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成长成大人模样的小神童曹玉,比三师祖江剑臣、师父武凤楼,一点也不逊色,称得起是个标准的俊美英男,粉嘟嘟的一张俊脸,上有两道长眉,下覆一双星目,挺直的鼻梁,棱角分明的嘴儿,身材修长而挺拔,既有女孩家的秀气,又有男子汉的英俊,别说阴阳两极葛伴月手下的淫娃荡妇,就是豪门闺秀,官宦人家的小姐,也得相顾失色。那个绿衣少女简直看呆了。
接到师弟秦杰动身的暗号,小神童曹玉首先昂然起立,收起了阴阳玉猴,紧接着大头小鬼随护其后,最后一个是小缺德秦杰喊了一声“堂倌”,随手摸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抛在了桌面之上,从容地走在了曹玉刘祺身后,下楼而去。
被秦杰刘祺戏耍了个够的年轻人不怀好意地挑拨道:“老的不露面,这三个雏儿太狂了。请二小姐做主,让他们软乎两天咋样?”
年轻人为了一消胸中的恶气,打算抽冷子派人秘密在三人的茶饭之中下软骨散。绿衣女秀眉一竖,狠狠地瞪了年轻人一眼斥道:“千里独行吴尚乃是和展翅金雕萧剑秋齐名的人物,教主好不容易通过汪桂芝才找到了他,请他加入本教,巴结都还来不及,你敢出这样的馊主意,此事要让大姐知道了,非抽了你的大筋不可。速派人盯紧点,看点子在哪里落窑,出了差错,我要你的脑袋。”
任凭那年轻人憋闷得面红耳赤,也不敢违背二小姐之命,只好率领两个手下偷偷地尾随曹玉等三人而去。
绿衣少女这才让蓝衣少妇引路,下了这座茶楼,采取迂回路线,向位于长安城西北、极为僻静之处的化觉寺走去。”
这化觉寺,长安人称之为东大寺,是一座清真寺院,全寺共五进院落,有讲经堂和大殿十四间,另外还有后大殿、省心楼、凤凰亭、朝阳殿、合称五凤朝阳殿。光大殿一座,就可容纳千余人礼拜听经,是明初所建,另有石牌坊一座,高大壮观。绿衣少女带领蓝衣少妇悄悄地进入了化觉寺,来到了朝阳殿前。
大殿内灯烛辉煌,也有三个蓝衣少妇侍立两侧,一个红衣少女端在正中。她的年纪虽和绿衣少女不相上下,却比绿衣少女要沉稳老练多了,特别是在烛光之下,更显得仪容万方,美艳照人,较之绿衣少女,更为俏丽华贵。
书中暗表,盘踞在清真寺中的这红绿两少女,就是阴阳两极葛伴月的两个得力女徒,大徒弟红衣仙子花正红,二徒弟绿衣仙子叶正绿。另外四个蓝衣少妇,原是葛伴月的身旁侍妾,因为年长色衰,得不到葛伴月的欢心,才派来服侍照顾红、绿二位仙子。
红衣仙子花正红见师妹叶正绿带人回来,就向绿衣仙子问道:“千里独行果真按时来到了长安?”
