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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卷 第 八 章 唯我独醒

    匆匆已过数天。

    张天师终于返回,乍闻此事,气得七窍生烟,联同张继老、张朝英赶来兴师问罪,以三人之功力,威势足可挡过玉东皇。至于钟修臣、陈千梦、曹文逸、胡天地等人则因此乃天师派家务事不便涉入而各自告别散去。

    玉东皇虽见三人,却有恃无恐,冷邪一笑,道:“仪妹妹已是我夫人,诸位不必来骚扰,否则我们要相互殉情!呵呵,生死同眠,美妙已极。”尽跟着秦晓仪不放,显然扣为人质。

    张天师顿觉棘手,夫人武功被封,又在其势力范围,根本投鼠忌器,无法行动。

    张继老道:“我们可再战三场,如若输了,任凭你留下来,但唯一条件得先放了秦夫人!”

    张朝英道:“岛主此行为已有失身分了。”

    玉东皇笑道:“无需为我多关怀,只要能和仪妹妹在一起,死也甘心!张天师你能么?

    口口声声说爱她,能跟她一起殉情么?”

    张天师一时语拙,若是年轻时,必定如此,然已近天年,情关早破,再谈殉情,实是愚蠢之至,自己岂有权决定夫人生死?

    玉东皇的确想以殉情表示情爱更胜对方,哈哈虐笑:“不敢吧?还敢口口声声说爱她么?”

    秦晓仪已不堪入耳,盯向张天师:“想好了再来,如此吵来吵去,有何结果!”实想一头撞死算了。

    张天师顿知夫人为难,决定暂退,道:“夫人忍着便是,我等必想出解决之道!”

    秦晓仪道:“快去快去!”

    张天师转向玉东皇:“愿以君子风度解决!”

    玉东皇笑道:“要解决行啊!找来宋两利,给仪妹妹脑袋洗回来,她便了解事实真相;她的一切反常举止,全是你洗脑作怪罢了!”这几天耍得无数灵招,但觉无效,灵机一动,提出此议,毕竟因张美人关系,他已对宋两利神通根深蒂固,至于宋两利乃火妖化身一事,暂且忘记。

    张天师暗斥又是宋两利,那是不可能之事,道:“我会考虑!”说完拜礼而去。张继老、张朝英紧跟其后。

    三人并未走远,而是进入左侧相隔之雅屋,张光斗已等在那里。如此之近,随时可突袭或支援,自是方便不少。

    雅屋清静宽敞,众人聚集厅堂商讨计策。

    张光斗道:“除了突袭外,只有引开夫人和玉东皇,但引他并不容易办到,毕竟他心智已失,只要方法觉得有用,他将扣得死死不放,夫人根本和他分不开,故只有突袭可用。”

    张继老道:“那就安排今夜,省得夜长梦多。”

    张天师道:“玉东皇武功甚高,恐怕近身不得,何况夫人仍在他手中,来个同归于尽,亦无不可能,突袭一事,凶险可知。”为了夫人安危仍是觉得莫要使用较保险。

    张朝英道:“可考虑请来宋两利助阵,先绊住玉东皇,且保护夫人,我等再乘机出手,该可奏效。”

    张继老道:“妙计,可施!”

    张光斗道:“依小神童目前武功,应可派上用场才对!”

    张继老道:“师兄应加以运用宋两利,这和私人恩怨无关,且以夫人为最大考量。”

    张天师道:“我只顾及请神容易送神难,并无私人恩怨可言。”

    张朝笑道:“一切应以夫人为重。”

    张光斗道:“夫人已困数日,疲惫甚久,得及早救出才行,省得夜长梦多。”

    张天师感慨一声,道:“话是不错,然宋两利已不知躲在何处,恐有远水救不了近火之态,能否可行,也得先了解状况再谈。”为了夫人,看来只有破戒了。

    正觉为难之际,张美人匆匆赶来:“爹,我有一计,要娘作菜时下迷药,待他昏迷,自可逮他,以前不用,是怕他醒来又作怪,现在您回来了,就不怕他啦!”

    张天师大喜:“妙计!就此办!玉东皇手段卑鄙,我等也顾不得一切了。”

    张继老道:“可有迷药?”

    张美人道:“已放在厨房好几天,随时可用。”

    张天师道:“那就去通知夫人吧。”

    张美人欣笑,转身离去。

    张天师道:“玉东皇已疯,看来此次逮着,得将他禁锢,永绝后患。”

    张朝笑道:“万万不可,玉皇仙岛可不只他一人,如若以天师派名誉禁锢,将引来对方日夜骚扰,倒不如交还他儿子,自行处理,方为上策。”

    张天师颔首:“表师弟还是你清楚,看来我年事已高,又为夫人着急,判断已有漏洞,若事情告一段落,将择期宣布传你掌门一职,也好让天师派再创新机,现在是你们年轻人天下啦。”

    张朝英道:“表师兄不必急着传位,您精神仍好!”

