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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八 章 天下第一

    欧阳吉为难地说道:“师父,太师伯已经五十多年不在江湖行走了,说不定他老人家早已仙逝了,你叫我怎么找!”

    田伯光怒道:“放屁,老子还没死呢,他怎么能死?你少找借口,他就是死了一百年你也得给我找到他的骨头。”

    空难与田伯光交好数十年,见他发蛮,说道:“不可不戒,你以为别人都似你这般老不死!你不好好享福,却上少林来骂人,你是不是吃多了撑着了?”

    田伯光笑道:“你这老秃驴,老子在山下见一群妖魔鬼怪浩浩荡荡的上山来,还道是要开什么武林大会呢。我还想呢,少林开武林大会,空难老秃驴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我非得上山去好好骂他一顿。于是我就上山来了,没想到刚进门来就见一群人打架。我心说,原来这帮人是来寻少林麻烦的,我和空难老秃驴交好几十年,不能不帮他的忙,于是便出手教训了几个王八蛋。你不感谢我反到说我的不是了!”

    空玄听他一口一个老秃驴的叫,眉头微微皱起。田伯光见状忙道:“空玄大师,我不是说你,我各空难交好,你也是知道的,我就是这般口无遮拦,呵呵,还请见谅。”

    空难道:“你何止是口无遮拦呢,你不说话不算话,就如放……那个一般。”

    田伯光道:“你这老……和尚,这儿有各位大师在我也就不便骂你了。你若说别的老子也许会认,你要说我说话不算话,那你才是放屁呢,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空难道:“你说过不见恒山派中人,现在眼前便有一个恒山派的姑娘,你不但见了她,而且还与她并肩作战。你说你是不是说话不算话。”

    田伯光“嗯”了几声,道:“我说是不见恒山派的尼姑,-一见尼姑,逢赌必输-,这句话谁不知道!这样我当然不想见恒山派的尼姑了。这小姑娘又不是尼姑,我见见也就无妨了。”

    楚蝶冰听田伯光出言不逊,道:“你这老头,好生无礼,你若再胡说八道,我便打烂你的舌头。”

    空难道:“楚姑娘,这可就是你无礼了,不可不戒是你师伯,你怎么能这样与他说话呢!”

    楚蝶冰道:“他又不是华山、嵩山、泰山、或是衡山派的人,怎么会是我师伯呢!”

    空难道:“可他却是恒山派的。”

    楚蝶冰道:“你这和尚也是胡说八道。我恒山派都是女流,他怎会是恒山派的?”

    空难道:“姑娘有所不知,他确是恒山派的,而且还是仪琳师太的大弟子呢,你不信回去问问仪琳师太。”

    楚蝶冰看了看田伯光,心想:“这和尚看起来不你是在说谎。难道田伯光真是我师伯!怪不得他叫我太师叔叫小师父呢!”问道:“田伯光,你真是我师伯?”

    田伯光吱唔了半天也不说话。空难道:“不可不戒,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拜了师倒不敢承认了。”

    田伯光被他一激,当即说道:“我当然承认了,仪琳是我小师父那又怎么样?我在恒山做过和尚也不假。小姑娘,我确实是你师伯,这点是无疑了。”

    楚蝶冰心想:“怪不得他一直护着我,原来他是太师叔的弟子,怎么从未听太师叔说起过呢?回去一定得问问太师叔。”想到此处有一种想要捉弄田伯光的感觉。谁让他徙弟一路跟着我们,而他刚才又出言不逊呢!说道:“田伯光,你要找令狐冲是不是,他现在就在恒山隐居,你不去寻他?”

    田伯光见楚蝶冰神色有异,知道她在说谎,笑道:“小小年纪就爱捉弄人,小心长大了嫁不出去。”

    楚蝶冰道:“我那捉弄你了!令狐冲他就是在恒山么,我不曾见过他呢。两年前我在山上玩,见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我问他,你是谁。他说,我说了你也不认得我。我又问他,你来这儿干什么?他说,他妻子死了,他来拜祭一下。我上前看了一下墓碑,见上面写着就是“夫令狐冲”。”

    田伯光惊道:“任大小姐死了?她怎么死的?”

    楚蝶冰道:“我怎么知道!”

    田伯光道:“你不会是在骗我吧。别看你年纪小,可你那小脑袋瓜子里的鬼点子不比令狐冲少。我问你,令狐冲的老婆叫什么名字?”

    楚蝶冰从未听说过令狐冲这个人,刚才她说她见过令狐冲云云,都是她自己编出来的。此刻田伯光问她令狐冲的老婆叫什么名字,这可不是能随便编出来的。想了想,说道:“我不记得了,令狐冲也是刚才听你说起,我觉得耳熟这才想起来的。你不信便去问我太师叔。”她心里打定了主意,知道田伯光不敢去见仪琳。

    田伯光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有些相信了,令狐冲虽说不作恒山掌门了,可他却最疼爱仪琳,他在恒山隐居可以照料仪琳,这倒也是有可能的事。眨了眨眼睛看着楚蝶冰,好像要从她脸上看出令狐冲在哪儿似的。

    空玄道:“多年前老衲也曾有缘见过令狐前辈,那时他确实是在恒山。”

    田伯光对少林高僧向来敬重,听得空玄也说在恒山见过令狐冲,这定然是不假了。喜道:“大师,令狐冲真是在恒山隐居?”

    空玄道:“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当年老衲只是在恒山见过令狐前辈,他是不是在恒山隐居那可说不准。”

    田伯光道:“既然大师也在恒山见过令狐冲,那他肯定是在恒山隐居了。方丈大师,田某告辞了,空难老……和尚,我走了。”

    欧阳吉也道了个别就追田伯光而去了,他要问田伯光还用不用他去找令狐冲了。

    楚蝶冰笑道:“原来出家人也可说谎,这下可有的田伯光玩了,让他找去吧,他便是把恒山翻个遍也是找不到令狐冲的。大师,多谢你帮我骗他了,要不然那老头也不会相信令狐冲就在恒山了。”

    空玄道:“老衲并非骗他,多年前老衲确是在恒山见过令狐前辈的,姑娘刚才所言是在骗田前辈?”

    楚蝶冰道:“我只是恼他骂我师父,所以才骗他说令狐冲在恒山之上的,不会这么巧令狐冲真在恒山吧?”

    空玄道:“阿弥陀佛,姑娘你虽是俗家,可说谎必竟不是一件好事,你这番谎言可是害了田前辈了!”

    楚蝶冰笑道:“他要受我一回捉弄,这是定数使然。他此去恒山若是能找到令狐冲便是他二人有缘,若是找不到,便是二人无缘,这也皆是定数啊,大师怎么说是我害了他呢!”

