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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一 章 无情剑客

    明朝宣德年间,朝廷腐败,吏政混浊,宦官伦乱,使得本来就贫困的百姓更是水深火热。乡绅官吏欺压百姓,百姓常因无力缴纳其无止境的粮租而被拷打,甚至至死。贪官和乡绅像两条毒蛇一样缠在百姓身上。北方边患日益,而朝廷却还沉浸在百官朝奉的大明盛世之中。歌功颂德,连宣德皇帝本人都觉得自己实是功盖尧舜,德施万物。虽有忠义之臣谏告,但宣德皇帝认为是一些碌碌之人诽谤自己的功德,为了显示自己的仁义,也就不去理睬。这样一来朝中官员更是大赞皇上仁慈。

    陕西华阴县今天不知又有什么大人物办喜事,马路上尘土飞扬,本来萧条的市井也为之变得热闹起来了,人来人往,到处披红挂灯,实是热闹。整条街都挂上了大红灯笼,从街头直直排开,煞是好看,一直到街尾一家大户人家门前。门前两座张牙舞爪的石狮也早已披上了红绸。大门两面旁挂着两串鞭炮,但门上却不见贴有喜字,看来这家并非操办婚事。门顶匾上写着“俞府”两字,在阳光下闪闪生辉,门前站着两个粗犷的汉子,有人进来时他们便做揖引进府内。

    时至中午时,这时院中已是坐满了人。男女老少皆是手执兵器,看起来都是江湖中人。在前台上坐着四男一女共五人。左首一位是武林中名气甚高的大侠李建英他在早年曾只身兰州,净来兰州八匪。那兰州八匪对山下百姓烧杀抢掠,作恶多端,但八人武功高强,江湖中人虽恨无奈。李建英听说后连夜赶去兰州,将他八人连窝给端了,他因此在武林中侠名噪起,无人不佩服他的武功和胆色。右首一位是少林派的空寂大师,面目慈和,双目微闭,像是已入定一般。右首第二位是人称“江南一剑”的柳长风。他自出道以来,以一柄长剑走遍江南大地,数十个使剑名家皆败与他手。后被人称作“江南一剑”,意思是江南使剑第一高手。中间的一男一女男的叫俞仕康,妇的则是俞夫人了。俞乃是武林世家,武功也有独到之处,虽不及少林、武当那些大门派但在江湖也是少逢敌手。

    此时台下早已乱哄哄的一片了,今天来的都是一些武林侠士,各人遇到了自己相识或是敬仰之人,少不得要大声招乎或是寒喧几句,俞仕康几次抱拳说话都被台下声音压了下去。于是暗运内功,大声说道:“诸位远道而来,在下不盛感激。”话音已落但余音好似还在盘旋。下面的人听到主人说话了,也就静了下来,站起来抱拳还礼。

    俞仕康向众人看了一眼,缓缓道:“今天是俞某金盆洗手之日,所以特请各位前来作个证人,以后江湖中事,俞某便不再过问了。”接着又向众人介绍了座上四人。然后叫仆人端上一盆清水,那盆子金光闪闪,端盆的人也似乎十分费力才将盆端过来。原来那盆竟是纯金所制。金盆洗手只是一个象征性的礼仪,并不是真的用多盆来洗手,所以一般人要退出江湖湖只是请江湖中的朋友或是各位、名士前来作个证人,再用一盆清水洗手,以示从此退出江湖。凡洗手之后,江湖中的一切恩怨情仇便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谁要是再来寻仇或是报怨便是破坏武林规矩,为江湖中人所不容。但今天俞仕康竟用纯金所制的盆来洗手,足见其家产丰厚了。

    洗手后,俞仕康又寒喧了几句就请众人入席就餐。门外的鞭炮在此时点燃,噼哩啪啦响,使本来就热闹的场面又增添了几分热闹之气。

    傍晚时分,夕阳斜照。俞府的酒席也散了,前来参加俞仕康洗手的众人也都走的着不多了。只剩下少林空寂大师、江南一剑柳一风各李建英侠武林名宿。俞仕康面带愁色,俞夫人站在一旁。空寂咳了一声,说道:“今日之事有些古怪,有些太平静了,莫非那人此次来华阴并非与俞大侠……”说到这里,顿了一直,觉得俞仕康既已退出江湖,再以大侠称之有些不太妥当,改口道:“并非与俞先生洗手之事有关”

