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娜惊愕,她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没法跟得上事情的发展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天衣怎么会与那黑影紧紧抱在一起,并且发出开心至极的笑声。“这难道是一种全新的打斗方式?”艾娜的大脑中出现了连自己也搞不懂的问题。
天衣与那黑影抱了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好兄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天衣重重地在那人单薄的身上打了一拳,激动地道,这对于平时拘谨傲迈的天衣而言是不应该有的举动。
那人也回了天衣一拳,道:“是啊,应该有十年了吧。”声音中竟有一种岁月磨砺的沧桑和感慨。
“十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自身上散发出来的永远是那种不能让人接近的气息,刚开始我还以为是他们派出追杀我的人呢。”天衣道。
“习惯了,没办法,我刚从妖人部落联盟那荒芜之地过来,身上未免带着那里的气息,而且我刚才帮你杀了一队人,身上的血腥味难免浓了点。”那人解释着道。
“帮我杀了一队人?”天衣不解地问道。
“是的,要不是他们,我还不知道你这堂堂云霓古国的禁军头领被人追杀,不能回城呢。”那人取笑着道。
天衣也不由露出一丝苦笑,道:“落日,你不要再取笑我了。”“落日?你叫落日?”艾娜不知何时用她的魔法在手指点亮一束火光,上上下下将这个显得单薄、削瘦的男人打量了一遍,刚才的激动变成了一种怀疑和失望。
被天衣称为落日的男人在火光的映照下露出满脸短短的胡茬,笑着问艾娜道:“小姑娘,落日还有假冒的吗?”艾娜蹶着小嘴,不屑地道:“当然,这个年代假冒的东西可多了,什么猪啊、狗啊,更何况一个鼎鼎大名的游剑士?瞧你的样子想假冒落日,也不去拿块镜子照照自己,落日怎么会像你这个样子?”那人哈哈大笑,接着道:“那落日在你眼中应该是什么样子?”艾娜脱口便道:“落日应该是高大威猛、英俊潇洒、英雄盖世……反正不会像你这样。”那人又是大笑,道:“真想不到落日会成为这种人,那我肯定是假冒的。”“就是!”艾娜道。
“落日,不要跟她开玩笑了,说说你怎么会来到帝都,想必不是专程来看我这个老朋友的吧?”天衣难得满脸含笑地道。
此人正是响誉幻魔大陆的两位游剑士之一落日,昔日与天衣一起畅流于幻魔大陆诸国各地,结下浓厚感情。十年前天衣为了妻子思雅选择在云霓古国创一番事业,而落日则继续着自己的游剑生活。至此,一别十载。
落日道:“我在妖人部落联盟游历三载,前些天来到了云霓古国北方边界,恰巧听到了一件事情,所以就跟着这两千铁甲骑兵来到了帝都。”天衣道:“你想必不会为了圣器而来吧?”心中有些不安。
落日看了天衣一眼,笑着道:“当然是为了圣器而来,不过,只是来看看热闹,看看幻魔大陆所有的英雄狗熊汇聚一堂,会演出一些什么样的闹剧。”天衣心中这才有些释然,他不愿与这最好的朋友之间出现什么不愉快,更不愿有着落日这样的敌手,那将是一件令人最为头痛之事。
天衣又叹息一声,道:“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对于云霓古国来说,所面临的将是空前危机。”“对你来说,也是空前挑战。”落日道。
天衣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落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道:“你是遭到什么人追杀?他们为何要追杀你?”天衣于是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为落日讲了一遍。
落日没有说什么,只是将头扭向艾娜,笑着道:“想不到艾娜姑娘如此有能耐,竟然将我们堂堂禁军头领耍得团团转。”艾娜没有理睬他的话,只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信将疑地道:“你真是闻名幻魔大陆的游剑士落日?”落日道:“我是假冒的,现在不是猪啊、狗啊都能假冒吗?更何况一个人?”而这时,空气中陡然间有一股肃杀之气传来,三人同时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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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阵痛从两道伤口处传来,影子强忍着疼痛将伤口包扎紧,然后把衣服穿上,道:“出来吧。”小蓝从一棵树的后面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道:“殿下,你的伤口这样包扎不行,会发炎的。”影子何尝不知道这样包扎不行?他已经整整找了半个晚上,也没有找到可以止血消炎的草药。影子道:“你跟了我一天,想必不是为了说这句话吧?”小蓝走近影子的身边,道:“殿下,我这里有些药,可以帮助你的伤口迅速愈合。”说完,便从那只挎着的小竹篮里拿出一只漂亮的小陶罐。
影子看了一下小蓝手中的东西,道:“既然有药,为什么不早说?”小蓝看着影子的脸色,道:“我是有些怕殿下,所以不敢说。”“怕我?为什么?”影子道。
“因为殿下变了,变得好可怕,让人不敢接近。”小蓝如实道。
影子看着小蓝,道:“是么?”小蓝又道:“而且殿下身上有着一股冷气,我一接近你,就想打冷战。”影子一笑,道:“冷气?”此时,他想起了空调。
“殿下笑了,殿下终于笑了。”小蓝高兴地道,脸上如沐春风。