    空玄道:“阿弥陀佛。姑娘果然深明禅理,老衲不如了。”

    楚蝶冰道:“大师过谦了。当年佛主在菩提树下苦思成佛之前不也是有所不悟么?待得悟出真理之后便成佛了,是既是非,非既是是,悟与不悟全在一念之间,佛主成佛之前尚有所不悟,而况大师且未成佛!大师此事不悟,却为其它之事悟,我于此事悟却为其它之事不悟,大师所悟远胜于我所悟。大师于生死所悟,而我却执于生,怯于死,大师这便是远远超过我了。世间万物皆是虚幻,生是虚幻,死亦是虚幻,谎言亦是虚幻,思念之情亦是虚幻。田伯光思念令狐冲之情深久,若是找不到令狐冲也许会有所悟,而可能是一悟成佛。”

    空玄大为感叹,喜道:“姑娘所言甚是,老衲修行数十年,始终于世间生态所不悟,今日听得姑娘之言,真是大有所悟。”

    杨影枫听楚蝶冰瞎说一凡,竟说的这位得道高僧心花怒放,如遇良师,心中觉得好笑。说道:“大师,此间事情已了,我们就先下山去了,待有机缘再来拜见大师。”

    空玄道:“杨少侠助我少林克敌,我等怎么不留少侠吃顿斋饭便走。”

    杨影枫心想:“刚才打了一番大架,累的人腰酸背痛,再吃你们那些白菜馒头,那还不得饿死人,我可不想死还是下山去大鱼大肉的吃吧。”说道:“群魔来犯少林,这是少林的劫数,我们正好今日前来少林,又正好帮了少林一把,这便是定数。一切皆由天命,大师不必在意,我们还有事,所以就先走了。”

    空玄合掌道:“阿弥陀佛,杨少侠说的甚是,那就请杨少侠自便吧。”又对欧力道:“欧公子有什么打算?”

    欧力道:“我也下山去吧,就不打扰大师们修禅了。空明、空难、空寂三位大师,在下有空再来拜见各位大师。”

    杨影枫和楚蝶冰二人下山来找了一家体面的饭馆,叫了一桌好菜,边吃边聊,好不爽快。楚蝶冰非要杨影枫教她打九节鞭,杨影枫被她缠得没法子,答应她回恒山就教她。楚蝶冰便说要马上起程回恒山去,正好还说不定碰上田伯光呢!一说到田伯光二人就觉得有趣,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竟然会和一群人打架,而且还飞来跃去的,让别人看见了,定会以为他是人老成精了。

    接了账,楚蝶冰就要回恒山,杨影枫道:“你不是想出来玩么!怎么刚出来没几天就又想回去了?”

    楚蝶冰道:“一路上走走停停,我们出来都快有两个月了。赶紧回去吧,这地方也不没什么好玩的,与其在这儿呆着还不如回去呆着呢!”

    杨影枫道:“怎么没好玩的?好玩的东西多着呢!明天我们就去洛阳,那儿可热闹呢。”

    楚蝶冰道:“洛阳!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杨影枫道:“去白马寺,听说好那儿挺好玩的。”

    楚蝶冰懒懒地答道:“再有意思还能有少林寺有意思?我们已经来过少林寺了还去白马寺干什么?”

    杨影枫道:“白马寺是白马寺,少林寺是少林寺,天下的寺院怎能都一样呢!难道你吃过鲤鱼便不吃鲍鱼了?”

    楚蝶冰一本正经地道:“世间万物者是虚幻,白马寺也好,少林寺也罢,都是一堆土筑的修佛之所,既同为修佛之地,那自然是一样的了。杨居士,还是赶紧回去吧。”

    杨影枫摸了一下楚蝶冰的鼻子,笑道:“别拿对付和尚的那番鬼话为对付我。你要是不想去白马寺,那就去龙门石窟。”

    楚蝶冰道:“龙门石窟是什么地方?”

    杨影枫道:“就和云岗石窟一样,里面都是一此佛像之类的石像和壁画。”

    楚蝶冰道:“那有什么好玩的,我在大同呆了这么多年,云岗石窟我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要是想去石窟,咱们回恒山,我带你去去云岗。干什么非要去龙门呢,你是不是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么,自家的石窟在那放着你不去,偏偏要跑这么远来看别人的。”

    杨影枫哭笑不得,道:“好,自家的和尚也会念经,行了吧。”

    楚蝶冰道:“本来就是么,哪的和尚念的不是佛经,便是天竺和尚来了他念的也是佛经,断不会念三字经。我知道你想这么快回恒山,就是想教我武功。你怕我学会了,你就打不过我了对不对?其实你这根本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就算我的武功比你高又怎么样!我又不会欺负你。”

    杨影枫笑道:“冰冰,你知道我最佩服你的是什么?”

    楚蝶冰道:“什么?”

    杨影枫道:“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胡想的那种头脑,真是让我不得不叹服啊!”

    楚蝶冰道:“不是么!那你为什么处心积虑的不想回恒山呢?一会儿去白马寺,一会儿去黑驴寺,你这不就是想推脱时间,想等时间长了我就忘了这回事,你就不用教我了,也不用担心我会比你厉害了。哼哼,你想的美,告诉你,我是永远不会忘的。”

    杨影枫道:“这样吧,我现在就教你好不好!也免得让你说我以我的小人之心度你这个君子之腹。”

    楚蝶冰一听杨影枫肯教自己武功,一下子就来了劲头。喜道:“就是么,反正回去也是个教,在这儿也是个教,一时一晚有什么区别呢”

    杨影枫道:“不是我不想教你,是怕你不想学,学个三天两天就不学了,到头来还要怪我不肯用心教你。”

    楚蝶冰忙道:“不会的,你教我是你的事,我学不好是我的事,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也知道九节鞭难学,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先结了账,我们找个宽敞的地方练去。”

    杨影枫道:“先不结账,我还没吃饱呢。我先给你说说九节鞭的练法,你先记下来再说。”

    楚蝶冰点了点头,看着杨影枫等他说下去,杨影枫不紧不慢的夹了一块肉,放到嘴里用力的嚼着,就是不说话。楚蝶冰急了,说道:“你到是说话啊!”

    杨影枫又吃了一块肉才说道:“九节鞭一般都是只有九节,每两节之间都有一个环或两三个环相连,也是十一节的,不过你用的是九节的,咱们就说这九节的。九节鞭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节,每一节都可以自由活动,每一节都能伤人,而这恰恰也是它的难练之处,初学此物的人难免会打到自己,所以使这种兵器的人首先要俱备的就是使鞭收发自如,指哪打那,还不能打到自己。要将它挥动起来护住自己的周身,这样才能不被敌人乘隙攻进。然后再攻敌……”

    楚蝶冰本以为他说什么独门决窍,开始还认真的听,可越听越不是味,到后来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道:“谁让你讲这些基本功了,我是要你教我一此厉害的东西。”

    杨影枫道:“你看你不爱学了吧,天下有哪种武功不是从基本功学起的!你要我教你九节鞭,当然得先给你讲基本功了。”

    楚蝶冰呶了呶嘴,道:“我又不是刚开始学,你不用给我讲这些基本功了,你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就直接讲练法吧。”

    杨影枫道:“好,你先给我指一下中庭穴在哪。”

    楚蝶冰伸出手指,指了杨影枫胸口一下,杨影枫道:“这就是中庭穴?靠下了六分。你再给我指一下膻中穴。”

    楚蝶冰指了一下,杨影枫摸了摸额头,道:“膻中穴你也会指错再下三分才是。不过也不错,你总算还认识穴位所在,只是认不准而已。你再给我指一下曲池穴。”

    楚蝶冰伸了伸手指虚指了半天,说道:“曲池穴在哪?”

