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立得很远,他来的时候不短,在岳承天还未接第一招之际就到了,甚且在岳承天倒地不起时还偷偷地流了不少眼泪,现出既悲又痛之情,却又有所恐惧而不敢出面。
此人一身蓝色武生劲装;头上罩了一个黑色面罩,及至伍天声一出面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时只见他谨慎地,偷偷地掩到岳承天身旁,似是生怕有人发现,很快自身上摸出一颗白色药丸,轻轻送到岳承天口中后,毫不犹豫,双手一操,将岳承天背起就走,专找冷僻之地,放腿如飞,刹那失去踪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两句话真是道绝啦,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妙,那蓝装蒙面人可说是谨慎得连雷母和伍天声都被瞒过了!
但他却仍然未能如愿,在他背起岳承天走还不到五十丈远之际,岂知其后面竟又跟上一人,更且死盯不放,这人好生奇怪,身材穿着,妙!还全与背岳承天的没有两样!
只听他喃喃自言道:“好啊,秦丫头,我怕你师父发现,你倒捡了便宜啦,哼,我看你能抢得过我嘛,论仇,我们的师父都是他深恨的人,论恩吗?哼,我自你手中夺过来照样可以治好他,将来吗?我们两个斗的日子多着哩!”
在她语气中听出,前面背岳承天的原来是雷母女徒秦铮,后面是“嫉世先生”女徒白红萼!
天候不早,金乌渐渐西坠,秦铮背着岳承天逐次进入崇山峻岭,那种从无人到的原始森林,像巨兽般张开大嘴,转瞬间将她吞没。
白红萼在后毫不放松,彼急亦急,她缓亦缓,及至繁星在天,明月高悬之际,她追踪到一座无名奇峰之上,眼看秦铮进入一个崖洞之内才停止。
谁料她才一停步,突见秦铮独自闪出洞外,白红萼躲已不及,刚好迎面而过。
秦铮似是早已知其蹑在身后,指手哼声道:“白丫头,你鬼鬼祟祟的以为我不知道?莫说这次,凡是你与他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怎么样?想在我手中偷走他?”
白红萼一旦被她揭穿,同样冷笑道:“我早就要‘乱世星火’带信给你,除了一场死拼外,其他毫无办法可解。”
秦铮大嗔道:“九太公之信早到啦,我的‘雷链’虽然绝不致弱于你的‘神锁’,不过……”
她一指洞内道:“他的伤势非常严重,到现在还晕沉无觉,加上此洞直通峰后,如无人守护救治,恐遭外人暗算,咱们共同将他救活再斗,不知意下怎样?”
白红萼冷冷地挥手道:“好,一言为定、走!”
只见双双入洞而去,洞深过峰,全长不下两里,秦铮在前,白红萼跟着,及至一半,里面突然开阔许多。
秦铮轻声道:“洞中非常黑暗,他在前面转角处靠壁坐着。”
白红萼没作声,仍然随在后面,只听“嚓”的一声!
秦铮陡然大声道:“有人!”
白红萼抢出前面道:“有敌!”
她身还未及扑出,突感一股劲风袭到,当即一闪,同时双掌齐挥!
秦铮心急岳承天遇险,从壁脚低身向前,传音道:“白丫头,敌人不止一个。”
白红萼同样心急已极,无暇回答,拼命从正面冲去,知道对方非常的狡猾,忖道:“这鬼洞石笋太多,他不硬接,还真拿他没有办法……”
忖还未了,突听秦铮一声惊叫!紧接就是掌劲如潮!暗喊一声道:“完了!”
她想到事情不妙,不由心痛如绞,正待出声相问,耳听“吭”的一声惨叫传来,立即闭口,火速冲近秦铮。
因二女功力深厚,洞虽漆黑,但近前仍能了然于目,只见她悄声道:“秦丫头,你怎么了?”
秦铮咽声道:“他不见了!”
白红萼闻言一惨,反身就待搜敌……
秦铮伸手拉住道:“且慢,他们都走光了,我已打倒一个!”
