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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九章

    凌壮志、宫紫云,两人心念间,三马已登上横陵,凌壮志举目一看,前面果是一个盆地,左右梨树枝茂叶盛,道上行人,多已赶过横陵,前去城内,是以显得异常冷清。

    凌壮志看罢,不由笑了,接着望了一眼即将隐没的夕阳,愉快的说:“看来今天我们是宿店最早的一天了。”

    展伟明立即伤感的接口说:“明日你们乘船东去,我就要渡河南返,今夜我们正好痛饮通宵,不醉不散。”

    说罢,又兀自哈哈一阵大笑,想是想到了酒的醇浓甘美的味道。

    笑声未落,梨林深处,蓦然响起一声内力浑厚的“无量寿佛。”

    凌壮志和宫紫云心中一动,知道有人在此潜伏,不由冷冷一笑,立即将马勒住。

    展伟明一面勒马,一面望着凌壮志,惊异的问:“陵上没有庙,怎会有杂毛?”

    话声未落,左右林内,已响起一阵“沙沙”的脚踏积叶声。

    凌壮志三人游目一看,只见由左右林内缓步走出来的人竟有数十人之多。

    一个身穿红道袍,戴亮铜道冠的七旬老道,率领七个同着红色道袍的老道,首先将前路阻住。

    另一个劲装横刀大汉,即至马后五丈处,一字排开,将后路封好,左边的是十几个奇装异服,不男不女的年青人,右边是七八个中年大汉和一个老人。

    唯有右前方较远处,尚立着两个蓬头垢面,手拿打狗棒的老花子,虽然一起走出来,又似是不愿参与这件事。

    展伟明看得一楞,不由惊异的沉声说:“怎么一声‘无量佛’,竟引出来这么一大窝?”

    端坐马上的宫紫云一听,也忍不住以袖掩口,暗自笑了。

    当前红袍老道,三角眼精光的瞪了展伟明一眼,瘦削的老脸上立即惊过一丝阴笑,接着,再度装腔作势的一稽首,沉声宣了声佛号。

    展伟明未待老道发话,立即大声问:“你们可是江南来的?”

    红袍老道似乎不屑理睬展伟明似的,仅摇摇头。

    展伟明虎眉一蹙继续不解的问:“那你们一定是大河教了?”

    红袍老道知道凌壮志不屑和他答话,只得沉声说:“贫道‘庄丰’”

    展伟明,立即仰天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如此一笑,全场震惊,即使凌壮志和宫紫云也被笑的有些莫明其妙,红袍老道立即住口,更是茫然不解的瞪着展伟明。

    展伟明依然哈哈笑着说:“你叫‘装疯’,你的徒弟一定叫‘卖傻’,所谓装疯卖傻,混蛋一家!”

    话未说完,四周围立的数十壮汉,虽然个个心情紧张,但也忍不住失声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红袍老道庄丰和他身后的几个红袍老道,俱都气得浑身颤抖,面色铁青,庄丰老道三角眼一瞪,厉声说:“我等有事要找凌壮志,那个要你在旁多嘴!”

    展伟明嘿嘿一笑,说:“我大明虽然不是凌壮志,但我却有权代他作主,你老道有什么话不妨对我说,但是,你们必须说明是何门派的弟子!”

    话声甫落,蓦闻身后有人沉声喝问:“说出来你若是不能做主呢?”

    凌壮志三人回头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身高六尺,面发色乌,一双豹子眼,两道扫帚眉,高颧阔口,鄂下留有二寸许的短须,手中横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厚背大砍刀,正怒目瞪着展伟明。

    展伟明看罢,立即笑着说:“如果我展大爷不能做主,尽可拿你手中的刀来砍我肩上的头!”

    高颧大汉未待展伟明说完,暴声应发,接着暴然说:“在下简冲,乃江北‘大刀会’首,总坛设在大洪山,历史已经有两年,内有三堂,外有五坛,分舵无数,徒众近万”

    展伟明也未等大刀会首简冲说完,大手一挥,立即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大爷已经知道了。”

    说罢,转首又望着左边十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沉声问:“你们呢?是什么会?”

