被,低头一看,也惊得花容失色,脱口一声轻啊。

    只见酥胸上的点点朱砂小字,大部退去,仅余下一些淡黄色的小点和模糊不清的字迹。

    宫紫云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由也呆了,久久才抬起头来,惶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凌壮志也正在惶急惊异,因而仅茫然不解地摇摇头。

    两人瞪大了眼睛,彼此惊惶地互望着,久久不发一语,最后宫紫云讷讷自语,缓声问着自己:“莫非与守宫痣是同一个道理?”

    说着,急忙将左肩上的衣服退下来,露出雪白如凝脂的肩头。

    凌壮志不知何意,定睛一看,只见宫紫云肩头下方,赫然刺着一只飞凤,但飞凤的颜色已极淡了,因而,不解地问:“姊姊,这是什么意思?”

    宫紫云似乎已找出人皮秘笈退化的原因,这时见问,粉面不由一红,但仍不安地回答说:

    “这些事你不知道?”

    凌壮志一听,立即正色说:“不知道才问嘛!”

    宫紫云黯然一叹,感慨地说:“这真是天意,万幸昨夜你已将剑诀记下来,否则,你我两人真要痛悔终生了,我想这是母亲也绝没想到的事。”

    凌壮志似乎想起什么,急忙说:“姊姊,我们快去禀告师母吧”

    宫紫云娇靥一红,瞠声说:“羞都要羞死了,还好意思见母亲?”

    说着,急忙整理衣裙。

    凌壮志一听,顿时大悟,俊面也不禁红了,但他仍忍不住问:“这件事总不能永远瞒着师母呀?”

    宫紫云立即不高兴地说:“要去你自己去说。”

    凌壮志不由一愣,继而一想,觉得自己更不便开口,只有以后再说了。

    自此,凌壮志和宫紫云就在绿谷崖下的洞府中住下来,共同勤练乌衣狂生傲视武林的身剑合一。

    两人恩爱情深,彼此相敬如宾,课余下峰打猎,无事便在山中散步,总是形影双双,片刻不离,每隔三五日,两人必去澄心殿请安一次,并请问一些三位师太云游在外的情形。

    飞花女侠不说下山,两人自是不敢再问,但在幸福快乐的情境中,两人却无时不想着早日手刃乌鹤的事。

    他们每隔一些时日,必会请庵中下山的尼姑,至小镇店中,关照店伙,善饲马匹。

    人在快乐中,往往不知光阴之快,不知不觉中已两个半月了。

    凌壮志,由于读了剑魔御剑百里的心法,虽然御剑毫无进境,但“身剑合一”却已练至得心应手的纯青境界。

    宫紫云在爱夫悉心指导下,也进境奇速,她不但学会了太虚九剑,同时对身剑合一,也能凌空下击,平射数丈,只是在威势上,没有凌壮志惊人。

    两个半月的美满生活,宫紫云显得更丰满,更成熟了,完全变成了一个高雅脱俗,秀美绝伦的少妇。

    这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绿谷松林茂然,奇花争妍,凌壮志神采飞扬地挽着宫紫云的玉手正在盛开的花树间漫步。

    就在这时,一阵急速的衣袂破风声,迳由凌霄庵方向传来。

    两人停身止步,只见东南松竹间,一道黄影,疾如流星,正向这面驰来。

    凌壮志凝目一看,不由脱口说:“姊姊,是慧安。”

    宫紫云心中一动,肯定地说:“一定是母亲命他来唤我们了。”

    凌壮志根据慧安慌急的神情,断定必有重要的事情,因为急声说:“我们迎过去吧!”

    说罢,两人即展轻功,并肩向前迎去。

    这时,慧安已经看到迎来的宫紫云和凌壮志,早在七八丈外已停住身形,一俟两人到达,立即恭声说:“庵主请两位师叔即刻前去澄心殿。”

    凌壮志首先迫不及待地问:“可是三位师太回来了?”

