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刚歇,众人才清醒过来,接着一声朗啸,又震荡着众人的心魂。
在他们一怔之间,场中已多了一位青衫书生,正笑向“酒仙”二人作揖行礼道:“前辈游戏人间,侠踪无定,晚辈能够二度重逢,真是眼福不浅!既然前辈有心为武林各派主持正义,晚辈自应追随以尽杰力;关于赌赛三项武功之举,可否让晚辈代而效力?”
“酒仙”似是高兴至极,闻言“呵呵”大笑一阵。
才侧顾“渔隐”笑道:“老渔夫呀!咱早知这位小弟弟绝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的!但没想到他,等到此际才出来;咱们就让他处理此事罢!”
接着,又转向书生道:“小兄弟,您好说!关干红星教的要求对象,是武林各派人士;你既是武当门人,当然有你的一份儿;咱和老渔夫就让你年青人去办吧!不过,这是关系众人的一次赌赛,你得小心应付啊!”
“谢谢前辈,晚辈自会留意!”
话落,便转身面向大众,似欲交代几句。
在他和“酒仙”说话之间,众人已带着奇怪惶恐的心惰,看清这青衫书生,正是最后到达,坐于末席的俊美书生。
现在,见他以文静之姿,竟敢大胆接替赌赛之事,更是出人意表,惊恐不已。
因为他们眼前所见,仅是一介俊美绝沦气质高贵的书生而已,以为虽是武当门人,亦不会有何惊人绝学。
何况如此年轻,竟敢自告奋勇,去和名震武林的“黑水飞魔”赌赛武功,真是奇闻异事!
所以,多数人在惊恐之余,都暗怨“酒仙”二人,做事过于儿戏!将这关系各派声誉的赌赛大事,竟轻易让给后辈书生去冒险。
如果落败下来,真不知如何向各派掌门人交代这丢脸的事。
但也有少数反应敏捷见识较广的人,除了惊奇以外,也相信这书生定有过人的地方;不然,他不会如此大胆。
酒仙二人也不会对他如此客气,随便让他接替这样重要的赌赛。
同时,也有三个对他极有信心的人,认定他必有获胜的把握,那就是陈威明镖头和面色焦黄的书生与丑小童。
另有那两位美艳的少女是毫不顾虑他的来历,与赌赛的影响,只知笑逐颜开,满心赞许,希望他在这群英咸集的场所,出奇制胜,一举成名!
此外,便是“黑水飞魔”和手下教徒们带着轻视的眼光,认为他一定落败。
这时,应清华得到酒仙二人的允诺,转身面向大众以后,即刻拱手揖个半环,开口朗道:“小生武当应清华,谨以至诚之心,向诸位贡献一点意见;刚才在酒席之间诸位已亲自听见与看见,今日红星教的势力已胁迫到武林各帮派的同道身上;情势危急,非可随便解决;但愿诸位速向贵掌门报告,寻找妥善办法,早作准备;以免到头来有辱师门!
“现在,小生以个人所能,接替吕老前辈,博此一场赌赛;请诸位放心观看,小生当尽力以赴,以期不负在场诸位厚望!”
跟着,又转身向“黑水飞魔”道:“请罗护法先提比赛手法之办法,以尽小生敬老之意!”
说完便卓立当场,背手以待;样子非常轻松潇洒,使人莫测高深!
“黑水飞魔”尚未答话,已被“五太保”中“金枪太保”高声大喝道:“酸小子,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和我师父比赛!告诉你,你不配!除非先闯过老子五人的阵法,才有资格参加赌赛!”
“黑水飞魔”也似是瞧他不起,冷笑两声接着道:“小酸丁,你有胆接替赌赛,当然不会畏惧什么阵法;只要你能破去他们的阵法,老夫一定亲自奉告。否则,你闯阵的一场结果,就算是手法武比的胜败;以后,再由老夫陪你比赛轻功和内功,便省时省事,容易解决了,你以为如何?”
黑水飞魔的这段说话,听起来,似乎是好意安排,并无什么不公之处。
其实,骨子里正藏着阴谋!因为“黑魔”对应清华毫不了解,见他有胆接替赌赛之事,心知定有特殊长处,若以“黑水飞鹿”的武林地位和尊严,去和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赌赛,实在自感不值。
所以,“黑魔”欲借此机会,叫应清华先闯阵法,试探一下武功的根底,以便应付。
再就是希望应清华能破阵,借自己徒弟的手,杀死这骨路清奇,俊美绝伦的正派后起之秀。
谁料,应清华闻言一笑,点头应许道:“好的!小生就试试这场手法武比的赌赛罢!”
他这么轻松地答应下来,使不明底细的人替他非常着急,恐怕又像静悟大师一样,空有一身深厚的武功修养终于落得力尽而倒。
“关外五大保’们也在他应声一落之际,即刻跃出场中,分站在他的周围五角;仍是单枪微举,面向圈内不动,静等他引动阵势,再演变化。
清华在中央静立如故,只是向左右扫视一眼便昂首向天,毫不理会他们。
这一来,场中静得令人发慌!
尤其是那些各派观众,更被这突然的沉静,使心情更为紧张。
幸得时间不长,便见清华微微一笑,用背着的双手向前一甩衣袖;无声无势之间,已迫使“五太保”暴喝一声发动阵法,一圈缨枪人影,急速地团团运转。
旁观的人,原以为清华会拔出身边的佩剑,再去应付这十根缨枪的阵势;绝未想到他,竟以一双向掌去迎战对方。
然而,阵中的应清华仍是静立不动,面含微笑;一身青衫微摆,配上外面疾转不停的红光灰影,又幻成一幅悦目的图案。
不久,怪事发生啦!只见清华的双手稍一摆动,便使“五太保”的阵法运转不灵;他双手摆动的方向,阵势便突然脱节,向外溃退。
所有向他刺击的红缨枪尖似乎总是距离太远,无法刺到他的身上。
这时,敌我双方的观众才明白当前的美书生,真是不简单的人物!各派人士是宽心赞赏,黑水飞魔等人却是皱眉沉思,找不到答案。
尤其是那双美艳的姑娘,她们站在大石锁上面,红衣的“吃吃”娇笑,黄衣的,微笑不已,秋波隐视而出神。
又过不久时间,忽见阵法突然转变;外圈的灰影与红影一会儿左转,一会儿右转,交互运动,使人眼花目眩,无法看清!