    杨影枫刚刚还说她还算认识穴位所在,她便问了这么一问。杨影枫“啊”了一声盯着她看了好半天,问道:“你不认识曲池?这样吧,你先给我说说你认识哪些个穴位。”

    楚蝶冰面露愧色,道:“我就认识几个,比如说头顶百会穴,眉心是印堂,肩上中府,肚脐气海,还有腰部的夹脊穴、阳关、命门,还有天枢穴、风门、大椎、合谷、太阳穴、笑穴,还有就是你刚才让我指的中庭和膻中。”

    杨影枫道:“就这些?”

    楚蝶冰道:“就这些。”

    杨影枫道:“人身上有三百六十五个穴,你就只认识这几个!”

    楚蝶冰道:“我又不是学点穴,我只学九节鞭,知道那么多穴位干什么?我看你就是不想教我,所以想用这些来堵我,这样一来便是我不学而不是你不教了,对不对!你那几个小心眼儿我还不知道?”

    杨影枫道:“我刚才应当说你会怪我不好好教你,你还说不会,这才一盏茶时间你就不承认了!”

    楚蝶冰道:“我什么时候不承认了!你就是不想教我,要不你让我认穴道干什么?”

    杨影枫道:“凡学武之人大部分都会用兵器,只有一些人练的是拳掌功夫或是内功深厚所以才不用兵器。而凡用兵器的人大部分都是用刀、剑、枪等有尖刃的兵器,要不就是一些重兵器,因为刀剑有刃,容易伤敌,重兵器凭借本身的重量也可以硬砸硬撞伤人,像软鞭之类的软兵器它们一般都是防守型的兵器,要配全拳脚来伤人。九节鞭也是一种防守型的兵器,它无尖无刃,当然也有人会把匕首连在上面,可那就成赤链镖了,不是九节鞭。九节鞭主要是灵活,如果遇到一般武夫,你抽他一鞭也许会有些作用,可要是遇上了高手,你便是抽他十鞭也不过是留下几条鞭痕而已,伤不了他的筋骨,除非你内力比较深厚,但内力并不是每个人都很深厚,所以想将九节鞭使好了,就必须得学会认穴,认准了穴道朝他穴位打过去,这样才能有力的伤敌。你说认穴有用没用?”

    楚蝶冰心想:“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九节鞭在我手里时别人都不怕,到了他手是里就像变成了一条毒蛇一般,别人总是一个劲的躲避格挡。他说的这些话连师父都没说过,是不是师父也不懂这些高深的武学呢?”

    杨影枫接着说道:“你师父她能已一条九节鞭行走江湖就是因为她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她认穴的准头和招式不是很好,所以才不能登入一流。她也许就是看你没那个耐心认穴所以才没教你打穴的。”顿了顿,又道:“可要认准穴位谈何容易呢,这也许就是很少人使九节鞭这类软兵器的原因吧!”

    楚蝶冰道:“原来是我误码会你了,那你先教我认穴,然后我再学招式。”

    杨影枫思索片刻,道:“先给你说几句口诀,你记下来。”楚蝶冰点了点头,杨影枫念道:“足太阳脉气所发者,七十八穴:两眉头各一,入发项三寸半,傍五,相去三寸。其浮气在皮中者,凡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项中大筋两面傍各一,风府两傍各一,……

    “足少阳脉气所发者六十二穴:两角上各二,直目上发际内各五,耳角上各一,耳前下中一,锐发下各一,客主人各一,耳后陷中各一,下关各一,……。

    “足阳明脉气所发者六十八穴:额颅发际傍各三,面鼽骨空各一,大迎之骨空各一,人迎各一缺盆外骨空各一,膺中骨间各一,侠鸠尾之外,当乳下三寸,……。

    “手太阳脉气所发者三十六穴:目内眦各一,目外各一,鼽骨各一……手阳明脉气所发者二十二穴:鼻外廉、项上各二;大有空各一;……。手少阳脉气所发者三十二穴:……。督脉气所发者二十八穴:……。任脉之气所发者十十八穴:……冲脉之气所发者二十二穴:……。……手足诸鱼际脉气所发者,凡三百六十五穴也。

    “……大迎二穴,下关二穴,天柱二穴……,齐一穴,背腧二穴,分肉二穴,……天天府下五寸……”

    楚蝶冰听得迷迷糊糊,显然是没记住。杨影枫道:“这便是人身三百六十五穴所在与名称,你先记住这个再说。”

    楚蝶冰心中默念了一次,刚到“直目上发际内各五”这句时后面的就都忘了。说道:“这哪是学武功,这是学当大夫才是。又是五脏,又是六腑。”

    杨影枫道:“武功与医术在很多地方都有相同之处,大夫认穴是为了治病,学武之人认穴是为了打人。由其是内功心法,更是与医术息息相关,你要是一下记不了这么多字句,我就给你抄在纸上,你边看边记。”

    楚蝶冰点了点头,道:“你当时学武功的时候也背过这个东西?”

    杨影枫道:“何止背这个呢,我要背的东西可多呢,其中这个算是最简单了同,你要不要学其它武功,我都教给你好不好?”

    楚蝶冰又是摇头又是摇手地说道:“不学了,这九节鞭我看也不用学了,有你再我身边,没人敢欺负我,我也用不着学什么厉害武功了,再说我要真学会了不就比你厉害了么,你一定会不高兴的,所以我还是什么也不学了。”

    杨影枫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学的,刚认上几个穴位你就叫苦了。”

    楚蝶冰道:“我一个姑娘家的学那些打人的方法干什么,我又不会去找人打架,学几招能防身的功夫就够了。”

    杨影枫:“你既然不学了,那就不用急着回恒山了吧,万一要遇上田伯光可就有你好受的了。”

    楚蝶冰道:“你怕什么!他不敢上恒山派找我的,再说他要是敢欺负我,你一定会帮我对不对?”顿了顿,道:“田伯光说的那个令狐冲真的很厉害么!连你也打不过他?”

    杨影枫道:“我师父一生只输过三个人,一个是空玄,还有一个就是令狐冲了。”

    楚蝶冰“哦”了一声,沉吟了一会儿,又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问道:“这才两个人,还有一个是谁呢?”

