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一个人的心情总是与天气有关,对于影子与漠也是一样。因为今天是一个晴天,太阳出现在了东方,这样的天气,对于阿斯腓亚来说,是难得的天气。所以心情好的不只是影子与漠两人,阿斯腓亚诸街之上都可看到人们脸上洋溢着的笑意。
影子与漠往城北的方向走去,在城北的尽头,是西罗帝国的军部总府。
影子与漠这时要见的是军部首席大臣轨风,还有大牢中的褒姒。
影子已经“见了”漓渚,一个重病缠身之人,见了天下所说的假冒的褒姒,剩下的他就是要见轨风与被关在大牢里的褒姒了。
漠道:“你猜关在大牢里的褒姒会不会知道我们去看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影子随意道。
“既然假冒的褒姒知道我们要去见她,为什么真的褒姒却不可以知道?”影子道:“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是的,既然假的知道,为什么真的不可以知道?我只是不明白你的衣衫为什么会被人撕成碎片。”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是我的身材很好,她想见见我的身材而已。”影子一笑,又道:“那她为什么又要给衣服你?”漠道:“因为我说她饿了,她不承认,于是我给她讲了很多大道理,以证明她饿了,但她却把我的衣衫撕得粉碎,我说我很冷,既然冷了就要穿衣服。她突然发现我的话很有道理,于是,我请她吃东西,她就送给了我衣服,然后,我们便成了朋友。”影子笑道:“是没有衣服穿难受些,还是肚子饿难受些?”漠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饿与冷是两种不同的感觉,我只体验了其中的一种。但我想,要是我饿了,肯定会去偷一只鸡吃,因为当时我想拔光了她的衣服穿在我身上。”影子饶有兴趣地道:“这是否说明,人要是到了极境,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漠想了想道:“也许吧,但我当时并没有脱她的衣服。我当时想,要是我脱了她的衣服,她就一定会冷,反过来又要脱我的衣服,而我没有了衣服,又要脱她的衣服,两人脱来脱去,肯定对身体不好。所以我忍住了想脱她衣服的念头,让她重新买一套衣服给我。而我知道她肚子不好受,告诉她,我可以请她吃顿饭。”影子道:“你拿什么请她吃的饭?”漠小声地在影子耳边道:“我偷了褒姒的一只琥珀杯子,到街上卖了,卖了二百枚金币,请她吃了顿饭。这件事情可别告诉那个褒姒。”影子道:“看来你们两个谁都没有损失,损失的只是那个褒姒。”漠道:“为什么要看成是一种损失呢?也可以看成是对遇到困难之人的一种救助。”影子笑道:“你倒是替人家想得周到。”漠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而道:“你见到漓渚了么?”“没有,但见与不见都不再重要,我已经知道了我想要的。”影子道。
两人说话时,不知不觉到了军部总府。
“什么人?”一名侍卫喝止住两人。
影子直言不讳地道:“就说是褒姒公主的两位朋友,想见轨风大人。”侍卫警惕性地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稍等,我进去禀报大人。”漠道:“看来他知道我们要来了。”影子道:“不是有人告诉我们,我们双脚刚一踏入阿斯腓亚,轨风大人就知道了么?”很快,进去通报的侍卫出来了,道:“大人有请。”影子与漠来到一间大厅,厅中央燃烧着一堆火,而轨风穿着一袭鲜红的斗篷正在火堆旁烤着一只乳猪。
四溢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大厅。
“真香!”漠忍不住夸道。
“两位来了,请坐吧。”轨风的头并未抬起。