而阵中也忽来一声清啸,即感青影乱晃,在红光灰影间钻来钻去卜‘五太保”的叫骂声不断地传入在场诸人的耳膜。
接着,又见“五太保”的阵图逐渐向外扩大。
阵中的应清华,又恢复以前的姿态,静立在阵势中央。
看着周围舞枪疾走的“五太保”,不由自主地向外旋转,感到滑稽而有趣,现出愉快的微笑!
旁观的众人,此时却莫名其妙地睁大双眼,目不转晴的注视着逐渐扩大的包围圈。猜不透是什么缘故?
只有酒仙等四个老前辈,才看出是清华用玄妙的功力,迫使“五太保”身不由己地后退;但也叫不出是什么玄妙,能够如此强弱随心,缓急如意。
因此,“黑水飞魔”和“大湖水怪”两人,才知道这小书生的厉害,惊得怪眼圆睁。
直到阵图扩到直径两丈的时候,才见静立中央的应清华开始用双手向“五太保”们临空又拍又抓。
每拍抓一回,即有一位太保无声倒地,缨枪也自动飞插在清华跟前。
这种变戏法般的表演,真使全场人士惊奇得说不出话来。
连那两位爱笑的姑娘,也收起笑靥,目瞪口呆。
“黑水飞魔”等红星教徒们更是心惊胆颤,脸如土包!
其实,只是清华“法天大乘合运玄功”的妙用而已,因为自从盘龙寺一役以后,他便发现“法天玄功”所化的“浩然刚气”,较“大清刚气”更为玄妙,所以在此存心再试,以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
“五大保”被他用玄功制住以后,他又缓步踱出圈外,含笑向着“黑水飞魔”道:“罗护法,小生幸已闯过阵法这一场;现在是否开始较量轻功?”
各派人士也被他的话声惊醒过来,随即拍掌欢呼,声震全场。
弄得“黑水飞魔”本已难过的心情更是羞愤欲绝!
在骑虎难下的情况下,只得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硬着头皮回答清华道:“好!这次该你提出较量的方法了。”
清华见他这样回答,便用右手向倒地的“五太保”身上连挥五下,以“隔立解穴”的手法先行解开他们的穴道。
然后才含笑道:“刚才那场,小生侥幸占先;这场的较量的方法,实应由护法提出的;不过,护法既是谦让如此,小生只得再提供一点意见,看看是否适用。
“小生意欲在众人后面的大树顶上用两根缝衣用的小白线,同系在最高的小枝上,斜挂起来,拉直缚在这场中的右头上。
“然后,由我们两人,分别从这场中以白线为桥梁,用轻功经过线上,走到树顶;以线断者为负,不断者为胜。
“如果有断一根或断两根的,则以断两根者为负;若是两人都未断线,就以走过线上时的身法优为胜败!这种呆板的比法,护法是否同意?”
他这种闻所未闻的轻功较量方法,不但使各派人士惊奇至极;就是以轻功见长,号称“飞魔”的罗新也心灵大震!
在无可奈何之下,鼓足勇气道:“很好!我们就这么办!”
于是,旁边的镖局人士赶紧向万胜镖局的镖伙要来一大卷白线,交给“出云剑客”黄秀清。
因为“出云剑客”和“冲霄燕”、“云中鹤”等几人也是以轻功闻名的人物。
可是,要想跃登五六丈高的大树顶尖,并系好白线下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只见他接过白线迅速地分开人群,并请“冲霄燕”帮忙,将白线先行拉直,再从中折为两股,一齐并卷在一根短棒上;插在腰带上。
在离村两三丈的地上,碎步缓走一圈;接着一个箭步,身躯一伏一起,即似夜鹤冲天,跃起三丈多高。
跟着脚尖一点大树中间的枝叶,双臂平开向下一震,又升高两支左右。同时,缩腿俯身,轻落在离树顶近丈的小枝上。
速换一口清气,又手足并用,像猿猴爬树的向上几下,便达最高地方;双腿夹着摇摆不定的小树干,伸手将白线一端,缚在一根姆指粗细的小枝上。
然后将白线放松一段,再将短棒向树外空间一抛,使棒身带着白线,滚落斜挂到树下。
等他轻巧地跃落地面时,早已有人将白线全部放松,拉直到清华边旁,缚牢在大石锁的把手上。
白线从树顶斜向场中,长度足有七八丈,中间已向下微垂,上端在随着树枝轻摆,要想从这上面走向树顶,实在是件惊人视听的事!
如果不是内轻功都已出神入化的人,根本无法尝试的。
这时,清华已向“黑水飞魔”拱手道:“罗护法请先!小生随后学步!”
要知“黑水飞魔”罗新亦是狂做无人,功力高绝的人物,他一听清华提出的方法,便知是内轻功的总决赛。
他虽然已知道清华是不简单的人物,但以为自己一甲子多的修为功力,去对付一个年轻小伙子,纵然不胜,亦不会输给对方的!
所以,他只是微一颔首,表示应允。
即刻后退数步,昂首吸气,全身骨骼暴响;跟着面色转红,长衣鼓起;这正是“蚀魄魔功”运音十足功力的象征。
再见他双膝微屈,猛喝一声,身形冲天直上,高至三丈左右,随又一式“巧燕翻云”,成为头下足上向前斜落;接着,缩腿挺腰,便轻飘飘地恢复原来姿势;左足尖点在白线上,右足抬起,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式,非常美妙!
又见他两手突向左右一伸,又是一声大喝,身向前倾,两足尖互轻点白线,很快地向前走去。
不一会,已沿着白线,到达树顶不远;最后两臂向下一震,便跃离白线,停立在一根小枝上。
在枝上稍一换气,又借枝叶起伏之势,跃起丈高;紧接一式“平沙落雁”,便轻轻降落场中。
他这一连串的表演,实在显示出高绝的功力。
连与他齐列二十八宿的酒仙、渔隐,也和声叫好!使他在回到场中的时候,觉得精神愉快,获胜有望!