    张天师叹道:“老啦!天年将尽,凡事强求不得。”

    张朝英道:“掌门修为,足可长命百岁。”张天师不再多言,毕竟道家修为自知深浅,且生死乃常事,不足为奇,他叹息着乃因夫人及宋两利双事未了,颇有遗憾罢了。

    张继老暗忖,师兄天年将尽,自己亦差不多,总该替他分担点什么。决定将对未来有所规画。

    三天师静待消息。

    张美人甚快奔回仪心园,站立厅堂外即喊道:“娘,爹决定让那疯子饱食一餐后再收拾他啦!”暗号已打出去。

    玉东皇邪笑:“行么?再吃一百餐,他也奈何不了本皇!还是死心滚蛋吧!”

    秦晓仪道:“要你爹想好了再来!”

    张美人道:“想好啦!照原计划进行,”见母亲仍未悟通,比手划脚,指指点点,秦晓仪终弄懂了。

    玉东里却起疑心:“什么计划?你们有什么计划?”

    张美人急道:“照原计划联合杀了你!”

    玉东皇邪笑:“好啊!那即来个殉情记!仪妹妹你说好么?能双宿双飞,何等神妙!”

    秦晓仪斥道:“一点都不好!”转身离去,玉东皇急道:“去哪?”

    秦晓仪道:“不下厨房,难道有午餐可吃?”

    玉东皇笑道:“是极是极,别理他们,咱走咱走!”跟着秦晓仪行去。

    玉天君始终看守着父亲,亦远远跟去,唯对张美人仍投以关爱眼神,道:“阿美可要一起去?”

    张美人斥道:“自个走吧,专会制造麻烦家伙,谁叫你把疯子老爹带到京城!”甩头而去。

    玉天君轻叹,有苦难言,爱妻当前却不能相认,何其悲惨?

    多日来,玉东皇始终帮忙做饭菜。他虽不懂烹调之术,但挑菜、烧火总是会的。虽说来此俱有看管秦-仪意味,然亦回味往昔美好情景,他乐此不疲。

    幸好张美人早将迷药置于胡椒粉中混合著,否则实无法动手脚。

    秦晓仪盘算后,烹个“椒盐酥虾”、“黑椒柳丝”、“鲜鱼椒汤”三道猛菜,如若迷之不倒也是命了。

    待弄完此三道后,又弄个“白斩甜鸡”可沾椒粉食之,另炒一道青菜,始告功成。

    端回厅堂,竟也装模作样露出亲切脸态,道:“吃吧!今日特别可口,尝尝便知!”

    玉东皇舒爽一笑:“当然当然,有虾有鱼,全是我喜欢口味,仪妹妹是疼我的!”

    坐定后,伸手便抓,又觉不对,改成筷夹,秦晓仪竟露急切:“快吃快吃!”恨不得一大盘椒虾全倒入对方口中,玉东皇又觉不对:“夫人怎突然对我亲切起来?难道有阴谋不成?”

    秦晓仪登时紧张:“哪有哪有!”脸面却已飞红,她原即温雅和善,不擅阴耍之道,此时为掩心虚,故作亲切,谁知自暴其短,露了形。

    玉东皇邪眼瞄来:“该不会菜中下了毒吧?”

    秦晓仪急道:“怎会!你明明在场,我哪来时间动手脚?”

    玉东皇哈哈弄笑开来:“骗你的啦!就算仪妹妹动手脚,我也甘心受死!你一定是觉得吃完这餐,张天师便要救人,才觉兴奋是不是?”

    秦晓仪道:“正是正是!”

    玉东皇轻叹:“仪妹妹还是脑门不能醒,误将坏人当好人……”忽觉用餐乃乐事,不该弄坏气氛,笑道:“不谈这些,来来来,一起食用!”硬要秦晓仪坐下,共同用餐。

    秦晓仪已有变通之法,将菜肴夹置自己餐盘,不肯共同进食,仍叫着:“快吃啊!凉了就走味啦!”

    玉东皇笑道:“是极是极!”张得大口,硬吞椒盐虾,嘴巴扭扭抽抽,虾壳全往外吐,虾肉吞食入腹,得意道:“我吃虾子功夫不差吧?”