影子看到火堆旁有两个空位,显然是为他与漠准备的,也不客气,走过去坐下。
漠也跟着在另一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影子道:“轨风大人似乎知道我们要来?”轨风往烤着的乳猪上加了一些佐料,道:“从你们双脚踏入阿斯腓亚的那一刻起,我便在等你们。”影子已经看出轨风是一个极度高傲之人,也只有真正拥有实力的人才会拥有这种高傲。
影子道:“那轨风大人可知道,我们来此是为了什么?”“为了褒姒公主。”“那轨风大人是否认为我们应该来?”轨风将烤着的乳猪拿到鼻前嗅了嗅,道:“两位是否要吃一点?”他没有回答影子的话。
漠欣喜地道:“当然,我还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东西。”“你闻到过的,只是你不记得而已。”轨风变得冷冷地道,语气显得极为不友善,随即拿出一把刀切下肉来。
漠道:“是吗?可惜我已经不记得了。”轨风边切着肉放在盘子上,边道:“这肉是一位朋友教我烤的,那位朋友说,有一位故人很喜欢吃他烤的乳猪肉。”漠道:“我想你朋友的这位故人一定是一位幸福的人,因为有人为他烤肉。”轨风道:“但那位朋友说,他烤的乳猪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吃了,他感到很寂寞。”“对于有一位能够欣赏自己烤肉的人来说,这也是一种幸福。”影子说道。
漠赞同道:“是啊,我们是不会让轨风大人感到自己烤出的肉有浪费之嫌的。”轨风将切好的两盘肉递给两人,然后道:“但就算是同样的人,心情不好,烤起来是一种浪费,吃起来也是一种浪费。”漠吃了一块乳猪肉,香滑可口,油而不腻,称赞道:“果然与闻起来一样的香,我想,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好东西是一种浪费。”轨风自己吃了一块,刚嚼了两下,便又吐了出来,道:“在我看来,这样的肉味如同嚼蜡。”“如果你觉得不好吃,那就全都留给我吧,这样的东西是不能够浪费的,浪费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漠边吃边道。
“既然找不回来,索性就全部扔掉。”说话之中,轨风闪电般从影子与漠手中夺过切好的乳猪肉,加上剩下的一块扔进烈火中。
火堆中立时发出噼叭的油炸之声,不一会儿,便又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漠失落地望着火堆中渐渐变成黑炭的烤乳猪,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浪费了。”轨风道:“这就是它的价值,因为它不再合人的胃口,便失去了它的价值。就像人一样,如果他忘记了自己的价值,那他便没有存在的必要。”他的眼睛冷冷地望着漠。
漠毫不在意轨风的眼神,却对轨风的话大感兴趣,摆开一付长谈的架式,道:“那人的价值到底是什么呢?怎样才能不忘记自己的价值?一只小猪活着的时候价值是什么?它死了还记得自己的价值么?它变成了烤乳猪是否意味着它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我特别想知道这些事情,麻烦轨风大人能够告诉我答案。”轨风冷笑一声,道:“乳猪已经没有了,何来价值?人已经忘记了,又谈何价值?剩下的只有毁灭。”轨风的话说完,一团旋风围着漠在转动,旋风之中又有一道道的小风刃贴着漠的身体掠过。
轨风已经利用了他所懂得的上古魔咒对漠召唤出了风,并化作风刃,只要漠动弹一下,风刃便会割破他的皮肤。
漠仍然显得毫不在乎,开口道:“如果人从出生就一直在等待死亡的到来,那岂非等同于等待毁灭?如此一来,人的一生岂不是不存在任何价值?那么,人又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呢?