    立在当前的一个年约二十八九岁,白面无须,长发披肩,男女不分的青年人,尖声尖气的回答说:“我们是‘阴阳门’的兄弟姊妹”

    展伟明未待那人说完,眉头一皱,不由有些发愣,虎目看了几个不男不女的人一样,立即不解的问:“你们谁是男,谁是女?”

    油头粉面的青年人,俏眼向着展伟明一挑,轻佻的说:“你说谁是男,谁就是男,你说谁是女,谁就是女!”

    端坐马上的凌壮志不由秀眉一蹙,感慨的看了一眼爱妻宫紫云,似乎在说:天下果然有这种人妖。

    展伟明轻哼一声,摇摇头,似乎要说什么,但终于没说出口,于是又望着右边七八个中年大汉身前的青衣老者问:“你们是什么门!”

    青衣老者一摸花白须,傲然说:“老夫罗天褚,乃皖西‘四义帮’的帮主”

    展伟明未待罗天褚说完,立即又望着红袍老道庄丰问:“你们呢?是什么道?”

    庄丰老道三角眼一瞪,怒声说:“贫道‘赤霞观’主,原是百年前红衣教主的十代弟子”

    展伟明立即叹口气轻蔑的说:“俱是些左道旁门,阴阳怪人。”

    说罢,正待再大声喝问并立在远处树下的两个老叫花子,蓦闻马前红袍老道庄丰,厉声说:“你没将我们这些左道旁门看在眼里,但我们也没将你们放在心上,现在废话少说,你既然有权代凌壮志做主,就请你快些将凌壮志身上的恶魔秘芨拿出来,借与我们阅读两月。”

    展伟明一听,立即摇摇头,为难的说:“什么事大爷都可以答应你们,只有秘芨我没权做主”

    话未说完,身后暴起一声怒喝:“难道你说的话是放屁!”

    展伟明虎目一瞪,也大声说:“展大爷向来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有本事就来砍大爷肩上的脑袋。”

    简冲气得咬牙切齿,豹眼圆睁,大喝一声,飞身向前扑来,同时厉声说:

    “你道我不敢”

    说话之间,已至展伟明马后,举起雪亮大砍刀,猛砍大红马的后股。

    展伟明顿时大怒,一声暴喝,右脚急扣马腹,红马身形一闪,右手重逾百斤的大铁锤,疾如奔雷,猛击简冲的右臂。

    简冲企图先伤红马,再斗展伟明,没想到对方骑术如此惊人,于是心中一惊,身形如飞暴退——

    展伟明哪里肯放简冲退走,大喝一声,腾空离马,抡锤下击,奇快无比,声势猛不可当。

    简冲暴退的身形尚未立稳,展伟明的铁锤已经击至,其余几个横刀大汉一见,一声叱喝,风涌扑上,齐向铁锤挥去。

    一阵叮叮声响锤影过处,爆起一片火花,四个大汉,同时惊叫,撤手丢刀,身形踉跄,向后急退。

    简冲一定惊魂,飞舞砍刀,再向展伟明攻来。

    展伟明哈哈一笑,沉声不屑的说:“一窝饭桶,也配使用大刀!”

    说话之间,铁锤已向简冲的击来砍刀,猛力砸去。

    简冲身为大刀会会首,艺业自是不凡,但比起展伟明来,仍要差上一筹,心知不敌,不由高声急呼:“罗帮主,你不能见死不救,视若无睹,大刀会垮了你四义帮也保不住。”