    秦晓仪道:“很好很好!多吃几只!”心头却是怦动难安。

    玉东皇突地哗地惊叫:“味道怎怪怪地!”吓得秦晓仪差点蹦起坐椅,急道:“怎会?”抓得一虾舔尝:“不会啊!”

    玉东皇哈哈笑道:“吓你的,增加生活乐趣!我说过,就是有毒也甘心吃它啊!我吃我吃!”呼噜呼噜,囫囵吞得鸡虾鱼汤,直呼过瘾。

    秦晓仪见此方自安心,暗自喘息,直道要命。找得机会,又将口中虾子给吐出,免中迷药。

    玉东皇的确功力深厚,吃得泰半,精神仍佳。秦晓仪苦等未果,道:“喝点酒助兴如何?”美酒即在厅前小茶几上,取过来后,玉东皇接过手,爽声笑道:“好个美酒助兴!”

    打开瓶盖,灌个几口,哈出酒气直叫舒服,忽觉脑门一重,诧道:“你在酒中下迷药?!”

    秦晓仪急道:“哪有!”玉东皇急欲逼功,然酒箭虽射口而出,却难挡菜肴入腹已久,毒性早被吸收,呃地白眼一翻,软扑地面,临昏倒仍说道:“为仪妹妹死,心甘情愿……”

    终砸破酒瓶,昏死不动。

    秦晓仪如见魔鬼,急往外冲:“快来人啊!他倒了!”

    话声未落,埋伏外头之张天师、张继老、张朝英赶忙掠窗冲入,直往玉东皇身上截穴,对方始终不动,一切危机方告摆平。

    玉天君亦冲入,却不敢靠近三天师,毕竟理亏,心虚不已。

    张美人则扶向母亲,直道没事啦!秦晓仪想及多日险难,全身抽颤想吐,张美人安慰不断。

    张天师转向玉天若:“带走吧!他已疯,得上镣铐,最好带回至玉皇仙岛,永世不再放回内陆。”

    玉天君道:“带回我爹可以,连同我女儿,还有你女儿一并带走!”

    此语一出,三天师突愣,尤其张朝英,根本不知此事,张继老当年即为提议人,催眠洗脑时,他可在场,现在终要面对问题了。

    张天师冷道:“你胡说什么!”

    玉天君道:“一点也不胡说,我和你女儿生下女婴一名,乃千真万确之事,不容抹杀,你可以不认我这女婿,我不能不认女儿!”

    张朝英暗忖:“当真有此事。”

    张天师冷道:“看你也疯了,在此胡说八道。”

    玉天君道:“可以找秦夫人,还有断情师太为证,阿美怀胎十月是事实,到断情师太那儿生下女婴也是事实,我女儿在你们手中也是事实,假不了就是假不了!”多日委屈,已让他欲哭无泪,两眼眶泛红。

    三天师激动之际,张美人冲进怒斥:“玉天君你可恶到极点,敢毁我名节!”一掌即劈,玉天君根本不动,硬被劈得撞墙闷呕血丝,仍挺身子道:“不必强自掩饰,那名女婴就是你我所生,毁不了什么名节!”

    张美人一时难忍,厉道:“你这疯子,不可理喻!”气怒而泣,掩面掠退,秦晓仪赶忙拦住,道:“阿美莫惊,娘替你担待!”

    张美人泣道:“他胡说八道,我不如死了算了!”

    秦晓仪要她稍安勿悲,始进入内厅,冷道:“玉天君别胡说,再闹下去,阿美将恨死你!”

    玉天君终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又能如何?为了阿美,我已家破父疯,难道还要夺我女儿么?你要宋两利洗脑阿美,目的是在家丑不能外扬,难道就此要拆散父女,还有爱妻么?”

    秦晓仪冷道:“莫要再说,一切不是你所言!”转向张天师:“你们走吧,这里没你们的事!”

    张天师道:“发生至此,怎会没事?我总得问个明白!”

    张朝英道:“既是宋两利动的手脚,应找来把事情弄清楚,是非自有公道。”

    张天师道:“那家伙已中妖邪,哪能公正,叫阿美自己说,表师弟难道认为她是受摄脑之人么!”

    张朝英道:“她当然不像了,但女婴总是存在,得弄个水落石出,否则玉少侠决不肯善罢干休,如此闹下去,对双方伤害更深。”

    秦晓仪急道:“女婴是表亲生的,是我领养的……”然名不正言不顺,众人皆觉她心虚。

    张天师终觉留在此难以处断,道:“夫人既知状况,得想法摆平这小疯子,我爱莫能助!”转向张继老、张朝英:“我们走吧!”

