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天地混沌一片,不但雨滴打得人睁不开眼,就是勉强睁开,也昏暗得叫你看不清两丈以外的景物。
在这种鬼天气里,赶路的人,如果还不肯找个地方躲它一躲的话,这个人下是傻子,就二正是神经病这一来,骑田岭侧歪在路边的那一座荒芜多年,破旧下堪的小山神庙,平常的时候,虽然行人不层一顾,不肯在那里面歇息,现在,却变成了躲雨最好的地方,下一会儿,就挤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偏巧今天的行人,似乎特别多,山神庙里,凡是能坐和不漏的地方,全都让人给占满了,躲雨的人,还陆续不断地从外面钻了进来,因此,他们就只好选那雨漏得小一点的地方,站在那儿等雨停了。
就在这时,大家眼睛忽然一亮,看到一位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从庙门外连跑带跳地蹦了进来。
这男孩的样子非常打眼,面孔圆圆地,像一颗玉雕的苹果,该红的地方红,该白的地方白,眼睛黑白分明,神光十足,露出来皆手脚皮肉,就像是瑶池玉燕般的娇嫩,丰润圆滑,白里泛红,那一份俊美,就是玉皇大帚座前的金童下凡,也下见得比得过他,端的是人见人爱,使得人打心坎儿里面就欢喜上了,怪不得他们会感到眼前仿佛突然亮了一些一样。
可是,小孩虽长得这么可爱,那一身衣服,却实在不敢恭维,破破烂烂的,少说也有七八十来个补钉,分明是一个出身贫寒的苦孩子,但是穷人家的孩子,又怎么能长得这么俊美白嫩呢?这可就叫人透着不解了。
还有一点突出的地方,就是这个小孩手里,还抱着一只长得又肥又大的大公鸡,混身羽毛,油光滑亮,全部都是金黄颜色,只是尾巴长得出奇,与普通的公鸡,不大一样,而且,它蹲在小孩的怀里,安祥沉静,也与一般奸动成性的公鸡不同,如果说不是鸡吧,大家却又说不出它究竟是个甚么来。
由于这些因素,山神庙里,虽然已经没有甚亮躲雨的好地方,那些先来的人,却下由自主地闪向一边,将自己占的地方,让出一角来给他休息。
小孩非常懂礼,一见大家给他让坐,连忙点道:“谢谢各位大叔!”
然后抱着公鸡,坐了下来,转头向庙里外望去,像还在等甚么人似的。
大家这时再仔细对他打量几眼,不禁又感到奇怪起来,因为小孩穿得虽破,颈子上面却挂了一付金光闪闪的项链,手工之精巧,就是京师名匠,也不见得能够做出来,尤其是项练下端悬的那块长命富贵牌,还镶得有九颗宝石,大家虽然不识货,就凭那条金链的重量,折换白银,也就够人吃过十年八年的了,身上既然有如此贵重的物品,为甚么还穿得那么破烂呢?而且,诲藏诲盗,把这么贵重的东西,挂在脖子上到处乱跑,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点。
不过,大家似乎还疏忽了一点,如今时值冬令,地当高山,又逢暴雨,气温自然非常寒冷,但自从小孩进入庙里以后,庙里的气候好似突然变了,不但不再冷得令人发抖,而且暖洋洋的,大有小阳回春的味道。同时,小孩入庙比较晚,在暴雨的下面,至少已经淋了一两刻钟,可是他的身上,却一点水渍也没有。如果下是大家的注意力,为他那些显著的奇处,给吸引住了,否则,大家一定还要感到奇怪的。
当然,时间稍久,大家也二正会察觉出来,但在这时,另一件事情,又突然把大家的注意力,给吸引到一边去了。
因为在小孩方始坐下的当儿,紧跟着大家只感到眼睛一亮,一阵香风过处,眼前突然又多了一个人出来。
由于这人出现得太过突然,大家心神也不自觉地跟着一楞,眼光很自然地都朝着这人的身上,定眼望了过去!
乖乖,这一看可把大家全都看傻了!每个人打心坎里不约而同地喊道:“啧啧,好美呀?”
难怪大家会傻了,原来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物,是一位艳绝人宾,赛似天仙的年轻少妇,岁数大约有二十五六,柳眉凤目,眸子像寒星似的,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鹅蛋似的脸庞,吹弹得破润滑的皮肤,白得似玉,嫩得仿佛只要轻轻一揑,就可以挤出水来,身材更是增一分太肥,减一分太瘦,确实算得上是上苍的杰作。
假如硬要挑毛病的话,就只有两眼的神光,太过凌厉,再加上背上背着一把宝剑,无形中形成一股凛然的煞气,使得一般凡夫俗子,虽然想多看她几眼,却又不敢真的多看。因此,大家发呆的眼睛,猛一与她的目光相碰,全都下自主地心神一凛,登时震慑得赶紧将头低了下来。
由于庙小人多,能躲雨的空地,早已让人给占满了,那位少妇进入庙中以后,犹自站在雨中,双眉微颦向着四周察看,希望有人能给她腾出一点地方来。
可是大家在那一呆一震的情形下,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倒是那位小男孩并没有像大家一样给楞住了,见状连忙起身,很有礼貌地招呼道:“穿白衣的阿姨,请这儿坐,好吗?”
