遽明正值运功已毕之际,突闻一丝急促的呼叫声,侧耳倾听,已听出这声呼叫声竟是唐琪的口音。他心中大急,来不及开门,砰然一声,将木门跌翻地上,二三个箭步已奔至唐琪房间之前,猛开房门,只见房内空荡荡的,唐琪已失踪
遽明当下急怒攻心,一时倒反怔住了。
一阵冷风吹过,遽明心神一震,才想起唐琪失踪,自己怎不赶紧去找?
反而呆在这儿?
匆匆换了夜行服装,轻推竹窗,左掌朝后一按,一个身子急快地纵出去七八丈远。
只见夜蓦低垂,繁星点点,冷风飒飒,草木乱动。
另一项困难又来了,遽明四周略一打量,也不知先觅哪一方才好。
蓦见西南角上,泥土松处之上清晰地印着一个巨大的脚印,就象刚经人脚踏过似的,足印甚浅,但却巨大,可想这踏过的人,非有一身过人的轻功,否则在这松却的泥土上,决难印上这浅的脚印。
有了这一丝线索,遽明如获至宝,毫不思索,身形临空而起,施展虚飘幽风绝世轻功,人若一缕轻烟,朝西南方电奔而去!
遽明身如快矢,顷刻之间已奔出了十来里远,兀自不停,原来他发现沿路上不时有巨大的足印出现,这足印断断续续,隔得老远才出现一印,就象施展轻功的人,在换气落地之间所留的。
遽明认定,唐琪十之七八,是这留下足印的人掳去,看足印,就可知道这人身材定然十分庞大,象这等庞大的人,能够练成这种高超的轻功,足见其人武功也定然不弱
但遽明身负绝学,哪会将他放在眼里,脚下加劲,一个身形简直比风还快,幸亏旁无别人。,否则不认为有鬼魅出现才怪呢?
约莫奔出顿饭时光,眼前一亮,蓦见前面山坳里有座大寺院,掩藏在山林中,不由心中疑道:偌大一座寺院,现在该是晚课诵经之时,怎么这般沉寂?外表看来,建造得这等宏伟庄严,墙瓦如新,绝不象是荒凉残破的废寺
再见那座寺院之前不远,赫然犯着一只巨大足印,心里一动,暗忖:不会是
一想未了,突听寺院内“吭吭吭”传出怪笑之声。
声如袅,在这种清凉夜里,显得格外惊人。
遽明不由自主地浮上一阵寒意,他艺高胆大,心虽微惧,但一想到唐琪的安全,心中的仅有一点畏却,也消逝了。
足尖一点,身子疾纵而飞,半空中左掌往下一按,人又再度腾上丈余,轻飘飘地落在寺院之上,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正想掀瓦而入,突听寺内又是吭吭吭的怪笑,这次的怪笑音与上次的迥然不同,内里还夹着得意与满足的音调。
光听这怪笑声,遽明已知道,这怪笑的人中气充足,内功不弱。
当下来不及再掀瓦,一个飘身,静悄悄地纵进寺院之内。闭住呼吸,借着透入的微弱目光,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方才走了不远,笑声又自响起,仿佛就在近处,同时一股奇异无比的腐气,飘了过来,中人欲呕。
遽明暗自一皱眉头,继续往前潜进。
随着脚步的前进,那股腐霉臭气就愈重,熏得遽明几乎不敢再走进去了。
目光瞟处,遽明又是一惊,机冷冷地暗打了个寒颤,只见身前不远的石板地上,竟堆积着无数肢离人体的手脚,零零乱乱的,紫血满地,惨不忍睹,飘起阵阵腐恶腥气,令人欲吐遽明不敢再看下去,连忙侧过头,蓦听怪笑又起,十分刺耳,心中一动,急忖道:难道这些人,都是这怪笑的人杀的,而将手脚拖来此地?
再见这堆堆的残肢断腿,肤理隐约都很细腻,莹嫩丰圆,就象从女人身上切下来的一般,不由一阵迷惘。
“为什么尽是女人的手脚呢?”