    张朝英道:“掌门先回,我等得护佐夫人。”

    张继老道:“师兄请回,此事当可圆满解决。”

    张天师拱手道:“我走了!”亦自心虚而躲开。

    张朝英道:“夫人可提出证据是谁所生?”

    秦晓仪道:“相隔太远,日后可请她来相认!”

    玉天君道:“还要说谎么?明明是我所生,把宋两利找回,替她洗醒脑子,一切自能明白了。”

    张朝英转向张继老,道:“师兄可有意见?”

    张继老道:“迟早要解决,他既提出,便从他吧!”

    张朝英转向玉天君:“就此安排,你我共同寻人,日后叫他当面作法,如若事实并非少侠所言,尚请勿骚扰天师派。”

    玉天君道:“若是事实呢?”

    张朝英道:“那得你和小姐俩自行处理,她若不愿跟你,谁也勉强不得!”

    玉天君道:“她定跟我!”

    张美人怒道:“休想!一家疯子,谁愿跟去!”

    玉天君急道:“我会解决!”

    张美人冷哼:“毁我名节更可恶!”

    玉天君悲切道:“我没办法……”张美人瞪眼,不想多言。

    张朝英道:“少侠请回吧,且看妥令尊,一切唯等宋两利前来解决,在此之前,请勿再骚扰天师派!”

    玉天君无奈,扛起父亲,悲切而去。

    张朝英转向秦晓仪:“夫人也回去吧,此处不能留,应回天师府方较安全。”

    秦晓仪已吓死,立即同意,反正女婴事已拆穿,她只能硬着头皮撑着,要张美人抱回天师府,一干人方自退去。张继老不断安慰秦晓仪,一切将会妥善解决。秦晓仪仿似目光暗暗求他,毕竟此事他乃主使者,张继老仍道:“没问题,会解决!”他已有所盘算。

    天师府后院多个女婴,偶有嬉笑哭泣,张天师心情沉重,实颜面受损,愧对门下弟子。

    一切待日后发展而定,若真如玉天君所说,只能辞去掌门以保天师派尊严了。

    一切竟然全卡在宋两利身上,张天师暗道实是命运纠缠,然他多少知道事实,忒也希望宋两利莫要出现,已运神通搜寻,若有机会,先逼走再说。

    宋两利的确回到京城。他原有心想解决有关玉天君和张美人之事,在神通已恢复六七成下,准备试着解去移神换灵洗脑大法,遂往李家荒宅探去。

    他为躲闪钱英豪追捕,故绕道而行,倒比张天师等人较晚回京。待寻至李家荒宅时,玉天君早将父亲扣回石柱,且双手锁铐,一切似已恢复以往,唯玉东皇服药过多,仍昏迷不醒。玉天若则失魂落魄,不断祈祷老天开眼,得以协助找回妻女。

    宋两利见他失神望天,喝地冲出:“我来啦!”

    玉天君诧惊跳起,忽见宋两利,登又转喜:“你终回来啦!快到仪心园,事情已闹开,大家等着你解决!”

    宋两利道:“怎会闹开?”

    玉天君道:“我爹苏醍,以为他恢复正常,结果他逮了秦夫人当人质,后来又被迷倒,张天师也赶回处理,事情越变越糟……”已将种种状况说明。

    宋两利哇哇大叫:“你怎笨得胡信你爹已恢复正常,如今捅至张天师那儿,铁定完蛋!”自身皆难保,哪敢再跟他碰头。

    玉天君祈道:“多多帮忙,我已无人可求助了。”

    宋两利道:“定要娶张美人么?闹成这样,换个别人不成么?”

    玉天君道:“那非真正张美人,只要你把她恢复正常,她仍会选我的,我若此时背叛,她会恨我一辈子!”

    宋两利道:“若洗脑后,她仍不肯认你呢?”

    玉天君道:“不可能,但若真如此,只好要回女儿,从此躲回仙岛,不再出门一步。”

    宋两利道:“抢了她女儿,她岂会放过,纷争仍无法了断。”

    玉天君悲切道:“难道要我一无所有么?”

    宋两利叹息:“悲剧!人间悲剧!看来老天早就安排七情六欲,能堪破情关者有几人呢?就像我也会为妻子夜惊容拚命,但还好,她若想离去,我自不可能阻止的。”

    玉天君道:“若非她本身所愿呢?就像现在张美人被洗脑,你难道不会想尽办法解救么?”