    柳长风站起身来向空寂抱了个拳道:“他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今日来,难道只是巧合而已?会不会是他要本就没来,是有人看走眼了?”空寂道:“不会,那人确是来了,老衲也见过他。”一阵沉寂后,李建英道:“不管那恶贼为何而来,只他敢在华阴有什么动静,我们便替武林除了他这一大害。”柳长风大声笑道:“不错,李大侠,他要是敢乱来咱们就灭了这个祸害,管他是为什么来华阴。听说他也使剑,我到要看看他的剑法到底有多厉害,竟使得江湖中人‘闻声色变’。”站在一旁的俞夫人一言不发,心想:“反正仕康已是洗漱手了,就算他是为我家而来他也耐何不得了。所谓之‘金盆一洗手,江湖恩怨了’。”想到这松了一口气。俞仕康见二人侠义心肠,竟有心要替江湖除害,心中十分钦佩,但他既已金盆洗手,也就不便插手江湖中事了。说道:“替江湖除去这恶贼,确是一桩大事。俞某虽是有心但却无力啊。”

    柳长风心直口快,说道:“俞先生的心意,我们明白,你既已退出江湖了,那么江湖中事你也就不便干涉了。空寂大师,李大侠,你二位说是不是?”柳一风是个粗人,不懂那此文绉绉的言词,想到什么便说什么。虽然言语有此不太客气,大家都知道,他不是要贬低俞仕康。俞仕康微微一笑,当作是对柳一风的敬谢之意。空寂宣了一声佛号,道:“柳大侠说的是,但那无情虽然不善,可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老衲曾听人说过他的为人。”柳长风一听这话,本来刚端起茶杯要喝茶,啪地一声,又把茶杯放回桌上。大声道:“大师此话怎讲,莫不是怕了?他杀人无数,且不论善恶。只要人付得起钱他就杀人,这还不是十恶不赦?如果大师不愿杀生,那便回少林罢了,免得让那恶贼血溅三尺,污了你的僧袍。”说到后来竟毫不客气,甚至羞侮之意。李建英听柳长风出言不逊,但知他为人耿直,况且刚才空寂所言,他也沈得不太妥当。堂堂少林高僧怎能如此不顾武林道义,反而欲明哲保身。当下也不说什么样。

    俞仕康见柳长风对空寂恶语相加,李建英似乎也有责备空寂之意。于是也言劝道:“柳大侠,恕在下一言,空寂大师是出家人,慈悲为怀原是应当。但不知大师何以说那人并非大恶之人?咱们且听大师说说。”这样一来,柳长风也觉得自己刚才是有点莽撞了,愧然道:“大师勿怪,我是有什么便说什么样。大师话未说完,我就责备你,请大师原谅。”空寂微一点头,以示并不见怪。道:“那人虽杀人无数,但却只杀雇主所要杀之人,无关人等绝不加怒。且事后不动死者家里的一草一木。可见他并非贪财之人。只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以才做了杀手。既为杀手,那就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是杀手的规矩。老衲的意思是,如全我三人之力将他擒住,那么废去他的武功令他不能再为恶江湖也就罢了,莫要伤他性命才好。”柳长风道理:“大师慈悲为怀,我等不如了同。但大师想过没有,我们如废去他的武功,他必为仇家所杀,还不如就我们解决了他得了。”李建英道:“我们放一条生路,以后他是死是活也就与咱们无关,全看他的造化了。”空寂道:“善哉善哉!老衲正是此意。”“我看那恶人必是见三位大侠和我爹娘在此,所以才不敢来的。娘你说是不是?”空寂、柳一风见这十来岁的小男孩站在一旁,原以为他是个仆童,原来是俞仕康夫妇的儿子。俞夫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笑道:“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乱插嘴。”又向空寂、柳长见说道:“这是我的儿子,叫俞颢。”柳长风呵呵一笑,问道:“俞少侠,今年多大了。”俞颢俨然一副大人样了,大声道:“在下今年十一岁了,两面位前辈安好!”引的大家哈哈大笑。