    青衣老人罗天褚,似是大刀会的同路人,闻言大喝一声,即率身后三个中年大汉,飞身向前扑来。

    三个中年大汉,一个使三节鞭,一个使流星锤,一个飞舞齐眉楷,立将展伟明团团围住。

    罗天褚率领着三个高手一经加入,立将简冲的败象改为优势。

    但,展伟明身高威猛,神力过人,飞抡起百斤大铁锤,护住全身,罗天褚五人虽将展伟明困住,但却不敢过份接近。

    凌壮志竭力避免造成群殴围斗的局势,他怕宫紫云被迫动手,再震了胎气,尤其,他特别注那两个蓬头垢面的老花子。

    因为,远远站立的老花子,在简冲和展伟明动手之时,一不注意,竟到了路边的一座梨树之后,两人四目,闪闪生辉,特别注意场中的打斗。

    凌壮志觉得两个老花子,虽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两个人眉目间,却隐隐透着英气。

    这时,红袍老道庄丰,三角眼不时闪动,似是在打什么主意,阴阳门的一群不男不女,也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宫紫云见展伟明被人围攻,心中几次想出手相助,但,她有了一次呕吐教训,自是不敢冒然动手。

    展伟明飞舞大铁锤,愈战愈勇,血盆大口里,怪叫连声,他对凌壮志和宫紫云不下马相助,非但不恼,反而愈加神气,将一柄百斤大铁锤,飞舞得泼水不进,不时向攻进他的人猛击。

    这时,红日已没,大地早已暗下来,横陵上,不时吹来一阵凉风,掀起激斗场中一片黄尘。

    蓦然,一点难以察见的细小黑影,由路旁树荫下,闪电射入激斗的人群中。

    凌壮志心中一惊,正待出声怒斥,那点黑影,已射在进入斗圈使用三节鞭的壮汉身上。

    恰在这时,展伟明的百斤大锤,也同时击至。

    蓬的一响,闷哼一声,使用三节鞭的壮汉,身形宛如断线的风筝,直飞数丈以外的树林中。

    展伟明哈哈一笑,大锤施展的更凶了。

    红袍老道等看得面一变,阴阳门的一群不男不女们,俱都呆了。

    凌壮志、宫紫云,觑目一看,只见立在树下的两个老花子,依然聚精会神的注视着斗场中。

    蓦然,其中一个霜眉方脸的老花子,举手在树上摘了一个大如花生米的杜梨。

    接着,右腕一扬,一点快如闪电般的灰影,再度射向场中。

    凌壮志心中一惊,随着影子看去,恰好击中进入斗圈的持棍大汉,而展伟明的百斤大铁锤,也及时击至。

    克喳一声清响,暴起一声凄厉惨嚎,两根断棍落地,一道身形横飞,展伟明再度发出一阵哈哈大笑。

    凌壮志愈加对两个老花子注了意,他猜不透两个老丐暗助展伟明的用意,如果说是为抢夺秘芨而来,正该坐山观虎斗

    心念间,两点灰影,快如电掣,几乎是同时飞至,而两点黑影却同时击中如疯挥掌劈向展伟明脑后的罗天褚。

    展伟明闻风知警,大铁锤疾演“饿虎反扑”猛砸罗天褚的天灵。

    蓬然一声,盖骨横飞,血浆飞洒如雨,四义帮帮主罗天褚,一声没哼,登时倒地气绝。

    展伟明依然发出一声得意大笑,手中铁锤,顺势射向心神惊惶,面色如土的大刀会首简冲。

    凌壮志暗暗赞佩两个老花子的精绝手法和惊人的弹指劲力,如非内功已纯青火候,绝难臻此

    心念未毕,当当一声清响,扬中闪起一道寒光,直射半空,简冲手中的大刀,已被击飞脱手。

    凌壮志一定神,展伟明的大锤正捣中简冲,一声嚎叫,张口喷出一道鲜血,仰面倒地气绝。

    手持流星锤的中年人和大刀会的四个壮汉,早已亡命奔进树林中。

    展伟明击毙了简冲,神气的看了一眼凌壮志和宫紫云,提着大锤再向红袍老道奔去同时做傲大声问:“老杂毛,现在该轮到你们了,我今天要你们晓得我展大爷,是天主神刀,百战不疲。”

    树阴下的两个老花子,一见展伟明又向红袍老道奔去,神色立变,似乎显得有些焦急。

    凌壮志看在眼里,心知红袍老道是不易与之辈,展伟明可能不是老道的对手,因而,暗暗蓄势准备。

    红袍老道庄丰,老脸苍白,冷汗油油,既惊而怒,三角眼怨毒中,掺杂着惊急,这时一见展伟明提锤奔来,不怒一笑,说:“姓展的,你不要神气,就是凌壮志,道爷也没放在眼里,何况是你这个有几分牛力的狂夫,今天道爷不杀你,誓不为人。”