    宋两利一楞,道:“倒是了,易身处地想想,天理总该恢复事实,我因秦晓仪一念之仁,助了她,却伤害你,那是不公平,而真正原因竟然是怕张天师知晓而丢天师派脸面,这更荒唐!”想通此点,灵台一片清明,道:“好,我宋两利龟孙混着大半辈子,骨子里也算正义凛凛。一言九鼎,当然要助你讨回公道!”

    玉天君大喜,拜谢连连。

    宋两利心念一转,暗忖:“怎现在时常龟(孙)正(义)冲突?难道是绿龟法王本尊在脑门作怪?”想着到底是法王龟心泛生、亦或自己缩头?但事实无法抹杀,自己乃龟孙居多,法王虽取名绿龟,占得龟字,其实充满正义善心的了,否则怎会为守太原城而现身?

    宋两利呵呵暗笑,忖道:“原来本尊分身变化无常,难分难解,此刻行正义是法王本尊意思,我这分身龟孙在旁助阵罢了,日后得向法王本尊多多学习。”

    其实宋两利原即正义于内,龟相于外,只不过他一向自认小溜溜,生平无大志,亦不想闯大业,自谈不上替天行道、行侠仗义,然每每碰及问题,总出手助之,事后又觉不可思议,因而自我规画为绿龟法王附身使然。而法王根本未左右其个性,仅以转世传承以教导,否则早逼他回烈火教修行,怎让他娶妻结婚?宋两利只是未达明心见性地步,只能以本尊附体之说来解释双重行为,否则脑门一乱,将有碍修行。此正符合每位修行者皆有自行摸索过程,而创出各自不同道行罩门。

    宋两利因能自行悟通本尊分身罩门,进而舒爽开来,道:“先找你爹试试,我只恢复六七成功力,但能恢复你爹六七成,也是好事!”

    玉天君道:“你不怕火妖事件?”

    宋两利喝道:“有本尊法王附身,我怕啥,进去再说!”大步跨入。玉天君紧跟其后。

    及进残破厅堂,玉东皇仍倒地昏迷。玉天君道:“他吃了迷药,要弄醒么?”

    宋两利道:“弄醒好些,否则搞不清洗脑状况!”

    玉天君遂找来清水,先灌服解药,再以清水洗脸,玉东皇终幽幽醒来,迷惘中仍念着:

    “为仪妹妹,死也甘心……”眼睛余光忽见宋两利,火妖之事登涌心头,喝道:“火妖纳命来!”强扑冲至,却因腰际缠炼,扭弹回跌落地,腰部一疼,哇哇厉叫:“玉天君你这不肖子,敢套住你老爹!”怒掌劈来,却被玉天君完全封去武功,一点效应全无,更形咆哮。

    玉天君道:“爹多忍忍,宋两利已来替你恢复神智了!”

    玉东皇怒道:“我没病,少玩那些把戏!”

    宋两利道:“有病治病,无病强身,大伙好过些!”

    玉东皇喝吼:“我早打败火妖!你是冒牌货,该死!”乱掌仍劈,状若疯子。

    宋两利立即运起移神换灵洗脑大法,催迫对方脑门,喃喃说道:“不错,我是冒牌货,真的火妖已死,他长的何模样?”

    玉东皇脑门一闪,又觉和宋两利一模一样,喝道:“你就是火妖!”

    宋两利道:“我不是火妖,火妖头上长有火龙角!”

    玉东皇冷道:“胡说八道!”

    宋两利道:“真的,快想想,火妖是不是仙岛上那只长有尖角的巨蟒!”

    玉东皇道:“巨蟒是有,但根本无角!”

    宋两利道:“角被火烧掉啦!它在岛上乱吐火,所以烧掉森林!”

    玉东皇回想当时火灾时,的确阵阵火蛇乱窜,其中且见巨蟒窜逃,一时记忆已乱:“是火龙在岛上乱吐火?……”

    宋两利道:“正是!它吐的凶,所以你才出来杀了它,结果保住仙岛!”

    玉东皇喝-:“我杀了十几条!”

    宋两利道:“不错!火龙全被你杀光了!”

    玉东皇道:“火龙是被杀,但你是火妖……”

    宋两利道:“我不是火妖,火妖就是火龙,火龙已被杀,火妖也被杀了!”