轨风冷声道:“你的问题太多了,难道你不怕自己顷刻间便被毁灭掉么?”漠笑了笑,没有出声。
轨风道:“你笑什么?”漠仍只是笑了笑。
轨风厉声道:“你到底在笑什么?回答我!”一道风刃划破了漠的脸,他有种强烈地被漠玩弄于手掌心的感觉,尽管他随时可以毁灭漠。
漠平静而悠然地道:“我只是在回答轨风大人的问题,轨风大人不是问我怕不怕顷刻间被毁灭么?我只是以笑来作回答。看来我与轨风大人并不适合作深入的交流。”轨风道:“我从来就没有打算与你作任何交流,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你随时都可以被我给毁灭掉!”漠道:“可轨风大人为什么一定要告诉我这一点呢?想杀一个人还一定要让人知道么?看来轨风大人并不想杀我。”轨风毫不讳言,道:“是的,我并不想杀你,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杀你。人往往是一种受感情支配的动物。”漠道:“但你为什么要杀我呢?轨风大人能够给我一个理由吗?”轨风道:“因为有一个人对我说,他烤的乳猪再也没有人吃了,他感到很寂寞,而我不想看到他寂寞难受的样子,所以我要杀了你。”漠道:“你那位朋友是谁?”“你现在不配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你已经不再是昔日叱咤风云的黑魔宗魔主漠!”轨风一字一顿地道。
漠叹息道:“看来你那位朋友是个可怜的人,如果杀了我可以让他好受些,那你就杀了我吧。”漠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轨风的动手。
轨风狠狠地望着漠,眼中杀意不断加剧。
那团围绕着漠转动的旋风愈转愈快,有形的风刃贴着轨风的身体和面颊掠过。
轨风的左手伸出,拇指扣住了无名指,他已经做出攻击的起手式,只要他的杀念一动,那些风刃便会如锋利的刀般穿透漠的身体。
一直只顾烤火的影子这时微微抬起了眼,望向轨风。他淡淡地道:“轨风大人在做任何决定之前,最好是三思而行,否则对自己是没有好处的。”轨风将目光缓缓移向影子,傲然道:“你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阻止我对他的击杀么?”的确,只要轨风杀念一动,那些风刃便会在第一时间穿透漠的身体,轨风不相信世上还有谁能够在他意念驱动的一瞬间阻止他。况且,漠完全在他风刃的包裹中,要救漠就必须突破轨风所召唤出的风的包裹,没有人在突破风刃的同时将漠救出,而只要有这一点时间差的存在,漠便在劫难逃。
影子望向轨风,却淡淡地道:“那你就不妨试试。”轨风嘴角浮出一丝轻笑,道:“我知道你,也多次听天衣提到过你。我喜欢骄傲的人,因为骄傲的人喜欢创造奇迹,我等待着你创造出奇迹。”话音刚完,轨风的瞳孔陡然收缩,深邃的眼神仿佛穿越层层时空,显得异常幽深。
杀念骤起,正欲以魔咒召唤风发出杀的指令,突然,轨风感到自己所在的空间急剧收缩,刚刚骤起的杀念仿佛被一股强悍得无以形容的力量逼回体内,魔咒所发出的指令立时土崩瓦解,所有的力量散入四肢百骸各处,精神出现瞬间真空般的空白。
魔咒本是由强大的精神力作为基础,才能够驱动,轨风精神力的瓦解,顿使围绕在漠周身的由魔咒控制的旋风亦消失不见。
漠睁开了眼睛,却看到豆大的汗珠从轨风像白纸一般苍白的脸上滑落,眼睛瞳孔显出没有自我思维意志的茫然。
漠又望向影子,此刻影子正若无其事地伸手烤着火,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根本与他无关。
漠又望了望自己,不无感慨地道:“看来这个世界只有力量才可以决定一切。”这时,轨风的神志刚刚有些恢复,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他才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可战胜,影子强大的攻击完全超越他所想象的范畴。在影子面前,他感到自己所拥有的力量连蝼蚁都不如。
他针对漠只是想试探一下影子的真正实力,却不料自己在影子面前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这比轨风所知的影子的实力不知要强大多少倍。
轨风试着运功舒气,却发现身体有着极度透支后的虚脱感。影子不但摧毁了他的进攻,且彻底地击溃了他的功力和意志,这是何等霸道的攻击!
