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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明教武林重启衅

    群雄听他答允就位,方才站起。

    此事计议停当,武当掌门交接大礼便行,众人两厢观礼,有顷礼成,殷融阳成为武当第三任掌门。

    观礼已毕,各派将自家约定的紧急召唤信号及联络方法告知段子羽,以便他统筹事功,指挥全局。

    段子羽与众人话别,坚邀黄衫少妇二人到府上盘恒些时日。

    黄衫少妇笑道:“段世兄大婚之日,愚夫妇只因格守祖规,不愿多与江湖人士打交道,才过府而不拜,在府外雅奏一曲,聊作薄礼,正当去府上讨几杯喜酒吃。”

    路上,段子羽方知黄衫少妇叫杨瑶琴,蓝衫男子叫萧九韶,人物固风流之至,名字也雅得很。无怪乎二人琴、萧紧随,须臾不离。

    行至汝阳附近,忽见净思头发散乱,边逃边打,后面一高大道人紧迫不舍。段子羽大怒,从马上箭射而出,问道:“净思,什么人这等大胆。”

    净思恐慌道:“小师叔,快避一避,这妖道会妖法。”

    段子羽冷笑道:“是鬼我也叫他重入地狱,什么妖法我倒要见识一下。”

    回手一掌拍至净思背上,将她抛回自己马上。

    那道人随后即至,段子羽一掌拍出,喝道:“妖道纳命。”

    那道人浑然不惧,一掌迎上,两掌甫交,噗的一声沾在一处,段子羽蓦感功力外泄,对手掌上似是一抽力极大的风箱,将自己内力吸将过去。段子羽凛然一惊,催运内力,登时内力如排山倒海发泄出来。

    那道人正自得意,忽感对手掌力霎时间胀满自己身躯,暗道:“不好。”方欲收掌,段子羽刚力一震,那道人口一张,一口鲜血喷出来,登时萎缩于地。

    杨瑶琴、萧九韶旋即而至,一摸道人身躯,浑身骨修筋脉俱被段子羽至刚之力震断,须臾间高大的身躯渐渐萎缩拘孪,变成二尺幼童。

    萧九韶赞道:“段世兄实乃神力,这等修为实非人力所及。”

    杨瑶琴皱眉深思,叹道:“好险,若非段世兄出手,等闲人对付不了这等功夫。”

    段子羽道:“他这门功夫忒煞邪门,体内似虚空无物,专吸人内力。”

    杨瑶琴道:“此乃逍遥派的北冥神功,专吸人之内力以为已用,端的厉害无比。尊先祖誉公当年便精擅这门功夫,不知吸了多了高人的内力,而自己毋须修练便已登峰造极。这道人一者功力尚浅,二者段世兄内力忒猛,他刹那问吸入这么多至刚之力,以至容纳化解不了,方尽将体内涨降若换作旁人,不免遭其毒手。”

    净思见道人已毙命,方神魂得安,兀自心骇不已,泣道:“我两位师姐都被这妖道施法害死了。”泪眼涟涟。

    段子羽一面扶慰他,一面行至前面,果见两位峨嵋女弟子倒毙于途。个个包裹骨,浑身骨棱撑出,如骷髅一般,凄惨无比。全身精气尽泄无遗。

    杨瑶琴叹道:“这门功夫问世,武林中不知又有多少人惨遭不幸了。”

    段子羽忿然道:“不知这奸贼是何来路,我当尽毙此门中人。不使其流毒江湖。”

    司徒明月道:“他是明教风字门门主,这门功夫大概也是新学乍练,我以前也从未听说过这门功夫。”

    净思在尸体上刺十几下,方始泄出恶气。

    段子羽暗自思忖:“怪道明教披一魔字,功夫也俱是阴损歹毒。”问道:“净思,你不在派中,跑到这儿来作甚?”

