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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卷 鹰刀传说 第十二章  八面威风

    何旗扬向窗外轻叫道:“素香:你来了,唉:我上次曾嘱你过了这几天才来,最少也要看看明天的形势才……素香,是不是你来了?”躲在暗处的秦梦瑶和韩柏知道何旗扬感到有点不妥,秦梦瑶又用同样的亲姿势,在韩柏耳边道:“一定是方夜羽的人,否则不会用这方式,摆明是要害你。”

    韩柏眼中精芒一闪,将声音凝入秦梦瑶耳内道:“是的:若要诬害马峻声,便要扮成是熟人出其不意由背后杀他的样子,不像现在般要引他出去,他们其中一人必还携来了方夜羽的三八右戟,那我就更是跳进长江里也洗不清那嫌疑了。”

    窗外传来一声女子的轻叹,道:“旗扬:不是我还有谁。”

    何旗扬道:“快进来!”外面的女子道:“我受了伤:和你说几句话便走,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我了。”

    何旗扬骇然叫道:“什么?”离地跃起,穿窗外出。

    秦韩两人无声无息窜了出来,分站在窗的两侧,他们均已臻特级高手的境界,不用外望,单凭耳朵便可“听”出外面整个形势来。

    秦梦瑶从怀内掏出一条白丝巾,由窗下递过来给韩柏。

    韩柏接过白丝巾,将下半边面遮起来,又弄散了头发,连眼也盖着,在黑夜里若要认出他是谁人,即使是相熟的朋友,亦是难之又难。

    当韩柏仍陶醉在满带秦梦瑶体香气味的丝巾时,秦梦瑶又将剑递了过来。

    韩柏握着古剑,心中涌起更温暖的感觉,暗忖剑可以还给她,但这条白丝巾便宁死也不肯归还的了。

    外面何旗扬惊叫道:“素香:你要到那里去?”女子的声音在更远处道:“旗扬:

    永别了。”

    秦梦瑶知何旗扬危险之极,同韩柏打了个出去的手势。

    韩柏一声不响,飞身扑出,刚好见到一道黑影由左方扑向何旗扬,手持的正是韩柏曾经拥有的三八右戟,毒蛇般向何旗扬标射而去。

    何旗扬正全神追着那正没于墙外的白衣女子,待惊觉时,敌戟已攻至身旁六尺处,劲风迫近,遍体生寒。

    刹那间何旗扬已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狂喝一声,拔出腰间大刀,横劈敌戟。

    “当!”一声清响,何旗扬踉跄跌退,功力最少和对方差了一截。

    韩柏已至,长剑悠悠闲闲挑出,正中对方戟尖。

    “叮!”那人的三八战差点脱手飞出,骇然后退,摆开架势,防止韩柏继续进迫。

    “飕!飕!飕!”

    躲在暗处的其它三人跃了出来,团团围着仗剑赤脚而立的韩柏和脸无人色的何旗扬。

    韩柏环目一扫,对方四人均像他那样见不得光,不过蒙脸比他更彻底,只露出一对眼睛来。除了手上兵器有别外,由上至下都是一身黑色,在这暗黑的花园里,分外神而可怕。韩柏运功缩窄咽喉,将声音变得尖亢难听,大声道:“何总捕头,认得他们是谁吗?”他故意大叫大嚷,是特意在扰乱对方心神,因为他们应比他更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岂知这些人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望着他,眼光由他的剑移往他的赤脚处,惊异不定,但杀气愈来愈浓。

    韩柏心中微懔,知道对方来的定不止这四个人,还有人在近处把风,足可以应付其它的不速之客,心下也不由暗服方夜羽,连对付何旗扬这样一个小角色,也绝不掉以轻心,同时也可知他有必杀阿旗扬的决心。

    何旗扬在他背后喘息道:“那持戟的我认得,就是在酒家处和范良极风行烈一道的人,那天他便要杀我。”

    韩柏向那持戟者看去,身材果然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更是佩服方夜羽的安排,若何旗扬不能在断气前告诉别人凶手是谁,他就休想不背上这黑锅了。