    说罢,急忙转身,在他身后另一个红袍老道的肩上,撤下一柄精钢长剑,即向展伟明迎来。

    展伟明自觉一连毙了大刀会的会首,和四义帮的帮主,自是不会再将老道放在心上,这时听了老道的话,毫不动怒的哈哈一笑,说:“那很好,你能杀了展大爷,那算你杂毛福气,只怕你杂毛脱不过我展大爷的大铁锤。”

    说话之间,两人已至近前,展伟明大喝一声:“杂毛你先吃我一锤再说。”

    话声甫落,铁锤倏举,一式“泰山压顶”猛向红老道砸去。

    红袍老道庄丰,三角眼一亮,面上立现杀机,仰首一见铁锤到来,袍袖一挥,身形横飘,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疾向展伟明的铁锤拨去。

    凌壮志一见,面色大变,脱口一声厉喝:“老道不得杀人。”随着喝声,一道白影向老道射来。

    两位老花子和宫紫云,凌壮志,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

    展伟明虽然没笑,但咧着大嘴,虎目闪辉,显得特别神气。

    其中瘦马长马脸的老花子,含笑望着宫紫云:“令兄实在是位憨厚诚实人!”

    凌壮志知道两位老花子误会了,正待解释,蓦闻宫紫云笑着说:“他人虽然憨厚,但本性却极正直,方才多亏两位老前辈暗中援手”

    展伟明听得一愣,正待追问,两个花老子却同时哈哈笑了,方脸的老花子敛笑风趣的说:“暗箭伤人,实在有失光明,但杀几个为害地方的帮匪会首,则又当别论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连连恭声应是。

    展伟明愈听愈糊涂,他简直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凌壮志接着拱手恭声问:“交谈甚久,尚未请教两位老前辈的尊姓大名。”

    两个老花子一听,都笑了,方脸的一指瘦脸的老花子笑着说:“老三姓马,人称马三,我姓柳,人都叫我柳二。”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听,心头同时一震,原来两位老叫花子,竟是和昔年失踪的,丹眼神杖筒尚义,同称丐帮三老的柳二马三。

    于是两位一定神,急忙重新见礼,同时恭声说:“原来是柳马两位老前辈,请恕晚辈失敬之罪。”

    两个老花子立即愉快的哈哈笑了。

    展伟明的确搞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闹了半天,凌壮志才问人家是张三还是李四,结果他们也不认识。

    蓦闻两个老花子,敛笑愉快的说:“此地非谈话之所,我们找一清静之处再说,老叫花尚有要事相托。”

    凌壮志欣然接口说:“既是如此,我们就进城吧!”

    方脸老花子,立即笑着说:“三位快马先行,我们由林内前进”

    久未发言的展伟明,急上两步,自作聪明的一指宫紫云的小腹,正色说:

    “我这位老妹子已经身怀六甲,不能放缰跑马,我们就一起走吧!”

    宫紫云一听,只羞得举袖低头,红飞耳后,真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凌壮志红着俊脸也愣愣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如此一来,丐帮的两位长老,愈加不便同行了,于是,两人哈哈一笑,说:“我们先走上一步,在北关街口等候三位。”

    说罢,破大袖子,并肩飞进林内,眨眼消失在黑暗中。

    展伟明依然神色自若,对方才的失言,似是毫不在意似的,这时见丐帮两位长老一走,立即催促说:“要饭的前辈们走了,我们也该前进啦,说真的,我早就饿的肚子叫了。

    说罢,当先向着红马走去,拉过丝疆,飞身纵落马上。

    凌壮志看了一眼天上稀疏的小星,不由笑了,接着对仍有些羞意的爱妻笑着说:“看来今天是宿店最迟的一天。”

    展伟明静静地望着凌壮志和宫紫云上马,发现宫紫云羞意仍浓,娇靥上的红晕仍未退去,尚一本正经的宽慰和解释说:“老妹子,这怕什么羞,女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将来生了孩子,难道你因怕羞,就不掏出乳房来喂孩子?”