    慧安恭声回答说:“随了尘师太去中原的明慧师叔回来了。”

    宫紫云知道必是带来了恶道乌鹤发动各大门派,联盟对付凌弟弟的消息,因而急声说:

    “我们快去吧。”

    说着,两人在前,慧安跟后,直向凌霄庵驰去。

    三人来至庵后,同时一长身形飞身跃墙而入。

    进入墙内,绕过数座粮食库房,沿着下斜通道,急急向第三座大殿走去。

    到达澄心殿外,两人相互整理了一下衣衫,慧安早已走进殿门。

    两人肃谨地走进澄心殿,第一眼便看到风尘满身的明慧大师端坐在檀床前的黄绫高墩上。

    飞花女侠盘膝床上,正焦急地望着殿外。

    明慧大师一见凌壮志和宫紫云,即由高墩上礼貌地站起来。

    凌壮志和宫紫云首先向飞花女侠请过安,接着向明慧大师寒喧。

    飞花女侠一俟三人简略地喧寒完毕,即对凌壮志和宫紫云说:“你两人也坐下来吧。”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恭声应是,即退至另一端的两个高墩前坐下。

    飞花女侠一俟两人坐好,立即黯然一叹,说:“了尘师太特派明慧大师回庵报讯,你张师母和小娟同时失踪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两人心中同时一震,不由脱口问:“为了什么?”

    飞花女侠黯然摇摇头说:“江湖机诈,诡谲万变,往往令你难以始料,现在请明慧大师将经过情形,及中原武林近日的巨大变化,告诉你两人吧!”

    说罢霜眉微蹙,立即合上双目。

    凌壮志、宫紫云,立即将焦急询问的目光,转向明慧大师风尘犹存的脸上,静待她的解说。

    明慧大师以平静的声音说:“贫尼随了尘师大下山后,沿灵邱,奔曲扬,经新河,走历城,直达徐州,然后去苏、浙、豫、皖。

    沿途或明或暗,宣露凌小侠的师承及叶大侠被谋害的事实经过,并驳证凌小侠绝不是江湖上传说的那种寡情薄意,始乱终弃的年轻人。

    在下山之初,沿途酒楼茶肆中,已开始论谈凌小侠在本庵怒杀三恶判和掌毙凶僧圆亮等人的事,当时师太断定这些消息,必是由悟非恶尼的弟子和麻衣教的徒众传出山区。

    由于沿途宣露了凌小侠的师承,不少昔年与叶大侠相识的侠义道人士和受过叶大侠恩惠的人,多对凌小侠改变了以往的痛恶观念。

    同时,也知道了金刀毒燕阮陵泰和乌鹤恶道,是造成叶大侠失踪的主要人物。

    消息较预定的进展为快,师太和贫尼未到达浙、皖地区,凌小侠是朱腕银笔叶大侠高足的事,已传遍了大江南北,当然,消息传播的如此快,西路了空师太和明敏师姊那边,也有极大的关系。

    另一个最大原因是各大门派的门人弟子,纷纷星夜赶回本派,向他们的掌门人报告这项惊人的消息……”

    宫紫云不由关切的插言问:“这与他们各大门派有何关系?”

    明慧大师正色说:“关系极大,这不但关系着乌鹤恶道的煽动联盟,也关系着武林即将掀起的莫大浩劫。”

    凌壮志听得异常不解,微轩的秀眉蹙的更紧了。

    明慧大师看了一眼合目端坐的飞花女侠,继续解释说:“正直的几个门派,突然听到失踪将近二十年的叶大侠又有了侠踪,并且已有了一位武功高绝,技冠宇内的徒弟,一方面为此震惊,一方面是重新估计乌鹤恶道煽动联盟,声讨凌小侠的动机。

    其他行事偏激的几个门派、帮会,和独踞一方的黑道霸主,则暗中计议,如何生擒凌小侠,逼出四大恶魔共同手着的罕世秘笈……”