大家听到小孩这一句话,神态方始恢得正常,不禁暗自愧疚,想起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道理来,也纷纷不约而同地让坐说道:“那位嫂子,这边坐好了!”
少妇善意微笑地向大家点了点头,人却向那小孩的面前走去,当她看清小孩的长相时,眼中忽放异彩,竟然不由自主地又停了下来,征征望着小孩,从头到脚,看了又看地自言自语说:“好资质,好禀赋,想不到在这个穷山恶水的蛮荒地带,竟然会有这么一位奇材。只可惜年龄稍大,终究嫌迟了一点,否则,遇上高人细加调教,怕不要成为未来武林的第一人。”
言下之意,感到非常惋惜。
小孩听不懂她的话是甚么意义,却被她上下看得怪不好意思的,小脸不禁红了起来,羞涩地说道:“这位阿姨,你怎么啦!”
少妇这才发现自己有点失态,脸色也下禁红了一红,很和蔼地说道:“小弟弟,你叫甚么名字呀?谢谢你罗!”
说完,人已走到小孩的身边,拉着他一起坐了下来。
小孩被她亲切的态度,驱退了心中的羞涩,天真地答道:“我姓罗,叫做罗天赐,阿姨,你呢?”
少妇好像感到非常惊喜地说道:“啊!你姓罗,我也姓罗,真巧,我叫罗莲馨,知道吗?”
小孩将头点说道:“知道,知道,是不是就是莲馨花的那个莲馨,这名字美极了,这一来,我得叫你姑姑罗!对吗?”
少妇想不到小孩的学识那么丰富,连一般人极少认识的莲馨花都知道,更感到惊讶望着他说道:“哟,小弟弟,倒看不出你还懂得蛮多,你在家念过书没有!”
小孩稚气地点头说道:“当然念过罗,哼!老师那几房子书,差不多都给我念光了。”
少妇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愕然地自言自语说:“几房子书,都让你念光了?”
小孩见少妇好像有点不相信他的话,不禁有了急急地说:“姑姑,你不信是吗?你就考我一考好了!”
少妇正待展语的时候,忽然听到庙外传来无数叱暍之声说道:“好畜牲,想不到你竟然跑得这么快,老子们就不信这个邪,会抓不到你!”
声音开始,还在数里之外,倏忽之间,就已到了庙前。
大家闻声不禁同感一震,心想这些人是谁,居然会有这么快的脚程,因此,所有的眼光,全都不约而同地向着庙门外面望去,就是那位少妇,也是一样。
只有那位小孩,闻声之际,眉毛好似扬了一状,眼中神光,突然大亮,不过一瞬之间,又平复了下去,因为大家眼睛都已向庙外望去,所以谁也没有发现他这一点有异常人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家把头转向庙门的那一刹那间,一道黑影,刷地窜了进来,一幌之间,就没了,谁也没有看清那是一样甚么东西。
紧接着呼!呼!呼!………一阵衣袂飘风的响声下,四个劲装人物,从庙门外急涌而进,身形快捷得大家根本无法一下就看清他们的长相!