    杨影枫道:“我师娘。”

    楚蝶冰奇道:“你师娘不是不会武功么?他怎么会打得过你师父?”

    杨影枫道:“我师父喜欢我师娘,师娘说什么他都听,你说是我师父厉害还是我师娘厉害?”

    楚蝶冰恍然大悟,连连称是。杨影枫又道:“我们明天去洛阳吧!”

    楚蝶冰道:“还是回恒山吧,我们出来这么久了,也知道爹他好不好。我想回去和师父她们说一声,然后就回京城去。”

    杨影枫点了点头,道:“是该回去看看于伯伯了。如果王佑那个老王八蛋不老实的话,那天晚上我一剑就结果了他。”

    楚蝶冰道:“杨影枫,我真怀疑你是你师父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这么喜欢杀人呢!你看你一说杀人,眼珠子里都放光。好人坏人不分,怪不得江湖上的人见了你师徒俩就像见了鬼一样的躲呢。”

    杨影枫道:“我哪有乱杀人了,这一路上你可见过我杀人?要在平时,那个西域人早就被我杀了,还放他走?”

    楚蝶冰皱了皱眉头,道:“你以后不要乱杀人了,别人打你你教训一下他们也就是了,别动不动就杀了人家,这样会遭来报应的。”

    杨影枫道:“老婆大人的话无所不对,我是无所不听。”

    楚蝶冰唾道:“你这也是跟你师父学得?说话没个正经,你死后下了地狱一定会被小鬼拔了舌头。”

    杨影枫听她说罢,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似乎在想什么事。楚蝶冰问道:“想什么呢,想的那入神!是不是在想等你死了以后怎么样才能不让小鬼拔你的舌头!”

    杨影枫道:“我是在想,我俩也都不小,回京以后是不是也该成亲了!”

    楚蝶冰脸一红,低声道:“你去死吧,谁要和你成亲,没一句正经话,你死后不但会被拔了舌头,还会被炸油锅,打入阿鼻地狱。”

    杨影枫呵呵笑道:“有那么惨么!你看我们也都二十一了,要是乡下人家,孩子都一坑头了,我们却还在外面到处跑。你要是觉得害羞不好意思的话,我自己去跟爹商议看哪天吉利,定个日子我们就赶紧成亲,别等到我成了老头子,你成了老太太了才想起成亲了。”

    楚蝶冰骂了他一句,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话,问道:“你不是说你自小就没有亲人么,怎么又冒出个爹来了?”

    杨影枫道:“哦,我是说于伯伯,等咱们成亲后我不得叫于伯伯爹么!我心说早叫晚叫都是个叫,还不如现在就叫了呢,早点习惯一下。”

    楚蝶冰刚才还红着脸,听杨影枫说完后不由的又笑了出来,说道:“不要脸,你想让我嫁给你也行,等到我八十岁的时候嫁不出去了,我再回头考虑你。”

    杨影枫笑道:“你等得了那么久?”

    楚蝶冰就当作没听见,只顾夹了菜吃。杨影枫看着窗外也不说话,街上的人们三两成行,四人一群地朝西边走去,嘴里还不停的议论着什么,老百姓逛街聊天本来也很寻常,可这么多人都是说一个“竹苑小居”,这可就有些奇怪了。杨影枫叫过小二来问道:“小二,竹苑小居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人说这个名字,他们都要赶着去哪呢,急急忙忙地。”

    小二带着他那习惯性的笑容,答道:“爷你是刚从外地来的吧!这竹苑小居是登封最出名的棋馆。每三年竹苑小居都会举行一次对奕比赛,谁得了第一名就有一千两银子的彩头,还能得棋圣的称号。到了最后会有一个棋艺最高的人得胜,然后再有三天时间让人去挑战他,如果在这三天之内再没有人能胜得了他,那他便是本次的棋圣。今天是三天的最后一天,到了酉时如果还没人能胜得了他,那他便是棋圣,竹苑小居会为他加冕授金。你刚才见到的那些人就是去看热闹了,听说这次夺得棋圣的是一个老头,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从未输过一局,而且每次都是他执白子后下。真厉害!在这最后的三天里没有一个人敢去跟他挑战,看来这棋圣的称号是非他莫属了。”说罢露出一种羡慕的神色来,也不知是羡慕那人得了棋圣的称号,还是羡慕那人得了一千两银子。

    杨影枫道:“原来是这样,小二,结账,我也得去看看。”掏出一锭金子扔在桌上道:“剩下的钱都打赏你了。”那小二满脸堆笑,连连道谢。杨影枫早已习惯了这种事,说道:“冰冰,我们也去看看那老头有多大能耐,竟没输一局就得了这棋圣的称号。”

    二人离了洒馆来到竹苑小居,见门口的人挤得满满的,个头小的看不见里面便从别的地方搬了张凳子踩在上面向里面佻望。

    楚蝶冰在外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哪儿有个空隙能看到里面。说道:“杨影枫,你不是说你师父琴棋书画剑样样精么,你去和里面那人下一盘,我看你师父教出来的徒弟是不是也那么厉害。”

    杨影枫道:“我还真有这想法呢,可这怎么进去?”

    楚蝶冰道:“要进去有什么难?你看我的。”又高声喊道:“有人打擂了,请各位棋友给让开个道!”话音一落,果然就有人让开了一条路。人们纷纷转过头来看刚才说话之人,想看看是谁要打擂。

    杨影枫向众人抱了抱拳就走了进去。屋内除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之外就只有两只茶杯,除此外别无他物。一个老人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杨影枫走上前去,说道:“老爷子,我来和你下盘棋如何?”

    那老人缓缓睁开眼睛看了看杨影枫,说道:“英雄出少年啊,请吧!”说着棋盘一指。

    杨影枫道:“老爷子执白还是黑?”

    那老人道:“白子。”

    杨影枫道:“那我便先下了!”然后在右上角上下了一子,那老人在左上角下了一子,杨影枫又在左下角下了一子,那老人在右下角下了一子。杨影枫又在“天元”上下了一子,使左上角和右下角的两枚棋子连成一线。那老人目光一动,看着杨影枫,道:“公子,你下错了,请重下一子吧。”

    杨影枫笑道:“没错,我就是要将这子下到天元上,老爷子继续吧。”

    那老人本以为杨影枫是一时疏忽而放错了位轩,只要稍懂围棋的人都会知道“金角银边草腹中”的道理,在角上占位是用子最少的,边上次之,要是在腹中占位,那不但用子多,也不容易占。杨影枫却将这一子下到了“天元”上,那老人本想让他重下一子,但杨影枫却说他没下错,这倒是使他一时难以猜测杨影枫的意图了,这种下法是从未有过的定局。