    凌壮志虽然一直静听不语,但他眉宇间的煞气,却随着明慧大师的叙述,而逐渐加浓。

    这时听到有不少门派、帮会和黑道的霸主,企图在他身上攫取那本罕世秘笈,不由轻蔑的笑了,同时,他也恍然大悟,恩师临终时,何以叮嘱自己定要将秘笈留置在他墓中的原因。

    明慧看了一眼俊面铁青,眉透煞气的凌壮志,心中似乎暗吃一惊,略微一顿,继续说:

    “据说,双剑无敌黛凤女侠听说凌小侠即是爱夫叶天良的衣钵弟子,曾经在金陵一家客店中痛哭了一整天,据说,叶夫人已完全谅解凌小侠对叶小娟的动机和苦心。”

    凌壮志听到此处,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天在黄山天都峰石室中的一幕,这时想来,仍不禁愧悔的低下了头。

    宫紫云对爱夫当时的用心,早已了然,因而,不但不责怪他,相反的,对他非常同情,因为,他正是为了找寻她而做错了那件事。

    明慧略带遗憾的口吻继续说:“不几天,叶小娟在金陵突然失踪了,黛凤女侠大为焦急,四出寻找,到处探听小娟的行踪消息……”

    凌壮志不由抬起头来,蹙眉不解的插言说:“叶小娟轻功卓绝,剑术惊人,同样的具有赤阳掌功,虽时下一流高手三五人绝难将她制服。”

    一直闭目静听的飞花女侠,缓缓睁开眼睛,黯然神伤的说:“江湖宵小,武林枭雄,大都工于心计,利之所趋,争先恐后,早将道义放诸脑后,为求达到目的,卑劣阴谋,惨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小娟年轻,又极少在江湖上行动,自是极易人入陷阱,待等发觉,已无法脱身了。”

    明慧大师恭谨的颔首说:“庵主说的极是,黛凤女侠曾当众流着泪说,小娟姑娘是个毫不知江湖险恶的女孩子。”

    宫紫云不解地问:“小娟失踪,难道竟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吗?”

    明慧毫不迟疑地连声说:“有有,据说小娟失踪的第三天,黛凤女侠接到一封密柬,说明小娟平安无恙,请女侠放心,并要求女侠即速找凌小侠要回那本秘笈去该派赎人……”

    凌壮志双目一亮,立即插言问:“不知是哪一个卑鄙无耻的门派?”

    明慧大师摇摇头说:“这就不知道了,恐怕只有黛凤女侠清楚。”

    飞花女侠摇摇头,断然说:“那张密柬上,绝不敢自承是何门派,可能仅称本派,并指定赎人的时间、地点,和见面时的记号,否则,我那位霞妹妹万一将该派的鄙劣行为公诸于世,该派怎么继续在武林中立足?”

    凌壮志忿然说:“这很简单,只要找到张师母,便不难查出是何门派。”

    飞花女侠立即黯然一叹说:“可是目前到什么地方去找你张师母呢?”

    明慧大师急忙解释说:“第二天,黛凤女侠也失踪了,有人见她乘船而去,有人也说她过江北上,可是沿岸各码头和江北各镇市,俱都没发现她的行踪,也有人揣测去交涉赎回小娟的事去了,各方议论纷纷,但谁也不敢肯定说是。”

    凌壮志冷冷一笑,肯定地说:“张师母必是被另一个门派或帮会劫持,那些说曾见到张师母行踪的人,就是劫持张伯母门派的人。”

    明慧大师立即颔首赞同地说:“凌小侠判断得和庵主方才臆测的正相符合,目前唯一可虑的是各地高手均纷纷北上,是似前来恒山,企图对凌小侠不利。”

    凌壮志双目冷电一闪,傲然冷笑说:“凡用卑鄙手段,企图向在下搜取秘笈的人,虽百千之众,亦将悉数杀绝。”

    明慧大师听得浑身一战,面色立变,不由忧急地说:“目前武林各派皆有人前来,见人即问凌霄庵的所在,这个问题已成了彼此心照不宣的公开秘密,是以师太才命贫尼星夜回山,向庵主请示机宜,决定尔后行止,如果小侠果真抱着除恶务尽的决心,凌霄庵前,势必要骨如山,血成河,永无安定之日。”