这四位仁兄,可真没想到庙里会挤满了人,几乎一下就撞到大家的身上去了。
下过,他们很显然地具有很高的武功,反应之快,异于常人,竟然在眼看就要撞倒别人的当儿,身形猛然煞住下来,就这朴,与那挤在最前面几个躲雨的人,业已相距只有一两下的光景了。
这些躲雨的人,大部份都是普通老百姓,看到这种情形,那里还能保持镇定,一个个全都吓得尖叫起来。但身体都在对方业已站定以后,方始跟舱后退,直待发现有惊无险的时候,才心悸犹存的停了下来,向着他们征征地望了过去,准备把这几个冒失家伙,痛骂一顿。
可是,当他们定睛一看之下,又下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冶战,从背脊里冒出一股凉气来。
乖乖,我的妈呀了这四个家伙,能算是人吗?就是阎王庙里夜叉魔鬼,也下会长得这样怕人呀?不要看那个最吓下人的老家伙了,就是那个年纪最轻,长得稍为整齐的后生,也此城隍庙里的白无常,好不到那里去,下但生就一付吊客眉,丧门眼,脸色苍白得与死人一样,那一股阴森森的神态,就可以吓得人下敢睡觉。
其余那三个吗?一个样子长得和王灵官差不多,不但个子高,块头大,额顶又尖又秃,两侧剩下几撮头发,更像猪鬃一般,高高地向外侧耸立,远远看去,就仿佛他的头上,长了两只铁角一般,脸上下但眉如扫帚,眼似铜铃,那两颗眼珠子,更突出眶外,再加二一个蒜头鼻子,一张血盆大嘴,那一份凶狠劲,王灵宫和他此起来,简直就是小巫,提都甭提。
另一个个子不高,偏长得像水桶一样,脑袋瓜子,更大得出奇,眼睛与那位高个儿正好相反,眼珠深深内陷,猛一看去,就好像他只长得有两个眼眶似的,那两个黑黑的窟笼,实在怕人得很,同时鼻孔朝天,嘴唇外翻,真是要多丑怪,就有多丑怪。
最吓下的还是那个老家伙,活脱脱的就是一付夜又形状,不但嘴角突出两颗长长的门牙,头顶更是腮门下陷,中间低,两边高,再加上满脸花白短髭,和两只微带绿色的眼睛,别说是半夜里撞到,令吓掉人的三魂七魄,就是天色稍暗一点,那胆子小的看到了,也得吓昏过去。
这一来,那几个几乎被他们撞倒的人,不但倒抽了一口凉气,赶紧把快骂出的话,硬咽了回去,身体更不由自主地再度向后倒退直到退得被人挤住,实在无法再退的时,方始停了下来。
这四个家伙,虽然并曾有真的把人撞倒,至少也把人吓坏了,论理,多多少少也得向那几个受惊的人,表示一点歉意才对。
然而,这几个家伙,根本不理睬这一码子事,人一站定以后,四双凶光闪闪的眼睛,立即骨突突地一阵乱转,向着四处扫视过去,那一付目中无人,强横霸道的样子,叫人看到,简直就得气杀。
倏地,那位吊客眉的后生,两眼猛然盯住那个小孩的面前,彷佛发现了甚么奇珍异宝似的,脸上充满着惊喜的神色,兴奋地喊道:“哈,在这儿呢,好畜牲,这下说甚么也得把你逮住!哥儿们,注意守住出路,让我来抓好了!”
话声一落,其余三个家伙,霍地一齐转过头来,也朝着小孩的身前,望了过去。
紧跟着,只听得他们同声欢叫道:“哈,不错,老四去抓好了,保证它再跑不了啦!”
说话声中,这三个家伙,早已散了开来,守在三面门窗的附近。
大家让他们这一搅,起先不免有点莫明其妙,直待大家的眼睛,也朝小孩的面前,望了过去以后,方始有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小孩的前面,不知在甚么时侯,忽然多出一条似狗非狗的东西,一身皮毛,彷佛黑缎一般,油光滑亮,没有半丝难色,头部的样子,与狗的形相,完全一致,只是腿短似鳍尾平如舵。与真正的狗,大异其趣,这一来,大家可就叫不出它是甚么名堂了。这时,它正温驯地蹲在小孩的脚下,不时用头擦着小孩的裤管显而易见,是小孩养熟了的一头畜牲。不知道这四个家伙,为甚么如临大敌一般,准备来对付奋。
就在大家的念头,方始转动的当儿,这四个家伙早已布置就绪,开始行动了。
只听得那吊客眉的后生,嘴里大喝一声:“好畜牲,看你还能跑到那儿去!”
声音一落,一个“饿虎扑羊”的姿态,早已高举双手,气势凶凶地朝着小孩的方向,疾扑而上,身形尚未落地,双手已经对准那头怪物,疾抓而下。
由于怪物蹲在小孩的脚下,他这一抓,不管是不是抓得到怪物,那小孩却首当其冲,说甚么也得受一点儿伤。
偏巧这个时候,那位小孩不知人给吓呆了,还是为了卫护他的怪物,不但不知闪躲,反而将身体朝前倾了一倾。
这一来,吊客眉那狠狠的一抓,就要完全落到他的身上了,真要如此,小孩就有十条性命,恐怕也得报销。
可是,吊客眉那一抓之势,疾如电光石火,说甚么也煞不住势子,何况,这家伙凶残成性,根本就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呢!因此,所有的人,全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惊叫,同时赶紧用手将眼扪上,实在不忍再看下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大家心神一紧,用手将眼扪住的当儿,一声娇叱,突然从小孩的身侧,响了起来喊道:“暴徒,给我滚!”
紧接着,一片掌影,从横里朝看吊客盾的身上,疾萎而至。
吊客眉做梦也没有想到,突然会有这种变化,总算他反应快捷,百忙之中,顾不得再向那个小孩抓去,霍地一个转身,反掌向侧一甩,先将那片袭来的掌,挡住了再说。
拍的一声,那片掌影,总算让他给挡住了。但对方情急救人,已出全力,他只不过匆忙转势,真气无法提足,相形之下,如何能是对手。因而,双掌一接,一声不好还没有来得及出,人已被震得眼冒金花,气血翻涌地朝原来的方向,倒飞了回去。
总算他那几个同伴,业已闻声知警,纷纷赶了过来,这才适时将他接住;没有跌他一个四脚朝天,当众出丑。
“这家伙出世以来,大概也没有吃过这种排头,身形被同伴接住扶稳以后,马上火冒三丈,怒气冲冲地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是那个没有长眼的臭杂种,胆敢偷袭你家大爷,有种的就给老子站出来,看老子活劈!………”
话还没有骂完,只感到眼前白影一幌,一位绝色少妇,从小孩的身侧,轻飘而出,俏生生地站在他们的面前,脸带寒霜,及眼聚煞地望着他们,冷得像冰一样地说;“住嘴!哼!