白红萼立定道:“还不追击,待会儿就来不及了,捣乱鬼一定是被他们捉去啦。”她所指的‘捣乱鬼’无疑就是岳承天。
秦铮叹口气道:“出洞都是森林,要追谈何容易,这人恐还没有断气,我们将他提出洞外问问看,只要查出捣乱鬼生死下落,及此人是何来路,哪怕是三十三天太上老君,我们也要杀他个鸡犬不留。”
白红萼闻言有理,恨声道:“可能是罗刹派所为。”
秦铮自前面石堆伸手提起一个黑影,立即招呼道:“由这面出洞。”
二人出得洞外之际,在星月下一看,白红萼首先惊叫道:“是霸王峰的!”
秦铮见是一条大汉,察之尚未断气,立即伸指一点,顿将那大汉救醒过来!
白红萼心急莫名,无暇等待,提脚一蹴,哼声道:“别装死,快说,你们来了多少人?那负伤的被你们捉到哪里去了?”
那大汉根本不是装死,显然是离死不远,只见他无力地半睁双目,张口喷出一股浓血,良久才道:“原来是两个‘红罗幽灵’?嘿嘿,总有一天家师要将你们碎尸万段的。”
一顿又道:“咱们共来了十一人,自半途得到密报赶到此地……”他语还未尽,突然头一歪,又喷出一大口血!
白红萼提脚又踢……但却被秦铮阻住道:“踢什么,他已经死了,噫!他们将我俩认作‘红罗幽灵’!糟,捣乱鬼一定被他们捉到霸王峰去了!”
白红萼大声道:“管他什么峰!我们直找和合二仙要人!”
秦铮摇手道:“此举不妥,咱们之事除九太公外,他人一点不知,尤其不能使你我恩师知道,其中利害,你想有多严重?”她想到岳承天是双方师父妒忌之人时,不由忧急如焚左右为难。
白红萼闻言一怔,忽然叫道:“明的不行,那就暗里动手!”
秦铮点头道:“因此要想个方法才行。”
白红萼倏忽灵机一动,决然道:“我们就以‘红罗幽灵’为名,尽量避开和合二仙,是他手下人见面就宰。”
秦铮正待开口,突被一声微响惊动,霍地扑出喝道:“什么人?”
“哈哈,好丫头片子,你们商量上霸王峰呀!”音落人现!自坡下走上一个白发老人。
白红萼冷然笑道:“乱世星火,你敢走漏我们的消息?”
来人正是“乱世星火”九太公,只见他双手乱摇道:“丫头别急,我老人家是来献计谋的。”
秦铮哼声道:“谅你老不死也不敢走漏消息,有什么诡计?快说。”
九太公似蛇服了叫化子耍,只见他嘻嘻笑道:“你们上霸王峰现在正是时候,和合两位老儿还在外面未回,最好由空中去。”
白红萼冷笑道:“你叫我们去空中吃‘射阳神箭’么?”
好啊,原来你存心不良,还说献计哩。”
九太公摇头道:“丫头,你可把老人家看歪啦,‘射阳神箭’的克星是什么?只怕你们尚不知道哩!告诉你们,除非它三支齐发,否则你们的‘雷链’和‘神锁’正是它的克星哩!何况霸王峰上仅只一支,就是有两支也不怕,如果功力像你们师父那样高深,甚且可以将神箭收来。”
二女闻言大喜,双双拔足就待动身!
九太公急急止住道:“慢点慢点,我老人家还有话说。”
秦铮急道:“有什么话快说,别要死不断气地吞吞吐吐。”
九太公道:“你们还是要秘密一点,千万别露出真相,和合两老儿的徒子徒孙多得很,围住就不能脱身,揭穿了,你们的师父焉能饶恕你们。”
一顿又道:“刚才我老人家还看见有不少罗刹派人在此现身,行动非常鬼祟,好像什么秘密行动似的。”他边说边霎眼!显然又在内心搞什么名堂。
白红萼惊叫一声,转望着秦铮道:“那话儿不是霸王峰就是罗刹派捉去了,咱们如在霸王峰找不到,哼!”
她后面的话没说,只“哼”一声即顿住,秦铮点头道:“东不成,西必就,走!”
九太公眼看二女拔空而去,不禁乐得哈哈大笑道:“这一把火可真烧大啦!妙极了!”
他说着一转身,大步走向峰下,不到三十丈,在一株树下叫道:“小子,快出来!”
只见自树林里慢步行出一人道:“都走了?”
怪,走出的不是别人,竟是那受伤严重的岳承天!
九太公闻言大乐道:“小子,你虽不见人,难道还听不出来?”