    净思道:“我想我师傅,便来寻她,哪料遇到这个妖道,害死我两名师姐。”说着又哭起来。

    段子羽温言哄了半天,她才收泪,段子羽告诉她百劫师太早已离开,不敢让净恩独走江湖,便携她先至府上。

    晚饭过后,段子羽与杨瑶琴,萧九韶叙话,谈至九阴真经,段子羽替欧阳九谢过擅盗之罪。

    杨瑶琴笑道:“那是故意让他偷走的。九阴真经本不许流入江湖,欧阳大侠持尊府传国王玺而求,家父家母均感为难之至,那时段世兄乃段氏香火,家母本欲奉迎段世兄入府,欧阳大侠坚执不肯,一意令段世兄成名江湖,重振段氏雄风。家母无奈,又不能违背租训,只得故示松疏,令其盗走。否则舍下虽小,欧阳大侠焉能盗走一草一木。”

    段子羽推本溯源,自己得有今日,实有赖于九阴真经,称谢不已。二人与段子羽复又探究一番真经秘奥,方依依而别。

    安置好客人,回至张宇真房中,张宇真巧笑盈盈道。

    “妾身接盟主大驾,盟主辛苦了。”

    段子羽见室内无人,便双手抱住,横置膝上,笑道:“那是你大哥让着我,都是冲你的面子,要不然我可下不来武当山了。”

    张宇真笑道:“也不尽然,他打不过你,自然得让步了。大哥来过了,说他瞎忙一场,到头来全让你收了好处。”段子羽见她喜溢眉梢,笑靥如花,艳丽不可方物,情思大动,低头吻她。两人百般亲热,于飞甚乐。

    次日便是欧阳九忌辰,段子羽携三位夫人几位家人去欧阳九墓上洒扫拜祭。祭拜过后,一行人缓缓驰归,行至咸阳附近,蓦地里一彪人马截住去路。

    段子羽见为首之人正是张无忌,杨逍与殷野王左右陪侍。

    段子羽拱手道:“张教主别来无羔?”

    张无忌冷笑道:“可令段盟主失望了,本座向来从无病灾。本座在此候你多时了。”

    段子羽四下一望,但见两边树林中人影憧憧,草丛间隐隐有刀剑之光反映出来,知中了埋伏。低声向阿喜、赵开道:“护住两边,待我杀开路。”

    他提马至前,冷然道:“张教主是欲单打独斗还是恃人多群欧?”

    杨逍喝道:“你与天师教狼狈为奸,巧施奸谋,离间中原武林与我教的关系,为恶殊甚。与你讲什么武功规矩?他手一举,便欲扬起手中法旗发令。段子羽食指倏伸,一阳指力破空而至,旋即从马上扑下,拔出腰间倚天剑喝道:“当我者死。”

    杨逍旗尚未举起,眼见一道紫光破空而至,忙闪至一边。段子羽一剑刺向殷野王,左手倏出,正拍在张无忌圣火令上。

    殷野王纵身避开,张无忌也被震退一步。段子羽飓飓飓连发三剑,张无忌见这三剑委实精绝,圣火令虽不惮倚天剑之锋,终无长剑般运转如意,身子连跃,避开三剑。

    殷野王从后扑身,段子羽旋身一爪,堪堪抓至其脑顶,殷野王大骇,身子向后一仰,一式“巧燕翻云”斜着弹飞出去。

    段子羽瞥眼见杨逍又欲举起令旗,左手五指连动,六道紫光嗤嗤电闪,杨逍心中一慌,着地连滚,右肩犹中一剑,直穿至骨,血流汩汩。

    张无忌两枚圣火令砸到,段子羽身影一晃,避过两面圣火令,和身向其撞去,身法之诡异、迅捷如鬼如魅。

    张无忌耸然变色,这原是圣火令上的武功,不想被段子羽学到手,但其诡异莫测较诸自己犹胜一筹。当下依式拆解,这圣火令上的武功他自是烂熟于胸,纵然睡梦中亦能应对无误。

    不料他接招之下走空了,被段子羽一肩撞了出去,原来段子羽虽用的是圣火令上的身法,但却是以九阴真经的心法施出,外表虽相类,实质大不相同。张无忌一时失察,依圣火令上的心法化解,被段子羽闪电般撞飞出去。

    段子羽这一轮猛攻实已竭尽生平之能,他知若让两侧的明教教众从容围攻,司徒明月与张宇真或可无羔,史青则万难避开明教的毒水、烈火。霎时之间,所使无不是绝技,更以诡异身法撞飞张无忌。

    司徒明月等乘势夹马狂驰,两侧埋伏的教众不见令旗舞动。便不发难,待见群马狂驰,欲待发难已然不及。

    张无忌被段子羽全力一撞,气血翻涌,落地后调息片刻方始如常。

    杨逍忍痛一挥令旗,树林中登即冲出韦一笑、说不得、冷谦等,御尾直追。

    韦一笑、说不得轻功绝佳,一施展开疾逾奔马,盏茶工夫便已追个首尾相连。

    史青在马上抖手打出一把暗青子,说不得布袋一扬,尽数收入袋内,却听轰隆一声,布袋炸成碎片,说不得身上亦几处见火。

    原来史青擅使暗器,便向百劫师太要来几枚“霹雳雷火弹”,此际夹于暗器中打出,说不得不防便着了道儿。

    说不得就地疾滚,扑灭身上的火,史青扬手道:“再招呼你一个,看你用什么接?”说不得拿手兵器被毁,闻言一怔,见她手一挥,登即止步不敢追,惟恐“霹雳雷火弹”招呼到自己身上。