可是,回顾静立而解的应清华依然负手微笑,并无任何钦赞的表示!
不禁使他内心一紧,冷“哼”一声道:“小酸丁,现在该看你的了!”
话声刚落,便听得一声轻啸;未见清华有何作势,人已原地斜起,两脚并立白线之上,全体观众也掌声暴响,欢呼不已!
又不禁使“黑魔”内心一紧,暗自叫苦!明知获胜的希望,已失去许多!
因为,“黑魔”在表演之前,先要运气行功,屈膝跃起,才能降落白线之上;而清华毫未作势,在原地原姿,平地斜起,即能轻立白线上面,显示在轻内功的修为已较“黑魔”高出一筹。
所以,“黑魔”一见清华的起式,便知这场赌赛的胜利自己又不易得了。
但是,应清华接着的表现更使众人惊奇!更打碎“黑魔”的希望!
只见他双足并立白线上面,仍是嘴角带笑,轻松至极。
接着,两手向前后微摆,身体便原姿立在白线上,缓缓向前移动,正如传闻中的“御风飞行”,冉冉上升;经过盏茶时间,即到达树顶。
又听他一声轻啸,身形离线直升两三丈;一式“细腰翻云”斜向场中飞来;在众人头上两丈处绕个半圆,才抬头沉身,轻降原来的地方;含笑王立,神态依然!
这时,在场之人的掌声、欢呼声掩盖了全场,历久不衰!究竟胜利谁属?从大众的情态上,已可不言而喻了。
“黑水飞魔”皱着眉头,沉吟一会,即自动开口向清华道:“老夫自愧不如,赌赛即算结束;不过,小酸丁有胆与本教作对可到陕北白于山一行;到时,老夫不会使你失望!”
清华见他能够自知,也便不愿使他过分难堪!
只是含笑拱手道:“承让承让!对于护法之邀约,小生愿找机会实现;不过,下次月圆之夜,小生与贵教之少教主及林堂主均曾约在红叶山庄见面;如果护法不能久等,则请一齐在该处再见!至于此处赌赛之诺言,请护法守信而行、免致旁人说笑!”
“黑魔”冷哼一声接口道:“好!老夫照办!”
回头又向“大湖水怪”等教徒喝道:“我们走!”
即刻昂首阔步,领着他们出门出去。
这时,已是申半时刻,全体人士围着清华和酒仙、渔隐高兴不已,
只有麒麟镖局的镖头却是心寒胆战,暗自惶恐;深怕自己的行藏破露,即刻受到众人的制裁。
其实,众人都被一连串的紧张、高兴闹昏了头!谁会注意他的神色举动呢!
众人围着清华等在场中站立许久,高兴得忘了有人受伤之事。
幸得酒仙哈哈大笑一阵,又向渔隐高声道:“老渔夫,你看这些小伙子多天真!高兴忘形,忘了主人受伤,更忘了红星教未来的手段!唉呀!老化子的酒虫动啦!我得赶快想法子啦……。”
稍作停顿,又向清华道:“对!咱们进去看看两位受伤的人,顺便再喝个痛快!走!小兄弟!”
说完,便拉着清华和渔隐,冲出人群,走回屋里去。
众人才冷静下来,也跟着后面走回来。
刚进前厅之门,即看见静悟大师及孙震岳父子从中堂后侧门匆匆出来。
一见清华等人,便将他们迎进中堂,让坐感谢道:“老衲等身蒙施主再生大德,不敢轻易言谢!愿以有生之年,铭志终身!”
清华尚未答言,酒仙已接着道:“和尚与镖头要想报恩,用不着什么铭感空言,只要再摆上酒席,让老化子和小兄弟痛饮一顿,畅谈今后对付红星教的办法,便算尽够意思啦!”
酒仙这么一嚷,顿使静悟等人一怔,才注意到清华侧旁,尚有两位情态特别的老人。一时不知所答,情形异常尴尬!
幸得清华已含笑对他道:“大师言重,小生实感汗颜!这两位是酒仙、渔隐老前辈;今日幸赖两位侠威,才将红星教们吓跑!大师等真要谢谢他们才对!”
静语大师和孙震岳才“哦”的一声,醒悟过来道:“原来是极难一见的吕、任两位前辈!应该!应该!”
孙震岳并即吩咐孙继忠,赶快重新开席,让全部贺客再饮一回。
同时,又和静悟大师忙着向酒仙、渔隐行礼致谢!
全体人士也因见到重伤的静悟和孙震岳突然安好无恙,出来和清华等人寒暄,弄得十分迷惑,想不通是什么原因?
其实,这要从孙镖头受伤时候说起:因为当时的情况一乱,清华又因意在救人,所以用巧妙的身法,从混乱中闪回后厅。
连隔席的红黄二女也不知他是如何走法的!
待他到了后进厅中,又见静悟大师等人围得水泄不通,使他无从插手,一直等到静悟等人复出中堂以后,才有机会向孙继忠说明来意。
孙继忠及家人在这情急无主之下,当然非常欢迎!即刻引他检视孙震岳的伤势。
这时,孙震岳已鼻息微弱,昏迷不醒,右臂又肿又黑,伤势非常严重。
清华忙从革囊中取出玉瓶,倒出两粒“百草回魂丹”,塞入伤者口中,然后撕破右袖,详细察看伤口。
只见伤口成一小洞,黑水臭血,不断外流。
暗器不见,可能已被静悟大师起出。
且因臂肩数处要穴亦被静语大师先行封住,伤毒已无法向别处蔓延;否则,后果更加严重了。
他诊视一周,抬头暗忖道:不知是什么毒物?竟是如此厉害!
师门的“百草还魂丹”亦恐无法将毒性全部化去;唯一的办法只有用隔体疗伤,运功排毒的方法试试!
但是,自己对这方法也只是知而未用,经验毫无,无绝对的把握!
忽然,他的灵感一闪,不禁点头自语道:“对!我可以先试试这东西,看看有无效力!”