    话未说完,宫紫云红晕未退的娇靥,更红了,于是,小蛮鞋用劲一催马,当先向前冲去。

    凌壮志怕爱妻动了胎气,惊得脱口疾呼:“不要跑,小心!”

    说着,急催马骓追了过去。

    展伟明看了,心里似乎很不好意思,催马追上小夫妇,立即抱歉的说:

    “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老妹子如此害羞,否则,我何必要说生孩子喂奶的事?”

    凌壮志对这位浑猛憨直的展世兄,一些办法也没有,好在明日就要分手,加之宫紫云并无气恼之意,因而也懒得说什么。

    可是,他却不知宫紫云虽然心跳害羞,但她的芳心深处,却一直幻想着肚里的小东西究竟像谁?是男?是女?

    她羞红着粉脸,微垂着螓首,心里憧憬着未来小宝宝的可爱,因而不知青马愈走愈快

    越过盆地,登上对面横陵,三人眼前登时一亮,只见二三里外的孟县城,灯火万点,光亮烛天,全城夜景十分壮观。

    三人怕丐帮两位老久等,略催坐骑,三马速度顿时加快。

    来至北关街口,两位老花子早在路边含笑等候了。

    凌壮志三人,即勒丝缰,相继下马,同时恭声说:“让两位老前辈久等了。”

    两位老花子哈哈一笑,说:“我们也刚到,店还没有找好,我仍去城内还是就在关外?”

    展伟明早就饿了,抢先争着说:“就在关外吧,随便弄些东西吃就成了。”

    方脸的柳长老,欣然应好,转身向街内走去。

    这时,两街灯火通明,夜市正盛,行人擦肩接踵。

    街上行人中,已有不少渡过黄河的江南高手,但大河教的瓦解,大河教主邱铜川的死讯,使得这些高手,虽然看到拉马进街的凌壮志等人,但绝无一人敢有所举动,只是暗中指指点点而已。

    尤其看到丐帮的马柳二位长老同行,更慑于丐帮的声势不敢蠢动,同时也闹不清凌壮志和丐帮有什么渊源。

    五人来至一座规模最大气派最豪华的大客店前,身形尚未停好,早已飞步跑来几个满面堆笑的店伙来。

    这些店伙,眼睛最为势力,一见凌壮志和宫紫云那等俊美的少年公子和姑娘,而拉马走在两个要饭的花子后面,这两位老花子必是大有来历的人物。

    几个店伙,躬身哈腰,满面堆笑,拉马的拉马,引客的引客,一个较年长的店伙,向两位长老一躬身,笑着问:“两位老爷子好,五位是先上酒楼饮酒,还是径去后店跨院?”

    柳长老祥和的呵呵一笑,说:“给我们找个清静的独院吧,并给我们送桌上好酒菜来。”

    店伙恭声应是,向着另一店伙作了个手势,当即在前引路。

    五人被引至一座清静的独院小厅上,酒菜也随之送到,五人依序坐好,展伟明敬陪未座。

    酒过三巡,方脸的柳长老一抚花白胡须,感慨的说:“自我们老大‘丹眼神杖’简尚义失踪后,这些年我和老三走遍了大江南北,访尽了深山大泽,始终没有一丝踪迹。

    数月前遇到了跛足道人,他说凌小侠的尊师来历神奇,身世迷离,也许就是我们失踪多年的简老大。

    但,在金陵遇到衡山的了尘师太,她又说凌小侠的尊师是失踪多年的“朱腕银笔”叶大侠,我和老二虽然相信,但仍希望能亲向小侠询问实情,方始放心。”

    凌壮志立即解释说:“晚辈当初确不知先师是谁,但,找到娟师姊,再赴恒山见过师母飞花女侠后,根据先师的信物,确定先师就是昔年失踪的叶大侠。”