    韦一笑晃身而至,一掌打出,喝道:“给我一枚尝尝。”

    史青不待还招,斜刺里段子羽一掌拍到,喝道:“回去躺着吧。”

    韦一笑只感对方掌力排山倒海般攻至,自己的寒冰功登即反击回来,暗叫不好,已被震飞出去,跌在地上,脸色紫青,身体冰凉,上下牙齿不住打冷战。

    张无忌冲到,见韦一笑如此模样,便知是寒冰绵掌被对手刚猛内力硬生生逼回体中,而遭反噬之祸,忙伸手按在他背上,输送九阳神功过去,为之解寒毒。

    杨逍、殷野王随后即至,张无忌摇手道:“不必追了,这小子武功忒煞高强,难怪中原林肯束首称臣。”

    杨逍、殷野王跌足长叹,不意三大高手被段子羽十招内便打得落花流水,杨逍、韦一笑尚且受伤,眼看尘烟滚滚,对手已绝尘而去,既慨叹良机之不再,亦复骇异其武功之高,已无人能制。

    段子羽等一气驰出四五十里,方放下心来,若单只他一人,无论明教多少高手,他也不会抢路而逃。但自己一方司徒明月立誓不与明教为敌,她武功最高,于自己携手并战可称无故。张宇真武功虽不弱,绝非韦一笑、殷野王之敌,史青、阿喜等对付二流高手尚可,与韦一笑这等高手对敌,绝无幸理。

    司徒明月忿然道:“张教主素称一言九鼎,怎地出尔反尔。峨嵋山上他亲口许诺与你的过节一笔勾消,今日居然连武林规矩都不讲,恃众群欧。”

    段子羽苦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那时他欲与各派携手,我又执掌华山门户,是以故示宽容,以便与各派释嫌消愆。而今我一任盟主,各派纷纷与明教解约,我自是明教的头号大敌。”

    司徒明月道:“你虽出任盟主,却也没令各派解约,各派自行解约,与你有何相干?”

    史青笑道:“各派与明教积怨如山,与之携手无非怕被天师教逐一吞灭,现今天师教专力对付明教,各派无此强敌自不愿与明教联手了。宿仇旧怨亦不免复起。”

    司徒明月恨恨道:“他既毁约在先,也莫怪我破誓,除我师傅和同门姐妹外,只要犯到手上,我便杀了他。”

    段子羽喜道:“你如肯与我联手,此辈魔子何足畏,他既先行启衅,我明日传令天下各派,先将之逐出中原。”

    边说边走已至华山脚下,段子羽等下马上山,华山二老和宁采和、成楠远远接出来。

    大家坐地后,段子羽便将此事始未细述一遍,华山众人无不义愤填膺,齐声道:“诛灭魔子,踏破大光明顶。”

    段子羽即刻在华山传檄各派,无论何派发现魔教踪迹,即行联络左近各派,合同剿灭。

    但知武当与明教渊源极深,是以并不传檄武当。

    暮色苍茫中段子羽驰至潼关,有了上次教训,段子羽知明教恨他至甚,明教以复业为重,更不会与他讲什么武林规矩,是以倍加警惕,凡遇树林,山丘等可遮掩设伏之处,必遣人先行巡视,以免再中圈套。一路行来,倒是安然,掌灯时分已回到府上。