对于你这种角色,还用得着偷袭吗?”
由于少妇早先所坐的位置,前面挡得有人,这四个家伙进庙以后,全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现在猛然闪身出来答话,反倒使得他们颇感意外地楞了一楞。
尤其当他们定睛再一细看,发现这位少妇,竟然美得那么出奇的时候,除了绩继发楞以外,几双眼睛,更瞪得像灯笼一般,直勾勾地发起呆来,那一付色迷迷的神态,实在叫人看了嘿心。
自然,吊客眉嘴里那些骂人的脏话,也用不着喝止,就这么停了下来。
少妇一看到他们那付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更为有气,忍不住又冷哼了一声,继续喝问道;“请问你们,这位小弟弟,有那点儿得罪了你们,竟然这般不顾身份,以大欺小,向他施起辣手来。”
少妇此话一出,四个家伙的灵魂儿,总算是归了窍。
别看吊客眉刚才的火气那么大,这会儿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除了两只色迷迷的眼睛,射出无比的欲念,继续一瞬不瞬地盯在少妇的脸上以外,嘴角早已挂上一丝微笑,满面春风地说道:“啧啧!想不到这地方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娘们,哈哈哈哈……刚才既然是你出手,大爷还有甚么好说的,何况,打是情,骂是………”
边说边向少妇的身前走去,大有趁机调戏的意味。
这家伙。真是色迷心窍,也不想想刚才对方那一掌是何等功力,竟然敢露出这般轻狂的姿态来,那还不是寿星公吊颈,活得不耐烦了吗?果然,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那少妇早己气得脸色发青,柳眉倒竖地娇叱一声阳道:“狂徙,找死!”
话音一落,谁也没有看清她是怎么动手的,大家只感到眼睛一花,站在他们面前的少妇,已经不见了影子。
紧接着,只听得………拍!拍!两记清脆已极的耳光声,从吊客眉的两边脸上,响了起来,白影幌处,少妇又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动过手似的。那种快捷,确实令人昨舌。
这两巴掌可真不轻,吊客眉的两张脸皮,不但由苍白变为朱红,倏地肿起一两寸高,而且嘴角血丝往下直掉,身形更跟跟枪随地,一个劲儿从后猛退,直待回到他原来所站的位置,方始由他的同伴将他扶稳,那一付嘶牙裂嘴,痛得连话也说不出来的窝云相,让早先在这躲雨的人看在眼里,真是感到说不出来的痛快。
当然,他那三个同伴,也全部气得脸上变了颜色,尤其是那位高个儿,性情比较暴燥,见状之下,早已忍不住地哇哇乱叫起来骂道:“反了,反了,臭婊子养的,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起士来,她妈的,你也不打听打听,咱们都庞四鬼,是甚么人物少妇两眼倏地一睁,满脸不屑地冷哼一声说:“住嘴,跳魔小丑,也敢在姑奶奶面前称字号,假如你想和你那位伙伴一样,不妨多骂几句!”
乖乖,两眼一睁之下,眼神就像钢刀似的,不但亮得叫人睁不开眼来,那一股子煞气,更使得人感到心寒。别看这几个自称都庞四鬼的家伙,全都长得凶神恶煞一般,在少妇眼神一瞪之下,竟然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可都是行家,抛开刚才少妇揍人时,那一份快如鬼魅的身法不说,单从这一对眼神的明亮程度,就已明白这位少妇的功力,只在自己四人之上,决不会比自己差,晓得今天已经碰上了一枝有刺的玫瑰,一个对付不好就得灰头土脑,弄得无法下台不过,他们这一伙子,可也不是甚么好吃的果子,在江湖上,提起都庞四鬼的名头,虽然算不得响遍天的人物,在湖广一带,可还真没有人敢惹他们,因为他们除了自己本身的艺业不弱以外,师门独眼阎君号称南天一霸,决不是一般人所惹得起的。
因此、以他们虽然一时被少妇所显示的功力,给震得心神一凛,但一想对方强煞,也只有一个,何况尚未交手,深浅究竟如何,犹未可知,就此示怯,以后还能见人马?考虑以后,心胆立壮,除了那位矮胖正在替吊客眉察看脸上的伤势以外,形似夜又的老家伙与高个儿马上又将胸脯一挺,重新朝着少妇的身,缓缓地迫过去。
自然,这时他们那满脑色迷迷的念头,早就抛到九霄云夫了,就是行动,也不像刚才那位吊客眉那样子冒失。
老家伙是他们中间的头儿,首先板起脸孔,满脸杀机地盯着少妇喝道:“嘿嘿,倒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位道中高手,真是失敬得很,我百毒夜叉吴晴倒得伸量看,你究竟有多少道行!”