原来岳承天重伤是真,但自秦铮给他一颗药丸提气后,背起来走未两里地就醒了,然而,他欲查出这两次蒙面相救之人的真面目,是故装死到底,在疾行中,他一面运功疗伤,一面暗察其举动,及至到了这峰顶洞内,他的伤势已完全无恙,秦铮将他放下后,她们的一切行动都被他暗地听去,所谓“蓝青蕊”、“秦铮”之名,霎时了然若揭。
九太公见他沉吟不语,又是一声哈哈大笑道:“其徒爱你,其师妒你,这场恩怨情仇真是妙极了,小子,别想得太多,落花逐流水,一切听其自然,有仇则报,有恩就还,刚才你不愿见她们是对的,时间未到,至口勿要,有她仍替你打冲锋,今后的热闹才精彩。”
岳承天这时心乱如麻,闻言叹口气道:“她们此去一旦遇险怎么办?其师如知道了又当如何?”
九太公大乐道:“这样看起来,小子似也爱上她们啦,嗨嗨,想一箭双雕哇!得啦,放一千个心,霸王峰纵或识出她们真面目,和合二仙也暂时不敢下手,否则嘛!嘿嘿!雷母、嫉世先生、白堡主夫妇等一旦联手就够他二人受的。”
岳承天摇头道:“小子顾虑的不是儿女私情,出发点完全是因二女有恩于己。”
一停又道:“和合二仙有顾虑尚可说得过去,另外还有两点,第一、罗刹派只怕不会买账,其次二女师父定必有严重处罚。”
九太公摆手道:“事情如何发展谁知道?我老人家作事从不顾虑后果,小子,一切走着瞧就是。”
岳承天茫然无主,眼看他边说边往峰上行,立时叫道:“你老上峰干吗?”
九太公回头骂道:“浑小子,十个霸王峰人被你杀了五个,难道连尸体都不埋,哼,白家堡那七个罗刹人也是我老人家代劳哩。”
岳承天一怔,继而道:“那就由小子自己动手罢。”
九太公挥手道:“站着勿动,我老人家有‘化尸粉’,很快就来。”
岳承天闻言止步,顺势坐于树下等候,抽暇又运起内功调息。
未几,九太公如言下峰,只见他呵呵笑道:“好小子,难怪杀人无声,原来用的是‘窒息锁喉’功夫,可惜那玩意你还未到家,如经我老人家指点一下,保你更加神乎其神。”
他说着不见岳承天回头,不由一怔道:“好小子,你在练坐功!”
他走至岳承天面前一看,不禁大惊道:“噫!仅这一下子就入定啦,嗨,他满面红光紫气!这是什么内功?”
岳承天任他自言自语,根本就一无所觉,只听九太公又道:“这小子真个胆大包天,练功竟不怕人偷袭。”
他说着守着,居然替岳承天护起法来……
时虽盛暑,但在阿尔泰山上仍旧寒风刺骨,矮峰如是,高峰甚至冰雪未融,一夜易过,不觉又是黎明,九太公越守越觉惊讶,只见他绕着岳承天转来转去,眼睛瞪得老大!
忽然,他看到岳承天那破碎不堪的上衣被风刮得频频扬起,胸前现出一个青色丝囊,丝囊鼓鼓的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正想伸手去摸……
突然——
自峰下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一惊之下,伸出之手,改摸为推。
岳承天被他一推跳起,睁眼诧道:“什么事?”他还是迷糊不清。
九太公见他一触即醒,毫无受扰之态,嗨嗨笑道:“你学的是什么内功,怎的一坐就是整夜,小子,山下有人动手啦。”
岳承天闻言一怔,确见天已大明,忖道:“我有两次是这种现象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前可未曾有过,”
他边想边听,耳闻有无数金铁之声传来,不绝于耳,立道:“我们去看看。”
九太公哼声道:“我老人家已忍不住,好戏被你耽误了不少时间啦。”他说完就往峰下急奔。
岳承天暗暗笑道:“难怪你叫‘乱世星火’,刚才骗使二女去捣乱,显然你只会看别人打斗。”
他是这样猜着,九太公却想起刚才之事,忽然回头道:“小子,可惜一场最精彩的没有成功。”
岳承天明知故问道:“在哪儿?”
