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招交接之下,显然那蓝衣少女的武功,吃亏较大,功力不敌。
薄纱美妇放声一阵格格大笑,道:“雪儿,你不过和你的大师姐,功力悉敌,半斤八两,难道还能是为师的敌手吗?……”
她微微一顿,又道:“只要你能带我找到罗玄的遗物,未尝不可将功折罪。”
梅绛雪道:“咱们早已意尽情绝,师徒之份早已结束,论身份,咱们已成为平辈论称了。”
夜暗之中,无法看清楚那薄纱美妇的神色,但见她双目中闪动着光芒,显然,内心之中,甚为激动。
梅绛雪冷笑一声,又道:“你不用觉得难过,你这一生之中,不知已杀害过多少人了,哼!你对待把你抚养长大的师父,手段何等的残酷,想己比人,就该不用难过了……。”
那薄纱美妇,似是难再忍耐,怒叱一声,挥手一掌,直劈过去。
梅绛雪早有备,她掌势一扬,立时纵身让避开去,疾快的退到一丈开外,目光环扫石三公一眼,道:“你们快些亮出兵刃,准备对敌。
此刻形势,万分危恶,你们下手多存一分仁慈,即会减少一分生机,需知冥岳岳主的手下,个个都已服食药物,不知生死为何。”
只听那薄纱美妇怒声喝道:“贱婢找死。”
说完,纵身一跃,直扑过来。
隐身在石壁旁侧暗影处的葛炜,突然扬手一记无影神拳,直劈过去。
要知这无影神拳,发时无声无息,冥岳岳主,虽然武功高过葛炜甚多,但这等毫无声息的拳法,又在突然施袭之下,那里能够防得。
只觉一股潜力,突然撞在前胸之上,向前疾扑的身子竟被撞得直落下来。
冥岳岳主一生之中甚少受人暗算,那里吃过这等大亏,身子一落实地立时扬手一掌,直向葛炜的停身之处拍去。
哪知葛炜乖巧无比,发出一记无影神拳之后,立时跃避开去。
薄纱美妇发出的强烈掌力,正击在石壁之上,激起一股强风,反弹了回来。
只听那蓝衣少女娇声喝道:“快些燃起火把。”
只见火光一闪,片刻之间,亮起四五个强烈的松油火把,火焰熊熊,照得三四丈方圆内,尽都是一片通明。
火光耀射之下,只见梅绛雪等一群人,已到了两三丈外。
那蓝衣少女翻腕拔出背上宝剑,左手一挥,高声喝道:“快追上去。”
随着那挥动的玉手,立时有几十条人影,疾快的向前奔去。
那身披薄纱的美妇,突然放步疾行,当先追了上去。
这时,梅绛雪等已然转过一个弯子,那薄纱美妇追到转弯之处。突见精芒一闪,一道寒芒,疾刺过来。
薄纱美妇反应灵敏,向前奔行的身子突然一收,人已跃退七八尺远。
那刺来长剑,也突然收了回去。
这当儿,那蓝衣少女,也追到了转角之处,目光一掠那薄纱美妇,低声说道:“师父暂请息怒,三师妹为人狡猾无比,故意摆下这等阵势,激怒师父,使师父方寸大乱。”
只听一声惨叫传了过来,一个人头,疾飞而起。摔出了七八尺外,一具尸骨,应声而倒。
原来那蓝衣少女率领之人,走到那转角之处,忽然飞出一支长剑,斜劈过来,斩去了一人的颈上人头。
蓝衣少女冷哼一声,大声叫道:“你们暂时退下。”
几十个劲装大汉,应了一声,齐齐退到那蓝衣少女的身后。
那转角之处,传来梅绛雪的声音道:“岳主,念你对我有一番传技之情,我要郑重告诉你一件事,你一共收传了四个弟子,但现在你身侧,还有几个人呢?首座弟子,被你活活逼死,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背叛了你。”
薄纱美妇怒道:“你不是一样背叛了我?”
梅绛雪道:“自然是不同了,说得好听,梅绛雪已被你活活逼入火山之中,我能不死,那是我命不该绝。咱们的师徒情份,早已断绝,现在的梅绛雪,早已和你不相干了……。”
她微微一顿,又道:“如若说的难听,我已是罗玄遗诏指定诛杀叛离他徒弟之人,哼!
你别认为,罗玄遗诏已经被你撕去,这个我早已有了准备,另有一份存着,一旦时机临头,我就要把这份遗诏展布于天下英雄之前。”
薄纱美妇气得脸色铁青,怒声说道:“胆大的贱婢,只要你被我捉到了,非把你碎尸寸断不可!”