绿衣仙子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跟随他同去的蓝衣少妇就抢先禀告道:“不光没有见到千里独行吴老头的影子,曹七还让三个毛头小子给奚落得一塌糊涂。错非二小姐拦着,说什么我也得称称他们的真正份量。”
红衣仙子见蓝衣少妇话说得不太明白,又让师妹叶正绿将详情细述了一遍。听罢,她娥眉一皱,有些不悦地说道:“象曹七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偏偏能得到教主的看重,替千里独行打前站的人,绝不会是些窝囊废,人家是咱们请来的,又不是咱们的部下,怎能对人家那么不尊敬?查清他们的住外,我要亲自去一趟和他们对对盘子。”
花正红的话刚说完,朝阳殿外人影一闪,刚才那个被大头鬼摔出多远的年轻人曹七走了进来,单膝一屈向红衣仙子说道:“禀报大小姐,持教主信符的三只雏鸟,一头撞到了东岳庙的褚家赌窑,小人已向褚晶打了招呼,请出他的女掌柜赵小贞,一定想办法榨干这仨小子身上的血,他们马上就得向咱们贴紧点。”
红衣仙子不耐烦地挥手让曹七退下,再向一个蓝衣少妇耳边低语几句,打发她先走,最后又吩咐剩下的三个蓝衣少妇好好看守门户,这才带着师妹叶正绿向东岳庙赶来。
东岳即指泰山,过去人们称泰山为五岳之首,又认为山高有灵,几乎全国各地都有人修庙祭祀。长安城内的东岳庙建于北宋政和六年,明朝弘治年间重修,庙院由大殿、后殿、东西两厢及山门组成,院内有石牌坊一座,虽有庙祝看守,却让长安东城地头蛇褚晶外号小赌虫强行抢占盘踞,开设了赌场,当地官府都一眼睁一眼合地不予追究,其强梁凶横,可想可知。
红绿二仙子跨进了东岳庙,早有小赌虫手下的爪牙过来见礼,花正红知道千里独行手下的这三个年轻人,绝不会在东西两厢赌些十两八两的小玩意,当即就跨进了大殿。
由于重新修建不久,建筑宏伟的大殿内,东西两面的墙壁上,让小赌虫褚品雇了一些妙手丹青,各绘画了大幅的彩色壁画,内容一律是楼阁仕女,超出了宗教题材范围,让辉煌的烛光一照,更显得异常神秘。
绿衣仙子叶正绿只一眼,就看出来在兴庆宫茶楼上那三个年轻人正在和小赌虫褚品口角。
褚晶气势汹汹地说道:“后殿乃女掌柜的起居处所,岂能容外人擅入,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小赌虫是何许人也,要不是我今天心情不错,早就以拳头相敬了!”
小缺德秦杰早已觉察到绿衣仙子陪同一个红衣少女隐身在抱柱后面,秘密注视着他们三人的动静,冷然一笑道:“小爷踏进长安之后,不用入村问俗,早听说你小子姓褚名晶,外号叫小赌虫,一个地痞赌棍,无赖货色,也敢来张牙舞爪,岂不让小爷爷笑掉大牙!”
几句俏皮话一嘲弄,早把个横行霸道的褚晶激怒得双目圆睁,怪吼了一声:“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小赌虫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一抬脚,朝秦杰的左腿迎面骨踹来。
小神童曹玉怕师弟秦杰吃亏,右掌陡翻,将小缺德轻轻地平推出去,他自己却补上了秦杰刚才站立的位置,左手一个“海底捞月”,叼住了小赌虫褚晶的脚脖子,拇指只一按他的脚骨拐,疼得小赌虫大嘴一咧,几乎嚎出了声来。对褚晶这种市井亡命徒,已经升为先天无极派掌门大弟子的小神童,哪里肯和他去争一时之长短,不光将手马上松开,还退后了半步。
光棍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红衣仙子花正红低声向师妹叶正绿说:“这年轻人功力不低,人又长得美如少女,也只有千里独行的门下,才能出脱得这般龙凤人品。快出去接线吧!”
绿衣仙子叶正绿听了师姐的吩咐,刚想从抱柱后转出去向曹、秦、刘三人答话,一个短打扮的中年人,从神像旁侧闪了出来,大声说道:“女掌柜有话,请三位小主顾去后殿待茶。”
听见掌舵的妙手慈航赵小贞招呼三个年轻人前往后殿,小赌虫褚晶知女掌柜必然是发现了什么,才想诓三人进入后殿,用软刀子伤人。心中一动,将语气放缓了一些说道:“该你们三人走运,我家女掌柜亲自出面招待你们了,快去后殿吧!”
小缺德秦杰只说了一句:“这还象句人话。”就让大师哥曹玉在前,他和大头鬼刘祺随后,跟着那个短打扮的人,从东岳大帝黄飞虎神像后的小门穿出,向后面的殿堂走去。
红、绿二仙子也一对眼神,悄悄随出,贴上了后殿重檐之下的花格子,又秘密监视了起来。
女掌柜妙手慈航赵小贞,花信年华已逝,芳龄已近而立之年,一张上宽下窄的俏脸儿,由于纵欲过度而显得有些苍白,两眉之间,故意用手指捏出了一点红印,越发有些风流妩媚,两只眼窝却有些微微泛青。穿一月白色的薄棉袄,极为可体,系一条墨绿色的百褶长裙,曳及地面,水蛇腰又细又软,长相儿既淫且荡,叫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不愧是赌博窟内女光棍,风月场中淫浪妇。只是看不出她本身武功的深浅。
妙手慈航赵小贞一眼看清了小神童曹玉的长相,活象是要饭的化子拾到了一块狗头金,俏脸之上春云乍展,水蛇柔腰既扭且颤,神情荡然地向曹玉问道:“指名要进入后殿的是你吗?”