    玉东皇迷惘道:“火妖被杀了……”

    双方即在火妖、火龙及火妖是人、火妖是蟒蛇和被宰杀中转来转去,不断重覆洗脑,念得连玉天君亦觉脑门昏沉,幻象已生,赶忙运劲清心醍脑,暗道洗脑换灵功夫的确无孔不入。

    迫功一阵,玉东皇从抵抗排斥,渐渐化为顺从接受,不断念着火妖已死,火妖是火龙已经除去……。

    宋两利但觉已生效果,方自撤功,收回脑波。移神换灵洗脑大法宛若催眠,玉东皇虽未闭上眼睛,然实际脑门已受摄,而进入昏沉状态,此时撤去,登地一颤,似若大梦乍醍般,一时无法适应当前环境,直道:“怎么回事,像做场梦似的……”

    甩甩头、醒酲脑,突见四颗牛眼般珠子盯死自己,尤其宋两利瞪若蟾蜍,似在等待乞食般迫着,玉东皇霎时认出,喝道:“臭小子!就是你救走仪妹妹,该杀!”怒掌又劈,宋两利喝笑急道:“成啦!火妖没了!”

    玉东皇掌势只能劈其门面半尺之近,只因腰炼缠身,武功又受制,无法伤人,宋两利有恃无恐。

    玉东皇怒瞪玉天君:“还不快给爹松绑!”

    玉天君急道:“爹可忘了火妖一事?”

    玉东皇斥道:“什么火妖,早被爹宰啦!”

    玉天君道:“宋两利是不是火妖?”

    玉东皇邪笑:“就是!爹正想宰了他!”

    玉天君、宋两利泄气道:“完了!洗脑失败!”

    玉东皇喝笑道:“什么洗脑,本皇功力何等高强,怎会被洗脑,嘿嘿,耍你们啦!宋两利怎会是火妖?他只是救了仪妹妹,照样死罪,所以当火妖宰了!”

    宋两利目光顿亮,欣喜道:“成啦!”

    玉天君亦喜,玉东皇喝道:“高兴什么?我要宰你,还会跳么?”转向玉天君:“还不快快放开爹,成何体统!”

    玉天君道:“暂时不能放,爹有病,故不能放,治好再说!”

    玉东皇怒斥:“你才有病,没大没小,小心我废了你!”

    玉天君道:“小神童快快替他洗脑!”

    宋两利喜道:“当然当然,六七成功力即有此效果,实是意料之外!”立即迫功再耍移神换灵洗脑大法,喃喃念着:“玉东皇你的爱人是李凤颜,不是秦晓仪……”

    玉东皇怒斥:“胡说八道,那个贱人怎是我爱人,仪妹妹才是!”

    宋两利道:“哪个仪妹妹?”

    玉东皇斥道:“不告诉你!”

    宋两利道:“根本没有仪妹妹!”

    玉东皇斥道:“找死么?敢鬼扯什么?”怒掌乱劈。

    宋两利试得几次,玉东皇仍蹦蹦乱跳,难以受摄,暗忖莫非灵力失效,抓来烈酒咕噜咕噜再灌数大口,醉意更浓,感应较强,始又摄去,玉东皇仍极力抵抗不从。

    宋两利大喝:“那么爱你仪妹妹么?”一拳已将玉东皇打昏,玉天君诧跳:“不行了?”

    宋两利干笑道:“你爹东钻西蹦,很难搞定,干脆打昏再洗脑!”

    玉天君唯他是从,道:“快快进行。”

    宋两利再次运起灵功,迫入玉东皇脑门,传回是玉东皇和秦晓仪梦游仙岛恩爱情景,宋两利道:“没有仪妹妹,仪妹妹只是存在你幻境之中!”

    玉东皇仍怒斥:“胡说八道,仪妹妹就是仪妹妹!看那山上提字:‘苍天易老,此情不变,浩海能枯,真爱永世!’是我跟仪妹妹海誓山盟所刻下,你敢说没这个人,想抢她么?”

    宋两利从他梦境中得知,正是鸳鸯岛上所显字迹,虽企图洗掉,然仙岛处处留下证据,且他和秦晓仪已认识数十年,实难以一时磨灭殆尽,尤其完全把人消除比以他人取代更难上数倍。张美人即被自己取代,方容易洗脑换灵,此时又无任何适当人选取代秦晓仪,故始终洗脑效果不彰。

    在试得百余次后,宋两利终于放弃,拭着汗水转向玉天君道:“玩完啦,你家那仙岛,留有太多山盟海誓,挖都挖不掉,真是‘海枯石烂,此情难变’!”

    玉天君急道:“那该如何?回去毁岛毁字?”

    宋两利道:“好啊,毁得掉,他大概还有救。”

    玉天君叹道:“怎毁得掉?另想个办法,爹要是难恢复正常,一切将甚危险。”

    宋两利道:“也许等我多了解些,功力更强些,大概还有救吧,目前得接受事实。”

    玉天君仍不放弃机会,道:“让他对秦夫人,以及大家都好些,如何?”瞧及父亲总仍恐惧难安。

    宋两利道:“简单说,即把他变成‘好人’就对了?”