九太公哼声道:“秦丫头和白丫头呀,她们各有一件真正神兵仙器,打起来胜过飞剑决斗。”
岳承天只知二女欲斗,却不明有何神兵仙器,闻言异道:“你是说什么‘雷链’和‘神锁’吗?我怎么没见过!”
九太公对那两件神器非常羡慕,只见他陡然立定道:“那两件怪玩意是一套东西,‘雷链’就是挂‘神锁’用的,不知在什么时候分了家。
“百余年前,‘雷链’和‘神锁’同时化气出现人间,一在瀚海,一在大戈壁,当年江湖闻悉,为夺这两件东西杀得血流成渠。尸横遍野。
“结果一被‘雷母’得手,一为‘嫉世先生’夺去,上有灵符口诀,以无上内功催使则放出,可拿敌人飞剑,人家手中所持的武器那更不用说,此二物不知出自何代,据说绝不是凡兵,当年和合二仙欲借去对付飞剑真人,但都遭对方所拒。”
岳承天并不羡慕,微笑道:“功力不够,也是枉然,此两物曾经会过家师,听说还吃了败仗。”
九太公悚然一怔,惊问道:“你小于是伍天声之徒?”
岳承天微微笑道:“难道还有假?”
“好小子,刚才你练的是‘磁精元气’?两年前的小‘杀人王’就是你这萝卜头。”九太公大有称许之概,甚且非常惊讶。
岳承天点头道:“这当然不会错,除了‘磁精元气’外,还有‘三清玄功’和‘三尊禅功’,快点,下面没有声音啦。”
九太公吓声道:“糟,都是你误了时间。”
岳承天大笑道:“我又没叫你站着说话。”
九太公自知理屈,耸耸肩,直往峰下扑去,但却没现出什么功夫。
二人找到惨叫之声一看,只见地上尸体狼藉,尽为重器所击而死。
岳承天暗忖道:“这都是罗刹派人,看伤处似被‘降魔杆’所打,超叔和天山伯伯必定在这一带无疑。”
九太公一面向尸体撒药粉,一面偏头道:“小子,这儿有个包袱、你看看有银两和衣物没有,你也得换换上身,咱们好去祭五脏庙啦。”
岳承天如言去查,翻出银两真不少,估计约百十两,衣服有三套,但却是宽大的异装。
九太公见他立着犹豫,似知其意而笑道:“管他什么衣服,穿上总比你那丝丝挂挂的强多了。”
岳承天无奈,只得依言换上。
“喂!”九太公一面望着他,手中仍然在撤药粉。
岳承天侧顾一眼问道:“什么事?你看,这样穿起来多难看。”
九太公哈哈笑道:“只要不使两个丫头看到,别人管他,喂,你那丝囊里是什么?”
岳承天微微笑道:“偿来之物!”
“噢!白家古堡所失之‘金刚石’原来是你小子下的手,注意啊,此物大有神秘,千万别丢啦。”
岳承天一看天候不早,立催道:“别东拉西扯、时近中午了。”
九太公走近他身边道:“我们现立之地为蒙古境内,右为‘达冷求留’镇,左为‘科布多’城,小子、你说说往哪儿去?两地都差不多远。”
岳承天摇头道:“两地都不去,咱们出山后找牧民买东西吃。”
九太公点头道:“有牧民就不要买,他们都很好客,吃一顿绝不要钱的。”
二人边行边谈,走了两个多时辰,渐渐走出重山森林、岳承天忽见九太公面色有点不对,立即挨近过去问道:“你老听到什么?”
九太公伸手拉往他道:“快从这面山道走,红旗教主就在前面,那魔鬼不知因何在此经过。”
“多少人?”
九太公沉吟不语,只见他鼻子迎风乱嗅,半晌才道:“他身旁相随三个人,可能是他弟子!”
岳承天讶异道:“你老既能查出他本人,那就应该能知其随从是谁呀?”