蓦然想起唐琪的失踪,心中大骇,急拔身形,快逾电闪,径朝发出怪笑的所在纵去。
人还未到,先大喝一声道:“怪物住手!”
遽明一个身子已疾快地扑到前方,蓦听左旁狼嗥一般地叫道:“哪个不抬眼的东西,敢窥探本人的秘密,活得不耐烦了吗!”
遽明闻言一侧身,只见丈远之前,黑黝地坐着一个象小山样的身形,黑阴暗中看不甚切,只觉得此人身材之大,为自生平初见,再见巨物身边正躺着一个人,头发甚长,竟是一个女子,此刻她一动不动,好象被巨人制住穴道。
瞧她窈窕身材,纤长的头发,虽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面孔,却可断定她象是唐琪。
遽明一股义愤,立刻升至最高潮,他激动地喝道:“大胆怪物,绝灭人性,残害无辜妇女。人神共愤,本少爷若让你活着逃出,从此就不再行道江湖!”
只见那巨大的身形,一阵颤动,又狼嗥般地怪叫道:“哦,小东西竟敢如此对本山人无礼,不给你点厉害瞧瞧,当本山人好惹”
言罢庞大的身躯一动、“呼”地击来一掌,掌风呼啸已至,竟十分强劲浑雄。
遽明冷哼单臂一挥,立刻挥出一股强劲拳风。说时迟,那时快,两股热风蓦然交响,寺院之内发出震天巨响,狼嗥之声忽又大起,原来那巨大的怪物,被震得连连晃动,一座小山似的身体,几乎坐不移定,向后面倒去。
怪物吃了亏,哪肯甘休,霍地站起身形,确实庞大的惊人,简直比速明高出二三个头,身体更比遽明粗大好儿倍,就如小山般的仁立身前。
只听他怪叫道:“小东西,你不要命了,怪不得山人!”
当下伸手人怀,取出一只乌黑发亮的风哨,迎风一晃,顿时发出几声刺耳的鸣声。
说也奇怪,鸣声才起,立刻四面八方传来吱吱怪叫之声,无数条畸形绝毒长蛇,纷纷向遽明猛冲过来。
一股腥膻恶臭先飘送了过来,遽明蓦然惊觉,来不及考虑,双掌急挥,将先扑过来的几条畸形怪蛇,轰了开去,奈何毒蛇过多,连接不断地向遽明四面八方狂扑。一时之间,遽明几乎手慌足乱,葬身蛇腹。
但他剑眉一挑,轰出一股绝大掌力,将畸形怪蛇赶出三丈多远,不用这个刻不容缓的时机,运起轻易不施展的金刚罡气,盘膝而坐,默将潜力逼运全身。
金刚罡气果然不愧为奇门绝功,玄妙无比。猛冲过来的大小毒蛇,在离速明身外不到三尺,立刻冲不进去,仿佛遇到一种无形的潜力阻住。纷纷盘成蛇阵,包围在遽明的四面八方,怪虚急叫!
怪人起先还是冷坐一旁,指挥着蛇群,口中不时发出惊人的怪笑,但见到这种情形不由得“咦”的出声,仿佛对怪蛇冲不近身这种现象,感到惊疑。
突然怪人冷冷哼道:“看你小东西还有多大道行?”
他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篓,揭开竹盖,赫然白光一闪,飞出一条通身纯白,晶莹透澈的小蛇。
小蛇落地之后,瞪着血红火晴,朝遽明处身之地略一张顾,朝空中啸啸两声
只见尺来长短的小白蛇嘘了两声过后,群蛇纷纷闪避,畏惧异常的退出二丈远外,方自将扁首钻入蛇身之内,静静伏在一旁,连动也不敢动。
遽明只见白光一闪,数百畸形毒蛇,纷纷退走一旁,心中方自在奇怪。
蓦见一条白影,疾如闪电,径朝自己扑过来,耳边只听怪人夜袅般的怪笑!