    瘦脸的马长老,黯然接口说:“这些年来老大一直没有消息,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如果叶大侠不能遇到凌小侠,同样的不能揭开这个谜,也决无人会想到叶大侠的失踪是‘金刀毒燕’阮陵泰那老贼主谋。”

    说着,叹了口气,继续说:“是以,我和老二也怀疑老大是遇害了,只是对方作的过份严密,没留下一丝可循痕迹。”

    宫紫云黛眉一蹙,分析说:“遭人谋害,不外两个原因,一是仇家太多,一是身怀珍物”

    柳长老未待宫紫云说完,立即一颔首,压低声音说:“夫人说的不错,我们老大和叶大侠相似,不过老大得的是一本上古真经。”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展伟明,蓦然插言问:“什么上古真经?”

    两位长老,本待不理展伟明,但见凌壮志和宫紫云也聚精会神的注意听,因而愈加压低声音说:“据我们老大说,如果参透真经上的奥秘,即可得道成仙。”

    展伟明一听,叭的一声将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接着大声说:“两位老前辈请放心,那位老大绝对死不了。”

    凌壮志和宫紫云,被展伟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同时吓了一跳,两位丐帮长老也不由脱口问:“何以见得?”

    展伟明毫不迟疑的正色说:“两位老前辈没听过仙歌吗?上面说的多清楚:‘神仙好,神仙好,金银财宝视粪草,美丽娇妻不去想,孝顺儿孙不能要两位老前辈请想想,娇妻儿孙都不能要’哪那里还会想到你柳二马三?”

    两位老花子一听,霜眉同时蹙在一起了。

    宫紫云想笑不敢笑,凌壮志有心说展伟明几句,又觉不便出口。

    展伟明见两位长老不语,尚以为赞他说的有理,因而继续正色说:“两位老前辈忘了吗?诗云:‘洞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修仙成道的人,在洞中修仙一天,就是我们人世间的几百年,试想,你们两位老前辈已经七八十岁了,还能再活几年,你们两位跑断了腿,那么简老前辈,说不定正在天母的瑶池边吃蟠桃呢”

    话未说完,发现两位老花子,俱都气得面色铁青,怒目圆睁,白胡子微微颤抖,以下的话,再不敢说了。

    凌壮志一脸惶愧之色,不由拱手致歉说:“展世兄为人憨直,口没遮拦,尚望两位老前辈不要介意。”

    两位丐帮长老,慨然一叹,神色逐渐缓和下来,伤感的说:“我们简老大果真仍在世间,就是深山修仙,我们丐帮弟子也心安。”

    说罢,两人同时立起身来,继续说:“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小侠和夫人旅途劳顿,也刻早些就寝,老叫花就此告辞了,今后有缘再会。”

    凌壮志、宫紫云同时立起来,不由惶声说:“两位老前辈,何以急急离去”

    方面的柳长老,黯然一叹,说:“我和老三已亲自问过小侠的师承,心中已无疑虑,只要我们两个老叫花子不死,即使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我们老大的踪迹。”

    凌壮志知两人去意已决,只得宽言安慰道:“简老前辈得的上古真经,果真能得道成仙,也许不出几年,三位老前辈便可会面了。”

    两位老花子俱都苦笑一笑,颔首黯然说:“但愿如小侠所说。”

    说罢,径向大厅外走去。

    凌壮志心中一动,顿时想起失踪被掳的叶小娟和黛凤女侠,因而,急声说:“两位前辈请止步。”

    两个老花子闻声停身,不解的问:“小侠还有什么事吗?”

    凌壮志秀眉一蹙,黯然说:“这次晚辈离开恒山,旨在尽快救出师母黛凤女侠和师妹小娟,两位老前辈可曾风闻是哪一个帮派掳去?”