九太公摇头道:“小于勿究原因,并且禁问我老人家底细,否则咱们不是朋友啦。”
岳承天知他一切都很神秘,于是点头随行,突然,九太公又将他拉往另一方向,甚至反道而行,只听他急道:“不好啦,老魔鬼似乎查出我们的动静了。”
岳承天立即挣脱他的手掌道:“你老快走,让小子挡他。”
九太公仍旧将他拉住道:“他想找到我老人家?恐怕还欠十年道行,小子,我是为了你好,不到迫不得已,最好勿与拼斗,遇上难免一死——
岳承天闻言莫测高深,有言在先,又不便问,只有听其摆布。
九太公行了约数十里,路虽不是原来那条,然而方向却是倒退,由缓而紧,渐渐变成奔走之势,突然,只见他陡然立住道:“确是查出我们了,小子,你在前面加劲奔,让我老人家搞点名堂给他摸索。”
岳承天依言纵起,如风直冲,回头一瞬间,只见九太公边走边拾石子;拾起又丢,丢完再拾,重复不断的作着同样事情,不知在弄些什么玄虚。
前面是一高岗,岳承天登至岗上停住,再回顾,只见九太公已来至岗下,举目远眺,忽见“红旗教主”立于两里之外,身边跟的即为“寒宫三卫”,正在犹豫不前。
九太公见他还未远去,呵呵笑道:“你还不走、更待何时?红魔被我老人家布下‘乱石迷踪’阵法给难住啦,这只能拦他一时,久之必披识破,小子,你还看什么,咱们还是早走为妙。”
岳承天似猜出他弄的什么阵法,闻言证实,大笑道:“还有厉害阵法没有?不如将他困住。”
九太公摇摇头道:“我老人家生平和人斗,阵法虽有厉害的,但却不愿动手。”
岳承天摸不透他的个性,也就不再要求,转身往岗后跃去,刚到山脚,回头已不见九太公,疑心他还未下来,于是静立相候,岂知没有一顿饭久,突听一声嘿嘿冷笑传来道:“你这小子原来还未远去,本教主差点着了你的道儿。”
岳承天闻声大震,忖道:“九太公所以不见,原来是被这老魔迅速赶到之故!”深知逃己不及,昂然挺立,朗声骂道:“谁还惧你这异类不成,小小‘乱石迷踪’阵法尚且认不出来,还想称霸武林,真是无耻之尤,本人敢斗和合二仙,力接‘嫉世先生’与‘雷母’,就只剩下你这老魔未拼,今日相逢,免不了干上一场。”
红旗教主阴道:“口气不小,本教主只怕非三招就能了事!”
岳承天知他早有杀己之心,但却毫不惶悚,正等张口再骂……
突然一声朗笑接道:“大教主不知要多少招才了事呢?”
这声音清越有如龙吟,岳承天似是久未聆此亲切之音,声一入耳,不禁惊喜莫名,高声大叫奔出道:“师父……”
听他口音,来者竟是伍天声,只听那人关怀地应道:“承儿伤势无恙吧?”
岳承天走不到十步,眼睛一花,身前已立定他渴望已久的爱师伍天声,不禁悲喜交集,抱住放声痛哭,连回答都忘了。
伍天声似也觉得激动异常,伸手扶住安慰道:“承儿一切,为师尽知,所作未越吾教,何悲之有?须知丈夫有泪不轻流。”他明知岳承天是久别思切之哭,但不愿再触动他孺慕之情,是以出言勉励。
红旗教主似还未曾与他会面,然因岳承天称他为师,由是推想,深知此人来头不小,于是旁观不语,静静揣摩对方深浅如何。
伍天声却就不同,他似早对这老魔有了认识,见彼不响,也就不理,低头轻声问道:“承儿,你功力突飞猛进,是否得有奇遇?为师刚得一白发老者报信赶来,并承他说知你一切经过,此人似是一位异人,你因何与他要好?”
岳承天拭了一下眼泪,抬头将师父看了又看,见他仍是当年模样,心喜之下撤娇道:“徒儿哪有什么奇遇?可能是那内功有了进步而已,白发老者……”他停一下传音禀道:“那人名叫九太公,号‘乱世星火’,其人非常神秘,传言武林五大奇人都莫奈他何。”
伍天声点头道:“为师亦有耳闻,但不知就是他。”
言罢留下岳承天,独自朝红旗教主走去,只见他朗声叫道:“教主详察之下,未知有所得否?久仰神功绝世,能否赐教几招?”
红旗教主尚未开口,其后“寒官三卫”中一人抢出道:“家师何等崇高,岂能与你这等无名之辈动手,‘寒官三卫’任择一人,即可收拾你师徒二人,拔剑罢。”
伍天声闻言不理,招手岳承天道:“承儿过来,此人狂妄无礼,赏他个耳光。”
岳承天闻唤大乐,已往独闯尚且胆大包天,今有靠山在后,那还用说,闻言扑出道:“他一人不是徒儿对手!”