梅绛雪冷冷说道:“你不用发狠,现在站在你身侧,满口师父、师父的人,你认为她当真的对你很忠心吗?老实说,一旦机会来了,她也一样会叛你而去,只怕你对待罗玄那种惨酷的手法,会在你的身上重演。”
这几句话,字字如铁锤一般,击打在那具岳岳主的身上,不自禁的回头望了那蓝衣少女一眼。
那蓝衣少女突觉心中一寒,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说道:“师父千万不要中了三师妹的挑拨离间之计。”
一代枭雄的冥岳岳主,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许会被她不幸言中。”
蓝衣少女急急垂下手中长剑,扑身跪倒到地上,道:“师父,弟子身受师父教养之恩,此生一世,绝不敢妄生二心……。”
那薄纱美妇,缓缓伸出手去,说道:“你起来。”
蓝衣少女缓缓伸出手去,道:“师父明察“
突觉腕上一紧,脉穴已被那薄纱美妇扣住。
只见那薄纱美妇仰起脸来,格格一阵大笑道:“娟儿,你当真不会生出二心吗?”
蓝衣少女粉脸汗水滚滚,颤声儿说道:“弟子,弟子……这一生一世,也不会离开师父一步。”
薄纱美妇冷电般眼神,缓缓由那群排列整齐的大汉脸上扫过,道:“这些人,应该一个个恨我甚深,可是他们又为什么不会背叛我呢?”
蓝衣少女道:“因为他们都被师父用药物控制了心神,一个个失去主宰……。”
薄纱美妇笑道:“我如早让梅绛雪服下控制她心神的药物,她也不会背叛我了。”
蓝衣少女只觉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了上来,说道:“师父,弟子容色已为师父用药物控制,难道师父还不放心吗……。”
薄纱美妇道:“一个人要变心时,纵然是铁销加身,也一样心怀二志,除非她心神迷乱,忘却了自己,你两个师妹的前车之鉴,要我如何还能信得过你……。”
一侧转角处,传过来梅绛雪冷冷的笑声,道:“唐文娟,你只要服下岳主手中的药物,立时将变成了一个浑浑噩噩的人,不知生死,心神受制,和那些鬼形怪人一般。
说不定岳主还要替你买上一副鬼形怪险和那些心神受制的人一般模样的,那当真是生不如死了。”
这几句话,在此时此情中说出,应在唐文娟的心中,每字每句,都如铁锤利剑般,敲打在她心上,一缕反抗的意念,油然而生。
但当她抬起头时,目光和那薄纱美妇森冷目光相触之后,那缕升起的反抗意念,立时极快的消失。
十余年的积威,在唐文娟的心中,已树立了无上的权威。
不论她心中如何的怨恨,但一见到森冷的目光,立时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使她颤栗、畏缩。
只听那薄纱美妇森冷的笑道:“胆大的叛徒,你如一旦被我抓住,那就要你尝试一下天下最为残酷的毒刑……。”
转角暗影中,传出了梅绛雪的声音,道:“你既然是罗玄的门下,当该知道经脉受到封闭的滋味如何了。”
要知这冥岳岳主,乃异常骄横之人,生平之中,从未受到过这等词锋相对的讥讽,何况那人又一度是她门下弟子。
往日在冥岳之时,对她尊敬无比,此刻却词锋争抗,毫不相让,一股激忿,化成熊熊怒火,在她胸中燃烧起来。
她探手入怀从蝉翼般的薄纱之中取出了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红色的丹丸,冷冷的对唐文娟道:“娟儿,把这粒丹丸服下。”
唐文娟呆了一呆,两行晶莹的泪水,缓缓滚下玉颊,慢慢的张启了樱口。
她似是已消失了反抗的能力,听任冥岳岳主的摆布,其实她腕脉被扣,纵然有拼命之心,也是无反抗之能。
只见那薄纱美妇右手一挥,一粒红色的丹丸,落入了唐文娟的樱口之中。
这是一幅师徒凄凉的画面,但环守在周围之人,却没有一个为之动容。
原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服过了迷乱神志的药物,心中早受控制。
薄纱美妇松开了唐文娟的腕脉,素手一挥,低声喝道:“走过去。”
两个面色苍白的劲衣大汉,应声而上,疾向前面转角处,冲了过去。
只见那转角处的暗影中,剑光一闪,一道寒芒,雷射而出,疾快绝伦的横向两人斩来。
那剑势不但来的迅快,而且变化奇奥绝伦。
当先一人来不及出刀封架,剑势已到,只听一声惨叫,拦腰被斩作了两断,鲜血喷射而出,尸体横倒。
另一人虽然眼看同伴亡命剑下,但却是仍无畏俱之心,仍然疾快的向前冲去。
一股疾猛的掌风,突然由那甬道涌了出来,正击在那大汉的前胸之上,那向前奔冲的身躯,生生被震的倒退数步,吐出来两口鲜血,仰身栽倒地上。
那薄纱美妇似是已忿怒至极,伸手由随行大汉手中抢过一个火把,素腕一挥,投往那弯转的甬道中。
火光熊熊,登时照亮那甬道中的暗影。
突见人影一闪,疾快的向火把冲去。
薄纱美妇冷笑一声,扬手劈出了一掌。
一股强大的劲力,应手而出,直向那黑影撞了过去。
她内功深厚,发出掌力非同小可,何况这一掌又是蓄势而出,那个向火把的黑影,刚刚奔到火把跟前,薄纱美妇发出的掌力已到,向前奔冲的身子,突然向后倒飞过去。
薄纱美妇一掌击退强敌,回顾唐文娟微微一笑道:“娟儿,快冲过去。”