    凌壮志立即回答说:“只要在下即日下山,必将那些妄想攫取秘笈的贪心者引走,大师尽可不必为此忧心。”

    说罢起身,面向飞花女侠躬身要求说道:“现在时机已到,请准志儿和娟姊下山。”

    宫紫云见凌壮志恭身起立,也急忙由高墩上站起来。

    飞花女侠缓慢地一点头说:“事到如今,也应尽速离庵为妙,但你两人下山之后,切忌妄造杀孽,以免贻祸晚年,株连子孙。”

    凌壮志和宫紫云齐声恭谨应是。

    飞花女侠继续说:“据了尘师太暗中调查的结果,乌鹤恶道似是尚未东来,但武林中,已有邛崃、点苍、衡山等派,正是宣称愿意加盟,其他各派多因听了你的师承来历后,采取了观望态度。”

    说此一叹,黯然摇摇头,不禁忧心的说:“但没想到,如此一来,却给你张师母和叶小娟带来一场禁锢之劫。”

    凌壮志立即恭身宽慰说道:“请师母不必为此难过,志儿对救回张师母和叶小娟,极具信心。”

    飞花女侠欣慰地点点头,说:“我正希望你如此,现在你和娟儿可即回洞去,整理好即自行下山,不必再来辞行了。”

    宫紫云心中一动,立即低声问:“今后娟儿行道江湖,是否应该称叶娟娟。”

    如此一来,飞花女侠似有所悟地说道:“目前不宜于改称叶娟娟,对于黛凤女侠,你们私下慎重计议后再作决定,你是天良亲血骨肉,自是应该姓叶,但并不一定叫娟娟。”

    说话之间,神色凄然,凤目中已隐现泪光,接着黯然说:“现在你们去吧,祝你们旅途保重,谨慎小心。”

    说罢,当即合上凤目,细长的睫毛上,已渗出一丝泪水。

    凌壮志、宫紫云,强忍悲痛,伏地叩首,由凌壮志恭声说:“师母珍重,志儿等就此叩别,此番下山,救回黛凤师母,手刃恶道乌鹤,即时回庵,永侍师母,再不历身江湖了。”

    飞花女侠本待再说几句叮嘱的话,但她喉间哽咽,令她已不能张口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不便久停,徒增师母伤心,因而,又向明慧大师道几句感谢的话,匆匆走出殿外。

    这时天已正午,两人回至洞中,简略地煮了一些菜饭,整理好随身应带物品,佩上宝剑,迳向室门走去。

    两人前进中,不期然地向着这间虽然简陋,但却充满了温馨的石室,作了难舍的一瞥,室内的每一件物品,都值得他们眷恋。

    走至门口,宫紫云不由关切的说:“这些东西……”

    凌壮志立即慰声说:“师母自会派人来取回凌霄庵去。”

    说着,反手将室门扣好,挽着宫紫云纵身飞出洞外。

    这时绿谷中,托紫嫣红,一片绮丽,较之往日尤为鲜明,但是在宫紫云的心灵里,突然升起一种再不能重回旧地的戚然之感。

    凌壮志知道她有依依不舍之意,因而含笑慰声说:“此番下山,最多三月,那时回来,我们阶前自己种的这些花,恐怕也开放了。”

    说着,举手指了指阶下的数方花圃。

    宫紫云仰首望着凌壮志,黯然神伤地说:“弟弟,不知怎的,我总觉得你不可能再回恒山了。”

    凌壮志一听,不由哈哈笑了,接着郑重地笑着说:“小弟一向言出必行,岂敢在师母面前失信。”

    宫紫云的心中总觉得有些郁闷,因而撒娇地要求说:“弟弟,你要发誓。”

    凌壮志一听,面色立变,铁钩婆在卧虎庄前宫道上,令他发誓的一幕,和娇憨娟秀的万绿萍分别时幽怨凄怜,珍珠偷弹的神情,立即浮上他的脑海。

    转瞬四个多月了,想到他在石镇外遇到万绿萍时的那副憔悴的神态,这时不知她怎样了?