    外面看棋的人见杨影枫这般下法也颇为不解,有的说是杨影枫跟本就不会下棋;有的却是不停的称赞这是一路妙棋,别人问他如何好时他却是说不出来;还有人大声指责杨影枫这般下法是对长辈的不敬。那老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说道:“公子不以旧有定式下子,而下出了这么一路棋,老夫也说不上是好棋还是坏棋,不过公子的这种别创新成的心思真是难住老夫了。”说完又在右下角下了一子。

    楚蝶冰也对杨影枫的这般下法颇为不解,但又觉得他既然这么下那就一定有他的想法,也就不多言,只在一边静观棋局。下至第二十手,那老人执白子在“三、捌”位下了一子,杨影枫本该在白子下方尖顶后再下一子守住左下角才对,可他却在“七、拾”位下了一子。这一子又引起了转观众人的一番评论。

    杨影枫是意欲构筑中腹至下边的庞大形势。那老人思索半晌,在左下角处挂了一子,至第二十八手取了下边角实地。杨影枫则按原定的棋路走,从黑子二十三手镇,到二十七手挡,形成外势,与中腹三子构成大空雏形后,又挥戈北上,于“十四、肆”位飞起,夹击白二子;白三十手大跳后,黑三十一再占星位,挡住白与右下角连成一片,至四十四手上那老人的白子做成了两个对顶角的“双飞燕”,抢占了四边实地,想要把杨影枫的黑子举在空中,然后再攻击。

    杨影枫也看出了对方的意图,笑道:“老爷子想困住我!”于是发动对右下角白子的攻击,至第六十九手上,杨影枫的黑子抢占了白子角地,又筑起了坚实的外势,与中腹黑子遥相呼应。

    观其众人见二人拼杀激烈,每下一子都是十分精妙,早已忘了吵嚷,全都融入了棋局之中。此时那老人的白棋已经落了下风。在思索半天之后又下两子,想要破掉杨影枫黑子围成的大空,杨影枫也是与对方激烈的争城夺地。下至第九十九手双方互吃二子,杨影枫执黑守住大空,人群之中看棋的人也松了一口大气。到了第一百六十手时,双方相差甚微,势均力敌。越到后来,二人思索的时间也就越长,棋馆中的侍都不停的给二人倒茶。每下一子,外面便有人松一口气。白子第一百六十七手下在了“十二、捌”位上,杨影枫盯着棋盘思索了近半个时需辰始终下不了子,那老者却也不敢分心,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又过了一刻钟时间,杨影枫在“十三、捌”位上下了一子。那老人“咦”了一声,人群之中也发出了一阵叫好之声。

    至一百八十四手上,那老人也陷入了沉思,汗珠不断的从额角流下来,也执着白子在棋盘上虚点一子,紧接着双缩回手去,摇头自语道:“不行,不能这样下。”换一步也是如此,过了一个时辰他还是没想出来,外面的人见这么久了还没有传棋出来,有几人跑了进来看情况,发现那老人不害思索之中。外面天已经黑了,众人毫无归意,静静地等着白棋下子,又过了两刻时光,那老人放下了棋,说道:“公子少年有为,老夫佩服,这局棋老夫认输了。”

    传棋的人听那老人认输,先是一怔,紧接着又喊道:“白棋认……”

    忽听得有人说道:“-七、肆-位下一子”随即门口走进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杨影枫抬头向那男子看去,脱口道:“欧力!”

    欧力道:“杨影枫,少林一战,没想到你跑这儿来下棋了。哈哈……”

    那老人依言在“七、肆”位上下了一子,看了一会儿,叫道:“妙棋,真是仙家之手啊!嗯,果然是妙棋,这位相公,老夫已经认输,相公若是有兴趣不妨就此残局下了下去?”起身让座,欧力回了个笑容,对杨影枫道:“杨影枫,你有意见么?”

    杨影枫道:“没有,下吧。”说话间又下一子。

    欧力在左边补了一手,杨影枫执白跳补一子,以保证吃白二子后接出大棋。外边观棋的人此时已看不明白二人所下棋子的意图了,但也知道其间每一手都非寻常人能想得出,这二人正是当世奕坛高手,一子一目的争夺异乎寻常的惨烈,令所有的观棋都绷紧了心弦。

    那老人每见二人下一了便在心中叫一声好,有几次差点叫出声来,眼神中充满了一个棋手遇到名局时的神采。楚蝶冰棋力不高,但也知此时二人已到了决战这时,分不得一丝毫的心神屏着呼吸看着棋局发展下去。

    杨影枫大气磅礴,力距上游,每着下子旁观者皆为之叫绝。欧力沉稳谨细,如老熊当道,坚不可憾,每下一子皆为众人所惊叹折服。二人势均力敌,双方都显示着精湛的棋艺,不到最后一子就无法断定谁胜谁负。黑子抢占了盘面上最大的逆官子之后形势已是黑棋大利,形成细棋,到小官子的时候,双方又一次翻复。

    欧力终于下了最后一子,全局二百五十二手,黑棋贴子之后欧力以四分之一子微胜。但此时谁胜谁负已不为众人所关注的,都由胜负而转到棋局之上了。数子之后,杨影枫喝了口茶,说道:“厉害,我输了。”

    欧力道:“侥幸得胜而已。”

    楚蝶冰见杨影枫输了,怏怏不悦地对杨影枫说道:“你不是说你如何如何地厉害么!到头来还不是输了,就会吹牛。”

    那老人兴奋的老泪横流,说道:“姑娘此言差矣,这局棋的胜负已是无关紧要,关键是这局棋的棋路。”擦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老夫空活六十三年,今日方见二位这等绝世高手,二位当真是奕秋再世,刘仲甫复生呀!当此之时,天下间不家谁能下得出这等神妙的棋局?老夫一定要将此棋局抄写成谱,唉呀,真是仙人之局啊!”

    胜负已分,棋圣之名自然是欧力了,竹苑小居的馆主马上吩咐侍者取来冕冠要为欧力加冕,欧力本来就不是为棋圣的头街而来,更不为一千两银子,坚决不接受棋圣的封号,令馆主好生为难,棋圣是颁发给第一的,第一却不要这个称号,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那老人出来说道:“自古以来,圣贤之人皆不为俗世名利所惑,这位相公既然不要棋圣的称号那也不就不必勉强了,但我想今日在此诸人心中棋圣是非你莫属了!”