唐文娟茫然一笑,举剑护身,缓步向前冲去。
只听掌风轻啸,那燃烧的火把,突然熄去,转弯处,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薄纱美妇缓步紧随唐文娟身后而行。
暗影中寒光一闪,一道冷锋直刺过来。
唐文娟右腕一伸,护胸长剑,平平推出,只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那暗影中扫击过来的长剑,登时被格出一边。
唐文娟一剑得手,立时大迈一步,直向前面冲出,一股强大的潜力,迎面直冲过来。唐文娟左掌一挥,拍出一股掌风,疾向那击来的暗劲之上迎去。
那紧随在唐文娟身后的薄纱美妇,也随着推出一掌,她功力深厚,掌力后发先至,当先迎撞在那击来暗劲之上。
两股潜力,撞击在一起,激成一阵旋风。
只听一声娇喘,和脚步移动之声,混合传了过来,显然,那发掌之人,吃这薄纱美妇掌力一撞,站立不稳,不自主的向后退去。
这时,数十个冥岳随行高手,都已紧随在薄纱美妇身后,转过了弯道,火把耀射之下,只见四五条人影疾快的向前奔去,四五丈外,那甬道又向左面弯去。
薄纱美妇打量了甬道形势,不禁一皱眉头。
她心中暗暗的忖道:“这甬道也不知有多长多远,亦不知多少弯转,他们每次都接那转弯处,凭险相抗,一路打去,不知打到几时,看来不下毒手,只怕有几场恶战好打……。”
忖思之间,突然一个冷漠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你们走完了这段甬道,就进入危险之境,天然的阴风烈焰,再加上罗玄精心布置的埋伏,步步杀机,尺尺死亡……。”
声音异常熟悉,那薄纱美妇一听之下,立时辨出是梅绛雪的声音。
只觉一股怒火直冲上来,厉声接道:“贱婢为什么不敢和我照面?”
转弯处,传过来梅绛雪森冷的笑声,道:“你急什么?咱们早晚总要有一场生死之搏,眼下还不到时候。”
薄纱美妇被她言词一激,怒火更炽,飞身一跃当先追去。
她身法奇快,倏忽之间,已到甬道转弯之处,身子还未停下,两点寒芒,已然迎面袭到。
那薄纱美妇冷笑一声,玉腕挥处,劈出了一股强厉的掌风,两点寒芒被那掌风一撞,立时跌落在实地之上。
凝目向那枚暗器望去,只见那跌落在地上的暗器,形如竹叶,长约三寸,尖端两面锋刃,似刀非刀,似箭非箭。
那薄纱美妇见闻广博,一看之下,立时认出那两只暗器,乃江湖上极霸道的"竹叶镖"。
突然间,由那转弯的暗影中飞出一股暗劲,正击在相距那弯道最近的一个火把上,火把应手而熄,方圆丈余之内,突然伸手不见五指。
紧接着响起了一声惨叫,那手执火把的大汉,应声栽倒地上。
显然,他已被暗器所伤。
冥岳中人,连番受挫,激起那薄纱美妇的真火,举手一挥,低声道:“走过去。”
说完,当先向前奔去。
人刚到转角之处,迎面涌撞来一股掌力,击袭前胸。
冥岳岳主,内功深厚,目光犀利,虽在夜暗如漆的环境之中,仍能辨别出发掌之人,正是梅洚雪。
当下娇叱一声,右腕疾扬猛力拍出一掌,反击过去。
她功力深厚,掌劲雄浑,这一掌含怒反击,威势非同小可。两股潜力一撞之下,立时激起一阵轻啸的旋风,梅绛雪白衣飘飘的向后退去。
冥岳岳主先是一怔,继而冷笑道:“贱婢武功果然大有进境,竟然能闪开了我这一掌……。”
余音末绝,左侧暗影之处,突然疾飞出一支长剑,寒芒闪动,幻起来三朵剑花,分指三处要穴。
这剑势不但凌厉,而且忽然而来,大是难防。
薄纱美妇确实有过人的武功!左手一挥,推出一股潜力,逼住剑势,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但那施袭人亦非弱手,玉腕一挫,长剑突然收回,借黑暗掩护疾快的向旁侧让去。
薄纱美妇拍击出一股掌力,正击在石壁上,砰然轻震中,回力反荡,激旋成风。
这时,冥岳岳主,已然看出那向自己施袭之人,乃是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
身法灵活,一闪之间让开了袭来掌力,长剑立时横里扫来。
幽暗的甬道中,闪起了一道白芒。
薄纱美妇暗暗吃了一惊,忖道:“这山腹密洞之中,哪来的这么多高手,需得先伤他们两个,以挫敌方锐气。”
心念转动,奇学突出,左手连发三掌,封住敌人退路,右手却施展空手夺剑的奇奥招术,直向那黑衣人握剑右腕之上扣去。
她这武功十分诡奇,擒拿手法之中,混入了斩经截脉的手法,迫得对方手中剑法,施展不开。
不足十合,那黑衣人被迫得节节后退。
那黑衣矮小之人,正是陈玄霜。
两人的武功,虽是一脉相承,同出罗玄一门。但那薄纱美妇的功力要比陈玄霜深厚甚多,手法亦较纯熟,对敌经验更较陈玄霜丰富甚多。
她哪里知道陈玄霜早已把"生死玄关"打通,内力生生不息,不用运气调息,亦有着惊人的耐战之能。
再加上两人所用的武功,同出一门,万盘不离其宗,手法或有小异,但大致却不出罗玄一脉武学。
陈玄霜心神一定之后,极为自然的大增应变之能,那薄纱美妇的空手夺剑的手法,已难能威胁于她。
但那薄纱美妇却是愈打愈觉不对,愈打愈是惊奇,只觉她剑势变化路数,和自己完全相同,极似出于罗玄一门。
当下疾发两掌,迫退了陈玄霜,喝道:“住手!”