    就在屋内几人欢笑之时,院外也传来一阵笑声。笑声越来越近,不多时就已来致电了院中,笑声嘎然而止。众人早已齐院内,只有俞夫和俞颢未曾出来。院中站立一个,白衣飘飘,气宇轩昂,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刚才发笑之人,倒像是一个读书的秀才公。俞仕康实在是看不出此人门道,问道:“阁下是什么人,光临寒舍有何指教?”那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有人叫我杀你。”俞仕康心中一惊,想:“此人果然是为我而来,但我金盆洗漱手之时他为何不来,反而是待我洗完手后才来。”转念一想:“对,中午江湖好汉众多,他武功再高也是不能。所以才等大家走了之后才来。可我已经是洗手退出江湖之人,他却是来杀我!”李建英原也认识这人,只是月光这下一时没清楚。仔细一看,果然就是那无情剑。大声喝道:“无情,俞先生已是退出江湖,现下里江湖中的恩怨都已与他无关了。你若还想活命的话就老实说出是谁叫你来的。”无情李建英一眼,冷冷地道:“如果是你叫我杀你的仇人,你会不会愿意让人知道是你叫我去杀的?”李建英怒道:“我从不与杀手打交道理,更不会乱杀无辜。”无情道:“李大侠,既然不与我打交道,那你就走吧。”又向柳长风说道:“你就是江南一剑!如果你还想留住你的这一剑的话,就回江南去呆着吧。”接着又向空寂说道:“少林和尚我从来不曾得罪,更不曾杀过一个少林僧人。所以大和沿你也回去吧。”柳长风叫道:“你这恶贼,死到临头还口出狂言。我们今天就是要来灭了你的。”无情道:“俞仕康,有人叫我杀你们夫妇,至于你们说的什么洗手洗脚之事,都与我无关。”俞仕康暗暗叫苦,心想:“他本是个杀手,哪里会管什么江湖规矩。只要你给他钱,他就帮你办事。”无情不愿多说,向四人看了一眼,对俞仕康说道:“唐女侠呢?”李建军英心道:“唐女侠是什么人?莫非是他找错人了不是?”

    屋里的俞夫人听他此言一出,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原来是为我而来的。”原来俞夫人本名叫唐赛儿,十多年前因不忍官绅压迫,揭竿而反。后来起义失败,差点丧尸茺山之中,后来还是俞仕康相救,这才活了下来。二人想处一段时间后,唐赛儿知道俞仕康仍大义之人。于是就将自已如何身受重伤之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俞仕康。俞仕康听完,又怒又怜,怒是怒朝迁腐败,怜是怜爱唐赛儿为民起事,却差点丧命于深山。两人日久生情,后来便结成了夫妇,唐赛儿这个名字也就随风而去了。但想不到十来看过后,还有人在追查她。心下也不禁佩服东厂西厂的那些个狗官,这么久了还能找得到她。她隐姓埋名本已不想有什么样作为,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更是一心只想做个好母亲,也正因此她才不想过问江湖中事,让俞仕康退隐江湖,从此安居生活。但没到还是被朝廷的人给找到了。想到这里看了看年少的俞颢。他虽然只有十来岁,但已是十分懂事,也很聪明,更是舍不得离他而去,但为了不连累到他,不得不这样做。说道:“颢儿,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等那恶人走后你再出来。如果爹娘被他给杀了,你就跑得远远儿的,永远不要回来了。等你将来长大了,学好武功为爹娘报仇。”说到动情之处这位昔日的女英雄竟也流下了眼泪。俞颢已是看出点端倪来了,但一来年纪尚小,二来母亲之事他也从未听说。一听母亲说可能会死,一阵恐惧之情便涌上心来,但他很快就镇定下了。恨恨地说道:“娘,我陪你一块儿。”俞夫人厉色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俞颢见从不对自已呵责的母亲竟也责备起自己来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俞夫人见俞颢双眼含泪,觉得自已不该责备他必竟是为自己担心,想保护自己。于是和声道:“颢儿,如果你也死了,谁为我们报仇。”俞颢此时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道:“娘,我听你的话,我不会出去的。外面有李伯伯他们在,你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俞仕康听无情要找唐赛儿,心中也就明白了。听来他是朝廷派来的。心想:“这么久了,朝廷还是不肯放过赛儿。朝廷如果对百姓好点的话,赛儿怎会造反!”想到此处心中不平之感六即涌来。愤然道:“我已不再过问江湖中事,你还是走吧。”