红旗教主虽不知伍天声来历,但因岳承天之故,深知此人来头不对,只听他立将那人唤回道:“马林司回来,为师这次亲履中土,虽有会尽天下武林之志,但却非意气之争。”
他言与心违,说得毫无火气似的,伍天声摆手阻住岳承天道:“人家怕徒儿挨耳光,你就替他记下罢。”
红旗教主阴声怪笑道:“霸王峰武林大会不远、到时自有印证之期。”
伍天声朗声道:“伍某不才,到时定领高招。”
说罢手携岳承天纵身隐入林中不见,红旗教主陡然一怔,突而诧叫一声道:“他就是两年前据报的伍灵珠!”
“寒宫三卫”更觉大震,那马林司建议道:“恩师为何不追?”
红旗教主朝他三人扫视一眼哼声道:“你三兄弟合起来能敌为师几招?”
三人闻言低头,显然不敢回答,红旗教主沉声又道:“相信难接为师四招重击,但那姓岳的小子,据为师慎察之下,其内功之精,总超你们三人之上,一旦斗开来,为师虽不惧其师,但你三人必败无疑、不惟刚才禁止与斗,就是今后遇上,你们三人也是避开为要。”
寒宫三卫闻言,虽有不服之概,愤怒之情形之于色,惟却不敢出言顶撞。
红旗教主未曾注意,挥手道:“去罢,未得为师令下。切勿挑起大斗。”
这里魔师魔徒刚走不久,岗下忽然现出两个中年儒者,前行之人风标孤傲,身形矮小异常,只听他沉声道:“堡主刚才看得很清楚吧,他还只有二十余岁哩,红魔一世无畏于人,今天居然有了怯懦之心。”
原来前行儒者即为“嫉世先生”,而后面跟的竟是白帝乡堡主,只听白帝乡慨然地叹口气道:“此子风华绝代,豪气凌云,无怪其轰动武林,老哥哥的眼光真正不错。”
稍停又道:“原来屠五奇竟是他的徒弟,将来又是一个出类拔萃之才。”
嫉世先生叹口气道:“姓屠的孩子恐怕不是真实姓名,此子曾遭老哥哥我惩戒两下而受内伤,此事将来必有一场烦炉子。”
突然一郑重的语气起自左侧道:“先生的烦恼只怕没我大!”
嫉世先生闻声注目,一见哈哈笑道:“雷婆子也在此地,你有什么烦恼?”
来人竟是雷母,只见她青着脸道:“彼此相同,甚且还与那伍天声拼了三千招,如不是他顾虑那回装小子的安危,只怕此际还未停手,此人功力之深,足可与和合二老不死的相抗衡!——
白帝乡接口道:“老大姐因何与他动手的?”
雷母沉吟一会,假有碍难出口之态、只见她仰首望天道:“还不是为了那回装孩子。”
一顿收回目光,紧紧望着“嫉世先生”道:“其师无所畏,唯那孩子我们要提防,他学的虽是‘磁精元气’,但却还有莫测其奥的神功未露,我已将他打成不治之伤,岂知刚才仍旧是生龙活虎一般了无妨碍。”
嫉世先生闻言一震,急急道:“老婆子用了几成功力下手?”
雷母冷冷地道:“我料定你有此一问,说出来只怕你更加平不住气了,第一掌六成力,但却未能收效,仅仅将其击退,二掌八成力,仅见他稍负轻伤,最后施的全力,嘿嘿,刚才仍旧活着!”
嫉世先生闻言色动,甚且微带忧烦之情,只见他点头道:“如我预料不错,今后武林中惟此子是你我之忧!”
白帝乡插言道:“想像终非事实,那少年虽说有点神秘,如能使二位这种神功盖世之人有麻烦,纵或臆测不错,但也非数十年苦练休生妄想。”
嫉世先生摇头道:“老弟未曾与他交手,以常情衡之故属正当,惟我与雷婆子则另有所感,此子不除,后患无穷。”
白帝乡深知二人生性傲妒忌成癖,于是默然不语,三人上岗后未曾稍停,循着红旗教主去向而行、其目的何在,无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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