陈玄霜横剑当胸,冷冷喝道:“什么事?-
声音娇柔,分明是女子口言。
薄纱美妇怔了一怔,道:“你也是女孩子吗?”
陈玄霜道:“是又怎样?”
薄纱美妇冷笑一声,道:“本座好意问你,你竟敢这般顶撞本座……”
她微微一顿,又道:“如我施下辣手,三招之内,可取你的性命。”
陈玄霜道:“哼!那倒未必,咱们刚才不是打了数十招吗?”
薄纱美妇怒道:“不知死活的贱婢,你接我一掌试试。"说罢,右手一挥,拍出一掌。
陈玄霜知她掌力势道威猛,绝非自己能敌,但终于忍受不了对方的语言相激,竟然出手接了一掌。
两掌一撞之下,立时分判出功力的深浅,陈玄霜被那薄纱美妇一掌,震得一连向后退了三四步远,如若那薄纱美妇再趁势疾发出一掌,陈玄霜可能就要伤在她的掌下。
但她却举掌不发,冷冷的问道:“你的武功路数,虽和我同出一门,但功力和应变的经验,都不足以和我为敌,我如要出手伤害于你,那只不过举手之劳……”
她轻轻的咳了一声,接道:“我让你在手下连撑了十余招,还不伤亡,并非是我没有伤你之能,因为我要留下活口,让你说出你的师承门派……。”
陈玄霜冷笑一声,接道:“我如不说,你又能怎么?”
薄纱美妇道:“我不相信你是铜打铁铸,不畏痛苦,不信我就点了你几处经脉,让你尝试一下行血反集内腑之苦。”
陈玄霜默思所学过武功之中,确是有这一套手法,点伤人身几处经脉,可以迫行血反集内腑,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点那几处穴脉而已。
那薄纱美妇突然一反冷漠的口气,和蔼的说道:“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陈玄霜脱口说道:“姓陈……"心中忽然一动,住口不言。
只觉项颈之上细索突然一紧,心知是那控制方兆南生死的红衣少女,要她立时退回,于是赶快回身向前奔去。
薄纱美妇大怒道:“我看你能逃到那里。"左手一挥击出。
这一掌劈出的强猛劲力,并末击向陈玄霜,却是击向她身前四五尺处。
她掌握的时间,恰到好处,刚好陈玄霜奔到之时,她的掌力同时击到。
这一击用心恶毒,陈玄霜纵有封架之力,但却有措手不及之感。
眼看要为那掌力击中,忽由旁侧飞来一股暗劲,刚好把那股冲过来的劲力挡开,及时解了陈玄霜的危难。
陈玄霜凝目望去,看那发掌相救之人,正是梅绛雪,当下冷哼一声,也不称谢,急急的向前奔去。
那薄纱美妇掌力被人挡开,心中大是忿怒,冷哼一声,疾冲而上。
梅绛雪不再逃避,横去挡路。冷冷说道:“再行十丈,就入了罗玄的埋伏之区,他费尽心机,布设下重重机关,就是为了对付你……。”
薄纱美妇怒声叱道:“贱婢接我一掌。”
她生平之中,从未遇上今日这等挫折,满腔尽是怒火,恨不得立时把梅绛雪击毙掌下,那还有耐心听她说话。
梅绛雪右手疾扫而出,纤纤十指,横指腕脉。
这一招看似平常,但那薄纱美妇却似是知道利害,娇躯微扬,暴退数尺,道:“贱婢果然得了罗玄真传。”
说罢,一退即上,双手齐出,右掌左指,分袭两处大穴。
梅绛雪道:“你只要知道利害就好。"两手突然一分,指点薄纱美妇的两臂肘间的"曲穴池"上。
这等近身相搏,掌指伸缩之间,就可伤及对方要害大穴,乃是极为险恶的一种搏斗,只见两人招数连变,各尽幻奇。
激斗之中,梅绛雪忽然振衣而起,身子悬空发招,拍出一掌。
薄纱美妇似是等到了一个极为难得的机会,全力一掌,迎向梅绛雪掌势之上拍去。
两人推出的掌力接实,梅绛雪却借着反弹之力,一仰娇躯,如脱弦弯箭一般,直向后面射去,快迅绝伦,一闪而没。
薄纱美妇似被连番轻侮,激起了真火,手掌一挥,当先向前追去。
奔行之间,突然迎面吹过来一阵森寒的阴风,使人生出了一阵寒意。
只见梅绛雪白衣飘飞,迎着那阴风奔去。
呼啸的阴风,有如澎湃的怒潮,响彻了山腹,震耳惊心。
薄纱美妇,又向前奔行了数丈,只觉那阴风愈来愈浓。
遥遥的传过来梅绛雪的声音,道:“目下已进入了阴风过道之中,在这段行程里罗玄布下了三道机关,你如自信有能闯过,那就不妨一试。”
薄纱美妇怒道:“你既敢过,为师又有何不敢。”