    宫紫云见凌壮志突然俊面色变,神态发呆,不由关切地问道:“弟弟,你生气啦?”

    说着,轻轻碰了一下凌壮志的臂膀。

    凌壮志一定神,自是不敢说想到了可怜的万绿萍,因而黯然说:“姊姊令小弟发誓,使我突然感到此次下山,也许会有极大的凶险。”

    宫紫云自恃武功高绝,是以对凶险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担心的是那几位各具不同姿色,各有不同气质的娇美少女。

    于是,不屑地娇哼了一声,傲然说:“我从不为这些事担心。”

    凌壮志秀眉一蹙,不解地问:“那你为何又预感到小弟不可能再回恒山了呢?除了此番下山,遇到凶险……”

    宫紫云深怕他说出要死要活的不吉祥的话,因而急得举手掩住凌壮志的嘴,同时含笑嗔声说:“快不要说啦,我指的不是这些事。”

    说罢,拉起凌壮志的一只手,跃下高阶,并肩向前驰去。

    两个半月的幸福生活,凌壮志对这位外柔内刚,绝世风华的娇妻性情,已摸得极为清楚。

    这时察颜观色,心中似有所悟,既然宫紫云不说明白,他也得装糊涂,他知道只要谈到万绿萍、展伟凤等人,她便会娇靥罩霜,半日不语。

    有人说:“愈美丽的女孩子,愈善妒。”看来,这句话,果然不虚。

    心念间,两人已到了绿谷隘口,宫紫云回头一看,只见数百丈的凌霄庵,殿宇栉比,层层上升,在有些偏西的阳光照射下,水气蒸腾,一片金辉。

    宫紫云看罢,不由赞声说:“凌霄庵不但工程浩大,而地势也极灵秀,昔年选择这个位置的那位师太必是一位善于观看风水的人。”

    凌壮志看了,也不禁赞叹的颔首应是。

    两人奔驰了一阵,已看到一座巍峨巨石牌坊,矗立在谷口处。

    凌壮志一见,立即脱口说:“姊姊,那就是凌霄之门,与峰巅上的那座石牌坊形式毫无二致。”

    来至近前,宫紫云仰首一看,一方微向下倾的巨石大匾上,果然深深地刻着四个红漆大字凌霄之门。

    出了凌霄门,是道宽约近丈的山路,两侧俱是茂林大树,道路婉蜒前伸,微斜下降,似是与另一座高峰相连。

    两人沿道飞驰,有时索桥,有时过坠道,经过两座逐渐低矮峰头,到达一座深长长狭谷,出了狭谷,已是半山了。

    半山已有樵路石道,分别通向各处松竹间的寺庙庵院,但仍十分崎险,尚不如通向凌霄庵的路较为平坦。

    凌壮志和宫紫云两人心切早到山下,俱都展开绝世轻功,直取捷径,双双腾跃飞驰,并肩上升下泻,有时似灵雀登枝,有时似巨鹤升空,有时似弹丸流失,有时以陨星泻落。

    看得各寺院的僧道尼,和入山采樵打猎的樵夫猎人们,无不神情惊愕,目瞪口呆,纷纷议论不止。

    整个恒山区中的僧道人等,无一不知新近崛起江湖,震惊武林的白衫少年凌壮志寄居在凌霄庵,同时也无一人不知凌壮志是凌霄庵主的弟子。

    由于以上两个原因,加之两个月前的六恶门人锻羽,再无人敢进入凌霄门中的绿谷隘口。

    现在,虽然眼看着白衫少年凌壮志和凌霄庵主为俗时的女儿宫紫云,双双飞驰而去,但,仍没人敢走进凌霄门一步。

    宫紫云、凌壮志,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纵跃飞驰,目的在让恒山区中的人,都知道他俩人已经离去,也兼有炫技震慑之意,令那些仍怀恶念的人,不敢再去扰乱凌霄庵,也让各派已经到达恒山伺机行动的高手们,知难而退,或尾随两人离去。