“嘿嘿小东西,还不拿命来!”
他在微惊之下,急忙朝白影挥出一掌。
哪料掌风嗖然,白影竟不避不闪,就在掌风刚要接触它身体的一刹那间,突然升高二尺,避来强劲掌风,又自电射而至。
遽明大惊之下,来不及再挥掌,急运金刚罡气防身。
只听“噗”的一声,白影尚离遽明不到三尺之地,突遇一股无比大力一阻,顿时跌落地上,瞪着血红火睛望着遽明一阵怪嘘。
遽明只觉怪嘘之声,竟然十分熟悉,脑子里疾快地盘旋一周,尚未开口,只见白影“嘘”的一声,又自飞窜过来。
遽明忙收住金刚罡气,大叫一声:“小白兄!”
就在白影几乎帘到这遽身子时,突闻此声,竟象听得似的,蓦然顿住身子,落在地上,拾起血红火睛紧紧注视遽明。
借着微弱光线之下,遽明只见面前的尺来长、通体纯白的小白蛇,果是括苍山上阔别五年多久的小白蛇。
他这时的心情,就象是离别多年的知友,突然间相逢似的,颤声道:“小白兄,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遽明啊!”
小白蛇默视半刻,突然嘘叫一声,喏声中竟充满了友情与伤感,一个小身子极快地朝遽明游了过来。
遽明大喜之下,连忙出手迎接,口中还不停地叫道:“小白,小白,我多么想念你啊!”
一旁怪人愕然了半晌,狼嗥一声,掷出一粒黄色的小丸子。
黄色小丸子半空中突然“波”的一声,爆了开来,随即一股轻烟飘了过来。
遽明只觉得一股极奇异的味道飘了过来,尚以为怪物要用闷香之类加害于他,连忙闭住呼吸。
岂料小白蛇嗅到这奇异的味道,突然怆然地嘘叫一声,挣脱了遽明的手掌,竟然缓缓地游向怪人。
遽明一怔,急喊道:“小白!小白!”
哪知小白蛇如中邪魔,连头也不回,径自游进怪人放在地上那只竹篓之内。
遽明情知有异,大喝一声,扑了过去,怪人连声怪笑,风哨再度迎风发出“呜呜”怪响。
一时静伏四周的畸形毒蛇,如奉上谕,急急扑了过来,腥风大作,恶气熏天。
遽明又急又怒,暗运金钢罡气力贯两臂,遥空向怪人击去。双腿如风,急扫蛇群。
金刚罡气果然威力至大,离其三丈之外,亦能击敌。
只听怪人修叫一声,一个庞大躯体,跌出三四丈远外。
接着响起一阵紊乱的脚步声。
黑暗之下,看不甚切,遽明以为怪人业已毙命,不由大喜,金刚罡气再发
顿时蛇身横飞,紫血泉喷,数百条畸形毒蛇,虽皮硬骨坚,凶猛异常,但终究血肉之躯,哪里能抵挡这种威力至大的绝世神功,顷刻间死伤大半,其余的眼见这明厉害如此,不由纷纷逃窜走避。
遽明一个箭步,趋至唐琪身旁,只见她尚自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连一点损伤也没有,心中不同放下一块大石,但随即一丝疑问浮起:“为何毒蛇竟不伤她?”
同样是人,是血肉做的,为什么唐琪处于众蛇之地,就没有丝毫损害。
遽明疑腹丛生,但此间却不容得他考虑,急忙将姑娘穴道解开。小妮子这才缓缓苏醒过来,樱唇微张,喘了一口长气,待她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自己处身之所,芳心一惊,不由得急忙站了起来。
事觉腰肢一紧,仿佛被人轻搂着,耳旁只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唐姑娘别动,再休息一会儿吧!”