    酒后,段子羽来至史青房中,日前韦一笑那一掌虽未击实,但段子羽知道寒冰绵掌掌风煞是厉害,虽见史青无异相,终不放心。

    甫一至门,见史青盘坐床上,运功正苦,脸上果然隐隐有层黑气。段子羽心中骇异,“寒冰绵掌”端的了得,史青只被掌风扫着,寒毒已然浸入肌肤,此时方发作出来。

    段子羽闭好房门,走将过来,将史青衣裳除尽,横置面前,两掌动起至阳之力,为之拨除寒气。

    他此时功力已臻化境,掌上内力欲刚则刚,欲柔则柔,神到意到力到,两掌可分别施出九阴神功与九阳神功。

    史青所中寒毒甚轻,须臾间已然拨净,段子羽双掌内力蓦变,施出九阴神功,为之遍身游走,打通经络,虽一时间不能打通大小周天,史青亦受益匪浅。

    段子羽近日来与张宇真、司徒明月逐日双修,自感冷落了史青,愧负良多。眼见她娇嫩玉体横陈,丰若无骨,雪白如脂,爱怜益甚。是夜宿于史青房中,加意抚爱,枕上更将双修之法密授,两人依式而作,史青初始还不得门路要诀,娇喘吁吁,呻楚连连,段子羽细心诱导,体贴万般,慢慢方入佳境,不禁飘飘欲仙,才知房帏之乐亦别有洞天。

    功毕,史青也斜他一眼,嗔道:“你原来日日与两位姐姐作这个,到此时才告知我,平日里夸口将我三人一般对待,原来还是这么偏心。”

    段子羽笑道:“此功需大有定力,修之方有益,如仅贪恋欢爱,不免堕入邪门旁道。于己有害无益,是以一直未敢轻授于你,绝非偏心。”

    史青回思此中情味,兴犹未尽,二人二度施为,史青技渐精熟,益增快趣,二人宛转百态,已至东方发白。

    自段子羽盟主令檄一传,旬月之间,中原武林烽烟四起,各派泰半与明教交锋,双方各有杀伤。

    这一日丐帮传警。于汉中一带发现魔踪,丐帮一片分舵被挑。

    段子羽即刻约同华山好手赶赴汉中,这一次他只携司徒明月一人,以俟到必要时相助。

    汉中一带乃七手童子势力之域,他虽单人独马,但为人阴刻狠辣,手段复诡异难防,是以除丐帮在此设一分舵外,无人敢在此开宗创派。

    段子羽甫至汉中,即寻至七手童子之家,意欲打探消息。

    他刚到门首,蓦见敞开的大门中飞出一物,伸手一接,却是枚喂毒金镖,门内暗器破空之声嗤嗤不绝。

    段子羽心中一惊,疾飞人内,一柄单刀斜刺里砍到,段子羽反手一抓一夺,已将单刀夺过,瞥眼见此人乃明教中人,劈头一爪,便即抓毙。

    绕过影壁,但见偌大的庭院中数十人混战一处,七手童子跳跃连连,手中暗器不绝发出,铁蒺藜、丧魂钉、蜂尾钉、袖箭、金钱镖不一而足,也未见他有盛暗器的皮囊,手中却似变戏法般暗器源源不绝。

    韦一笑在七手童子身后追逐,他轻功胜于七手童子不知多少,但七手童子浑身上下遍是暗器,亚赛刺猥猬似。韦一笑手甫拍至其后心,不防七手童子背脊一弓,一枝背弩射出,险险将韦一笑手掌射穿。

    七手童子穿蹦跳跃,浑身上下圆球似的。却灵巧无比,他丝毫不顾忌身份名头,专向明教寻常教众下手,顷刻间,被他以暗器击毙十余人。

    韦一笑怒叫连连,紧追不舍,但对七手童子的暗器着实忌惮,寒冰绵掌专向他又肥又大的头颈招呼,暗道,你暗器装的再精巧,终不能藏到肉里。七手童子跃至一根柱间,韦一笑觑准机会,一掌拍下,七手童子避无可避,一拍柱子,柱子中倏出一柄两刃尖刀,韦一笑这一掌全力而出,不留余力,此际收掌已然不及,堪堪拍至刀刃上,登时魂飞天外,眼见断掌之厄不可免,远处倏然飞来一条软鞭,恰缠在韦一笑腕上,将之掌势硬生生勒住。

    段子羽见这一鞭使得颇为精妙,鞭上劲力亦不弱,能将韦一笑全力发出的一掌勒住,这份腕力着实可观。向使鞭人望去,但见一位中年美妇站在张无忌身旁,张无忌自恃身份,站在廊沿上背负双手观战,虽见双方人众死伤不少,仍神定意闲。

    韦一笑拱手道:“多谢周姑娘援手。”那中年美妇笑道、“无忌哥哥,你出手料理了这矮子算了。”

    张无忌方待开口,蓦见段子羽进来,神情大震,一跃过来,惟恐其突下辣手杀人。

    段子羽冷眼巡视场中,见史红石与掌钵龙头、传功长老率十几名丐帮中人正与殷野王、五散人混战,冷笑道:“张教主,你真的一点武林规矩也不讲?”