少妇看都懒得看他,仅仅嘴角往上一翘,傲然地道:“老贼,就凭你这块料,行吗?我看,还是你们四个,一起上来吧!”
百毒夜叉倒真有意四人齐上,因此间言并未脸红,倒是跟在他后面的高个儿,却受不了这句傲气凌人的话,猛的一个箭步,抢到前面,狞笑一声说;“嘿!臭娘们,小心风大闪了舌头,居然敢叫我们四人齐上.,就我凶暴灵官王翁一个,你也不见得能讨到好处呢?”
说完、双手往腰际一抽,刷地取下两柄板斧,擎在手中,然后回头对百毒夜叉说:“老大,你给我掠阵,老子就不信这个邪,偏要单独斗他一斗。”
百毒夜叉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冲动,正待加以阻止,既而一想,让他先摸摸对方底细,也是好的。反正有我们这些人守在旁边,总不会议他吃什么大亏。在这个念头下,终于点了头,喝咐一声道:“二弟,小心一点,这娘们可有点棘手啊!”
凶暴灵官一看他已点头,根本就没有去听他说些什么,早已向前跨一大步,双手板斧,互相一碰,大声吼道:“臭娘们,拔兵器!上!”
少妇两眼望天,不但没有拔出背上的宝剑,反而将手.往怀里一抱,淡淡地说道:“要上就上,拿着两把砍柴的斧头,也用得着我拔剑吗?”
凶暴灵官几曾受过这等蔑视,登时暴跳如雷地大吼一.声骂道:“臭娘们,既然你活得不耐烦了,老子就成全你吧!有本事就永远不要拔剑!”
大吼声中,已经舞动两柄板斧,飞扑而上,刹那之间,就已劈出十七八斧,只看得人眼睛发昏,就彷怫有几十柄斧头,分从四面八方,一齐攻向少妇似的,凶暴灵官这份艺业,确曾算不得俗气。
在这种声势之下,不但他自己认为不能伤着少妇,最少也要逼她拔出剑来。就是其余的人,也全都不由自主地为少妇捏了一把冷汗。
岂知,大家都白担了心事,所谓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少妇的口气虽然太过狂傲,身手却真不合糊,只见她连步轻摆,柳腰微移,不但从容不迫地将对方的斧影,全都避开,甚至两手还抱在怀里,连动都没动一下,更不用说是迫她拔出宝剑来招架。
转瞬间,凶暴灵官已经变换了不知多少招法,少说一点也已砍出百来斧,但结果始终一样,休想碰到少妇的一点衣角,这时,方始听得少妇娇柔的声音说道:“如何!就凭这点道行,也用得着拔剑吗?老实说,就是你们四人齐下,姑奶奶也照样用不着拔剑!”
凶暴灵官说甚么也不服气,闻言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说;“哼!少说大话,你只不过仗着身形灵巧一点罢了,有种的,就和我硬拆几招,闪闪躲躲的。算是那一门子好汉!”
少妇柳眉一扬,冷冷地说道:“给你脸你不要,姑奶奶只不捏在你们四人当中,只有你一个可能没有甚么大恶,所以才不还手,想迫得你知难而退,你倒真认为你那几斤蛮力,能把人吓倒似的,既然如此,姑奶奶就让你见识见识,甚么叫做武功吧!注意撒手!”
最后两个字方一出口,少妇的两只脚尖,不知何时,已经扬了起来,竟然透过重重的斧影,踢向他的斧柄。
这两脚真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等到凶暴灵官警觉不好的时候,再想闪躲,已经来不及了。
登时听得擦擦两声,凶暴灵官的斧柄,已让少妇的脚尖,踢个正着,紧接着,凶暴灵官只感到两股强劲无比的大力,从斧柄传了过来,只震得他虎口发裂,身形不稳,当两柄板斧,被撞得呼的飞上半天的当,庞大的身躯,也不由自主地一个劲儿地往后猛退,直到一两丈远,方始勉强拿桩站稳。
这一来,不但把凶暴灵官,给震得目瞪口呆,半向都说不出话来,就是他那三个同伴,也惊得心神大凛,知道今天已经遇到了顶头的棘手货,这娘们的武功,竟然比他们预估的,还要高明几分。
可是,事情已经闹开了,变成骑虎难下,再想收手,已不可能,因此,百毒夜叉不再犹豫,马上将手一挥,招呼其余两人喝道:“伙计们,点子太硬,并肩子上,布阵!”