    人群之中发一阵欢呼,都是赞同那老人所言。馆主见事已如此,便道:“相公既然不愿为世俗名利所感,那么本次棋圣的称号就暂且空下吧。这银两相公还是就收下吧。”

    欧力笑了笑,掏出一一把银票来,说道:“这些银两我也用不着,不如就把他分给在场之人吧。”

    人群中又是一阵欢呼,这次不同上次,上次是钦佩欧力的棋艺,这次是因为无端得了一笔银子而兴奋。馆主无耐只得按他吩咐所办。

    分发完银子已经将的天亮,这时众人才觉时候已经晚了,赶紧回家去报个平安,不要让家人以为是被土匪给抓去了。第二日一大早竹苑小居就将昨日杨影枫下的那盘棋谱挂在了门口,供人参研思索,一时间引得无数人驻足,棋谱也传遍了整个登封府,甚至有人称这局棋是大明第一奇局。也有外地人听说了此事,专门赶来参研,也有人抄录棋谱。那些曾亲眼见过杨影枫与欧力对奕的人则终日以此为荣,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们见过神仙一样。没见过的人则后悔不已当初为什么不来看看。

    杨影枫晚一晚没睡,一回到客栈倒头便睡,楚蝶冰也知道他累了,醒来后也就不去叫他,只一个呆在房间里躺着或是下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回来等杨影枫睡醒。直到未时五刻多杨影枫才睡醒,想来打开窗子看了看外面,阳光明媚,日正当空,自言自语道:“都中午了呀,有点饿了,不知道冰冰睡醒了没?”

    楚蝶冰正好从下面吃完饭回来,路过杨影枫的房间门口时听到里面有动静,敲了敲门,道:“杨影枫,你醒了没?”

    杨影枫道:“醒了。”边说边走去开门,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也是刚睡醒吧?”

    楚蝶冰进了屋子,道:“你以为都像你一样?睡的跟个死人一样!我早醒了,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我刚吃饭上来,你饿不饿?”

    杨影枫道:“你吃饭了!你怎么不等我一起吃就一个人吃了!没意气。”

    楚蝶冰道:“等你吃饭我就饿死了,未时都快过了你还没醒,我怎么等你,难道让我等到子时再吃午饭?”

    杨影枫道:“都快过未时了?我还道刚入未时呢。”说着肚子咕咕想了一声,楚蝶冰笑了一声,道:“饿了吧,快去吃饭吧,我叫小二给你送点热水上来洗一下脸。”

    酒足饭饱之后,二人牵了马要回恒山,杨影枫却非要去洛阳,楚蝶冰拗不过他,也只能是先去洛阳了。路上倒也惬意,青草绿树,不知名的鸟儿飞来飞去。田里小麦的麦穗已经是很大了,再过些时日就可以收割了。

    农家的小孩带着狗在田间奔跑玩耍,偶尔有只鸡跑过来,狗儿就会扑过去撕咬那只鸡,鸡一见狗跑过来,吓得扭头便跑,一边拍着翅膀一边发出惊恐的叫声,当真是鸡犬不宁,狗儿追了一会儿,小孩喊一声,它便不追了。偶尔也会听到乡间妇人叫孩子的声音,随即就是孩子的答应声。也会遇见一个在郊外放牛的小孩,小孩骑在牛背上,头上戴着用柳条编的帽子,嘴里含着一根草枝。

    他二人身后总是跟随着一个人,二人快那人便快,二人慢那人便也慢了下来。楚蝶冰问道:“那人怎么老跟着咱们,是不是欧阳吉那家伙?”

    杨影枫道:“应该不会,如果是欧阳吉的话,他不会让我们走在他前面的,他怕我们会迷路。”

    楚蝶冰咯咯笑道:“对,欧阳先生不会让我们走前面的。那这个人是什么人?我去问问他,看他跟着我们干什么。”

    杨影枫勒住马,道:“我们就停在这里等他过来。”

    楚蝶冰道:“他若是不过来呢?”

    杨影枫道:“他要是不过来,我就把他拖过来。”

    那人见杨影枫二人下马来站在那里,他了停了一下,然后又慢慢骑马走了过来。走到近处逐渐看清了人影。楚蝶冰道:“杨影枫,你看,那人不是昨天和你下棋的那个人么!他不会是还想和你下棋吧?”

    杨影枫没说话,只是等着欧力过来。欧力远远的便大声喊道:“杨影枫,你好啊!”

    杨影枫大声道:“你跟着我们干什么?不会是还想下棋吧?”

    欧力此时已走到了杨影枫前面不远处,说道:“不下了,和你下棋太累。”话锋一转,道:“是我叫欧阳吉跟着你的,所以那日你们才会在少林见到我。”

    楚蝶冰道:“原来是你叫欧阳吉跟着我们的!我还当你是少林和尚的好朋友呢,没想到你去少林是找我们,你找我们有什么事么?”

    欧力笑道:“这位便是楚姑娘吧!我叫欧力。”又对杨影枫道:“杨影枫,你在恒山杀了我十多个兄弟,你还记得么?”

    杨影枫心想:“原来他是来报仇的。”道:“你是说范长征他们那一伙人?那怪不得我,是他们先动手的。”

    欧力道:“无情还好么?”他这一句与前一句毫不相干,杨影枫先是一怔,转念一想:“范长征他们是来找我师父的,欧力和他们是一伙,自然也是来找我师父了。”说道:“范长征没跟你说我师父已经死了!”顿了顿,道:“你找我师父要报仇还是什么?”

    欧力道:“二十年前,大侠俞仕康金盆洗手,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以往的恩恩怨怨也与他从此断绝。俞夫人本名唐赛儿,是一位抗明女侠,江湖中人无不钦佩。无情却甘为朝廷走狗,在俞大侠金盆洗手之后,潜入俞宅,逼死俞氏夫妇,他这种不顾武林道义的恶行引起了武林中人的共愤。这件事你可知道?”

    杨影枫摇头说道:“你说的这件事我没听说过,俞仕康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唐赛儿就更没听过了。”

    欧力道:“此事有少林空寂大师,江南一剑柳长风和李建英李大侠三人亲眼目睹,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他们。”

    杨影枫笑道:“我只说我没听过俞氏夫妇而已,又没说不信你。你说的那三个人我都听说过,我也不必去问他们了,你说我师父杀了他们那便杀了吧,不过你说我师父是朝廷的走狗,这句话就有些不妥了。我师父是个杀手,这你是知道的,杀手自限有杀手的规矩,无论是谁要杀什么人,只要他出得起银子,我师父就会帮他杀人,至于什么武林规矩就更扯不上了,我师父从来不屑于以武林人士自居的。你们说我师父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反正他已经死了,就是他没死的时候也不会再乎这些屁话,所以也就由你们乱咬去吧。”

    楚蝶冰道:“无情杀了人是无情的事,你找杨影枫干什么,他又没杀俞氏夫妇。”

    欧力道:“姑娘所言及是,师父作的恶怎能由徒弟代受呢!我今日来所为一事只是问一下无情到底有没有死,绝没有要找杨影枫报仇的意思。”

    杨影枫道:“死了,我没必要骗你。”欧力目光落在杨影枫脸上,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确定杨影枫不是说谎。说道:“我相信你。”“你”字音刚落,欧力便从马背上路起朝杨影枫刺出一剑,这一剑不紧不慢,也并无厉害之处,只是要逼杨影枫出剑。杨影枫身体向后一倾,躲过这一剑,一翻身也跃下马背,抽出软剑迎敌。