    张无忌微怒道:“中原武林言而无信,还有什么规矩好讲?”

    段子羽掣剑道:“既然如此,倒省了闲言。”缓缓把剑递出,剑尖颤抖不定,罩住张无忌胸前五处大穴。

    张无忌持屠龙刀在手,沉声道:“芷若,这位便是当今武林盟主段子羽。”手中屠龙刀横担胸前,渊停岳峙,却也不敢有丝毫怠忽。

    周芷若一怔,诧异于这位盟主之年轻,笑道:“段盟主,听说你习成九阴神功,咱俩比划比划。”

    张无忌忙道:“不可轻敌,这位盟主狡诈多端,身兼数种绝学,你别上来冒险。”

    周芷若焉然一笑道:“那我更要领教了。”她身站处与段子羽相距十余丈远,纤影疾闪,已穿过混战人群,来至面前,身法之迅捷,较诸韦一笑犹胜一筹,与段子羽身法颇有相似之处。

    她声到人到鞭到,一条软鞭蓦然弹起,抖直如枪,向段子羽面部刺来。

    段子羽身剑合一,蓄满气机,正寻觅张无忌弱处,以便一发中的,张无忌虽处守势,但他武功不过稍逊段子羽一筹,段子羽只消化解这一鞭,身上便不免防范不周,张无忌倒可乘隙而入,一击奏功。是以虽见软鞭刺来,视若不见。

    斜刺里一剑横挑,司徒明月笑道:“以二打一吗?我练的是九阳功,咱俩比划比划。”

    周芷若软鞭横拖,竟成刀式,司徒明月长剑疾刺,二人斗了起来。华山二老与宁采和、成楠从四人旁边绕过,见丐帮势绌力薄,处境危殆,立时杀入场中。

    交手之下,华山派四人愕然,殷野王、韦一笑、五散人固然成名已久,均是好手,不意十余名面孔生疏的人武功也不下于周颠和彭莹玉,有几位直可与韦一笑、说不得、冷谦等比肩。难怪丐帮一位帮主、两位长老、又有七手童子相助,尚且情危势继。

    张无忌和段子羽二人如两座木塑般地对峙不动,二人均深明以静制动、后发制人的武学宗旨,功力虽高低有别,但张无忌身经百战,临敌经验丰瞻,乾坤挪移神功亦精妙无比,是以段子羽亦不敢轻率发难,张无忌更是戒意深深,不敢妄动丝毫,二人均灵台空彻,耳旁虽不断传来受伤毙命的惨叫,却置若罔闻,不敢心有旁骛。

    周芷若软鞭倏伸倏缩,飘忽若虚,柔软如丝,但招数却快捷奇诡,匪夷所思,所使正是九阴真经中的一套鞭法。司徒明月虽未学过九阴真经,但九阴真经的精义要诀,段子羽却尽数授知她,周芷若鞭法、身形虽奇诡无比,却也依于九阴真经的武学原理,是以司徒徒明月依式拆解,手中长剑使开杨逍所传诸路剑法,妙招纷呈,神态飘逸,她此际既明了九阴、九阳两大神功的武学原理,内力又高,一柄长剑更是使的出神入化,随心所欲,纵然杨逍见到也要自愧不如。

    周芷若疾攻数十鞭,见司徒明月不单趋避化解轻松裕然,手上长剑反时时攻进长鞭圈里,自己倒遭险情,若非仗九阴真经中诸般神奇身法,倒有不敌之虞,大感匪夷所思。喝道:“你练的是九阳功,怎地懂得九阴真经?”

    司徒明月笑道:“九阴神功有什么了不起,你看这个。”

    她乘周芷若一疏神间,一招“分花拂柳”荡开软鞭,复又一招“三潭印月”,三朵剑花罩向周芷若左中右三面,周芷若长鞭在外,不及回转,只得跃避连连,倏忽问司徒明月左手箕张,一爪插下,喝道:“九阴白骨爪!”

    周芷若不虞她突施此爪,心下大骇,眼见避无可避,抬手一招“佛光普照”向爪上拍来,意欲硬拼。

    司徒明月一笑跃开,道:“你就是峨嵋派前任掌门吧?”

    周芷若“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忽然道。“你这是虎爪利,不是九阴白骨爪。”

    司徒明月笑道:“我当然不会。吓吓你而已。不过你原是中原武林一大派掌门,怎地助明教打起中原武林了?”