    无情听罢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柳长风喝道:“你这恶贼,俞先生叫你滚,你没听到么?识相的就快滚,要不咱们就找个僻静的地方比划比划,看看是你的无情剑强一点,还是我铁剑胜一筹。”无情只是盯着对面的房门淡淡地说道:“没有人叫我杀你。”柳长风一听这话,怒火狂涨,挺剑就要上前与无情交手。这时房门忽然开了同,俞夫人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握着一柄单刀,走到俞仕康跟前,低声道:“仁康,你后悔么?”俞仕康见夫人此时出来,知道她已经把儿子安排妥当了心下再无牵挂。悄声说道:“赛儿,我这一生最开心的便是能和你在一起。”俞夫人听他这般说来,鼻子一酸。大声说道:“我就是唐赛儿。”空寂三人听他说这名话,心中均是一凛。心想:“原来俞夫人就是唐赛儿。”三人都知道,十几年前唐赛儿揭竿而起,反抗暴明之事。但后来起义失败后,唐赛儿就像从世上消失了一样,再没有人听说过她。却没想到俞夫人就是店赛马儿,钦佩之油然而生。李建英上前抑拳道:“原来俞夫人就是当年的唐赛儿,在下眼拙,竟不识得,实在是惭愧啊。”转而对无情道:“阁下虽为绿林,但不知为何却要去为朝廷做事,甘为走狗!”无情道:“我只管杀人,别的我不想管,也管不着。……唐女侠,俞大侠,你们是要自尽呢还是要我动手。”俞仕康冷冷地说道:“阁下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至于连拔剑的力气也没了。”无情道:“那就你先出招吧。你们夫妇一起上呢还是一个一个上?”空寂道:“阿弥陀佛。”这一声佛号喊得令人震欲聋,足见内功着实深厚。“无情施主,前些时候你在嵩山脚下杀了一个采花贼。三个月前你众洛阳追杀国一个采花大盗至太原面将他杀死。近年来死在你剑下的淫贼据老衲所知,不下十个。可见你也是知善恶明事非。当今朝廷腐败,民不聊生,你去为朝廷追杀民间抗暴英雄,你又居心何忍。以施主的武功,若是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实乃是武林之福。”他这一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空寂是想就此说服他令他改邪归正,一番苦心在场之人谁又不知呢。无情道:“大和尚想渡化我!”空寂道:“却不知何人叫施主去杀采花贼了?”无情道:“自是有人了。”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在月光下一抖,闪闪发光。一眼看去这把软剑与寻常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剑身要比寻常剑窄,又要长出一截。只略一停顿便向俞仕康刺去。众人没想到他手之前竟毫无预兆。俞夫人叫道:“小心。”

    俞仕康眼见无情攻势凌厉。身了一侧向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暗叫苦,想不到对方一剑上来便差点要了自己的命。他刚退了两步还没站稳,无情又已刺来一剑。两剑浑然而成,就好像第一剑刺去,你本来就应该退后两面步,将背心送到我第二剑上一样。俞夫人看丈夫实难躲过这一剑了。急忙挥刀格去,剑尖正好抵在刀身之上。无情将剑一抖,剑尖立时脱离刀身,从刀身一旁直刺俞仕康背心,但经这一格一变招之间,俞仕康已经站稳身子。剑尖来时,他腰身一弯了过去,随手向后一刺,想要逼真开无情,却不知怎地无情已站到了他身前,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空寂三人更是不知就如何插手,就连俞夫也是心急而手不随了。数招间,俞仕康已无还手之力,只能伧促应对。俞夫人眼见丈夫危急,却插不上手,满头大汗,手握单刀却不知如何是好。无情一剑快似一剑,每剑都有不离俞仕康要害。前一剑刺去紧接着又是一剑。哧地一声,俞仕康胸口已被划了一道,鲜血溢出。紧接着又是一剑刺向俞仕康心口。俞仕康举剑一格。无情将剑身一抖,向他左臂削去。俞仕康没想到他会中途变招。两剑相交本可化解这一招,但他疏了无情的剑使的是软剑。剑头一弯,刺中了他的胁间。俞仕康起脚向无情踢去,无情并不身闪,抽剑向他右手横削,俞仕康只得硬收信腿劲,将右手往背后一背。身了向右一侧躲过一招。几十招下来俞仕康已是多处受伤。眼见又一刺来,已是无躲藏闪,只以剑相格。软剑不似直剑,往剑身一挡,剑招本身劲力未失,剑头就会继续循力而走。俞仕康的武功本就与无情相去甚远。无奈对方的剑又较平常剑要长一截,挡住剑招,但剑头却会向里弯曲刺中肌肉。剑身又窄,使得剑头受力较小,弯曲的程度也就更加有力。俞仕康躲又躲不开,挡又挡不住。俞夫人情急之下,冲上前去挥刀砍向无情左肩。空寂大声叫道:“俞夫人,不要。”