    两个老花子,同时“噢”了一声,似乎想起什么,由瘦脸的马长老,回答说:“你不问起,我俩倒把这件重大事情忘了,最初小侠的声誉不正时,很多门派的掌门人,都呼你为‘小魔头’而不呼姓氏,经过‘了尘师太’的解说,再与事实以对照,不少正直的门派,将合力剪除你的念头打消了,现在大河教已经瓦解,但渡河的人却很少,今后小侠如能慎重处事,你的声誉必定更高。

    至于黛凤女侠与叶姑娘被人掳去之事,我两人尚未接到帮中弟子的报告,不过总不会脱出积极进行夺取小侠秘芨的几个门派,小侠届时只要略动机智,我想不难查不出来。

    但有一点必须注意,切忌操之过急,须知人在对方手里,有时必须暂时忍气,受点委屈,才不致误事。”

    凌壮志恭声应是,继续不解的问:“两位老前辈可听说崆峒掌门人‘乌鹤’东来的事?”

    方脸的柳长老,立即接口说:“有有,确曾听说过帮中弟子曾一度在邛郏山见‘乌鹤’,不过这牛鼻子的行踪极为诡秘,乌鹤新近练成了不少奇奥功夫,是否吹虚,那就不得而知了。”

    瘦脸的马长老,诚恳的说:“小侠如果想知道乌鹤的行踪,老花子立即下令各地分舵注意,一经发觉恶道行踪,迅速传递消息,尽快让酒楼茶肆中的人们知道,那时小侠即可暗地跟踪听他的诡谋。”说罢,两人迈下厅阶,径向院门走去。

    凌壮志连连恭声应是,即和宫紫云、展伟明,跟在两位长老身后相送。

    到达院门,两位老花子定要凌壮志三人止步,道声珍重,转身向前店走去。

    凌壮志三人恭立门前,直到马柳二老的身形消失了才转身走回小厅。

    丐帮二老一走,三人已无心再吃,恰在这时,店伙也来收拾残席了。

    举世闻名的嵩山诸峰,已在远远的天隙现出一道绵延起伏的山影。

    凌壮志尚未勒马,路边已飞步迎来一个船夫装束的精干中年人。

    中年船夫奔直三人面前,立即躬身含笑说:“小的即是‘乘风’船上派来迎接三位的。”

    凌壮志一挥手,和声说:“请头前带路。”

    三人策马跟在船夫身后,一向不知愁苦的展伟明,这时也将虎眉皱起来了,因为他就要和他的小妹夫分手,各奔东西了。三匹宝马,似是也知道即将分途,不时显出神情依依,昂首低嘶。

    沙滩上的麇集人群,逐渐减少喧哗,最后趋于寂静无声,千百道惊异的目光,向着凌壮志三人望来。

    对这些炯炯惊异的目光,一道之上,三人看多了,已不足为奇,但凌壮志也知道,任何一件意外事件,均是由这些目光中酿起。

    三人前进中,蓦见船伙举手指着数丈外的一排大船,愉快的说:“就是中间第四艘,我们的船主已立在船上恭迎三位了。”

    凌壮志举目一看,只见前面一排大船,俱是高约八尺,长约七丈的三桅大型船,一个身穿长裤短褂,腰系宽带的老人,果然立在船首上,正向这面望来。

    老人年约六十余岁,霜眉飞髯,面色红润,嘴角挂着微笑,目光炯炯闪辉,一望而知不是俗手船主。

    三人距离数十丈,老船主已抱拳当胸,朗声笑着说:“老朽在此恭候多时了,请上船吧!”

    说罢,抱拳含笑,恭立船头。

    凌壮志首先下马,早有数名船夫由敞开的底舱大门内跑了出来,分别将马迅速接过。这时,船头已搭好一道登船跳板,三人由踏板上登上船头。

    老船主一见三人上来,立即愉快的哈哈一笑说,说:“老朽这艘船能载凌小侠伉俪东下,真是倍感荣幸。”

    凌壮志拱手含笑,尚未答话,蓦闻展伟明瞪眼沉声问:“你怎知道小妹夫是凌壮志?”