    周芷若道:“你是杨左使的入室高弟,怎地勾贼破家,反起明教来了?”她恼恨司徒明月倏施诈谋,不再多言,挥动长鞭攻上,左手箕张,喝道:“你接接这货真价实的九阴白骨爪。”

    司徒明月左手食指伸出,笑道:“九阴白骨爪虽剩,在你手上也未必有过人之处。”一阳指嗤嗤射出,击向九阴白骨爪。

    周芷若蓦遇此项绝学,倒吓了一跳,运起峨嵋三十六路天罡指,还击一阳指。周芷若苦修九阴真经多年,内力自也不弱,天罡指虽不若一阳指精妙绝沦,但司徒明月毕竟于法上修为尚浅、而周芷若于峨嵋武功却是纯熟无比。二人一时斗得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史红石等原是至汉中查察分舵被挑之事,不意猝然与张无忌等相遇。明教恨丐帮率先毁约,自是无好话可讲,双方斗将起来。

    交战伊始,史红石等便相形见绌,手下所带弟子死伤甚众,史红石与掌钵龙头,传功长者武功虽不弱,但对方高手忒多。韦一笑、殷野王更强逾史红石三人,总算张无忌自恃身份,不愿与之交手,周芷若初从海外归来,不明现今武林大势,亦作壁上观。否则丐帮中人早就覆灭无遗了。

    史红石等边战边逃,总算逃至七手童子府上,七手童子武功虽不入一流,但他府中遍是机关消息,浑身暗器更是令人难防,勉强将阵脚稳住。

    史红石以打狗棒法,酣战殷野王多时,她内力虽不逮殷野王远甚,但丐帮打狗法精妙无比,将门户守得谨严,问或打出降龙十八掌的绝招,亦令殷野王闪避不迭,是以虽落下风,仍苦苦撑持得住。

    五散人合攻掌钵龙头和传功长老,自是大占上风,但此二人乃是丐帮中一等一的高手,武功较诸史红石犹强逾多多,五散人要想击毙二人,也大非易事,七手童子的暗器满场飞舞,却个个是长了眼睛,专向敌手身上招呼,亦令五散人大费周章。

    明教其余人手乃殷野王天鹰旗下好手。想当年殷野王之父白眉鹰王殷天正争教主之位不遂,一气之下,独走边陲,创下“天鹰教”,与六大门派抗衡十数年兀自不落下风。

    明教所属五行旗,天地风雷四门及天鹰旗中,以殷野工所率‘天鹰旗“实力最为雄厚,旗下高手颇多。

    华山二老见七手童子于廊间左闪右避,大是狼狈,若非廊屋间机关无数,韦一笑又对他着实忌惮三分。早已将之毖于掌下了,遂抢上前去截住韦一笑,展开“反两仪刀法”与之斗将起来。

    宁采和一上手便寻上冷谦作对头,二人俱是使剑名家。霎时间剑光霍霍。成楠冲入人群。拳打掌劈脚踢,大有一人独挡群雄之风。

    这些人激战已久,内力损耗不少,成楠以内功独佳,拳脚功夫甚是了得,顷刻间被他以”豹尾脚“踢翻几人,铁冠道人张中见势一惊,忙拦住成楠斗起拳脚来。史红石等见强援已到,心下略宽,打了阵子却依然扳不回劣势,丐帮一边全靠史红石等四人苦苦撑持,内力几己损耗殆尽,华山四人虽是生力军,但华山二老对韦一笑一人兀自守多攻少,全仗刀法精妙,保得不败。

    冷谦于五散人中武功最高,剑术上造诣颇深,力战宁采和打得难解难分。成楠一股猛气之下踢翻几人,旋即被铁冠道人缠住,周颠在旁瞅冷子砍上几刀,亦令成楠左支右绌。殷野王见段子羽来到,赫然大惊,知他乃武林盟主,后面必有大援。当下拳掌加力,罡风烈烈,几令人站立不稳,史红石益形不支,手上打狗棒连使“封”“卸”两字诀,宛如万顷波涛中的一只小舟,随时有覆沉之虞。

    说不得手舞布袋,独战掌钵龙头,他身上布袋多多,虽被史青毁了一条仍不乏堪用者。

    彭莹玉与天鹰旗众高手合战传功长老。丐帮之中,传功长老武功为最,执法次之,掌钵龙头又次之,余下便是八袋弟子等分舵主了。传功长老“降龙十八掌”功力颇深,但敌手大多,自保尚且不足,遑论伤敌了。他掌风霍霍,将彭莹玉等逼开三丈之外,却也冲不出圈子。