说完,举步向前行去。
行不过四五尺远,风势忽然强烈,如置身万马奔腾之中。全身如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绵绵如江海巨浪,一个接一个的撞击过来,迫得她不得不运气一周,稳住双足,着地如桩。
她心中暗暗忖道:“梅绛雪功力虽然大有进境,但也难以和这等自然界的巨大力量抗拒,这丫头竟然能安然通过,想来这段行程之中,定然有传力之处。”
她本是聪明绝伦之人,略一忖思,想出了这其间定有原因,当下向后退了两步向右侧山壁之处走去,虽只是两步之差,但风力却是减退了甚多。
这时,唐文娟已带着所有的冥岳高手赶到。
那薄纱美妇,身上的薄纱,已全被阴风吹去,全身上下只余下一条短裤。
她一生之中,甚少遇到此等境遇,黯然回顾了唐文娟等一眼,举手一招,说道:“文娟,你过来!”
唐文娟茫然的走了过去,呆呆的站在她的身前。
她伸出纤纤玉指,解开了唐文娟的衣扣,脱下她一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的取过她手中的长剑,低声说道:“孩子,你跟在我的后面。”
左手一招,登时有两个劲衣大汉走了过来。
她探手从兜胸中,摸出了一只金色哨子,吹出了一声凄厉的长啸。
两个劲装大汉立时迈开步子,向前行去。
紧接着一行长长的行列,相随而来的冥岳高手,一个个牵着手向前行去,冥岳岳主仗剑随在那行列之后,唐文娟,紧依着师父身后。
只觉那冰寒刺骨的阴风,有如巨浪撞打岩石一般。隆隆之声不绝于耳,愈向前行,愈是强烈。
强风中一片漆暗,不辨路径。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吼叫,那当头而行的劲装大汉,被那强烈的阴风吹卷而去,不知所终。
冥岳岳主不停吹出口中的金哨,发出尖厉的长啸,催促那些相挽的劲装大汉,冒险越渡这一段阴风过道。
终于,被她找出了越渡这阴风过道隐密。
原来,这段阴风的过道上,有一道小指粗细的黑索,紧贴在地面上,不留心,很难查看得出来。
这发现,立时使冥岳岳主增强制胜的信心,冷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骂道:“我还道你这个丫头,当真得了罗玄什么密传,能够安然越渡这阴风过道,原来竟然是这么回事。”
一面指令那相挽而行的劲装大汉们蹲下身子,爬越而过,以减少越渡阻力,一面挽索而行,以固抗拒之劲。
这段阴风过道,风势虽然强猛惊人,但距离不过两三丈宽,借那贴地黑索之力,冥岳岳主、唐文娟和余下的十二高手,除了一个被阴风卷走之外,十三人全都安全的渡过了这段阴风走廊。
凝目望去,只见两侧石壁宛然,又是一道丈余宽窄的甬道,在那段阴风的走廊上,却没有石壁相阻。
一盏昏黄的烛火,映照着一颗明珠,珠光反射,照亮了丈许方圆,球光下有一个耸立的石碑,写着:“叛徒聂小凤埋骨之地",九个大字,下面署名罗玄留示。
这九个铁钩银书,字字如利剑钢刀般刺入冥岳岳主的心中,也使她回忆十年前的一些往事,追随罗玄身侧,邀游名山胜水,无忧无虑,欢度过童年的岁月……。
唐文娟两道茫然目光,凝落那耸立的石碑上,星目中突然暴闪起了棱芒,偷瞧师父一眼,只见她如醉如痴,平日那肃煞和冷漠交错成的尊容,此刻却突然消失不见。
这短短的一刻时光中,她似恢复了女人的娴静和温婉。
可惜,那流现的娴静和温婉,极快的消失不见,一股肃冷之气,又从她眉梢泛起!只听她连声冷笑一阵,举剑向那石碑劈去。
这一击,她似是用出了极大的内力,砰然大霞声中,那石碑应手碎裂。
就在冥岳岳主举手劈碑的同时,唐文娟暴现于双目的棱芒也突然隐失不见,又恢复一片茫然的神情。
冷酷、残忍的师父,狡猾、阴沉的徒弟,瞬息的变化,诡异难测,各逞心机,极尽险恶。
冥岳岳主聂小凤,劈碎石碑之后,心中的余怒,似是仍未平息,扬手一掌,又把轻纱掩遮的烛光劈得碎裂一地,火焰一闪而熄,举手一招,疾急的向前冲去。
刚刚奔行数步,突听身后响起了两声惨叫,回头望去,只见随行高手有两人倒地死去。