    玉天君道:“正是!”

    宋两利呵呵笑道:“倒是好玩意儿,如若把天下坏人全变成好人,那天下即太平啦!”

    想及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忒也新鲜,倒可供日后行侠江湖重要参考。

    玉天君道:“试试如何?”

    宋两利道:“当然要试了!”遂又饮烈酒,让脑门昏沉,通灵感应更为强烈,终再摄向玉东皇,对方仍梦幻和秦晓仪四处游山玩水乐逍遥。宋两利将他带回仪心园欲和秦晓仪殉情一幕。玉东皇呵呵笑起,直道殉情甜蜜无限,死后仍能双宿双飞,实是妙极。

    宋两利喝道:“你怎可带心上人共同自杀殉情?她根本不想死!”

    玉东皇道:“仪妹妹甚乐意,你别胡扯!”

    宋两利道:“你才胡扯,仪妹妹如此年轻漂亮,她还想好好活着。尤其死亡特别恐怖,为争最后一口气,且得猛伸舌头,两眼直跳,全身血液逆流,心肺有若千刀万剐,在断气刹那,好像被剥层皮,血淋淋的皮跟着灵魂飞出去,且未必飞到天堂,下了地狱还要上刀山下油锅,尤其自杀身亡者下地狱,还要再自杀一百遍。从凌迟割体,让血液流尽而亡,到灌热水银,让全身半生不熟自动脱皮,有的干脆丢给饿鬼啃食,一寸寸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如此可怕情景,想仪妹妹会跟你一同自杀么?”说话间不断洗脑地狱种种惨状,以增可怖情景。

    玉东皇听得美梦破碎,全身鸡皮疙瘩暴起,怔惶道:“人死了当真那么恐怖?”

    宋两利道:“上天堂即快乐,下地狱必惨无疑!”

    玉东皇道:“我以为会上天堂!”

    宋两利道:“自杀者必下地狱,阎王爷好不容易给你阳寿,你不要,只好到地狱受苦受难,差几年即受几年苦,你要仪妹妹跟你受尽苦头么?”

    玉东皇道:“下地狱那么苦,当然不行了!”

    宋两利道:“那还要跟她一起殉情么?”

    玉东皇急道:“不成不成!还是别死的好!”

    宋两利笑道:“这才像话!”

    玉天君瞧及宋两利满意表情,心神亦觉窃喜,似已见效,希望自来。

    宋两利随又催眠洗脑道:“你喜欢仪妹妹就要照顾她,不能违背她、欺侮她!”

    玉东皇道:“我一向照顾她啊!”

    宋两利道:“哪有!你老是抓着她,限制她自由,就像狗一样,你的手把她套住,让她不能呼吸,不能自由行动,连作梦都害怕你在逼她,她是人不是狗啊!”

    玉东里道:“可是我想跟她作伴……”

    宋两利道:“那也要经她同意才行,怎可胡乱套住她?连狗都不如!”

    玉东皇道:“可是不如此,她会离我而去……”

    宋两利道:“对她好,听她的!不去为难她的一切,日子一久,她自会理你,简单说,你就是变成她的哈巴狗,让她喜欢就是!”

    玉东皇欣笑道:“懂了懂了!”汪汪叫得甚是来劲。

    宋两利呵呵窃笑不已,暗忖,若把他变成哈巴狗,岂非完全无害?遂强行迫出脑波,道:“你就是哈巴狗,多叫几声!”意识不停灌输逼去。玉东皇受摄,昏迷中竟也汪汪叫起。

    玉天若见状诧道:“小神童,你把我爹变成狗了?”

    宋两利笑道:“不错,只有哈巴狗最善良!”越想越满意妙绝佳作,笑的更起劲。

    玉天君哭笑不得:“我已受伤连连,莫再弄个狗老爹给我。自己岂非变成狗儿子?”

    宋两利道:“怕什么,我是龟孙子,你是狗儿子,两相配,倒也独一无二呢!”

    玉天君-:“拜托……”

    宋两利无奈道:“好吧!看你受尽沧桑分上,放你一马!”随又再次换灵洗脑,直迫玉东皇,道:“你不是哈巴狗,你要当个温文儒雅好人!”强势不断逼迫洗脑,念得数百次后,玉东皇终也跟着念道:“我是温文儒雅好人……”

    宋两利再催迫无数次始收功,道:“现在开奖啦!成与不成,全在他醒来后见分晓!”