话音一落,人已身形一幌,抢到右首的位置站了下来。
这时,那位吊客眉险上的伤势,经过矮胖子的照料,也已好得多了,他心中对少妇可以说是恨到了项点,早就想这么干了,闻声之下,那里还敢怠慢。马上一拉矮胖子,急步向前,各自抢入自己的方向。
只有那位凶暴灵官,一时之间,还没有回过神,楞了一楞之后,方始从地上拾起被少妇踢落的两柄板斧,幸幸地走到自己的方位上面站好。
他稍为慢了这一下可不要紧,其余那三个家伙心里可真捏了一把冷汗,老实说,就这少妇所显示的功力来讲,如果趁着他们阵势还没有布好的那一刹那,抢先放倒一两个人的话,他们的人虽哩四人之多,可还真没有信心能斗得少妇。那时岂不是糟透了吗?幸好,少妇未能有见如此,并没有这样做,直待凶暴灵官拾起板斧,站到他应站的位置之后,她还是停在原地没动,甚至连看也没有向他们看一眼。
这样一来,百毒夜叉几人心头那一块石头,总算放了下来,阵势已成:心胆也跟着壮了起来,为首的百毒夜叉,不禁从嘴角流出一丝狞笑,碧眼倏地一睁,杀机重重地盯着少妇暍道:“嘿嘿嘿嘿!臭婊子,十几年来,你还是第一个需要我们都庞四鬼摆出阴风四象阵的点子,这可真值得你自傲的了,现在不妨报上名号来领死吧!”
少妇脸上,仍旧是一付不层的神态,闻言仅仅淡淡地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冷笑一声说道:“哼!甚么阴风四象阵,干脆不妨改作四鬼归位阵还来得好些,就凭你们这几块料,再厉害的阵法,我寒泉玉凤也不会放在眼里,准备好了没有,就发动吧!”
少妇这一报名,都庞四鬼的脸上,全都不由自主地变了一变,百毒夜叉的两眼,更流露出无比惊惧的神色,一面向四处打量,一面干笑两声说道:“啊!甚么,你会是雪山双侠中的寒泉玉凤?”
少妇见状之下,不禁冷笑一声说:“你们不信?”百毒夜叉连忙答道:“信!信!只不过久仰雪峰双侠伉俪情深,行道江湖,素来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没有看到尊夫烈火飞龙徐大侠在场,所以有点感到奇怪罢了!”
少妇何等聪明,闻弦歌而知雅意,那还有不明白他说这话的用意所以,因此,更为感到不层地说:“哼!你们用不着耽心,就是拙夫在此,对付你们这几个魔崽子,大概还用不着他出手!”
言下之意,非常明显地点明,烈火飞龙并没有与她走在一起。
不错,都庞四鬼刚才听她报名以后,所以面露驾惧的原因,确是对那烈火飞龙,有着莫大的顾忌,决不是震摄在她寒泉玉凤的名下。
要知道,凡是在武林中混过几天的朋友,提起雪峰双侠,谁都知道那是年轻一辈中间,首屈一指的佼佼者。
尤其是烈火飞龙徐振威,一身艺业之高,就是老一辈的名家,能胜过他的,也不太多,何况他满身都是火器,轻功号称第一,即令武功比他稍胜一筹,在他那捷如鬼魅的身法,与精巧无比的火器配合下,照样也得吃瘪。
最令人头痛的事,是他嫉恶如仇,性情又暴,为非作歹的人,只要犯在他的手里,不死也得脱上一层厚皮。直待娶了寒泉玉凤为妻以后,行事才稍和缓一点。但像他们都庞四鬼这种罪大恶极之辈,仍旧得不到便宜。
倒是寒泉玉凤的为人,从表面上看来,虽然凛若冰霜很少对人假以词色,其实内心却非常仁慈,第一次犯在她手里的人,只要不是罪无可逭,或是犯了淫行,多半惩戒都可免掉,仅仅警告几句,劝其改过自新,就把人给放了。
正因为如此,寒泉玉凤不愿自己的丈夫造孽,外出行道的时候,才紧随下舍,形影不离左右,好随时对丈夫规劝,以存仁心,像今天这样打单的情形,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从来没有过的现象。
因此,当地把话点明以后,都庞四鬼心中虽然不禁狂喜,却又有点儿伞信半疑,仍旧不敢马上发动阵势,百毒夜叉为了谨慎起见,又故意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嘿嘿!这可是遗憾得很,老夫兄弟久仰尊夫大名,竟然无缘识荆,莫不是看不起咱们,咱们…………”
寒泉玉凤闻言深感不耐,猛然打断他的话头暍道:“少罗嗦,拙夫不在,不正合你们的心意?难道我还用得着诈你们吗?哼?要动手就快,否则就给我滚!”