“难道你从未见我笑过吗?”影子道。
“虽然只是一两天没有见过你笑,但感觉中你好像数十年都没有笑过了,所以很希望见到你笑,而且你笑过后,身上的那股冷气就没有了。”小蓝道。
影子望着小蓝高兴的样子,道:“你不恨我么?”小蓝不解地道:“我为什么要恨殿下?”“因为我把姐姐害死了。”小蓝神色有些黯然,但随即又露出笑意,道:“姐姐说过,一切皆是宿命中早有安排的,她这样做只不过是完成上苍所付予她的使命罢了。”影子道:“难道你很相信宿命?”小蓝道:“我不知道,但姐姐说,她这样做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没有丝毫的后悔之意?”影子重复着这句话,又道:“姐姐还说了什么?”小蓝道:“姐姐要我照顾你,这些药都是她先前准备好的。另外,她还叫我告诉殿下,你的身分是云霓古国的大皇子古斯特,你不会是其他人,也不再是其他人,你只能是大皇子殿下。而且姐姐还说,她知道你不愿意去当大皇子殿下,所以,她说,这是对你的最后一个请求。”影子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极目远视,道:“她错了,我会是云霓古国的大皇子古斯特,云霓古国的大皇子也只能是我。”小蓝看着影子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后道:“殿下躺着不要说话,小蓝现在给你上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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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维特出现了。
天衣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便知道他的伤已痊愈,相比于以前而言,他的精神力似乎更为强大了,其气势已如空气般渗透进天衣三人所处的空间,虽然无形,但给人的压迫感却犹如实物。
“真没想到,一个到处被人追杀之人,竟然敢在此处大声喧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这里一般。”斯维特在他们三人面前站了下来,而三人的四周早已被众多黑衣剑士围住。
天衣还注意到,在斯维特的身侧,有一名怀抱长剑、闭目假寐的老者,在老者身上,他什么都没有感到,也就是说,老者的修为已经让他的气势不着于痕。
天衣思量着这名老者,他知道暗云剑派有两位异人,他们是昔日向暗云剑派挑战,败于昔日剑主不败天之手,成为暗云剑派的守剑之人。其二人,一人无剑,一人有剑,却都深窥剑道,殊途同归。又因其真实姓名不得而知,故一人名为无剑,一人名为有剑。天衣此刻见此人怀抱古剑,气势尽敛,心想必为有剑。
天衣没有理睬斯维特之话,对着老者道:“想必这位便是有剑前辈了。”昔日不败天在幻魔大陆倍受众人推崇,被喻为古今第一剑士,故而,天衣对这位与不败天同时代之人略为敬重。
老者一声不吭,仿佛没有听见天衣所说之话,只是独守着属于自己的世界。
斯维特道:“天衣,你不用拉任何客套,有剑来此,就是为了取你性命!”天衣苦笑着叹息一声,道:“可惜了,暗云剑派。”“你少在此装蒜,受死吧!”斯维特的剑刺出,空气突然裂开,向两边狂涌,一道耀亮的剑光破空而进,快如疾电。
天衣欲动,但他的手被落日按住了。
落日轻轻一笑,道:“让我来。”天衣没有再动,落日的眼睛看着逼来的利剑,剑光在他眼眸深处,变成一个渐渐逼近的光点。剑与人的距离在缩短,五米、四米、三米、二米、一米、五十公分、三十公分、十公分……
落日紧缩的瞳孔陡然放大,他眼眸中的那个光点在百分之一秒的时间突然消失。
斯维特疾射而至的剑停止,下坠,掉在了地上。
斯维特惶然,他不知自己的剑为什么会掉,他还以为自己的剑已经刺中了目标,但结果是剑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有剑倏地睁开了眼睛,道:“好快的剑!”天衣也震惊,他没有想到短短十年不见,落日的剑已经快到如斯地步。虽然落日的手中无剑,但他的剑仿佛存在于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化为气而存在。刚才击中斯维特的正是从他的右手指所射出的一缕剑气,断了斯维特的手脉,所以斯维特在瞬间感觉不到痛的时候,连剑掉了也不知道。
斯维特终于感到手脉被剑气切断的疼痛感传来,他惊骇地道:“不,这不可能!”“少主人,他的剑在心中,而你的剑在手中,所以你败了。”有剑淡淡地道。
落日道:“老人家对剑的悟解实在令人敬佩,仅出一剑,便知道剑在何处。”有剑道:“我还知道你的剑已经到了一种死角,无法再突破。你的剑虽然充满-杀-,但你的剑是一柄死剑,只有通过-杀-才能掩饰你剑的死!”落日一笑,道:“好精辟的分析,至于是不是一柄死剑,只有试过才知道!”有剑再度闭上了眼睛,道:“老夫不会与一柄死剑相比试的。”落日又笑道:“也许并不是剑的死,而是人的死!”有剑的眼睛放出亮光,仿佛他重新看到了一柄充满生机的剑,但他的眼光又很快黯然了,道:“人死之后岂有可能再有生的剑?”“也许这个世间确实存在一些不可能之事。”落日继续笑对着有剑道。
有剑道:“看来今天我们非得有一场比试了。”落日道:“不是比试,是斯维特生存下去的问题。”“哈哈哈……”有剑大笑道:“好狂妄的人,好狂妄的剑,我的剑是该见见鲜血的时候了,时间久了,它也许也饿了。”落日看了天衣一眼,然后又面对有剑,道:“老人家请!”艾娜此时才深信眼前这个单薄的、瘦瘦的男人的确是闻名于幻魔大陆的游剑士落日,只有落日才有面对敌人时如此优雅自若,只有落日才能面对强敌谈笑风生。
斯维特对落日十分恼火,道:“有剑,杀了他!”他实在无法忍受一招败于落日的奇耻大辱。
有剑出剑!