    欧力第二剑刺出不同与第一剑,第一剑只为逼杨影枫出手,第二剑却是要与他格打。杨影枫赞道:“好快!”格开一剑,欧力道:“你也不慢。”说着加快剑招,杨影枫也随之加快,不一会儿二人周身便被剑光笼罩。

    楚蝶冰见二人说打便打,没有半分预兆。她在少林见欧力帮杨影枫打南海仙翁,所以在她心中欧力一直是个好人,刚才欧力说杨影枫杀了他的兄弟,她也觉得那些人实是罪不至死,欧力为他们报仇原也是应该,但仇人却是杨影枫,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二人。

    欧力剑招虽快,但招式中的破绽极多,十招中就有七招有致命的破绽。杨影枫心中暗暗奇怪,怎么他的剑法之中全是破绽?难道他只是以剑招速度来取胜?于是冲欧力剑招之中的破绽刺去,不料欧力这招是一招虚招,待杨影枫刺来时,他便变招,可招式变换后还是破绽百出,杨影枫又朝他们破绽处刺去,还是虚招,如此五招都是虚招。杨影枫心想:“我就不信你每招都是虚招,看你能装神弄鬼到什么时候!”

    一种武功不论它是剑法还是拳法,都不可能都是虚招,如果那样便没有办法伤敌,甚至还会自讨苦吃。欧力递出一剑,直向杨影枫刺来,还是满身的破绽,杨影枫懒懒地向欧力左边肋间刺了一剑,剑未刺到便被欧力格了下来,又粘着杨影枫的剑划了个圈,一剑向刺来,这一剑破绽极少,而且又快又准。杨影枫赶紧挥剑格挡,“叮”地一声,差点被欧力这一剑刺中。这时杨影枫才明白,欧力所使剑法中的破绽是为引诱敌人攻击,敌人攻击他故意露出的破绽之时,便是他反手还击之时,而前面所使的虚招皆是为攻敌的这一实招作铺垫,也可用来迷惑敌人,这样一来他剑法中所有的破绽便不能称之力破绽,而是一种战术。

    前面的虚招是为了试探对手的招式套路,然后经过对手的兵器长度,出招速度与力度,身体各部位的长度与灵活度,自己与对方所处的位置与变换等一系列的数值,再确定下一招用什么招式,破绽应该在什么地方。一经计算出来,对方若是要攻击他剑招所现的破绽,那对方的某一处也就必定会有破绽,他便可乘机攻敌破绽。

    杨影枫仔细观察着欧力所使的每一招,他的每一招都似是虚招,又都不像是虚招。不禁佩服道:“虚实之间取人性命,令人防不胜防无处可防。怪不得南海仙翁一遇上你就手忙脚乱呢。”欧力道:“你也很了不起,认得我剑法中玄妙之处的人你是少数。”说话之间又过了三十二招,杨影枫频出奇招,欧力也是来者不惧,一一挡回,乘机反击。杨影枫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以前曾听人说过泰山派有一种剑法,右手持剑,左手计算对方身形长短,武功门派,日照角度等等,计算出来,一剑刺出,无人能避,当时他以为这只是江湖传言,言过其实,况且也从未见过有人使这种剑法,如若泰山派中真有如此厉害的招式的话也就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而眼前欧力使得便如传言中所说,他目光总随着自己移动。问道:“你这是-贷宗如何-?”

    欧力笑道:“泰山派的-贷宗如何-与我所使的招式确有所相似,但-贷宗如何-只有一招,而且也早已失传了,我又如何使得!”

    杨影枫一边变换脚步,一边说道:“说的也是。”斜退一步躲开欧力一剑,心中思索着克敌之策,欧力攻来一招,杨影枫便拆解一招,攻二招杨影枫便拆两招。

    欧力见杨影枫只拆招不主动攻击,心下奇怪,说道:“杨影枫,怎么了,你若认……”忽然间“噼哩叭啦”直响,欧力吃了上惊,只见了杨影枫将内力从软剑上撤去,任由剑身颤动,这样一来,别说欧力看不出杨影枫剑势将去何方了,就连杨影枫自己也不知道剑尖将偏向哪边。

    欧力拆了几招,剑招忽又变的凌厉起来,与刚才看似笨拙的剑招截然不同,剑招精妙迅疾,每一剑刺的部位都是身休要害之处,杨影枫赞了一声“好剑法!”也将越女剑法施展开来。楚蝶冰在下面只听得“叮叮当当”地双剑交击之声,不知道是谁占了优势,谁落了下风,只知道两人的招式奇快,一招使出让人觉得是从半路打出,根本就看不出是如何出招的。楚蝶冰自从认识杨影枫以来,还从未见过他将剑招使得这般快过,这时二人已拆得六百七十二招。

    剑气飞扬,杀气陡增,停在旁边的马儿也感觉到从二人剑气中散发出的阵阵杀气,嘶啸不停。楚蝶冰见马儿要跑,赶紧拉住缰绳,将三匹马牵到不远处的一棵柳傍拴住。二人双剑不住的交锋,声音轻脆,显然是交锋时间极短,一交既开。杨影枫兵器柔软,每一受力便会弯曲。欧力每次都得躲避受力弯曲过来的剑尖,也正由此他出招总是要比杨影枫慢一步。再战三十余招,欧力长剑与杨影枫软剑一交锋,他便提前躲闪以抢先机,然后又在空中不停的划圈,一圈套着一圈,一圈连着一圈,再以一个圈套住中间的数十个小剑圈,将身前护得密不透风。

    杨影枫刺破一圈,欧力便又划一圈,一个挥剑成圈,一个直剑长刺,在别人眼中就如同两个小孩在玩耍一般,却不知二人在比试一种高深的剑法与智慧。欧力划的众多剑圈之中有的是虚有的是实,如果杨影枫不刺破实剑圈,待整个剑圈成形,便如有数百把剑同时向他全身刺来一般;若是刺破虚剑圈,便会促成剑圈成形,而且要比欧力本身所发的剑圈更为厉害,到是既便是风清扬再世也是无法破解了。

    要破解欧力这一招的关键便是要毁坏最中间的那个剑圈,中间的剑圈一破其它的剑圈便都坍塌了下来,如果破不了中间的剑圈,欧力便可以永无止境的划下去,直到将对方累死为止。而要想破掉中间剑圈的方法训是使划剑圈之人自己先停下来。这一招“万剑穿心”是欧力平生最得意的一招,除了对俞颢使过一次外,他就再没使过,也只有俞颢才破过他这一招。今天对杨影枫是第二次使出来,但他相信杨影枫绝对破不了他这一招。