而轨风不知,如今流在影子体内的冰蓝色的血液是不同于人、神、魔各族类的,是高贵的象征,是属于月的儿女、月魔一族的,这注定容不得任何人对它的不敬。
而这也是影子得到月魔予他的冰蓝色的血液和从月能池获得月的巨大能量之后潜移默化的改变,让影子具有高贵的不可侵犯的气质。
但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影子所具有的实力,除月的能量外,他还有被开启的天脉的能量。他完全可以通过轨风以精神力驱动魔咒对周围空气的影响,捕捉到劲风思维聚起的杀念,并以强大的精神力摧毁它。
轨风定了定神,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有所好转。面对一个比自己强大不知多少倍的对手来说,惟一可以做的便是将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尽管轨风是一个十分骄傲之人。
轨风望向影子,道:“你想怎样?”影子轻淡地道:“轨风大人不是已经知道我们来此的目的是要见褒姒公主么?只是轨风大人有意把话题扯得远了,连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轨风当然知道影子与漠的到来是要见褒姒,但他不认为仅仅是“见”这么简单,特别是此刻他所认识的影子,让他拿不定该不该让他们去见褒姒,如果影子要将褒姒带走,相信没有人能够阻止。
于是轨风道:“陛下有命,不准任何人探视假冒公主之人,所以……”“轨风大人以为说这样的话有用么?”影子打断了轨风的话:“我只是想见见褒姒公主而已,一个人总是要见见朋友的,昨晚我在皇宫已经见了两个褒姒,这不得不让我对这第三个褒姒公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亦很想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我所认识的西罗帝国褒姒公主。”说着,影子自己都不由得轻笑了一声,他想起自己与朝阳之间的无法区分,现在轮到褒姒了。似乎总有一个人在跟他玩真真假假的游戏,就像小孩捉迷藏一般,不知厌倦。
接着,他又道:“不过放心,我今天只是见见而已,要想救她,我想可能不会是今天。”轨风道:“你真的只是想见见她?”影子没有回答,站了起来,反问道:“轨风大人看我的样子是在说谎吗?”是的,轨风明白,一个骄傲的人是不会轻易说谎的。
轨风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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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影子与漠离开军部大牢的时候,他们明显地看出大牢里的不是影子所认识的褒姒,尽管两人的相貌长得一模一样。这与影子事先的预料有极大的出入。
在前来之前,影子认为,他一定会见到一个让他无法区别出真假的褒姒,就像当初他自己与朝阳一样。
这让影子感到不解,难道是天下在骗他?但天下又为什么将真的说成假的,而将假的又说成真的呢?
这个问题,影子本该到圣殿去向天下问清楚,但影子没有打算去,他也不想见到那个深悉世道及皇家兴衰之秘,擅于玩弄权术阴谋之人。
不知为何,影子总是对天下没有什么好感,尽管如天下自己所说,“她是一个行将入土之人”,她的样子也确实说明,她行将入土。
影子从不认为,一个快要死的人说假话是一件可以原谅的事情。
影子与漠走在街上,迎面却走来了昨晚在皇宫幻雪殿自称褒姒的那个女人。
漠满脸笑意,正欲说话,自称褒姒的女人却首先开口道:“我叫漓焰。”漠道:“我知道,你昨晚已经告诉过我了,我想说的是,很高兴再次见到你。”而影子却道:“昨晚我却听到姑娘自称为褒姒。”他很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女人喜欢变换着自己的名字。
自称为漓焰的女人没好气地看了影子一眼,道:“我想昨晚可能是你听错了,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但我清楚地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会不会是姑娘自己忘记了?”影子饶有兴趣地道。
自称为漓焰的女人固执地道:“不!我从来不会忘记事情,就像我知道我的名字从来就叫漓焰一样。”影子笑了笑,道:“那只有可能是我真的听错了。”自称漓焰的女人不屑地看了影子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漠这时道:“这有什么重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就像我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还是你告诉我一样。而且,每一片雪花不都是没有名字么?人们只知道叫它们雪花。”自称漓焰的女人抓住漠的手,露出亲切的笑容,道:“还是你了解我。”漠满含笑意地道:“我们是朋友。”自称漓焰的女人道:“我的肚子又饿了。”漠道:“我请你吃饭。”影子却道:“你有钱吗?”漠道:“没有。但肚子饿了就要吃饭,有没有钱有什么关系?有了钱不等于肚子不饿,没有钱不代表肚子一定要饿。”说完,拉着自称为漓焰的女人的手,满脸笑容地往前面不远处的客栈走去。
影子重复着漠的话道:“有了钱不等于肚子不饿,没有钱不代表肚子一定要饿。”影子摇了摇头,也只有漠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无奈也只得紧随其后往那客栈走去。