    “降龙十八掌”刚猛无俦,却也颇耗内力,传功长老头上热气蒸腾,掌风虽烈,也已近强弩之未,彭莹玉等游走围斗,专俟其内力耗竭,便一涌而上,将之乱刃分尸。传功长老问尝不明此理,但势逼此处,也只有捱过一刻便多活一刻了。

    周芷若与司徒明月各以九阴神功和九阳神功酣斗,周芷若虽比司徒明月多了十几年修为,又身兼峨嵋武功之精萃。但司徒明月与段子羽双修已久,内力殊不逊于周芷若。段子羽在九阴真经的修为上较周芷若犹为狠辣,奇诡,融合九阳神功后,招式方醇正而精粹,周芷若的奇诡变化在司徒明月眼中,自是不足为奇。

    司徒明月尽得杨逍所传,先前武功失于博杂而不精,自了悟九阴、九阳两大绝学的武学宗旨后,手上技艺一厥而为博大精深,周芷若的峨嵋武功更不在她眼中,是以拆解反击游刃有余,但要击败周芷若却也大非容易。

    场中只有一人闲着,便是七手童子。他边躲避韦一笑的追逐,边发暗器相助史红石等,实已罄尽所能。场中俱是高手,寻常暗器焉能构成威胁。既需多发暗器却又能在混战人群人分清敌我,又令各高手不防,这等发射暗器的精妙的手法,当世之上除了七手童子,实无别人有此高才。

    但手法愈是高妙,所耗内力与心智愈剧,七手童子此时内力已趋枯竭,手中扣着一枚剧毒丧门钉,静坐廓上凝聚真气,以俟史红石一旦有性命之忧,便将暗青子招呼到殷野身上,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搏之力了。是以场中自己一方人虽大见势蹙,也不敢轻举妄动。

    段子羽与张无忌对峙良久,双方均蓄满气机,宛如引满待发的弯弓。段子羽只觉张无忌空如虚无,浑身无可击之处,张无忌先前两次落败,实因久享“天下第一高手”之誉,对段子羽不免有轻视之念,此次全力以赴,以守为攻,段子羽登感棘手。两人虽不敢分神旁骛,但周遭情形了然于胸。

    张无忌见胜券已然在握,心中益加笃定,知道只要阻住段子羽一时三刻,便可大获全功。段子羽倏然一动,不进反退,飘后三尺,张无忌如影附形,倏然跟进;两人身姿丝毫不动,恍如平移一般。两人虽相距三尺,对峙如两峰,较场中诸人的近身肉搏实凶险百倍,稍有不虞便遭杀身之祸。段子羽虽修成古往今来第一等神功,寻常利刃已难伤及毫发,却也不敢当屠龙刀一割之威。段子羽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悔不上来即下辣手,先将对方一般高手除去几个,也不致有如此危殆的处境,现今被张无忌如附骨之蛆般咬走,望着那柄百多斤重,黑黝黝的屠龙刀,丝毫不敢妄动。他方才冒险一退。满拟引张无忌出手,自己便可随招反击,庶可挽此危境,不料张无忌较他犹有耐性,仅跟进紧盯,将他去路尽皆封死。段子羽心中惶急,冒险再返,砰的一声撞在墙上,段子羽暗道:“不好”,危急中不暇思索,一式“鹤冲九天”,直直拔起两丈多高。

    张无忌见段子羽退至死角,身形已乱,心中大喜,久蓄待发的一刀雷霆般击出,不料段子羽身法太快,这一刀堪堪擦其足底而过,收势不住直砍入墙里,噗的一声,尽没至柄,段子羽仗九阴真经的身法侥幸得脱,实也险至极处。

    段子啊得此良机,焉敢放过,眼见史红石等人已然不支,形将毙命,一声厉啸,怒鹰般直扑下来,倚天剑刺向周芷若头顶。、\周芷若焉敢樱此锋锐,急急飘身闪开,剑风激荡,炸得她发皆上竖,通体生粟,一股冷气直透脚底。

    段子羽一手拉住司徒明月的手,身形并不落下,平飞而出,一剑将一名天鹰旗好手刺穿、籍其冲力,又将另一人前胸后背透穿,随手一挥,倚天剑锐利无比;两人皆已成为两截,段子羽足尖在地上一点,倚天剑一圈,已将围攻传功长老的十余人逼开,反手一剑刺向说不得。