原来,那劈断石碑之中,突然暴射出一片毒针,正中两个劲装大汉,立时倒地而死。
聂小凤叫了一声:“惭愧。”忖道:“如若自己晚行一步,必然要被暴射而出的毒针射死。”
她轻轻叹息一声,望着唐文娟说道:“你师祖的心地……。”
忽然想到,她已服用过迷神药物,和她谈活,无疑是对牛弹琴,立时不言,转身向前行去。
唐文娟目注聂小凤的背影,冷峻一笑,张口喷出一颗药丸,迅快的投入那呼啸的阴风之中,放步而行追了上去。
原来聂小风强迫她服用迷神药丸之时,她自知难以推脱,师父的冷酷心肠,绝不是哭求可以打动,一面运气自闭几处穴道,一面吞下药丸,暗藏舌根下面。
唐文娟久在冥岳,日久接触之人,尽部服过迷神药丸,对那等失去主宰的神色,早已熟悉异常,扮装出来,维妙维肖,竟然瞒过了师父。
余下的随行高手,个个都已失去主宰自己能力,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听命于聂小凤和唐文娟的招呼。
一见唐文娟举步行去,立时一齐随上。
聂小凤一直惦念着梅绛雪的警告之言,行动之间,十分小心,生怕被罗玄预伏的机关所伤。
只觉愈向前走愈是黑暗,如置身在大雾之中。
一阵阵细小的水珠,迎面扑来,不大工夫,几人的衣服尽皆湿去。
聂小凤突然停下身子,回手一把,抓住唐文娟的手腕,冷冷的喝道:“你一直紧跟着我吗?”
唐文娟轻轻的喔了一声,含含糊糊的支吾过去,心中却是大感紧张,暗中运气戒备,如若聂小凤发觉她是伪装服下药物,施下辣手,准备出手反抗。
那聂小凤一握她手腕之后,又缓缓松开手,长叹一声说道:“唉!不该让你服下那迷神药丸的,现在,我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了。"又慢步向前行去。
唐文娟任她长呼短叹,一直默不作声,心中却在盘算着应付眼前的境遇之策,是和梅绛雪等联手对付师父呢?还是一直的装作服过迷神药物的样子,待出了这山腹密洞之后,再想脱身之法。
但觉那蒙蒙水雾,愈来愈浓,简直如下小雨一般,森冷寒气,直透入人的心胸之中,使人烦恼……。
忽然间,火光一闪,一道蓝焰熊熊高烧,照亮了水雾弥漫的甬道,景物隐隐可见。
只见一座平放的石台,拦住了去路,一个凤目蚕眉,胸垂长髯,身着道袍,仙风飘飘的道人,端坐在石台之上。
聂小凤惊呼一声:“师父。"盈盈跪了下去。
唐文娟抬眼偷看,只见那盘坐的道人连同那座石台,缓缓向后退去,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若这人真是师祖罗玄,怎么见到了背叛谋害他的徒弟,神情之间毫无一些表情,只怕是那精明难缠的三师妹搞的把戏。”
心念转动,杀机陡生,暗从怀中摸出了一只五毒淬炼的七巧梭,运足腕劲,一抖手,打了出去。
梭光一闪,正中那人前胸,只听沙的一声轻响,那道人仍然端坐未动。
但她这发梭的举动却惊醒了拜伏在地上的聂小凤,突然一个转身,伸手抓了过来。
唐文娟右手一招,本待反击,但又突然垂了下去。
聂小凤一把扣住唐文娟的手腕,冷笑一声道:“好啊!我几乎被你骗了过去……。”
这是一段很遥长的黑暗行程,在唐文娟横剑开路之下,聂小凤似是恢复了镇静。
唐文娟加快了脚步,直向前冲去。
她虽然常听聂小凤谈起罗玄的事情,但只限耳闻而已,对罗玄的诸般厉害,并未留有印象,是以,在她的感受,和聂小凤大不相同。
大约奔行有一盏热茶之久,甬道已到了尽处,景物也为之一变。
只见一座广敞的石室,室中满缀着明珠。
一支高大的火炬,熊熊而烧,火光映著数十颗色泽不同的明珠,闪动着一片五彩的光华,摇颤不定,变幻无常,红绿相衬,黑白杂映。
把那座广大的敞厅照得绚烂艳丽,如彩如霞。
除了一座广大的敞厅外,左右备有一道形如走廊的甬道,两侧处各有一扇石门,紧紧的关闭着。
除了这一座敞厅,和两侧关闭的石门外,这甬道再无出路。
梅绛雪等一干人,早已不知了去向,敞厅中光彩变幻,但却寂无一人。
唐文娟停下了脚步,回头说道:“师父,咱们可要进去敞厅瞧瞧吗?”