客栈乃帝国阿斯腓亚有名的大客栈,接待的都是来自幻魔大陆各地有名的大商贾、剑士,或是各国使臣、皇族中人,每一个侍应之人都有着十分好的素养与犀利的眼光。漠与自称漓焰的女人身着以啸雪兽的皮毛制成的御寒风衣,身上虽没有钱,却受到了极为殷勤的接待,并被请到了贵宾包间。
影子亦跟着受到了不少热情的款待。
显然,无论是在哪个世界,外在形象的包装比什么都显得重要。
自称为漓焰的女人,姑且称之为漓焰吧。漓焰吃了很少一点饭就说她已饱了,她说她其实并不饿,只是想要漠请她吃饭。她说她害怕再次挨饿的感觉,她需要一个在饿时能够给她饭吃的男人。
但漠却说,他不是一个很有钱的男人,他不能保证在她饿时一定就能给她饭吃,就像他现在身上一枚银币都没有一样。
漓焰说她不在乎,她说她喜欢一个偷别人的琥珀杯给她换饭吃的男人,喜欢一个没有钱还请她在最好的地方吃饭的男人。
漠望着漓焰的眼睛,正色道:“但我并不是一个顿顿都可以给你饭吃的男人,这个世界有太多疑惑在我心中不能解开,我还没有看清这个世界,我并不是一个可以救助人的人。”漓焰道:“可我需要的只是肚子不挨饿,我没有其它的要求。”漠望着窗外的天空,显得很幽深地道:“可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自由思考的空间,我想要看清这个世界。”漓焰看着这个男人,她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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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走出了包间,御寒的风衣将他的身子紧裹着,虽然廊道上有着来来去去的顾客及侍应人员,但他好像完全独立于自己的世界里。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仿佛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他一直都在冷眼旁观着。
原来,他还一直以为这是一种错觉,但他在玄武冰岩层“见到”漓渚时,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昔日的自己了,原先所认识的世界是如此狭小,而他发现自己和漓渚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有一种“神”的感觉。
是的,影子突然想到了“神”,想到了神族。
自从他发现有人在设定他命运的方向时,他的感觉慢慢地脱离了他所看到的这个世界。
而他走出包间,是因为他突然感到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对他呼唤。
他的双脚走着,精神力却无限延伸,带他穿过茫茫雪原,看到一棵樱花树下的女人。
女人有一张魔鬼般美艳得让人窒息的脸,是月魔!是的,虽然影子没有用眼睛,但他确实看到了。
月魔正朝影子的方向望来,脸上有一种急切的企盼。
影子心中一阵狂跳,他的脚大步跨了出去。本是身在西罗帝国帝都阿斯腓亚客栈里的他,突然仿佛突破了空间的限制,出现在了茫茫雪原之上。
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风鼓起影子身上的风衣向上扬起。
月魔就站在了影子的面前。
月魔伸出冰冷的手,抚摸了一下影子的脸,道:“你还在等什么?”影子疑惑地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月魔道:“你知道的,你应该知道的。使命决定一切,我在等你,等你来将我救出去,我在这里好冷,到处都是冰雪,没有阳光。”影子不解地道:“我们现在不是已经见面了吗?你要我如何救你出去?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月魔忧伤地道:“你不要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只有突破界限的限制才能够将我救出去。你我现在处在的是两个不同的空间,我这是以精神力制造的梦境让我们能够相见,我曾经传给你一个梦,让你感觉到界限的存在,就是让你能够突破界限,来将我救出去。”影子想起在沙漠中梦里撞得头破血流的样子,原来是月魔用梦告知自己界限的存在,让自己能够突破界限。
影子道:“可我如何能够将你救出去?”月魔道:“你惟有成为幻魔大陆最强者,才能够有机会接触到空间的界限,才能够到我现在所在的空间。”影子道:“这话已经有人对我说过。”“有人对你说过?”月魔感到很是惊讶,转而,她仿佛又明白了什么,道:“是了,一定是她,是她告诉你的。”“她又是谁?”影子忙追问道。
月魔道:“我不能告诉你,你惟有来到这个空间,一切都会明了。”影子道:“可你怎么会到另一个空间去的?”月魔道:“我是被劫持来的,我所拥有的能量不足以突破界限的设置,我的体内流着的是你的鲜血,惟有靠多日积蓄的精神力制造的梦境才能够与你联系,而现在,支撑梦境的精神力已经不多了。”影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你不是说过月能池能够让人忘记过去么?为何你还记得我?”月魔道:“是的,月能池是让我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包括月魔一族,但有个人拥有的能量可以改变一切,他又让我记起了有关月魔一族的一切,并……”
《圣魔天子》卷五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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