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水杏儿一路兴高采烈的说着,李传灯一会惊,一会喜,一会忧。他本来什么都不想瞒水杏儿,这三年多的遭际一股脑儿都要说给水杏儿听,但现在想来,却好象什么都不能说了,真灭唐匕在他手里的事不能说,水杏儿现在大肆扩张,肯定需要大把的金钱,知道有灭唐神殿这个大宝库,那还不马上去起出来。武功高了的事也不能说,两招杀了两狼,李传灯对自己有信心了,虽然那有些奇兵突出的味道,下次对着其他几匹狼不会再这么容易,但李传灯已确确实实的感觉到,自己招数上即便不如程映雪,功力上只怕还要强得几分,事实上他的想法是正确的,此时的程映雪水杏儿,都是锋芒毕露,即便是全然不懂武功的人也能一眼看出来,这与李传灯在修练天雷九击的前七击时情形是一样的,但今日的李传灯已跨入天雷九击的第八击,功力返朴归真,形之于外,便是浑然一片,虽隐现巍峨浩然之势,却不显棱角,不是有心人,还真看不出来,所以兴奋中的水杏儿全无察觉,但李传灯自己能说吗?他这一说出口,水杏儿会放过他?会不要他帮手?对付黑道也还罢了,和侠义道动手,尤其第一个下手对象是流云山庄,李传灯绝不愿意。
说到流云山庄,水杏儿眼中露出杀气,低叫道:“当日我发誓要将流云山庄斩尽杀绝,老天开眼,让我实践诺言。”
看着水杏儿柳眉带煞的脸,李传灯心中一跳,急道:“师妹,其实那天只是个误会,掌门师叔师婶他们都是好人,后来他们……。”
“师哥,你不要说了。”不等李传灯说完,水杏儿却一口打断了他,她看着李传灯眼睛道:“师哥,我知道你是个老好人,但我水杏儿不是,他们打了你,打了我,还污蔑我娘,此仇不报,水杏儿誓不为人。”
“杏儿。”李传灯心中越发忧急,但水杏儿却伸出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带着些恼的看着他道:“师哥,不要说了,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你不会想惹我不高兴吧?”
从小到大,李传灯就从来没有惹水杏儿不高兴过,她这么一说,李传灯只有闭嘴,水杏儿乐了,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哥。”会说话的大眼睛在李传灯脸上溜了两溜,忽地一瞪眼,道:“师哥,你老实交待,娶亲了没有?”
李传灯还在转着心思要怎么劝水杏儿呢,没想到水杏儿突然说这个,脸一红,道:“说什么呀。”
水杏儿脸上也有些发红,却仍是瞪圆了杏眼,叫道:“什么说什么?有还是没有,老实交待。”
“当然没有。”李传灯摇头。
“没有就好,否则我一剑就杀了她。”水杏儿恶狠狠的叫,却又扑哧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张俏脸儿灿若红霞,李传灯一时间不由看得呆了。
蜈蚣堂改成了神灯教的香堂,不过水杏儿不愿住蜈蚣堂中,在县城另找了一处大宅子,到宅子里,水杏儿却并不放李传灯去休息,还是扯着他絮絮叨叨的说话儿,自然问起李传灯这三年是怎么过的,有些事李传灯不能说,但他想说的,例如替肖紫衣宁剑仁说好话,水杏儿却又不愿听,只有两桩事水杏儿听得认真些,一桩是李传灯做长安镖局总镖头的事,水杏儿乐了半天,然后说起那一批帮忙的神秘高手,李传灯说是宁剑仁找来帮忙的,水杏儿却大大摇头,道:“绝不可能,长耳佛陈耳的名头我听说过,流云剑派绝对请不动他。”李传灯解释,她却不愿再听,李传灯不愿招她不高兴,只好不说。另一桩则是黑龙会假扮神灯教算计程映雪的事,水杏儿点头,道:“我也收到过消息,说程映雪出山后接连拜见了佛道五大派的掌门,佛道五大派龟缩百年,白云涧看来是想让他们出山了,黑龙会敢冒我神灯教的名头,哼哼。”说到这里,水杏儿大大的哼了两声。
李传灯心里还有个担心的,就是怕水杏儿会去和黑龙会合作,见水杏儿这样子,倒是松了口气。
虽然忧心水杏儿将要采取的行动,但与水杏儿见着,李传灯心里的高兴还是要更多一些,水杏儿也是一样,随后的两天里,水杏儿一直陪着李传灯,神灯教这时已是黑道第一大教,每日来报事的人着实不少,除了那些特别重要的,水杏儿一概不理,让李传灯颇为感动,然而看着水杏儿发号施令的样子,李传灯又觉得非常的陌生,心中实不知是忧是喜。
到第三天下午,水杏儿要动身去流云山庄,对李传灯道:“师哥,你要不要去看,我希望你去,我会把宁凤和肖乘龙揪到你面前,让你百倍的打回来。”
李传灯急得一把抓住水杏儿的手,求恳道:“师妹,你放过流云山庄吧,那天真的是误会,师叔师婶他们真的是好人,宁凤师姐后来对我其实也不错的,她只是骄傲了些。”
“师哥,你真的是个好人,别人欺负了你,你却还百般替别人开脱。”水杏儿看着李传灯,摇头,眼光一冷:“你可以忍,但我不能,我尤其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你而袖手不顾。”说到这里,她左手突地伸出,一下点了李传灯的软麻穴。
李传灯完全没想到水杏儿会突然点他的穴道,全无防备,身子一软,水杏儿早伸手扶住了他,柔声道:“师哥,你睡一觉,我很快就回来了的。”扶李传灯到床上,眼见李传灯还要开口,她猛地伸嘴去李传灯脸上嗒的亲了一下,飞跑了出去,李传灯又是一个猝不及防,全身一热,水杏儿早跑得不见影儿了。
感受着脸上的湿润,李传灯心中一阵阵发热,想:“师妹对我的好,真的是没法说。”这么想着,却越发替水杏儿着急起来,想:“无论如何,我绝对不能让师妹害了掌门师叔他们,闯下无可弥补的大祸。”当下凝气冲穴。
水杏儿点李传灯这一下,用的劲并不是很大,但照常理让李传灯躺个四五个时辰是不成问题的,她却想不到李传灯功力其实还远在她之上,不到半个时辰,李传灯便冲穴成功,跳了起来,为怕守卫的人去通知水杏儿,李传灯索性跳窗出去,摸出宅子,运起轻功,飞速赶向流云山庄。
一路飞赶,李传灯却又是一路发愁,赶到了又怎么样呢?以水杏儿的性子,想劝住她几乎是没有可能的,或者叫宁剑仁带了流云山庄所有的人避开,那同样几乎是不可能,堂堂流云剑派,如何会在敌人到来之前望风远避?