    韩柏大喝道:“胡涂蛋:鸟尽弓藏,连要杀你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难道你真想当个胡涂鬼吗!”何旗扬浑体一震,眼中射出惊惶的神色。

    左旁的黑衣人忽地欺身而上,手中一对短棍,上划下扎,割腕刺胸,猛攻韩柏右侧,招招都狠毒无比。

    其它三人立时一齐发动攻势,右侧那人手持青光闪烁的奇门剪刀兵器,一张一阖间,已剪至他的咽喉处,教人特别有难以捉摸的感觉。

    后方执刀的黑衣人和前方那扮作韩柏的持戟者亦分别跃起,飞临头顶之上。

    韩柏心知肚明:对方是要用三人来缠住自己,再由持戟者扑杀何旗扬,所以前后两人必然在半空互换位置,由持戟者越过自己头顶,攻击身后可怜的七省总捕头,战术不可谓不高明。

    这些人一动手便是名家风范,不得不使人奇怪方夜羽从那里找得这些人来。

    他并不担心自己给这三人缠着,何旗扬便会给人杀死,因为仍有秦梦瑶在后面照应,但若要秦梦瑶出手才行,自己的脸又放到那里,豪气狂涌,暴喝一声,长剑击出。

    在他敌人眼里,没有人发觉他是第一次使剑的,只见剑光大盛下,竟将他和何旗扬同时里护在漫天剑影里。

    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四名黑衣蒙脸汉分由空中地下往外疾退开去,其中掌剪刀和双棍的,肩头和大腿分别中了一剑,虽是皮肉之伤,但鲜血涌出,形状可怖。

    韩柏收剑而立,和何旗扬背贴着背。

    韩柏向何旗扬道:“这用戟的人比之那天你在酒家看见的人如何?”何旗扬武功不行,眼力却是不差,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道:“这个并不是那人,差得远了。”

    韩柏大感欣慰,正要再出剑,心中警兆一现,望往左侧的墙头,刚好见到一个灰衣人跃了下来,飘落在他左侧七、八步之外,脸上的黑巾像他那样,只是遮着眼以下的部位,看来亦是临时扎上充充数的。

    韩柏冷冷盯紧对方。

    灰衣人身上不见任何兵器,道:“报上名来。”

    韩柏晒道:“你明知我不会告诉你,啐啐啐!这一问实是多馀之至,回去告诉方夜羽,若他肯亲自来此,我或会告诉他我是谁。”

    灰衣人和那四名黑衣人同时一愕,显是想不到韩柏开门见山便揭穿他们的来头。

    “得!得!得!”何旗扬牙关打战的声音传来,显是心中惊惶至极点。

    至此韩柏再无疑问,何旗扬是方夜羽派在八派里的奸细,因为只有方夜羽能轻易令何旗扬身败名裂,为天下人唾弃,生不如死,所以他现在才如此惊慌。

    灰衣人怔了怔后道:“朋友真是好眼力,说得对极了。”他来个全盘承认,反而使人生出怀疑之心。

    韩柏当然不会被他的言语迷惑,高深莫测地一笑道:“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是非常奇妙的,正因你们不知自己何处露出破绽,被我认出你们是方夜羽派来的人,所以还试图掩饰,可笑啊可笑。”他指的妙事,自然是对方的三八右戟,只有他最清楚这戟落到了谁人的手里。以那灰衣人的老到,亦因摸不清楚韩柏的底而立时处于下风。

    这时韩柏耳里听到秦梦瑶娇美的声音响起道:“这人可能是南海派的高手,用言语套一套他。”

    韩柏心中一凛,南海派是八派外的一个较着名的门派,掌门好象叫席什么雄,作风颇为正派,为何会有门人做了方夜羽的走狗?灰衣人出言道:“看来你的年纪很轻,江湖上用剑用得好的年轻高手也没有多少个,早晚会给我们查出你是谁,何须藏头露尾,不如大大方方让我们看看你是谁。”