接着,右手握着身边的剑身,左手褪剑把的封套;即见毫光四射,满室生辉,把上两边镶着的四个明珠已出眼前。
再见他稍一沉吟,即将剑把的明珠靠在伤者上臂接肩之处慢慢移动,轻轻与肌肉摩擦,不断换珠试探,全神注视臂上。
后面静立的孙继忠一直观察看他的行动。
但又不明他的用意,无法伸手帮忙。
原来,清华在灵机一动之间,突想起自己佩着的“银钩宝剑”把上正镶有“避毒明珠”,不妨借此机会先行试试。
如果无效,再用运功排毒的方法也不迟。
但在褪去把套以后,又因不知那个是“避毒珠”,使他呆了一下;终于用实际的办法,将明珠贴在臂上肿黑之处,逐个试验一周,才算达到目的!
起初他试验了把上的红、黄、白三个明珠,都没有一点反应;最后试到那粒绿珠,才使他惊喜欲跳,满脸欢笑!
只见经过绿珠接触的肌肉,即见肿消黑散,化成丝丝黑线,向伤口方向退避;证明避毒珠的价值真是功效奇绝,尘世少见!
所以,他便将避毒珠不停地移动,使黑毒集中伤口流出,经过好一阵时间才圆满收功!重新套上剑把,挂在身旁
并且下意识地拍拍剑身,抬头向孙继忠道:“令尊的伤毒已尽,封穴已解,即刻就可醒转,但需多休息一会,以免影响伤口复原!小生即往外面看交手的情形如何?”
说完便转身举步,意欲出厅,不料一阵急促的步声,门口又抬进静悟大师来;他只得改变主意,又即刻检视伤者的情况。
他检视一番,知道是脱力所致卿以“百草还魂丹”一粒,投入静悟大师口中;并且伸手运功,拍打伤者全身要穴。
只一会工夫,便使静悟大师醒转坐起,自行盘坐榻上,静心调息行动。
他又向孙继忠细声嘱咐几句,即刻赶往练武场。
这时,正是酒仙、渔隐二人和“黑水飞魔”的约法三章,谈论赌赛的时候。
他藏在场边树上静听一番,才决定接替酒仙出场;以免这些正派的前辈人物稍有差错,损及一世英名。
于是,即奏玉箫一曲,藉以吸引众人注意力;随以巧妙的身法落地闪入现场。
这就是应清华迟到练武场的原因,大众当然不知底细,故此对静悟大师和孙震岳能够霍然无恙,感到非常的奇怪!
接看,孙震岳请众人入席,起身揖客;大众又恢复了中午的样子,开怀畅饮;甚至猜拳喝六,高谈刚才打斗赌赛之事。
全体兴高采烈,情绪比中午还热烈。
清华和酒仙等坐在中厅的席上,也是举杯细酌,随意吃点东西。
独有酒仙和渔隐二人一坐下,便对干三大杯,才开口向清华问道:“小弟弟,一清是你什么人?你的身法手法,何以不像武当架式呢?这件事,老化子猜不透啦!”
酒仙这种意思,也正是席间诸人想知道的;所以都闪着企求的眼光向着清华注视。
清华只得含笑道:“家师是上慈下善,一清是晚辈的的掌门师兄!”
大家不禁“呵”的一声道:“原来是他!”
酒仙更哈哈大笑道:“原来是大书生传的少书生,这就难怪啦!”
即刻又正容道:“老化子与令师曾经在正邪二次决斗时,有过一面之缘,以后,彼此就无缘再见;他现在怎么样?你的身手。何以不像他的呢?修为怎会如此深厚呢?”
清华接口答道:“谢谢老前辈,家师现在很好!晚辈因在师门之时,另有一番遭遇,所习稍有不同;以后,还得请老前辈等多为指教!”
酒仙见他谦恭非常,老前辈叫不停;不禁环眼一睁,大声嚷道:“唉呀!你怎么酸气冲天,总叫人老前辈呢?哼!告诉你,小子!我与你师父虽然见过,彼此并无渊源!谁是你的老前辈?你若愿意,就叫我和老渔夫一声‘老哥哥’!咱们各交各的,谁也不敢说你半句不对!”
同时,又侧脸向渔隐道:“老渔夫!你说对吗?”
渔隐也含笑接口道:“小兄弟!老化子说得对!咱们各交各的,别让武林陋俗妨碍了咱们的交情!”
清华内心不安,呐呐答道:“老前辈,这……这……”
酒仙又气得大嚷道:“唉呀!你这小子,怎么不听话!酸得老化子酒虫发怒,快要吐酒啦!”
静悟与孙震岳等见情形尴尬,也连声劝道:“应少侠,你还是听从他老人家的好!武林的长幼次序全看彼此的关系而定,他老人家既有言在先,你尽可不必拘泥于俗套!”
清华也知酒仙性情古怪,不喜过于拘束俗礼;只得起立举杯道:“谢谢两位老哥哥抬爱,小弟敬上一杯!”
这一来,才使酒仙哈哈大笑道:“老渔夫,咱们快干杯!小兄弟敬酒啦!”
说完,便举起身前的大银杯,一口气喝个现底;干后又摸着肚子,口中连叫“痛快”!
这时,忽有一位镖行人士站起大声喊道:“诸位,本人有点意见,向大家说明一下!”
给他这么一喊,全体即时静默下来;连酒仙等人,也转头向外张望。
接着,又听见他继续说道:
“今天,应大侠替我们各派人士争得了极大的面子,真可说德及大众,令人敬佩!所以,我们应该赠个名号,表示一点敬意!如何?请即当众发表。”
这种提议的话声刚落,即博得全体人士的欢呼叫好!并且有人即时应声道:“我主张用‘箫剑双辉’四个字。”
接着有人反对道:“不好!过于文弱,不够气派!不如用‘玉面神剑’,比较来得恰当。”
跟着又有人提出反对和赞成的意见,同样又拟出许多各别的名号;此起彼落,闹得热烈非常!但又得不到结论,空自争得耳红面赤!