而谁都没有想到,他的剑并无剑刃,惟有的只是一只剑柄。
这是何剑?没有人可以认得出,连斯维特也不知这是何故,他也从未见过有剑出剑,难道有剑有的仅仅是剑柄?
谜,笼罩着众人的心头,但现在已经无暇让人去想这样的一件事情了。
无剑刃的剑如同一道宇外极光,刹那间化成无数丝丝缕缕的剑气,狂风顿时席卷着大地,野草、树叶纷纷脱离它们生命本身的束缚,被一种全新的生机付予全新的生命的力量。
它们像刀?它们像剑?不!它们已经是刀,它们已经是剑,谁都不可否认它们已是可以杀人的武器。
它们全都奔向了落日。
落日不动,他似乎是在等待,也似乎在寻找,寻找着破绽,寻找着有剑的剑心所在。
有刃的剑,无论怎样变化,其心在剑刃上,那无刃的剑心又在哪里?因为没有剑心,根本就找不到剑的杀势所在,剑心就是一柄剑的灵魂。
就像人一样,其心在身躯之内,若是没有身躯,其心又怎能存在?那只能算是已经消亡的灵魂,是一种不死的意念,它由欲望而成。
对,欲望,杀人的欲望!
落日又笑了。
那些随着肃杀的剑气而至的断草、树叶在接触落日那瘦弱身体的一刹那间旋了起来,接着,它们转变了方向,竟然回头射向了有剑。
有剑劲气暗运,剑气扩散,那些有着生命般的断草树叶悉数化为齑粉。
而这时,落日的剑又到了。
这是一柄真正的剑,通体乌黑,长不足一米,暗敛之中有着欲爆的魔意。
魔意扩散,方圆二十米内竟然有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凶戾的杀意。
有剑面目不惊,手在虚空中幻动,一股强大的强流竟然随着那柄乌黑之剑而动,仿佛要将这无尽扩散的魔意束缚。
这时,天衣的剑也动了,早在落日看他一眼的时候,他就知道又是他们之间发挥默契的时候了。
天衣的剑如水,不!如倾洒的月光,无孔不入地渗透入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他的目标不是有剑,也不是断了手脉的斯维特,而是那些将三人团团包围的黑衣剑士。
要想走,就必须先解决他们!
“锵……”第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紧接着便发出鲜血喷射的声音,就像风吹过缝隙时的声音一样。
一声、两声、三声……声音连成了一片,每一声都是一剑,每一剑便是一个生命的终结。剑够狠,更辣,就像他当初游历幻魔大陆时一样,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痛快了,是落日又一次让他找到了这种感觉。
斯维特惊,他的手已经不能再握剑了,在这一刻他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彻底的废人,他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天衣在无情地屠杀着那些黑衣剑士,他也第一次见到天衣的骨子里竟是如此疯狂。他又一次错估了天衣。
落日疯了,不!是他的剑疯了。那通体乌黑的剑已经成了幻影,在有剑周身不断变幻,有时像风,有时像雨,有时像电……它在最佳的时候出现各种可能,目的惟有杀,不给有剑任何机会。
因为他已经找到了有剑的剑心,他知道这剑心的可怕,绝对不能给这剑心自由伸展的空间,他要让这无刃之剑窒息,至少是争取足够的时间,这就是他最初的策略。所以,他先在等,再借势取得了先机,就算有剑以无形气劲束缚他的剑,也被他强行突破。
有剑似乎看穿了落日的心事,他冷冷一笑,那把剑柄突然爆射出有形剑刃。
夺目的寒光,犹如天际疾逝的流星,有着生命中最为灿烂的光辉,也是最为肃杀、最为霸烈的毁灭。
落日猝不及防,寒光刺穿了他的肋骨,鲜血从落日的身体倒逆而行,寒光变成了赤红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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