单刀直入,一话点破老怪的心事,再皮厚的人,这时也不免窘得脸上时青时白,被打断的话头,自然再也继续不下去了。
不过,他套话的目的,总算达到,既然确知烈火飞龙不在,顾忌没有了,百毒夜叉恼羞成怒之下,也就再用不着掩饰自己的心意,干脆将脸一板,狞笑了几声说:“嘿嘿!贱婢倒有点儿小聪明,不错,咱们都庞四鬼,对于烈火飞龙那小子的火器,是有那么一点儿顾忌,现在既然你这娘们已经落了单吓?嘿嘿嘿嘿………那可就是老夫兄弟露脸的时候到啦!”
话音一转,猛然将手一挥继续说道:“伙计们,上,注意,要活的不要死的,只要抓到这娘们,就下怕烈火飞龙那小子,不听咱们的摆布,这一来,咱们也可替绿林道上的朋友,出出多年以来,所受那小子的一口冤气啦!”
吊客眉今天受辱过甚,早就恨得牙痒痒的,闻声马上附合地说:“对,烈火飞龙邪小子,仗着一身火器,在江湖上作威作福,这些年来,也神气得够了,就没有今天这一码子事,咱们也下应把她放过,嘿嘿嘿嘿………如果把这婊子给活捉的话,咱们下妨先送一顶绿帽子,给他带带,让他知道,准保气煞,你们说,是吗?嘿话………”
说完后,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这家伙的伤还没全好,口齿又轻薄起来,就仿佛寒泉玉凤已就擒,不得不听他的摆布似的,那一份得志的狂态,真叫人看了气煞!
寒泉玉凤修养再好,这时也下免气得粉脸变色,当时不再答话,马上一个幌身,朝着吊客眉的身前,飞扑了过去,决心先把他活劈了再说。
可是,这次他们不但有了戒心,早已虎视耽耽地注意看她的行动,而且阵势已戍,与早先单打独斗的情况,完全不同,她再想那么轻易得手,已不可能。
因此,当她身形一动之际,不但吊客眉早已见机引身疾退,左右两翼的凶暴灵官与那个矮胖子,更连气都不哼!就已擎着板斧,手起钢刀,双抢攻而上。
如果寒泉玉凤继续去追那位吊客眉,在这种形势之下不啻把自己的身体,自动对准这两样兵器的锋刀,给凑了上去!
寒泉玉凤虽然恨透了吊客眉,究竟还没有到达拿自己的性命去硬拚的程度,微一权衡之下,只好赶紧将身形煞住,先求自保再说。
刚好这时凶暴灵官的位置,隔她最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那还有不找他霉气的道理。
于是双掌一翻,猛运全身真力,一记“峡蝶翻飞”,朝着大块头身上,疾袭了过去。
岂知,凶暴灵官好像算就了她会有这一招似的,当她双手掌势初起,还没有来得劈出去的时候,人已疾闪而退。
这时,早先退出一边的吊客眉,而相对而立的百毒夜叉,业已不差分毫地补了上来,一个用钩,一个用掌,对她展开夹击。
本来,寒泉玉凤的身手,比起他们任何一个,都要高了好几筹,不但单打独斗,他们还不是对手,就是普通联手合击,想要赢她,也下容易,所以刚才她才敢那么托大,丝毫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四鬼的阵势,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这一轻敌托大,可就吃了大亏。因为四鬼这一座阴风四象阵,根本就不与她硬拚,完全讲究蹈隙抵挡,稍沾即退,她的功力再高,招式再狠,在这种有力无处使的情况下,又有甚么作用?更糟的是,对方这座阵势,一经引发,自己不但打不到人,就是想停下来不打,也办不到,如果不是自己的轻功身法,曾得丈夫的指点。异常灵活轻巧的话,这会儿恐怕连自保都有了问题呢?就在她心中懊恼万分,自怨自责的当儿,都庞四鬼又来上一手最缺德的行为,不但招式愈来愈下流,尽往女人不便的地方招呼,嘴里更下干不净,说上一些脏话。
首先开腔的,当然是吊客眉那个小子,只见他斜着眼睛说道:“嘿嘿,小娘们,刚才那股狠劲那儿去了,是不是夺我采花无常邵义的身子掏虚了,没有办法使你过瘾,所以才那么发狠,对吗,现在四个人侍候总痛快了吧!”
紧跟着,矮胖子也阴三阳四地说:“嘻嘻,还是到我这里来吧!别看我黑阴阳矮鬼卜钟个子小,那玩意可不含糊呢?”
百毒夜叉更趁着她向黑阴矮鬼攻击的时候,故意把掌朝着她的胸前,虚虚地按了过去说:
“喂!小娘们,别尽管照顾年轻的,要知道姜是老的辣,床上的功夫不说,奶子的劲道,就不一样呢?”