最后,还是那位提出意见的人,比较有点头脑,懂得众人心理
他又阻住大众喧哗,朗声说道:“诸位提出许多名号,都得不到全体同意,如此拖延下去,总不是办法!
刚才诸位已经看到,应大侠在较量轻功的时候,是在湛湛青天之下冉冉上升的,这种超绝的本领。实在使我们景仰!因此,我提议用‘青天飞龙’四字,不知诸位是否同意?”
这一声“青天飞龙”顿使全体掌声如雷,欢呼不已!表示全体人士对这个赠号完全同意。
所以,那位提议的人满脸欢笑,向清华这边大声道:“请应大侠接受我们全体的敬意,从此启用‘青天飞龙’的名号!”
酒仙又哈哈大笑道:“好个‘青天飞龙’,够意思,小弟兄成名啦!干杯!”
说完,又举起酒杯,一干到底;其他各派的成名人士,也纷纷出座,向清华敬酒祝贺!全体喜气洋洋,笑声不绝!
只有两个敬酒的人较为特别;只见他俩一到清华跟前,便分别向清华和酒仙躬身下拜,跪行大礼
直到清华和酒仙,右手微挥,用暗劲扶起他们时,众人才看清是威武镖头陈成明和“喜乞”杨雄二人。
原来这两人本来早欲趋前行礼;只因事情接踵而来,没有他俩插足的机会。所以等到此时,才借敬酒为由,向前拜见。
另外还有两位姑娘和那黄脸的小书生,只是暗替清华高兴!并无特殊表示。
清华等陈威明等回座后,即席起立,拱手向全体一礼,并朗声说道:“小生不材,敬领诸位厚赠,特此致谢!同时,请诸位离此以后,速向贵掌门报告红星教的意图;并要捐弃一切成见,彼此诚心合作,才能保障各派英名,免被红星教消灭!
“至于如何进行合作,如何共灭红星教的大事,必须各派掌门,或派代表,定一时间地点,集会议商,才能决定步骤。
“不过,以小生愚见,认为诸位若能随时注意,定可发现许多红星教的行动和消息;彼此连络传递,必能有助于消除红祸的大事。
“关于小生本人,今后即将为此事努力;希望诸位随时指教,则感激不尽!”
他说完以后,即又坐下。
全体人士又被他感动得拍掌欢呼,群情激奋!
可是,这场酒席已拖得太长,时间已届申末酉初了。
他希望将自己想说的事赶紧告诉酒仙等人,以免喝酒大多,又要发生意外。
所以,坐下以后,即刻向静悟大师报告盘龙寺的事件;使静语大师意外一惊,口中连念“阿弥陀佛”。
同时,又向酒仙、渔隐道:“小弟有点事情,想请两位老哥哥帮忙,不知两位尊意如何?”
酒仙的蓬头一点道:“你说罢!若m老化子替你找老婆,我可没办法呵!”
清华给他说得笑起来道:“哪里!小弟因须在近几月内,专心找寻师门失物和赶办几件要紧的私事;所以无法分身,亲去拜请各派掌门人。
想请老哥哥们往武当山一趟,与家师兄商讨一下,发帖邀请各派,在端午之日一齐临武当山,共商对付红星教之事;如果老哥哥们对此事颇感兴趣,则请亲往各帮派去邀请,功效更大,事情更妙!
“当然,武当山上的酒总不会少你的!小弟亦会在集会之时,赶回武当!老哥哥觉得如何?”
酒仙摇着蓬头,闭着双眼嚷道:“苦差事!苦差事!老化子的双腿这回要跑断啦!”
说到此事一顿,突然睁眼转脸向渔隐答道:“老渔夫,你觉得如何?这倒是正经大事!小兄弟既然有胆匡持此事,难道咱们两个老东西不该为此花点气力?我看,咱们得答应啦!”
说完,就用右手往身边摸个不停。
渔隐倒很正经地答道:“醉化子,此事当然应该答允,还有什么好噜嗦!咱们在正邪二次决斗时,少花了气力;这回,可不能再行偷懒啦!”
清华也接口道:“如此,老哥哥算是答应了!小弟先此致谢!但是两位何时起程呢?”
酒仙右手一伸,掌中托着一块制钱般的东西;有杯日般大,全体雪白;中央一个小方洞,周围雕着一条金色团龙,一看即知是一件名贵的古物。
他将这东西递给清华道:“这劳什子,即是咱乞帮的‘雪白金龙牌’,共有三面,代表帮中最高的尊严和权力!除帮主及老化子各有一面外,这面赠给你保存应用,或者对你今后的行动多少有点方便和帮助。
“如果遇有要紧事情,需人帮手或奔走时;可向当地的乞帮人出示此牌,即如帮主亲临。”
酒仙这次说话一反过去诙谐乱叫的态度,使清华肃然生敬,双手接过道:“谢谢老哥哥厚赠!小弟誓不有辱此牌!”
酒仙起身持杖道:“老渔夫,时间不早,咱们该走啦!”
渔隐也起身道:“醉化子,谢过主人的好酒,咱们该走啦!”
话落,即见这对游戏人间的武林怪杰一晃一闪,便消失在厅外的暮色里!”
引得其他贺客也纷纷向主人辞别而去。
纷扰整天的万胜镖局,又渐渐归于宁静。
夜,吞噬了整个大地!
风,吻着东湖的浪波!
一切都已安静地停顿下,想在夜神的怀里去找寻梦的抚慰!
只有城头的锣声仍在忠实地报导夜神的脚步!
这时,已过三更。
坐落东湖东岸的威武镖局也不例外的静躺着;表示局里的人全数都已安眠!
但是,后院的一间卧室中却例外地闪着灯光;一位青衫书生,正在和衣而卧,看着台上的灯光出神!
微翘的嘴角不时出现微笑。
此人正是从万胜镖局回来的应清华!
他自从酒仙、渔隐离去以后,便坚辞了孙震岳的挽留,和陈威明,到旅店中取回自己的行李马匹,回到威武镖局来。
经过陈威明的家属和镖局伙计拜见以后,便在这后院的房中休息。
今夜,他实在是心情纷扰,无法安眠!