    一指点去,玉东皇幽幽醒来。

    玉天君神情紧张,急道:“爹,你觉得如何?”

    玉东皇仍觉脑门沉重,喃喃念着:“我是温文儒雅好人……”

    宋两利道:“这就对了,多念几遍,有益无害!”

    玉东皇再念几遍,发现两人窥瞧,冷道:“看什么?”

    两人诧愕相觊,听其言词,似乎洗脑失效。玉东皇喝道:“本皇乃温文儒雅好人,还不快快松绑!”

    宋两利睨眼道:“掌门到底恢复正常么?”

    玉东里冷道:“本皇没病,岂有不正常!”

    宋两利道:“你和仪妹妹要殉情?”

    玉东皇幻起地狱之苦,斥道:“胡说八道,仪妹妹不喜殉情,我们要活千百岁!”

    宋两利暗喜,总算稍有收获。道:“你可要好好善待她了!”

    玉东皇斥道:“不必你说!本皇自会办到!”

    宋两利笑道:“那就全看掌门表现了!”

    玉东皇喝向玉天若:“快快松绑!本皇是温文儒雅好人,怎可像囚犯,且套镣铐,简直像哈巴狗!”突地汪汪叫得两声,自己亦觉怔讶,摸着咽喉道:“怎会如此?”

    宋两利掩嘴窃笑,显然有了后遗症。

    原来移神换灵洗脑大法十分厉害,在宋两利不断灌输又洗去之下,仍在脑海中留下潜意识印象,若未想及或提起此事,玉东皇自是无异,然突地想及,潜意识反射动作即喊出来。

    至于“温文儒雅”之所以失灵,乃宋两利未教育如何做出温雅动作,玉东皇只吸收其词,而未立即表现儒雅行径,自是洗脑上之疏忽。然玉东皇念嘴边,已在自己进行毫无知觉之催眠,日子一久,应将受及影响,或有改善可能,当然此乃指示再另受它种刺激下而言。

    玉天君原自叫糟,但父亲似乎反应甚是轻微,且立即修正,应无伤大雅,唯其硬要解下镣铐,实压力负担甚重。急问宋两利:“能解开么?”

    玉东皇喝道:“我是你爹,还要听那小鬼才放人?”

    玉天君不理,宋两利道:“放开也好,他若再乱来,咱两人应可制住!”

    玉天君心想父亲武功已受制,一切应可应付,故将镣铐再次解去。

    玉东皇顿获自由,登时大喜,雀跃不已,突又一掌抓来,欲扣玉天君脖子,喝道:“我是你爹,敢对我如此恶整!”

    玉天君诧骇不已,赶忙反手扣住父亲脉门,惊心动魄道:“不成不成,太危险啦!”仍决定将父亲扣住,否则岂非日夜不得安宁,玉东皇一击被逮,这才想及武功受制,喝道:

    “不肖子,可恶,还不快恢复我武功!”

    玉天君不从,再次扣上手铐身镣,道:“爹慢慢反省,待你成为真正温文儒雅那天,再放开不迟。”

    玉东皇嗔喝不已,然却英雄难用武之地。

    宋两利盘算对方怎会如此反应?揣想过后,应是此事乃当场发生,根本未受洗脑之结果,毕竟纵使正常人,在突见自己被儿子绑铐时,岂有不反弹之理?除非在洗脑时已说明对方乃被他人铐住,醒来方不致胡乱找人算帐。道:“岛主既要当温文儒雅好人,何不乘机修养,否则到处乱来,岂非拖累你儿子。”

    玉东皇道:“本皇原就正常,是他乱来,非我乱来!”

    宋两利道:“你以前迷失心智,儿子才会铐人,否则世上哪有儿子铐老子之理!”

    玉东皇道:“所以他是大孽子!”

    玉天君冷道:“爹好好反省,其他多说无益,你骚扰秦夫人已够久,总该解决,孩儿自认做的对;你得拿出正常人举止,否则别想让孩儿放你出来!”说完转向宋两利:“咱到外头吧!”掠身而去。

    玉东皇直叫回来,无人理会,不禁问向宋两利:“本皇以前当真不正常?”

    宋两利道:“可以用简直是疯子形容,好好反省,对你有好处!”亦掠身退去。

    玉东皇落单,心绪较宁定,敲敲脑子:“两人皆言,敢情有此回事了……”想及近日种种,似是而非情景跳动不已,然对仪妹妹限制自由,且欲共同殉情却是清楚,暗忖:“敢情犯了错么?”不再怪罪儿子,极力控制情绪,想恢复帝王之尊,以讨喜仪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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