聂小凤略一沉吟,道:“进去。”
唐文娟一侧身横剑护胸,当先而入。
聂小凤暗运功力,凝神戒备,缓步入敞厅。
唐文娟回顾了师父一眼,声说道:“绛雪师妹,师父大驾亲到,你还不出来受缚,还等什么?”
偷眼看去,只见聂小凤毫无怒意,而且频频点头,似是对她这几句话,大有嘉许之意。
她胆气一壮,高声接道:“我们已将追到甬道尽处,量你已无处可逃,再不现身请罪,待师父亲手生擒,势必将身经三十六种毒刑,死无葬身之地。”
但闻满室回声,激荡耳际,竟不闻一点回应之声。
聂小凤沿着敞厅的四壁,迅快的绕行了一周,仍然找不出可疑之处。
唐文娟扬了扬手中的长剑,道:“师父,如若咱们把所有火炬熄去,这敞厅中的光彩,必然会减消甚多……”
聂小凤道:“话虽不错,但你那师祖罗玄,心细如发,常在细微之处,布置下足以制人死命的机关,这火炬之中,定然暗藏着绝毒的机关。”
唐文娟心中暗道:“你对我们气指颐使,何等的威风,原来你心中也有害怕之人。”
口中却是微笑道:“师父请退到敞厅外面,待弟子斩断这道火炬试试。”
纵横江湖的聂小凤,此时此情之中,似是亦没了主意,当下微一点头,缓步退出敞厅。
唐文娟暗运功力,长剑一挥,那高烧的火炬,应手而断,只听一阵疾风呼啸之声,那断去的火炬中突然喷射出一股强烈的蓝焰。
聂小凤急声叫道:“娟儿快退回来,这火焰之下,暗引地火。”
唐文娟虽未被那喷射出来的蓝焰烧中,但却感到奇热炙人,应声而退。
只见那蓝焰愈喷愈高,愈喷愈急。
倏忽之间,敞厅中已被那蓝焰弥漫,明珠、彩光,尽为所掩。
在这等万分紧急,生死危亡的情势之下,反而看出来了聂小凤果决坚毅,当机立断。
唐文娟却被那疾喷而出的火焰,闹得惶惶不安,目光望着师父,诚惶诚恐的说道:“弟子罪该万死……。”
聂小凤淡淡的一笑,接道:“你手中兵刃既可削断那石炬,想必亦可斩裂石门,快去斩开右面那道石门。”
唐文娟应了一声,提剑直奔过去,手中长剑连挥,一连向石门上劈击数剑,然后一侧左肩,撞在石门之上。
这办法果是有效,只听一阵轧轧之声,石门应手而开。
这是一座狭长的百室,天然的环境,再加上一番人工修筑,室中依壁处,并坐了四个长髯垂胸的黑袍道人。
唐文娟仔细看去,发觉这道人的形态,和适才甬道之中,所见的一般模样,心中恍然大悟。暗道:“原来罗玄早已有备,故意雕塑出这多化身,使人无法找出他真正的遗体所在,只怕这四个雕塑的化身,尚未及派上用场,人己死去……”
伸手摸去,只觉柔软如肌,乃是上好的软木雕成。
聂小风呼的发出一掌击在一个人像之上,那人像登时应手而裂,碎成两半,一张白笺,随手飘出。
唐文娟伸手捡了起来,只见上面写道:“小凤吾徒,如余料中,这白笺,必落汝手,除汝之外,不论何人,均不致毁余化身法像……”
聂小凤突然尖声叫道:“上面写的什么?快拿过来!”
唐文娟恭恭敬敬的把白笺递了过去。
聂小凤凝目看去,只见白笺之上写道:“——你如涉身及此,已然身陷危境,每至子时,这石室之中,必然暴落出一种人力无法抗拒的灾祸。
不论武功何等高强之人,亦将死亡在这等灾祸之下,余生平不说谎言,想汝必不致存疑,在我第四个法身之后,有一条通往这血池之外的密道。”
聂小凤忽然叹息一声,仰面出起神来。
唐文娟只见她面上的神情,忽而幽怨,忽而哀伤,忽又发作一片愤怒之色,心中大为奇怪,忖道:“他们师徒两人之间,怎会有这许多复杂的感情呢?”