因为,今天完成了他的预想,交到许多武林朋友!尤其是各派人士的赠号,酒仙、渔隐的订交,以及全体人士对红星教的厌恶等最使他感到兴奋!
他忖道:从此以后,团结各帮派,共灭红星教的计划渐渐已可实现;自己也将名闻武林,不负恩师和父母的教养!
待完成卫道除魔的心愿,奉养父母天年以后,自己便要可以偕同梅姐、霜妹隐迹山林,静心潜修!
那时的快乐,更非今日所能预想!
他想到此处,嘴角上不禁挂上了微笑!
可是,另一种怀念的思潮也接着并袭到心头!
他怀念着踪迹不明的梅姐和远居华山的霜妹!
未来的结果如何?实在不敢预料!
还有师门失去的法像急待找回;玉马的真象也待探索;以及险恶的江湖处处需要自己留心应付等。
他不觉愈想愈多,不能自己。
只有痴望着荧荧的灯光,心如一匹野马奔驰!
终于感到一片莫名其妙的怅惘!使他忘形地低吟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吟声甫落,窗外突然一声娇笑;顿使他心神一震,即刻身如飞絮,穿窗而出。
隔空一式“黄鹤冲霄”,身形向上划个半弧,驻足屋脊上;这美妙轻松,又博得远处传来一声娇笑赞好!
他毫不迟疑地循声跃起,速如星丸地越房穿屋向东追去。
两三个起落,停立在城墙的垛口上;只见城外一片黑暗,四周杳无人迹;只有夜风拂面和远处几声断续的犬吠!
他悄上忖道:是什么人开玩笑?听声是个女的!难道是她?
怎么又不愿见呢?
唉呀!糟了!莫非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
他想到这里,即刻翻身赶回,穿窗而入。
果然一纸留简,墨迹未干;上面写着道:“敝师姐对君怀不良意图,愿起居留心,莫遭暗算!看后请付丙火!兰留”
他拿着留简,望着这陌生的字迹想着:奇怪!又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难道这些姑娘们天生是喜欢躲躲藏藏,专门捉弄男人的?
她叫什么兰呢?
看来倒是正派人物,我不能辜负她的好意!
他将留简住灯火上一送,看着烧毁后,才闭上窗门,和衣躺在床上想道:我的江湖经验太差,还得留心学习,幸得来人并无恶意,不然可就麻烦了!
接着,又低声自语道:“奇怪!她是谁?她的师姐又是谁?我根本不认识她们,何来仇恨呢?为什么一个要告诉我,一个又要不利于我呢?这……”
他自语到此,突然停口沉思,好像是有所感触的样子;经过一阵静默,才接着道:“哦!一定是她们!我必须提防一下才行!”
他得到了这种结论,心中已似好过些!即刻一个翻身,起坐行动,欲借调息以复疲劳!
等他下丹醒转的时候,耳畔已响起陈成明的呼声道:“师叔,睡得还好吗?”
他睁开双眼,只见房中已将盥洗用具摆妥,他一面起身下床,一面笑着道:“很好!我起迟了!时间该是很晚了吧?”
说着便开始洗梳。
门口却传来一串童声道:“爸!师叔祖在哪里?”
跟着即蹿进一个男孩,全身酱色袄裤,年约十岁;粉脸小嘴,闪着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倚在陈威明身边,紧瞪着清华洗脸。
清华刚抬头转脸,便听得陈威明道:“金儿,真不懂规矩!快向师叔祖请安!”
这孩子真很听话,即刻就向清华鞠躬道:“师叔祖,小金儿给你请安!”
清华见他生得聪明可爱,心中感到非常喜欢道:“金儿,好乖,啊!我现在没有见面礼给你,以后再补罢!”
陈威明微笑道:“师叔要是喜欢他的话,随便传他几手,就够他一生受用了;哪里还要什么见面礼!”
清华放下面巾,也笑着走前两步,摸着金儿的头道:“好罢!等会儿给他学点不是师门的东西!看他悟性如何?能够学得多少?”
“谢谢师叔栽培他,只有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原来,陈威明的事业心颇重;离开师门以后,便替他人当镖局;等到有点积蓄,才独力创设威武镖局。
又经数年之久,方娶妻成家,是以得子较晚。
陈威明现有子女各一,男的便是小金儿,现年十岁,聪明伶俐,十分可爱!最得镖师伙计们的欢心!
女的仅有四岁,也很逗人喜爱!
昨晚回来的时候,这一对小兄妹正在酣睡梦中;所以,清华仅见到陈威明妻子范氏和镖局的伙计们。
今早起来,金儿听父亲的吩咐,知道有个师叔祖,昨晚住在自己的家里;小心灵中,以为师叔祖定是个白胡苍苍的老人家,所以很想看看,这才追来清华房中。
接着,陈成明引着清华出房,共进早餐。
席间,他们谈了些别后的情形后,清华便问道:“关于四师兄满门被害的事,你是何时知道的?曾否派人去探查?真象如何?凶手是谁?有无线索可寻?”
一问及此事,陈威明便非常难过!
强忍着热泪,凄然地答道:“弟子自湘西回来,便看到大师泊的令谕;即刻兼程赶往太湖查看;太湖山庄大部被焚,恩师及家属的死尸已被地方人士埋葬山麓。
“弟子在祭奠以后,曾经详细探问附近人士,及收尸安葬的经手人;结果,只知道死尸共十二具;在事发的前一天,附近有人发现几个灰色劲装的陌生人,像在沿岸散步,其余证据一点也无法找到。”
清华接着道:“这样看来,确是红星教干的!不过,凶手是谁?还得慢慢探查;你以后要多注意这事!若有消息,速向掌门人报告!”
他说到此处,稍为沉默一下,又接着道:“四师兄全家大小是否十二口人?”
陈威明给他问得一怔,随又急声答道:“呵!师叔问得对,恩师全家老幼,本家是十二口,但在事发前不久,小师弟曾有一女出世。当时,弟子曾经派专人送礼。所以,应该是十三口才对!难道恩师家中有人被救走或逃脱了?”