    两人驰出南麓,红日已落西山,到达寄放马匹的小镇上,已是暮色苍茫,灯火点点了。

    小镇上十分安静,人们多已回家去吃晚饭,由于不是登山进香季节,几座小客店也显得异常冷清。

    宫紫云依着凌弟弟并肩前进,看了这情形,不由低声说:“由江南各地北来的高手们,也许尚未到达此地。”

    凌壮志对这个问题也极注意,因而游目看了一眼小街上的情形,立即同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来至寄放马匹的小店门口,只见数月前,受过凌壮志小惠的那个店伙,恰由帐内走出来。

    店伙一见凌壮志和宫紫云,宛如见到久别的亲人,立即惊喜欢呼:“啊,小爷您好,姑娘您好,两位将近三个月没来了。”

    说话之间,眉飞色舞,满面堆着欢笑,兴奋得大步迎了过来。

    凌壮志和宫紫云见店伙如此热烈招呼,心里极为高兴,于是,由宫紫云谦和地含笑说:

    “小二哥你也好。”

    店伙连连躬身点头,忙不迭地笑着恭声说:“托爷您的福。”

    这时,其余店伙和帐房掌柜的也闻风跑了出来,一齐欢笑,纷纷向凌壮志和宫紫云恭声问好。

    冷清的小店,顿时热闹起来。

    凌壮志礼貌地和掌柜的先生寒喧了几句,即和宫紫云随原先引导的店伙,向店内走去。

    两人前进中,发现店内务房门窗大都紧闭,因而,不解地问:“近月来贵店生意如何?”

    店伙依然愉快地说:“再过一个多月,小店的生意就热闹了,要等秋收以后,来自各地登山进香的香客就多了。”

    说话之间,已到一座上房门前,店伙推手开门,急忙进去燃上一只油烛,接着恭声肃容说:“爷和姑娘请进。”

    凌壮志和宫紫云微一颔首,举步进入,游目一看,房内一明两暗,器具洁净,布置得尚称不俗。

    两人分别落座,门外已走进另一个端茶的店伙,即将香茶奉上。

    两个店伙平素阅人无数,对客人的身分关系,入目了然,这时见凌壮志年岁较小,却毫不谦让地坐在首席上,再加上宫紫云身畔相随,处处表现出无限情意,一望而知是恩爱小夫妻。

    宫紫云一直关心着两匹马,因而香茶尚未喝,便忍不住关切地问道:“那两匹马……”

    店伙一听,未待宫紫云说完,立即含笑恭声说:“夫人请放心,包管您和小爷两人满意,少不得一高兴,还是大大地犒赏小的一锭银子,小的保证黑马像亮漆,青马似缎子,个个肥得像泥捏气吹的……”

    凌壮志见店伙说得认真有趣,因而未待店伙说完便忍不住笑了。

    宫紫云对那声夫人听来极为陌生,但却令她禁不住娇面绋红。

    店伙见凌壮志笑了,宫紫云也没发恼,因而愈加得意地说道:“小的对爷和夫人的马匹,真是奉之如至宝,一日三次不分早晚,总要亲自去察看草料和马厩的冷暖……”

    凌壮志深知这些店伙说起奉承说来,无尽无休,滔滔不绝,竭力讨人喜欢,只是他这时无心去听。

    因而,未待店伙说完,立即含笑一挥手说:“小二哥的辛勤照料,我们已经知道了,稍时定会有赏,请你们即速送桌上好的酒菜来,我们吃了还要赶路。”

    两个店伙听说有赏,俱都喜形于色,但听说两人饭后就走,又感到有些失望,继而看了凌壮志和宫紫云腰间的佩剑,似乎顿时大悟,知道这一对金雕玉琢般的璧人,俱都不是平凡人物,因而,连连颔首应是,躬身退了出去。

    宫紫云一俟两个店伙走后,立即不解地问:“你认为我们应该走哪条路线去金陵?”