    说不得布袋一扬,将剑套住,段子羽剑势成圈,急急一搅,说不得登时被大力带得转了两个圈子,段子羽奋力一刺,剑尖透过布袋,穿透说不得咽喉。

    五散人数十年来同荣共辱,赛似同胞兄弟,周颠和彭莹玉疯虎一般扑将上来,段子羽忽然将剑向天上一抛,手爪连晃,将周颠和彭莹玉抓住抛出,当作暗器打向飞追上来的张无忌和周芷若。、张无忌最怕段子羽甩开他对付其他弟兄,知除自己之外无人能挡得住他,是以飞步追了过来,堪堪赶至、眼见周颠抛了过来,势直如矢,只得出手接住。

    周芷若旋即赶到,长鞭方欲递出,见彭莹玉甩过来,则伸手去接,不料彭莹玉一时气晕头脑,神智有些不清,被段子羽扣住的重穴方开,便一剑刺出,也没分清敌我。

    周芷若不虞有此,见他半空中有如疯虎,全力刺出的一剑亦不可小觑,只得身子一闪避开。

    彭莹玉如简箭一般射过、一剑刺在花冈岩的墙上,剑刃崩折,秃秃的脑袋撞将上去,登即头骨迸碎而亡,血与脑浆喷溅一墙。

    张无忌二人稍阻得一阻,段子羽接住落下的长剑,飓飓几剑便将铁冠道人和冷谦逼开。

    司徒明月插剑还鞘、左手一阳指嗤嗤向张无忌和周芷若射去,以阻其追势。

    张无忌见指力凌厉无俦,只得舞动屠龙刀遮拦,打得屠龙刀嗡嗡作响。周芷若运起天罡指敌去,张无忌大叫“不可”已然无及,“天罡指”和“一阳指”撞个正着,周芷若左手食指喀喇一声被击折。

    司徒明月笑道:“看你的九阴功厉害,还是我的九阳功厉害?”

    周芷若指痛攻心,兀自不明所以然,适先她与司徒明月交了几指,互擅胜场,不分高下,这一指何以如是劲厉?

    她卯知段子羽司徒明月两手一握,彼此内力融会一处,每人都兼有二人的内力,周芷若焉能敌住。

    殷野王正打得史红石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史红石全凭打狗棒法的精微招数方得支撑至今。殷野王见段子羽顷刻间毙杀旗下两名高手和两名散人,既惊且骇,怒气填膺,奋力一掌劈去,史红石一运:“封”字诀,她此时内力已趋枯竭,“封”字诀虽妙,但无内力相应配合,登即被殷野王震开,殷野王复发一掌,刚猛无俦,史红石避无可避,只得竭尽全力,左掌一引,右掌迎上,使出降龙十八掌中威力最著的“亢龙有悔。”)段子羽暗叫“不好”,长剑一挥,逼开围上来的几人,飞身一振,便刺向殷野王。

    轰然一声,殷野王一掌将史红石击得指骨、臂骨尽折,五脏碎裂,登即毙命。

    七丰童子一声悲嗥,手中扣紧的丧门钉奋力打出,这一击实已竭尽其内力,手法之能,殷野王背上登即嵌入十几枚剧毒丧门钉。

    韦一笑与华山二老酣战良久,正攻至急处,见七手童子发暗器伤人、怒发上竖,倏然间攻出两腿四掌,将华山二老迫开,身影一晃,一掌拍在七千童子头顶。

    七手童子见史红石毙命,亡魂出窃,已是半个死人,韦一笑一掌拍至,登即将之击毙。

    一掌得手,却惨叫一声,抬掌一看,手掌上遍插蜂尾针,奇痒无比,不意他头上真有暗器。

    段子羽激怒中发出一剑,紫芒乍吐,殷野王身中暗器后只感周身奇痒,这一剑已万难避开,张无忌惊叫道:剑下留人“,慌急中屠龙刀抖手射出,正撞在倚天剑上。屠龙刀百多斤重,张无忌全力而发,这一掷之威真如雷霆般一击,沛然莫能御之,立时将倚天剑荡开。:

    周芷若长鞭一抖,缠住殷野王脖颈,手腕一振,将之拽了回来。段子羽一剑走空,回手一剑,将攻上来的冷谦长剑削断。冷谦急急后跃,退至张无忌身旁。韦一笑见屠龙刀没人梁柱间,知此宝物不能落入人手,奋力一跃,拔了下来,足未落地,两柄刀已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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