只有那凶暴灵官的比较厚道,重了招式决不放松以外,嘴巴上却始终没有说上半个脏字。
本来,四鬼的阵势,虽然忽进匆退,忽左匆右,使得她有力无处使,伤不了人,也仅仅只能将她困住,想要把她伤在手下,也不见得容易。
但经过他们来上这么一手,寒泉玉凤可就沉不住气了,又急又怒之下,不但影响到功力打了折扣,就是出手的章法,也都有点错乱起来。
总算四鬼存心要将她活捉,虽有奸几次已经频临绝境,结果仍旧有惊无险,不是四鬼自动收招不进,就是故意弄偏准头,让她有一个闪躲的机会。
这种情形,寒泉玉凤自然看得出来,她是何等心高气傲的人,越是这样,越感到难过,气极之下,不禁起了拚命的念头,决心拚他一个算一个,登时人像疯了似的,朝着四鬼展开反击。
尤其是对于采花无常,因为心里恨透了他的原故,更是不顾一切,只要一有机会,就忘命加以攻击。
都庞四鬼倒真没有想到她会来这一手,一时之间,阵形大乱。可惜她这时业已气昏了头,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贯注到采花无常那家伙的身上去了,使得其余三人,得到缓气的机会,而且阴风四象阵的变化,也并不只是目前这一点点。
结果,采花无常虽然给她追得走投无路,奸几次几乎死在她的手下,但时机梢踪即逝,四鬼的阵势,也重新稳住,又把她给困住了。
这次,四鬼阵势变化的方式,已不再是甚么分合进退,而是围着她的四周,飞疾地游去,根本就不容她有看清对象的机会。同时,在游走的当儿,四人的兵器,早已收藏起来,完全改用劈空掌力,轮回不断地朝着中间,斜劈过去,掌风激荡之下,不一会儿,就在中央形成一团气旋,将她硬生生的迫困在内。使得她想不顾防守,找人拚命也办下到。
对付这种攻击,唯一的办法,只有运足全身真力,与之相抗,否则,势必被那一股旋转的力量,带得团团乱转,时间一久,人非被转得两眼金星乱冒,昏倒下去不可但运气相抗,也只不过支持一段时间而已,一旦真力不继,结果还不是一样。
当然,被困的人,功力如果特高,能够超过外围四鬼真力的总和,采取运气反震的方式,一举将四鬼一齐震倒,事情自然另当别论。否则,那就只有束手待缚了。
再不然,就得有人从外面相助,趁着他们全神发掌的时候,对他们展开袭击,一下子将他们的阵势扰乱,使得气旋不震自破,然后再里应外合,进行破阵,方可成功就功力来说,寒泉玉凤固然比四鬼要高出好几倍,但决不可能高过四鬼功力的总和,运气相抗倒还勉强,运气反震简直是一种梦想。因而,她想破阵脱困,唯一的指望,只有依靠外援了。
可是,在这庙里躲雨的人,几乎全是一些普通的老百姓,当他们双方恶斗之际,早已纷纷闪开,躲得远远的,连拢边都不敢拢边,谁能有这个胆量,这份功力,在这时对她加以援手呢?何况,暴雨早已停止,就是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也都纷纷起程赶路,留在庙里观战的,寥寥无几,自然更不要存这份希望了。
当然,胆子大的,也不是没有,那个一身穿得破破烂拦的小孩,不但没有离庙他往,并且自始至终,一直都坐在老地方,紧挨着他们缠斗的地方,连躲都没有躲,同时还神色紧张在注意他们的打斗,小手不时一捏一捏的,好像在为寒泉玉风加油,那一付天真的样子,实在令人看了喜爱。
不过这小孩的胆子,虽然大得有点离谱,但他的太阳穴平平坦坦,分明没有练过半点武功,胆子大可有甚么用处呢?退一步讲,就算他练过几天把式,以他这一点年岁,充其量也不过会几手花拳绣腿,在这种高人相拚的情况下,能济甚么事,否则,采花无常邵义当初向他扑过去的时候,也用不着寒泉玉凤出手相救了。
老实说,他留在旁边,坐着不走,不但不能对寒泉玉凤有丝毫帮助,反而使得她分心不少,刚才迷失先机,固然是因为都庞四鬼的疯言,疯语把她给气昏了头,担心他的安全,又何尝不是原因之一呢?这是,寒泉玉凤为气旋所困,自知已经陷入绝境,目前虽然还能勉强相抗,除非奇迹出现,落败只不过早晚的事罢了。与其到时被擒受辱,倒不妨趁着自己真力未尽的时候,自绝心脉以保清白的好。
只是,自己一死,小孩子又怎么办呢?他是这一件事情中的祸首,都庞四鬼会有那么好的心肠,把他给放过吗?为德不终,又岂是她寒泉玉凤所愿。
心里这么一想,竟然死活都难,内心的焦急,真是笔墨都无法加以形容的,尤其她看到小孩子在这个时,犹自坐在那里,聚精会神的观战时,心中更是又恼又气,哭笑不得,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地瞪着喝骂他道:“小鬼,还不快跑,姑姑已经打不过他们了,难道你真想等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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