    韩柏针锋相对道:“南海派也没多少个称得上高手,你不会是那席什么雄吧!”灰衣人这次身体没有震动,但眼中闪过的骇然之色,却连小孩子也瞒不了。

    秦梦瑶的声音再传进他耳内道:“你这人真是,席什么雄也说得出口来!”韩相听到秦梦瑶如此破天荒的亲嗔语,心怀大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灰衣人更是心神大震,不知对方有何好笑。

    韩柏大喝道:“看剑!”五人闪电后退,退了六、七步后,才发觉韩柏连指头也没有动,只是在虚张声势,不禁大感气馁。

    灰衣人一跺脚,喝道:“走!”往后疾退。

    其它四名黑衣人那个不怕韩柏追来,也由不同方向迅速逸走,转眼人走得一个不剩。

    韩柏回过头来,望向何旗扬。

    何旗扬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丝毫不为执回一条小命而有任何欣喜。

    韩相伸手搭在这大仇家肩上,走到窗旁,学着范良极的语气道:“老何:让我们来打个商量。”

    何旗扬惊魂未定道:“恩公是谁?”韩柏一边思索着自己有什么甜头是大至何旗扬无法拒绝的,随口应道:“放心吧:我既不是八派的人,也当然不是你主子方夜羽的人,而只是一个真心助你脱难的人。”

    秦梦瑶的声音又在他耳内响起道:“问他刚才由道偷偷走到那里去了。”

    韩柏拍了拍何旗扬肩头,道:“在我说出可怎样帮助你前,我要先试试你是否诚实,告诉我,你刚才到那里去了?我是说你由道走到那里去了。”

    何旗扬咬了咬牙,心想横竖也是死,不如赌他一次,毅然道:“我去了取马峻声给我的东西。”

    韩柏怒道:“韩府现在卧虎藏龙,你敢公然找马峻声吗?”何旗扬慌忙解释道:

    “东西不在韩府,而是由马峻声藏在西桥底的石隙里,所以我不用到韩府去。”

    韩相大见缓和,道:“是什么东西?”何旗扬乖乖答道:“是马峻声默写出来无想僧自创的“无想十法”。”

    韩柏根本不知什么是“无想十法”,不过能和无想僧同一名字,当然是厉害的武功,扮了个完全明白的姿态,道:“呵:原来是无想十法,哼:想不到你还这么有上进心。”

    何旗扬此刻已完全被韩柏的智能慑服,道:“其实是方夜羽要我迫马峻声交出来的。”

    韩柏摊大手板道:“给我!”何旗扬一言不发,从怀中掏出一迭写满字的纸笺,老老实实放在韩柏手里。

    韩柏眼睛一亮道,.“老兄:你有救了。”

    浪翻云抱着熟睡了的左诗,在黑暗的长街走着。

    心中感慨万千。

    到了今天,他才明白“酒神”左伯颜,为何五十不到便病逝,初时他还以为是饮酒过度,现在始知道是为了心内解不开的死结。

    怀里遭遇悲惨的美女像婴儿般酣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音,抱着她,就像拥有了与左伯颜在天之灵的联系。

    往日在怒蛟岛上,洞庭湖畔,明月之下的四个酒友,上官飞老帮主和左伯颜都死了,凌战天有了家室后,已不像从前般爱喝酒,只剩下他一人独饮。

    脚步声在空寂的长街回响着,愈发衬托出他心境的孤清。

    惜惜死后,他从没有蓄意去拒绝任何爱情的发生,可是他的心境已不同了。他追求的是另一些东西,某一虚无飘渺的境界。

    月满拦江之夜。

    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有希望找到超越了尘世,超越了名利权位,甚至超越了成败生死的某一种玄机。

    啼声在前方响起。

    一队马车队由横街转了进来,缓缓驰至。

    一时间长街尽是马蹄“的塔”和车轮磨擦地面的声响,看来恐怕许多仍在睡梦中的人会给吵得惊醒过来,老一辈曾经历过战争的,迷糊间或会以为战事仍末结束。

    这时城门还末开,除非是有特权的人物,否则谁能出城去?浪翻云神情丝毫也不因车队的出现而生出变化,抱着左诗,沿着道旁向马车队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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