清华点头道:“唔!有此可能!你不妨暗查一下。”
于是,他们又谈了些别的事情,才放著起身,结束了下早餐漫谈。
整个白天,清华都在教导金儿,练习自创的“连环手法”;还算金儿聪明好学;以一天的时间,便给他学会了一半的招式;使清华心中更为高兴。
所以,清华拟在南昌停留的几天内多教他几样实用的技艺;顺便叫陈威明也跟着练习,使他父子两人在自己离开以后,仍有研讨切蹉的好处。
晚饭后,清华又在房中,和陈威明谈些家事,以及金儿的教育问题。直到二更鼓响,陈威明辞出以后,他才静坐床上,做自己晚课。
约在亥时初刻,清华做完二十四周天的内功修为,正想躺下就寝;忽听得百丈以外,有两人疾向这边驰来。
不过是方向不同,似非同路,但都是轻功出众的武林高手。
他依旧静坐不动,用“天通耳功”察听他们的行动。
觉得右一人,直向自己的卧室而来;在窗上静立不动,似在探听房中的动静。
从左边跃进的一人却在各处侦查一遍以后,才驻足在这间屋脊上。
先到窗下的一人似已察知有人站在屋上,即刻左跃两三丈外的墙角下,静立以待。
而屋上那人却在此地跃下,走近窗前。
经过一阵沉静以后,窗前的人似因察知房中人已睡,而开始用兵器轻撬窗门。
此时,清华已知来人意图不同,目标则一;都是为着自己而来的,不过是善是恶,仍不能断定。
不一会,窗门已给他弄开一条缝隙;接着,又换了别样东西,从小缝中伸进来。随听得轻轻吹气的声音,不断地响着。
清华已意想到,这是用迷香的把戏。
本想即刻动手擒住他,严惩一顿;后又转念而止,意欲闭气而眠,装作被迷倒的样子;戏弄这种下五门的小贼,吓他个魂飞魄散而逃。
可是,左边墙角的人似是忍耐不住而喝道:“下流东西!”随即窗门一响,暗器迫使窗外的人翻身就跑。
清华只得赶快起身开窗,穿出室外;右侧的前后两个人影已跑出五十丈外。他不禁轻笑一声,展开身形,随后追去。
转瞬间,已越城墙而出,走向贤士湖畔。
这里静悄悄地空无人家;正是打斗的好地方!
他心想前面的两人定会转回来的。
果然,最前逃跑的人突然停足在一块小草地,转身娇喝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破坏姑娘的好事!非教训你一趟不可!”
清华一听话声与口吻,就知是个坏女人!即刻向左闪身,藏在大树旁,意欲先看个明白,再现身惩戒放迷香的人。
同时,也想看看这位后追的侠士,武功深浅如何?能否妥善处理这趟事?
这位后追的人一见那女的停步转身,开口骂人;也即刻停立当地,静听不语。
那女的见对方不理,便冷“哼”一声道:“你不说话也不放过你!姑娘偏要看清你的面目,再好好的惩你!”
她边说边走,直到这后追人的面前五尺处,才停步叉腰,气冲冲地紧瞧对方。
现在,他们离清华藏身的地方仅有四丈左右;以清华绝顶的内功目力而论,虽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双方沉静一阵。
女的又开口道:“我说是谁在捣蛋?原来是你这丑鬼!告诉你,姑娘虽然喜欢男孩子,却不愿要你这种人!在万胜镖局没给你难看,现在教训你一顿也好!”
话落掌出,一式“拨雨撩云”向对方脸上掴去。
不料那人亦非庸手,即刻挫腰右闪,右掌反袭女的左腰。
女的亦即旋身右闪;沉右腕,挥左手,变为“披星戴月”,改攻对方前胸小腹。
并且“格格”娇笑,似是转怒为喜道:“想不到你这丑鬼真的是人丑功夫俊!值得姑娘和你玩玩!”
男的只是冷哼一声,不宜答理;惹得女的更笑得厉害,攻势更凌厉!恍似有着深仇大恨一般。
这一来,迫得男的尽展身手,与她打得难解难分!
同时,清华也看出两人的功力相若,师承差异。男的是雪山派路子,但又夹着点苍派的架式。
女的是崆峒派招式,却也杂有不同的招式。
不过,双方都是身材小巧,长于轻功;所以身手快捷,飘忽不定宛似双蝶穿花。
双方缠斗了顿饭时间,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清华却暗自想道:“这女人是来找我的麻烦,怎能让这位旁人与她苦斗不休呢!我应该现身出手,惩戒那女的一番,然后谢谢这位的好意,这才合乎人情!”
他一念及此,当即从树下走出,口中轻喝道:“住手!”
声音虽然不大,却有力严肃;顿使缠斗中的两人,即刻左右闪步,分立两边,一见是清华现身,都觉得惊奇至极,一时呆然无语。
因为他们双方,原都以为清华在睡梦之中,定被迷香迷倒,必须到鸡鸣五鼓的时候才能自行醒转!是以一见清华,都不禁大感奇怪。
清华见两人如此情形,不禁笑道:“两位惠然降临敝处,小生实感荣幸!但没想到,这位姑娘不知自重,施放下流迷香;真教小生内心难过;耻谈此事!现在我也不难为你这女孩子家,请姑娘赶快离开吧。”
他这串严正的说话,却引得那位姑娘花枝招展,“吃吃”娇笑一阵。
然后嗲声嗲气道:“我的好人呵!何必这么凶呢!我‘红裳仙子’夏云卿可不愿你酸里酸气,不懂交情!要嘛!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就即刻离开!将来,也一定给你好处,否则……。”
“住口!”
清华见她不知羞耻,胡说缠人;心中怒火暂升,当即喝住道:“小生不愿多谈,请你多自尊重!否则,莫怪小生不尊重你!”
红裳仙子见他口气迫人,也知道不是好惹的!
但觉得他越怒越美,使人难舍!故又上前两步,娇笑道:“唉唁!我的好相公!你不叫就算啦!何必生气呢?!你一生气,我心中难过死啦!”
清华给她说得玉面发烧,一时无词以对;旁边的黄面书生又紧瞪着他不放;使他更难为情!