心中疑云大起,只是不敢追问。
聂小凤凝目沉思了片刻之后,突然说道:“你师祖生平不说谎言,咱们必须要早些离开这里。”
唐文娟一剑刺入壁间,手腕微一用力,挖出一块石头下来,在手中掂了一掂,只觉重量大异常石,举剑轻敲,其声锵锵,似是这石块之中,含有大量铁质。
这时聂小凤已然移开了罗玄第四个化身像。
果然,在第四法像之后,有一个可容一人通过的穴洞。
那穴洞向地下行,黑暗如墨。
唐文娟低声叫道:“师父,会不会是三师妹搞的鬼呢?”
聂小凤道:“不会,你师祖写的笔迹,别人极难模仿。”
当先向下行去,一面回头说道:“娟儿,就随行人中,找两个最不顺眼的人,点了他们穴道,让他们留在此地,看看是何情景。
咱们既然知道了这条密道,此后来往血池,易如反掌,谅那个叛徒难脱我手掌。”
唐文娟欲言又止,闪让一侧,放过了随行之人,余下最后两人时,唐文娟突然迅快绝伦的点了两人的穴道。
她把两人放在石室一角,然后移过罗玄法像,掩了穴洞,急步而去。
且说梅绛雪和聂小风动手相搏之后,自知功力还难抗拒,而且眼前形势复杂,二师姐志在罗玄遗物,势难合力同心,共拒强敌。
只好借血池中阴风烈陷,各种机关,缓迟聂小风的追袭之势,准备先设法救下方兆南之后再说。
她为人冷静沉着,自得罗玄真传遗物之后,更是武功大进,带着陈玄霜等直奔罗玄的法体停放之室。
这是布置雅致的书室,一张石某上摆满了书籍,靠后壁之处,有一座黄绫掩遮的灵堂室中,摆设了七八座石墩。
梅绛雪伸手在壁间扭下一块石罩,立时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冒射出来。
火焰闪耀下,四壁处垂吊的明珠,反射出一片清澈的光耀,照得满室通明。
梅绛雪回顾了那红衣少女一眼,道:“靠有壁石桌上,都是罗老前辈的遗物,总共一十二本秘发,由天文地理,到星卜医丹,及各种奇异的武功,可算得无所不包,只要能会那秘笈上记事的一半,就足和天下武林高手一争雄长了……”
那红衣少女喜道:“当真吗;我得瞧瞧。”
大步奔向那书案处。
梅绛雪冷冷喝道:“住手!”
那红衣少女手已伸出,将要触及案上书本,听得梅绛雪喝叫之言,赶忙又收了回来,回头问道:“为什么?你可是悔恨了吗?”
梅绛雪冷冷说道:“我如有悔恨之时,那也不会带你来了。”
红衣少女道:“我先瞧瞧有何不可?”
梅绛雪道:“书中所述的天文地志,立论深奥,谅你也看它不懂。”
红衣少女道:“我只看上面的武功记载,找出几招武功,能够制服师父,那就够了。”
梅绛雪道:“纵然被你找出几招绝学,你也难以胜得聂小风的功力。”
红衣少女道:“聂小凤是那一个?”
梅绛雪道:“聂小凤就是冥岳岳主,也就是罗玄的弟子,罗玄传了她的武功,她却杀了罗玄……”
方兆南突然接口问道:“她为什么要杀自己的恩师呢?”
梅绛雪凝目沉思了片刻,道:“这就不知道了。”
方兆南怔了一怔,默然不言。
红衣少女突然伸出手去,向案上存书抓去。
梅绛雪尖声叫道:“等一等,待我说完了你再拿不迟!”
那红衣少女疾快的缩回手来,说道:“什么话,快些说呀!”
梅绛雪道:“那上面记载的武功,招招都是博大精奇之学,你只一入目,立时将沉迷进去,那时纵然有人出手杀你,也不知抗拒,糊糊涂涂的死了过去。”
红衣少女道:“当真有这等事吗?”梅绛雪道:“我如存心要欺诈于你,这血池之中,到处充满了杀机凶险,为什么会带你们进入罗玄遗骨存放之室?”
红衣少女暗暗忖道:“这话倒是不错。”
她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就算你说的对吧,这些书也不能放置不动。”
梅绛雪道:“咱们事先谈好的,我以罗玄的遗物交换方兆南的自由,你只要解开方兆南被制的穴道,那案上书藉你尽管取走。”
红衣少女沉吟了一阵,道:“外有冥岳岳主,和那穷极变幻的阴风、烈焰,你纵然不暗中算计于我,我想出这血池,也不是容易之事……”
梅绛雪道:“怎么你可是悔约了吗?”
红衣少女摇头说道:“没有,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梅绛雪道:“什么办法?”
红衣少女道:“这书籍由你包起,方兆南我暂时不放,你久居此地,定然知道出路,只要你送我到出口之处,我就解开方兆南的禁制,咱们一手交书,一手交人,彼此谁也不吃亏了。”
童叟耿震和石三公,虽然对那案上的存书有偷窃之心,但想到伤穴发作的痛苦,胆气立时为之一馁,不敢妄动。
梅绛雪冷笑一声,道:“咱们相约之时,并未有此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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