    凌壮志立即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可走两位师太之间的路线,由此地过五台,经寿阳,奔武卿,在孟州过黄河……”

    宫紫云立即蹙眉说:“在孟州渡河不太好。”

    凌壮志听得一愣,立即不解地问:“为什么?”

    宫紫云解释说:“孟州是黄河帮的总坛所在地,现在已改组为大河教……”

    凌壮志一听,立即哈哈一笑,说道:“那样再好也没有了,正可借大河教徒之口,广加宣传,招引那些欲得秘笈的高手前来,而后再见机暗察张师母和叶小娟的下落。”

    宫紫云略感忧心地说:“可是过了孟津,即是少林派的发祥地嵩山了。”

    凌壮志傲然一笑说:“少林多年来,一直领袖武林,倍受人敬,如果这次也居然参与搜取秘笈的卑劣行径,小弟说不得要将这座徒具虚名的少林寺,闹它个天翻地覆。”

    宫紫云立即正色说:“弟弟,你千万不能任性,我们看在晋德大师的份上,也不能与少林寺作对,而让他居中为难。”

    凌壮志一听,俊面上立即现出为难之色,想起那位心地善良的祥和老和尚,不知正在何处云游?

    宫紫云见凌壮志沉思不语,知他正在怀念晋德大师,因而想要说的话,也停止不说了。

    就在这时,店伙已将晚餐送来。

    凌壮志一俟店伙摆好菜饭,立即吩咐说:“请转告帐房先生,即将帐目列好,在下饭毕即行动身。”

    店伙恭声应是,转身迳自走了。

    凌壮志已有三月不知酒味,因而,一口气连进三大杯。

    宫紫云见凌弟弟高兴,也陪着饮了几口。

    两人饭罢,迳自走出房来,这时,繁星万千,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小镇上愈显得一片寂静。

    来至外间,只见一群店伙,高举着灯笼,拥着帐房先生,早等在店门房前了。

    帐房先生一见宫紫云和凌壮志,立即满面堆笑迎上来,双手捧上帐单,同时恭声说:

    “前后店资饭费,共二两六钱,三月马料总计一两二钱四分。”

    凌壮志估计身上银量尚够,不需再去鞍囊内取,随即探手怀中,取出二两重的银锭四个,顺手交给帐房先生,同时含笑说:“余数赏给小二哥们买杯酒。”

    话声甫落,所有瞪大眼睛期待的店伙,俱都惊喜欲狂,暴起一声谢谢。

    来至店外,早有两名店伙拉着备好鞍辔的青聪、乌骓等在街上。

    青聪、乌骓一见它们的小主人凌壮志和宫紫云,立即昂首竖鬃两耳插动,目光湛湛中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声长嘶。

    欢嘶声中,急甩长尾,马身摆动,铁蹄击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马嘶甫落,小镇上立即响起一阵犬吠,恭送在凌壮志和宫紫云身后的店伙们,俱都笑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定眼一看,也满意的笑了。

    只见两匹马,在十数盏灯的照耀下,果然黑马像亮漆,青马似丝缎,真如气吹泥捏的一般饱满可爱。

    宫紫云看了特别高兴,即至青聪鞍囊内,伸手取出一锭银子,转身向拉马的店伙,愉快地笑着间:“马可是你两人喂的?”

    说着,举起雪白的纤纤玉手,指了指拉着乌骓的另一个店伙。

    拉着青聪的店伙见问,立即满面堆笑,眼睛瞪着宫紫云手中的银子,激动地连连哈腰,恭声说:“是的,是的,是小的两人喂的。”

    宫紫云愉快地一笑,即将银锭交给店伙,同时笑着说道:“这些赏给你两人喝茶。”