绞尽脑汁,李传灯想不到半点办法,在掠过一个小镇时,见一群小孩在做游戏,脸上都带着各种各样的假面具,有的是笑脸婆婆,有的是红脸大汉,看上去颇为有趣,李传灯心中一动,想:“师妹不听劝,我也不能当面和她动手,但如果我戴一个假面具,强行插手,逼得她不得不放过流云山庄,这件事不就解决了吗?”
这么一想,当即停下脚步,去镇上买了一个假面具,却是黑脸张飞的脸谱,又去成衣辅里买了一身衣服,复动身赶往流云山庄。
到流云山庄,天差不多也黑了,夕阳余晖下的流云山庄一片安详,并没有厮杀打斗的迹象,李传灯吁了口气,在一处小林了里换了衣服戴上假面具,从侧后悄悄溜进了流云山庄。
李传灯是第一次进流云山庄,不熟,不敢乱闯,看到一片小竹林,便摸了进去,想:“待师妹来,我扮成张飞冲出去露两手,吓退了她我就开溜,谁也不知道张飞原来是我,师妹自然也就怪不着我了。”
正想得得意,忽听竹林外传来脚步声,是两个人,似乎是在散步,但呼吸深长,竟是一流高手。李传灯微微一惊,想:“难道是掌门师叔师婶?”
正自猜测,林外传来说话声,正是宁剑仁肖紫衣两个,说话的是宁剑仁。
“神灯教最近又收服了蜈蚣堂,势力伸进西天目了,而且有弟子回报,最近附近常有岔眼的人物出没,似乎是在打探我流云山庄的动静。”
“小小邪教,谅他也不敢来犯我流云山庄。”肖紫衣哼了一声。
先听了宁剑仁的话,李传灯心想:“原来掌门师叔留意到师妹的动静了。”但听了肖紫衣那一声冷哼,他却又只有苦笑了,心中想:“看来师叔师婶完全没有戒备。”
宁剑仁叹了口气,道:“神灯教我倒也不太担心,我担心的是黑龙会,这两年来,黑龙会是越来越猖獗,各大派明哲保身,都不肯出头,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少林寺这缩头乌龟当得也太久了点。”肖紫衣又哼了一声,道:“不是说白云涧有人下山了吗,该不是想插手管管这闲事了吧?”
“希望如此,以白云涧的名头,说不定能邀得五大派出山,再联合七大剑派,必可大挫黑龙会气焰。”宁剑仁说着有点兴奋起来,肖紫衣却道:“你先别太想好了吧,即便有白云涧领头,佛道五大派只怕也未必肯出山,那些老和尚老道士,我是看透了。”
“是啊。”听得她这样说,宁剑仁叹了口气,一时两个人都不吱声了。
李传灯心想:“黑龙会说程小姐出山后拜会了五大派的掌门,不知结果如何,但愿五大派一改以往明哲保身的作风,联合侠义道所有力量,打下黑龙会的嚣张气焰。”想到程映雪淡然出尘的明眸,心中不由自主的一跳,这时外面肖紫衣却突然提到了他的名字,李传灯慌忙凝神细听。
肖紫衣道:“两年多了,一点传灯的消息也没有,那晚上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真给黑龙会一网打尽了?”
“绝不可能。”宁剑仁的语气十分坚决:“以长耳佛陈耳的功力,即便黑龙会首龙秋水出手,数百招内也休想伤得了他,再加上信伦等一帮子神秘高手,黑龙会势力虽大,却也休想一口吞得下去。”
“就是啊。”肖紫衣叫:“再说镇子只有那么大,真个动手,无论如何我们总能听到点风声吧,可到底怎么回事呢?怎么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传灯到底去了哪里?”
“我看根子还是在传灯身上,那帮子神秘高手一定是冲他而来,所有人神秘失踪,也一定和他有关,只是我就猜不透,传灯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先前听肖紫衣提到自己,李传灯只是激动,但听到后来,却是又惊又疑,想:“那帮子神秘高手原来不是掌门师叔师婶请来的,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掌门师叔疑在我身上,我哪有什么神秘来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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