只得怒喝道:“你再胡说,小生……”
红裳仙子仍是笑着向前,挺胸扭臀;直到清华跟前三尺地方才停住。
同时螓首微侧,媚眼乱飞道:“好相公!我知你厉害!来,你要打,就让你打个痛快!出出这口气。”
她这种大胆作风,使清华啼笑皆非。
连忙跃身后退,暗自忖道:“这种女人,真是不要脸!如果不给他一点教训,恐怕难以脱身了!”
他这么一沉吟间,又听红裳仙子娇笑道:“是嘛!好人!我知道你心里也喜欢我,所以不愿狠心打人!来罢!我们亲亲热热,别让那丑鬼说你不懂风情!”
这次真做起了清华的怒火,大喝道:“你,你太不知羞耻了,看掌!”
同时右闪出掌,以三成功力隔空拍打红裳仙子的左腰,劲风如锥。
迫使她忙向侧闪,口中喊道:“唉呀!相公!你好狠心呵!”
清华存心要她好看,故即左掌向有一挥,隔空又向她拍去;同时身形一晃,展开“迷神幻影”身法,疾点她的背后巨骨穴。
红裳仙子见他左掌拍来,劲风如潮,亦知无法硬接;只得挥右掌,借势左闪,反袭清华右边诸穴。
不料人影一晃,眼前失去了清华的踪迹,只觉得后肩一麻,全身无力,摔倒地上。
这时,她才知道无法再缠下去;只有激他放过自己,以后再想办法!
故即强忍酸麻之苦,冷笑道:“我夏云卿死在你手中倒山心甘情愿!但以‘青天飞龙’的侠名,却落得欺侮妇女的事实,真是替你可惜!”
清华也接着道:“小生问心无愧,不怕你胡说!今后若再如此,则小生不杀你,亦将有人杀你!愿你尊重自己,好好做人!免得后悔不及,今天饶了你,去罢!”
说完便左手向她一挥,解开穴道。
并且后退数步,留心她的举动。
红裳仙子的麻穴一解,即从地上慢慢站起道:“哼!算你凶!夏云卿偏不死心!总有一天会使你知道,云雨谷的四仙子也不是好意的!”
说完,又狠狠地瞧了清华一眼,才转身扭臀向南走去。
一会儿,便走得无影无迹。
清华看着她走了后,心中感慨万千!觉得如此美貌的姑娘会这等不知羞耻,但是她那位留简告警的师妹,却又那等正派?
他这样呆立思考,忘了旁边还有一人。
直到那黄面书生似是生气而冷哼时,才使他倏然警觉,连忙拱手笑道:“请恕小弟失礼!兄台侠风,非常敬服!可否示知尊姓台甫?以志不忘!”
这位一直未出一声的书生像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清华一眼;摇摇头,便双手一拱,转身起步。
仍旧不发一言,疾驰而去。
使清华尴尬非常,呆立想道:“难道他是哑巴?否则,就是一位怪人!武林中人,何以都有一种僻性?莫非险恶的江湖经验使他们变幻如此?”
他惘然地抬头看看夜空,又接着忖道:只要我自己无怪僻,又何必猜度人家呢!于是,他一阵轻笑,藉自解嘲!跟着身形一起,驰回房中就寝。
一觉醒来,又是黎明时候。
他正在盘膝端坐,意欲开始早课的当儿;忽从隔院传来一阵哭声,使他心灵一震,连忙起身出房察看。
只见镖局诸人都已闻声赶来;围集在陈威明卧室门口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他正想走前去,问个明白;却见陈威明已从卧室中出来,吩咐众人回去,然后匆匆过来,向清华行礼道:“师叔,小金儿不见啦!经弟子侦查的结果,是被人用问香熏倒以后,才将金儿劫走的;可是,没法证实是谁干的!”
清华一边回头进房,一边问道:“昨晚何时发生此事?你自己在何处?”
陈成明也跟进房中答道:“昨天晚上,弟子在外院住宿;但在三更初刻,还看过内人母子三人才回去外院,今早内人醒来,发现金儿不在,先以为是早起出外,找弟子练功去了。
“及后察看,才发现金儿的外衣鞋子仍未穿走;因而到外院告诉弟子,在各处找了一遍;结果在卧室中闻到有些异味;内人又说她有点头昏;才证明是在三更以后,被人间倒劫走的!”
清华沉默一阵,才点头道:“不错!是在三更以后,来人仅是一种阴谋而已,不会对金儿发生危害!你夫妇尽可安心,让我来处理此事罢!你只要告诉局中人不要向外泄漏消息就行了。”
陈威明点头离去。
清华在陈威明退出以后,即刻自语道:“依据时间和问香来判断,有八成是红裳仙子所为,她想藉此要胁,迫我向她投降,哼!没有那么容易!只要给我找到她的住址,她就有好看了。”
他又沉静下来,负手在房中踱了两圈;最后停在案前,望着窗外想道:她住何处呢?难道真有什么云雨谷不成?
他想来想去,考虑半天,始终找不到一个妥善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坐下自语道:“先例各处看看,再说吧!”
因此,早饭以后,他便独自出门,沿街而行,先到万胜镖局去拜会孙震岳,探问红、黄上女的来历。
结果只受到孙震岳父子的热诚招待和丰盛的午餐;对红。黄二女的底细踪迹,仍是个谜。
下午,他又谢别孙震岳父子,沿江边南行;终于到达滕王阁,登楼眺望。
江风和畅,吹拂看他的衣襟,但解不开他的疑结,吹不尽他的烦恼!依旧静倚栏杆,暗自思考金儿失踪的事。
已探查了一天,仍旧毫无头绪,不明原因。
虽然红裳仙子极有可疑;但又未留要胁的书简,是以无法证实。
如果是挟仇而来的,何不杀其母子三人,偏要劫持金儿呢?
难道是邪魔之类抢掠小孩以练功?若真要落入这种恶魔的手,金儿就非常危险了!
他想到此事,内心渐感不安。
星目不禁睁得精光外射,握着栏杆的双手,也不禁微微用力;使栏木“沙沙”作响,粉碎落地才自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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