    杨影枫知道如果这样下去便是打上亿招也是分不出个胜负来,只有破了他中间剑圈才行,可他中间的剑圈是个虚的,根本就不可能用剑刺破,既不能刺破,那么就只能让他自己停手。想到此处,便向前跨出一步。欧力一惊,心想:“这不是他对付南海仙翁反杖击来那一招时所使的招式么?当时南海仙翁不继续攻进而撤杖护住后心,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这次正好试试。”毫不理会杨影枫这一招,自顾划最后一个剑圈,这个剑圈一但划成,那么天下间便再也无人能挡得住了。忽然杨影枫脚步一变,以一种奇特的方位踏出,倏地绕到了欧力身后,欧力大吃一惊,赶紧挥剑护主后心,他这时才明白南海仙翁为何如此俱怕杨影枫的确一招。“叮”地一声格住了杨影枫的软剑,但由于他稍慢了一点,受力弯曲的剑尖还是将他肋间划了一道浅伤。

    当年欧力与俞颢比剑之时,俞颢以一招根本不在剑理之中的剑招破了他这一招“万剑穿心”,今日杨影枫又以一种根本不可能的步伐绕到他身后破了他这一招。心中郁闷,回想刚才杨影枫绕到自己身后的那种步伐所踏的方位,知道他所走方位的是以六十四卦排成,但如何变换却是想不通。思索之间杨影枫又刺出一剑,欧力也顾不得思索原因,忙挡开一招,斗到一千零六招以后,杨影枫的剑招越来越奇,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招式,欧力曾在杨影枫与南海仙翁交手之时观战百余招,那时杨影枫虽然也是奇招不断,但至少还能有所察觉。

    而此时杨影枫每出一招欧力都是只能招架躲闪,若不是他剑招奇快,怕是早已支持不住了。杨影枫每刺来一剑,欧力都是拼力格挡,只要稍慢半分便挡不住了。杨影枫忽然停下剑来,又以刚才那种奇特的脚步围着欧力走动起来,偶尔刺出一剑,看似寻常的一剑在杨影枫的这种脚步之下变的凌厉无比,欧力每挡一剑都觉侥幸。杨影枫绕到欧力右侧由下而上挑了一剑,欧力伸剑欲格,杨影枫不等剑招用老,横剑直削,脚步变换又绕到欧力面前,剑锋就寻欧力脖颈划来,欧力已是无力回剑格挡,只有静待死亡。

    楚蝶冰眼见杨影枫削向欧力脖,轻声叫道:“杨影枫!”杨影枫心念一动,身后撤肘,但为时已晚,只撤了半寸剑尖就已削到欧力脖子上了。欧力只觉颈间一凉,随即有液体流了下来。杨影枫撤了剑站在一旁,对楚蝶冰说道:“冰冰,我答应过你你以后不再乱杀人了!”

    楚蝶冰道:“他……”

    杨影枫道:“刚才那一剑本来他是死定了,可我一听见你叫我就想起你不让我杀人的话来,我赶紧撤剑,但无奈那一剑太快,不等我撤回来便伤了他了。”顿了一顿,又道:“不过你放心,他只是破了个皮,没事儿的!”

    楚蝶冰眨了眨眼睛,道:“真的?”杨影枫点头“嗯”了一声。楚蝶冰觉得似乎不太可能,她明明看见杨影枫一剑划到了欧力的脖子,而且欧力还流了血,怎么会没事呢?轻声问道:“欧力,你没事吧?”

    欧力摸了一下脖子,看着手中的鲜血,凄然说道:“没事,他手下留情只破了点皮。”又对杨影枫道:“我输了,多谢你手下留情,无情剑法确实比我厉害。呵呵,杨影枫,你真是人间才俊,棋艺一流,剑术一流,九节鞭一流,九宫八卦之术也是一流。楚姑娘,你能觅得如此郎君真是你的福气。”

    楚蝶冰脸一红,低声说道:“是他找我的。”话音很轻,但欧力还是听到了,说道:“楚姑娘,你也是个好姑娘,跟着杨影枫不会错的。”说罢眼神中流露出一种凄黯的神色,黯然道:“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身边也有一个像你一样可爱的姑娘,但后来……,唉——世事难言,总之是我们俩个没有缘份。不像你们俩。”沉默片刻,又道:“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从他言语之中听得出他也曾经拥有一段美好的恋情,只是由于一些原因,被迫才与心爱的女子分开,而且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那个女子。

    楚蝶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两行清泪顺颊而下,杨影枫这是第二次见她流泪,第一次是在断情崖给她讲师父和师娘的事情,这次是因为欧力所说的这些话。欧力凄然笑道:“楚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惹你伤心了!”

    楚蝶冰道:“你现在还想她么?”

    欧力沉默着。楚蝶冰又道:“她一定很漂亮,而且善解人意,所以你到现在还忘不了她!”

    欧力道:“楚姑娘,你也很漂亮!”顿了一顿,又道:“楚姑娘,谢谢你!杨影枫,好好护着她,如果没有她那声“杨影枫”的话,我恐怕已经成了你的剑下鬼了。而且……,我走了。”

    楚蝶冰看着他北去的身影,说道:“你说他会去哪?”

    杨影枫道:“不知道,他去了北边,也许以后还会见得到他。”

    楚蝶冰“嗯”了一声,道:“他和你师父一样,是个可怜的人!他现在一定也和你师父怀有一样的痛苦。”

    杨影枫道:“也许吧。”

    欧力为自负的剑法输给了杨影枫,本该十分懊恼才对,可他此时却没有半点不甘心,甚至在他心中根本就没把输剑这件事放在心上,他现在的心情有点难过,又有点轻松。难过是因为想起了往事,想起了年轻时的那一段情缘;至于为什么会有轻松感,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因为楚蝶冰的缘故吧!欧力的那段情缘,他从未对什么任何人说起过,俞颢也不知道。他去瓦剌找俞颢也正是因为他情场失意的缘故。

    今天他将心里藏了十年的话说了出来,能不感到轻松么?而且楚蝶冰也似乎明白他的心情。此时的欧力才明白,就算你的剑术天下第一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介武夫,放眼天下有几人是我欧力的对手,可这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和夏琪分开了!武功再高如果没人理解的话,那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想通了这些事,觉得世间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青山绿水,垂柳的枝条在风中飘曳,自由自在。此刻欧力的心情正随着白云在天空中自由的飘游,对南方默默地祝福着远方的牵挂。

    俞颢这些天来无日不为欧力担心,经常在睡梦之中惊醒,有时会梦到欧力被杨影枫一剑刺透心脏;有时又梦到杨影枫对着欧力的尸体发笑;欧力去京城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这三个月当中俞颢比往日憔悴了不少。范长征见俞颢日渐消瘦,心里也是自责当初怎么样会将欧力跟丢!从此便没了欧力的消息,直到两个月前才听说欧力去了少林,而且杨影枫也在少林,听到这个消息后,俞颢心情更加沉重。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杨影枫若是真敢杀了欧力的话,那么他便会不顾一切的为欧力报仇。自从听说欧力在少林之后俞颢便派人去少林打听欧力的消息,但去了少林,都说欧力已经离开少林了,正在他担心不已的时候,帐外传来一个声音“俞颢,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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