小神童知道自己身侧必定隐有阴阳教的人暗中窥望,本派百年大典以前的调皮故技又拿了出来,故意将目光久久注视在妙手慈航隆起的乳房上,只“嗯”了一声,似乎已神不守舍。
风月场中的老将,人尽可夫的淫娃,平日稍为体面一些的人物,一勾即可成奸,今天怎禁受得了美如少女的小神童挑逗,先在眉目之间传出来柔情蜜意,然后浪声浪气地说道:“小弟弟喜欢玩什么,姐姐我都情愿亲身奉陪。”
嘴里说着,脚下莲步轻移,风摆扬柳地向小神童曹玉的身前偎去。
潜伏在花格子上的红衣仙子花正红情不自禁的娇躯一颤,几乎失去控制地掉了下来。她玉齿一错,甩手向西厢房后夹道中抛出了三枚铜钱。
接受秘密指示,提前藏身在夹道之中的三名阴阳教徒,“刷、刷、刷”一齐腾身蹿出,疾如飞鸟地射落在后大殿的门前。不光惊得妙手慈航愕然止步,就连曹玉、秦杰、刘祺三人也一齐将眼神投射在后殿门前。
出现在后殿门前的是三个黑衣中年怪客,上首的黑衣人,手扶一条镔铁大棍,虎势生生,下首黑衣人手提两柄八楞紫金锤,威风凛凛,中间那个黑衣怪客身材不高,面色漆黑,瞎去的一目深陷,剩下的一只独眼中,闪射着凶残的厉芒,手中倒提一口雁翎刀,显系三人之中的首领。
这时,妙手慈航赵小贞一扫脸上的缠绵柔情,换上了惊恐欲绝的惨白颜色,莲足倒退两步,向那瞎了一只眼的黑衣怪客颤抖地叫了一声:“八爷!”瞎狼石老八喋喋地一声怪笑,阴森森地说道:“老板娘爱钞,窑姐儿爱俏,敢情你这个浪货是钱钞、俊俏两都要。前天晚上你还淫声浪语地用迷魂汤灌得八爷我晕头转向,今天反而和一只小雏鸡吊起了膀子,我宰了你这个浪货。”话到人到,雁翎刀光一闪,不去杀害妙手慈航赵小贞,反而劈向了小神童曹玉。
身具六七成“移形换位”神功和恶鬼谷“黄泉鬼影”轻功的小神童曹玉,故意昂然挺立,置雁翎刀劈奔要害于不顾。
趁机抽剑在手的妙手慈航赵小贞,银牙一错,“当”的一声,虽勉强格开了瞎狼石老八的凶狠一刀,人却被震得退后了两三步。
醋性大发的瞎狼石老八独眼一瞪,怒骂了一声:“恋奸情热的淫浪货,老子非碎割了你出气不可。”一溜刀芒,又转而劈向了妙手慈航赵小贞。
眼睁睁雁翎刀快要剁到妙手慈航的当顶,已经豁出死命来对抗的赵小贞纤手再扬,第二次举剑去格挡石老八劈下的雁翎刀。还是有些不忍杀害妙手慈航的瞎狼石老八手腕一翻一卷,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大作,赵小贞手中的那口利剑,已被功力深湛的石老八给震出了手去。紧接着石老八手腕一沉,那口雁翎刀反而扎向了妙手慈航的心窝,硬想逼她开口向自己出声求饶。
哪知决心不再受其摧残的赵小贞娇躯一侧,奇险中闪开了胸前的一刀,斜退三步,又想去拣地上的利剑。
意狠心毒的瞎狼石老八忍无可忍了,一声怒吼,雁翎刀带起了嘶嘶风声,连人加刀向妙手慈航罩了过去,下决心结果赵小贞的一条性命。
出手的时机已到,小神童曹玉一式“黄泉鬼影”,鬼魅也似的贴到了妙手慈航的身畔,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先“顺水推舟”将赵小贞送出了圈外,然后自己就地一个滚身,操起了落在地上的利剑,狂风扫败叶,反而削向了瞎狼石老八的双足。
隐身在垂檐之下花格子上的红衣仙子花正红失口叫了—声:“好!”惊得手扶镔铁大棍的黑衣人脱口惊呼:“大小姐驾到!”瞎狼石老八身子一闪,小神童也不得不住手收剑了。
红衣仙子虽然自悔失口,却乐得和秀美武勇的年轻人当面相见,向师妹叶正绿一递暗号,双双从重檐之下翩然飞降,俏生生地来到了小神童曹玉等三人的面前。她先从衣袋中取出来一只阴阳玉猴,托在了纤手之上,娇声说道:“花正红奉命前来迎接千里独行吴老前辈的来使。”
以红衣仙子在阴阳教中的地位,一照面就报出了自己的姓名和身份,说明她已对所来的三个年轻人毫不怀疑,使小神童曹玉等不好意思再端架子了。曹玉也从腰中取出了汪桂芝交给的阴阳玉猴,两下一对,毫无讹错,算是真正地接上线了。
红衣仙子花正红先收起了两只玉猴,然后举手为礼,刚刚道出了一个“请”字,小神童曹玉忽然用手一指瞎狼石老八道:“请大小姐严令这小子不得再向此处的女掌柜寻衅迫害!”