    乌骓、青聪三月休息,精神焕发,体力充沛,凌壮志和宫紫云身形刚刚坐稳,两马已昂首一声雷鸣,放开四蹄,直向镇外奔去。

    凌壮士和宫紫云近三个月没骑马了,这时骑来,心神畅快,无比舒坦。

    来时单骑只影,如今成双并驰,两人坐在马鞍上,迎着清凉似水的夜风,听着急如骤雨的蹄声,不时相互一笑,心中的甜意,把所有的烦恼都冲淡了。

    两匹宝马,狂驰如飞,穿村过镇,铁蹄不停,每过一座村镇,必然掀起一阵惊急惶乱的犬吠。

    三更时分,已到了黄河渡口。

    渡口是座大镇,人口不下千户,街上停满载满货物的车辆和就街喂草的驴骡,俱是准备天明渡河的。

    夜半更深,船家早已入睡,凌壮志和宫紫云只得在一家悬着纱灯的夜市客栈门前停下马来。

    由于乌骓和青聪体材高大,生像威猛,惊得街上驴骡,不断发出畏怯的低嘶,因而不少被惊醒的骡主,纷纷惶急地起身察看。

    这时,店内的店伙,也闻声跑了出来,一见凌壮志和宫紫云,即知不是等闲人物,立即满面堆笑地迎上来,同时,哈腰恭声说:“爷,请进来,本店专为贵客留有高尚厢房,清静独院,保爷满意。”

    说话之间,凌壮志和宫紫云已经跃下马来,由于小店规模不大,也许无处寄放马匹,因而不解地问:“贵店可有马厩?”

    店伙抱歉地摇摇头,含笑说:“小店没有马厩,但有草料袋。”

    凌壮志知道在此落脚多是等候渡船的客商,无人久住,是以,许多店都不设马厩,因而颔首说:“就请你取两个草料袋来吧,要上好的草料。”

    店伙恭声应是急忙转身奔进侧房内,匆匆提出两个草料袋来。

    凌壮志首先将乌骓拴在桩上,接着又替宫紫云将青聪系好,店伙立将草料袋送上。

    就在这时,宫紫云玉肘突然碰了凌壮志一下。

    凌壮志顿时惊觉,回头游目一看,发现两辆货车骡马间,不少尚尚目光注意地望着这边。

    打量间,蓦闻店伙恭声说:“爷,请随小的来。”

    凌壮志和宫紫云闻声转过身来,店伙已当先向店内走去。

    两人随在店伙身后,越过两排店房,即是一座独院。

    院内窄小,仅有两房,空着的一面,即特意地摆上了一个花架,放置着几盆鲜花,虽然俗陋,但却别有一番趣味。

    上房两明一暗,布置得整洁简单,店伙进内首先燃上油灯,凌壮志随意要了些夜宵茶点。

    店伙走后,宫紫云机警的悄声说:“方才对面暗影中的几个大汉,似乎对我们特别注意。”

    凌壮志淡淡一笑,毫不为意的说:“江湖宵小,到处皆是,别放在心里。”

    说罢,两人抖弹了一下风尘,先后净了手脸,店伙已将宵夜送来。

    乘马飞驰半夜,两人也有些饿了,吃着果点,饮着香茶,谈些有趣的话。

    蓦然,一声烈马怒嘶传来,接着是一声凄厉惊呼。

    凌壮志双目一亮,倏然立起,脱口急声说:“是乌骓!”

    说罢,即和宫紫云飞身纵出院外,几个飘身,已达店前。

    只见乌骓、青聪两马,昂首竖耳,目闪惊急,翘尾塌臀连声低嘶,作着前扑和踢人的姿势。

    再不远处的地方,痛苦的蜷卧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瘦汉,那瘦汉汗如雨下,异常痛苦的脸上仍能看出他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

    这时,正有两个壮汉飞身扑至卧在地上的瘦汉身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腿,转身就待抬去。

    凌壮志一见,顿时大怒,震耳一声大-:“站住!”

    这声大-,不啻夜里暴起一个焦雷,两个壮汉惊得浑身一战,本能地将瘦汉丢在地上,惊惶地望着这面。

    镇上犬吠,骡马惊嘶,被震醒的人们纷纷吆喝喊叫,街上顿时乱成一团。

    宫紫云不明白凌壮志的用意,心中却暗责爱夫大惊小怪吵扰别人。

    凌壮志眉飞如剑,俊面带煞,微圈着右臂,缓步向两个壮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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