唐琪知道黑暗中轻拦自己腰肢的就是金大哥,芳心一甜,又坐下去,柔声道:“金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遽明微微笑道:“唐姑娘,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吗?”唐琪微怔隐约想起,自己在客栈里,被那粗大手掌,扭住命门脉随后就懵然不知了。
芳心又愤又急,愤道:“金哥哥那个坏人”“唐姑娘别怕,那个坏人己被我
话没说完,连忙走了过去,四下搜索,不由一怔。只见适才那怪人立身之地,只留下一滴滴鲜血,与紊乱的足印,他那庞大的身体已不知去向
当下只有半惊半疑地说道:“那个坏人已被我打跑了!”姑娘哦的一声,娇喊道:“金哥哥,你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遽明忙趋了过去,俯首一看,只见唐琪玉掌之中正揣着两个亮晶晶的小珠子,色呈银色,异香扑鼻,蚁虫为之闪避。遽明不由晃然,原来唐姑娘毫无被蛇残害,可就这两个珠子在作崇。
“唐姑娘,这两个珠子恐是那个坏人所留,功能防避一切毒虫侵身,你收下吧!”
闻言唐琪微笑不依道:“不,不,不,坏人的东西我不要!”
遽明正色道:“唐姑娘休说不要,适才这东西还救了你一命呢。只要取之有德,问心无愧,就要不管他好人的抑是坏人的。”
唐琪娇脸一红,俯首不语。
遽明微微一笑,将这两颗银色珠子塞进姑娘怀里,唐琪衣衫本薄,遽明手掌揣进,已触及姑娘肌谈,他心地坦诚,倒不觉怎样,反是姑娘羞得芳心砰砰鹿撞,不知是惊抑是喜,双眸一合,两片红霞立刻升上玉靥。
这也难怪,她一个大姑娘,平日旁人多看她几眼都不行,那曾被人如此触及肌肤,轻拦腰肢,怎叫她不羞赧万分呢?
此刻,微风轻吹,阵阵腐恶之气,又自飘送过来,唐琪一惊,暗锁黛眉,以叫道:“金哥哥”
遽明亦感到寺院之内恶气难闻已极,遂轻扶唐琪娇躯道:“唐姑娘,我们走吧!”
黑暗中遽明凭着记忆,领着唐琪,摸索地走着。
遽明脑际却始终在惦记那括苍山的旧友小白,不知它现在被巨大怪物带去何方。
一方面也暗暗惊疑,那庞大怪物身中金刚罡气,居然能够负伤逃去,虽是离三丈远近而遥击的,但此等威力,已够毁石穿洞了。
遽明边走边思索,突听唐琪惊呼一声,一个娇躯紧紧地抱住自己,还不停地颤抖,显见她芳心恐惧已极。
遽明急抬目光,只见面前横乱着一堆堆残肢断腿,惨不忍睹,正是自己先前进来时所见过的,不消说,定是那庞大怪物所为,心中愤极,冷冷自语道:“哼,怪物,你侥幸不死,天涯海角,看你能逃到多远?”
再见唐琪骇得躲到自己怀里,娇容苍白,体躯打战,一副恐惧万分的样子,不由暗道:“到底是女人胆子小,瞧不出来竟把她吓成这个样子!”
心中怜受,将唐琪一个纤巧的体躯,抱在怀内腾出一掌,朝后一按,一个身子顿时疾如闪电,纵出寺院之外。
足下方才落地,蓦地一条身影,飘落在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并举手欲掴他的脸颊,紧着怒声说道:“无情无义的东西,背着老夫胡作非为,老夫恨不得一掌将你劈死!”
遽明大吃一惊,急步闪过,只见夜幕低垂的寺院空地上站立一位客颜丑陋,发须如雪的高大老人,这老人驼着背,目光灼灼地怒视过来。
遽明大感意外,再听老人对他责驾的话,更觉愕然,急忖道:我并不认识他呀!
手中抱着的唐琪,亦转过俏脸,羞觎地望着两人,低声地问道:“会哥哥,他是谁?”
遽明茫然地摇摇头,只见客颜丑陋的老人,顷到间目光已由愤怒变成惊讶之色,喃喃道:“好小子,怎么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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