瞎狼石老八独眼一睁,凶神恶煞般地说:“你和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为什么要替她撑腰壮胆?”
小神童曹玉也脸色一变,沉声说道:“什么都不为,就是不准你再残害于她!”
瞎眼狼石老八凶相毕露地说:“凭你小子的份量,还不配说出这样的话。”小神童曹玉有心给阴阳教中人一点颜色看,故意想把事情闹大地说:“在下没有这副弯肚子,绝不敢吞吃你这镰刀头。你只要胆敢不听我的,准保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使镔铁大棍的就是八手棍陈吉,持八楞紫金锤的自然是流星锤金荣。他二人都和瞎狼石老八臭味相投,交情深厚,听了小神童曹玉这种狂上天去的语言,一齐向红衣仙子花正红说:“千里独行的名声再高再大,能不能替教主出力,还吃不准,我们和石八哥可是死心塌地豁出性命来效力阴阳教的,真要让一个毛孩子指着鼻子骂大街,我们连屁都不敢放一个,那可真寒透了弟兄们的一颗心了。请大小姐示下,让我们哥们顺过这口气来。”
红衣仙子当然知道,这些人都是教主葛伴月用金钱美色从峨嵋派下买过来的,弄不好就会倒戈而去。有心答应他们三人,又悬心千里独行的三个年轻门下不是这群凶神恶煞的真正对手。她一时心中迟疑不定。
小神童决心趁此大好时机,给这伙匪徒一个大大的下马威,立即接口说道:“道路是闯出来的,交情也是打出来的。难得二位朋友为瞎眼鬼两肋插刀,我愿意单人独自接战你们一伙三人,请先上来一个吧!”说完,为了怕暴露身份,也为了棍锤之将不可力敌,曹玉才故意不用自己的判官双笔,在后殿内的刀枪架子上取过来一条七尺长短的大枪。
这一次八手棍陈吉看走眼了。他从刚才曹玉的两次轻身步法上,只认为眼前这美如少女的年轻人,身手轻灵有余,功力浑厚不足,自己和流星锤金荣都是臂力极大的硬汉,一力准能降十会,才自报奋勇,出来替好朋友瞎狼石老八叫阵。见曹玉身上没有得心应手的兵刃,只取了一条大枪,心中更为轻视。仗着自己力大无穷,单手甩棍,暴喝了一声“打”,“插花盖顶”向小神童砸了下来。
小神童曹玉更鬼,一见镔铁大棍奔当顶砸下,修长的身躯一斜,也是单手擎枪,用四刃拨千斤的巧劲,一迎镔铁大棍,枪的前端一低,泄去了对方的力道,让铁棍一滑而下。他就势一抖手,七尺长的铁枪一颤,一招“乌龙出海”扎向了八手棍陈吉的软肋。
八手棍陈吉棍打悠身式,身随棍走,闪开了曹玉的这一枪,刚想甩棍去砸小神童曹玉的双腿,小神童一声冷笑,阴阳把一合,枪缨抖成了一片红云,还是那招“乌龙出海”,电光石火地已刺近到八手棍陈吉的咽喉。
吓得八手棍一声惨呼。欲知陈吉是死是活,且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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