    老船主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于是神色自若的仰首哈哈一笑,朗声愉快的说:“凌小侠武功盖世,名满天下,身着白衫,英俊儒雅,莫说武林高手,就是江湖上的贩夫走卒,哪一个见了凌小侠这身衣着相貌,不知他是凌壮志。”

    凌壮志知道老船主是个老江湖,自是会说几句奉承话,因而也未放在心上,倒是对展伟明冒失发问,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急忙拱手歉声说:“在下凌壮志和展世兄,俱是初历世面,不周之处,尚望老丈多加包涵。”

    老船主以极愉快的声音哈哈一笑,说:“凌小侠过谦了,快请舱内坐。”

    说罢侧身,伸手肃客。

    凌壮志微一颔首,当先举步,抬眼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几乎呆在原处。

    不知何时,前舱门口,竟婷然玉立着一个年约十八九岁的狐媚少女。

    狐媚少女,一身水红粉缎衣裙,生得桃花眼,柳叶眉,悬胆琼鼻,红樱唇,瓜子形的粉脸,肤细如脂,这时正樱唇绽笑,媚眼闪辉的恭候在那里。

    这不但使凌壮志惊奇,更令风华绝代的宫紫云也感到迷惑,当前玉立的粉衣少女除了衣着不同,几乎是大河教主的女儿邱莉花的化身。

    展伟明没有见过邱莉花自是不会感到惊奇,他仅是觉得粉衣少女的那双闪辉的桃花眼,令他看得呼吸有些窒息。

    老船主一见,立即笑了,急忙两步笑着说:“这是小女辉英。”

    说话之间,已到门前,粉衣少女首先向凌壮志和宫紫云福了一福。

    凌壮志和宫紫云,一同含笑,温和的呼了声“英姑娘”,但,细心的宫紫云,却已提高了警觉,进入舱门,眼前再度一亮,舱内宛如客厅,布置的富丽堂皇,漆桌亮椅,方凳高几,四壁舱板,揩试的耀眼发亮。

    聪明的凌壮志,也顿时惊觉,这艘船绝不是一般水上载运车马的经商客船,因而不禁观目瞟了一眼狐媚醉人的粉衣少女。

    粉衣少女,也正以那双荡人魂魄闪着诱人光辉的桃花眼望着凌壮志。

    凌壮志心中怦然一动,险些脱口呼出:“太像邱莉花了”。

    他心情一急,几乎忍不住问一问展伟明,大河教主邱铜川有几个儿女?

    几人方自落坐,沙滩上蓦然传来一声内力浑厚的暴喝:“你们船上可有一个杀人不偿命的小魔头?快叫他给我滚出来!”

    这声暴喝,声如闷雷,只震得舱内微微颤动!

    宫此云、展伟明、粉衣少女、老船主,俱都惊得神色一愣,面色立变!

    凌壮志星目一亮,身形如姻,白影如电一闪,已经落身船面。

    凌壮志听到那声如闷雷的暴喝,心中又惊又怒,飞身纵出舱厅,飘然落在船头,定睛向沙滩上一看,面色立变,身不由己的向后退了半步。

    只见沙滩上六七个船伙,正惊愕的望着一位浓眉怪眼,一脸油泥,两颊精光没有胡子,手里拿着一个大酒壶的疯和尚。

    疯和尚一身又脏又破的半截僧袍,上面已补的不能再补了,脚下穿着一双破麻鞋,两条小腿油黑,如非头上戴着一顶油泥发亮的船形僧帽,任何人都会说他是个几天没吃饭的老叫花。

    但,他却是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四大怪杰”中的三怪,又喝酒,又吃肉的“邋遢和尚”。

    凌壮志一见是“邋遢和尚”,的确惊呆了,他不明白此老怎知他在这艘船上。

    人影闪处,宫紫云、展伟明、粉衣少女和老船主也飞身纵落在船头上,四人一见沙滩上的情形也惊呆了。

    这时,沙滩上的邋遢和尚,似是尚未发现凌壮志等人已出现在船面上,举起大酒壶,仰天喝了一口酒,继续怒声的说道:“快去、快去叫凌壮志那小子出来,我今天不抽他的筋,剥他的皮,哼,算他小子有福气。”

    说罢又举起了手中大酒壶。

    展伟明惊得一定神,不由惶声说:“老天,这个酒肉和尚怎的来了。”

    话未说完,沙滩上的“邋遢和尚”,立时放下酒壶,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怪眼直向船上望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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