    柳长风一惊,暗道:“少林和沿果然厉害,一眼便看破无情剑法的后招。”本来无情这一招即使是刺上了俞仕康也无甚大碍,但俞夫人看丈夫伤痕累累,快要支持不信,情急之下竟扑上前去,想自己人用单刀砍无情左肩膀,令他收剑回防。无情也确是收剑了,但不是回防,而是回剑向她颈间划去要,这一招实在诡异至极。李建英本不知空寂为什么样要喝止俞夫人,柳长风也似乎脸色有异。此时他才知道,无情的左肩看似破绽,但却是最凶险之处,无情竟以常人认为最不可能出剑之处横削了出去,剑招斜斜向上就这一刹那,俞夫人脖了上就多了一条血线。建英此时才明白无情的剑为什么要比平常剑长出一截。同时也暗暗佩服空寂。柳一风能看出这一招,是他自己也是使剑名家,这并不奇怪。俞夫人眼神中充满了惊奇和痛苦。她实在不知道无情是如何划中她的。她看了无情手中的剑一眼,带着悔恨倒下了。她也没注意致电无情的剑要比平常剑长。俞仕康见夫人死了,也不顾自己的性命,扔下剑便跑了过去,抱信俞夫人,大声叫道:“赛儿,赛儿……”无情道:“她死了。”俞仕康叫道:“你胡说,赛马儿不会就这样就死了的。赛儿,你醒醒。”抱着俞夫人拼命的摇。但俞夫人确实死了。俞仕康缓缓站起来,无为地对无情说道:“无情剑法果然无情。”捡起俞夫人掉在地上的刀,往颈上一横,躲在屋里的俞颢先见母亲惨死,又见我父亲自尽。泪水早就止不住了同,但他还是一声不吭地躲在墙壁之中,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死在自己眼前。在极度悲伤之中他也牢牢地记住了母亲的话“你也死了,谁为我们报仇”柳一风见无情在片刻间就逼死了俞仕康夫妇,怒为早已压不住了,倏地一剑便现时向无情,无情侧身闪过。李建英也提起单刀迎上阵来,一刀二剑相互交击,铛铛作响。两个剑术名家,一个是孤胆英雄。二十招下来,竟但动不得无情半分。柳长风赞道:“果然好剑法。”话音刚落已是攻了无情七剑,却还是补无情轻易化解。李建英见他剑法如此精妙心下暗暗佩服,。柳长见一剑刺和风吹草动无情腰间,无情在腰间一划,轻描淡写的化解了他这一剑。剑尖直指李英右脚划去。这一招看是平平无奇,但却令人无法躲闪。柳长风更是看得目口呆,心想:“这一剑要是刺向我的,我应该如何解?”李建英眼见剑招递来,却无法躲闪,只能坐以待毙。心道:“我一世武功竟挡不了人家的一剑,真是枉称大侠。看来今天此地便是我的葬身之处了。”危机之际,空寂突然推出一掌,将李建英推到丈余外。李建英暗暗惭愧。心想:“虽然狼狈,可总算是保住了一条命了。”高声道:“多谢大师相救!”说罢又攻上来。空寂一双肉掌在三人刀剑中穿梭。柳长见也使节出了浑身解数。李建英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却也是频频遇险。三人之中空寂武功最高,但数十招过后也显得力不从心。柳长风几次眼看就要丧生无情剑下了,可不知怎地,总是能险中得脱。李建英更是只不攻。空寂娄次出掌都被无情的剑尖逼回。柳长风乘无情攻空寂时,递出一招,不料这一招不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如画蛇添足一般。三人都是武林中一流高手,但在围攻之下却被对主逼得无还手之力。空寂更是少林高僧,虽不能说是武林中一等一的高手,可在江湖之上也是对手不多。心中暗暗称奇:“这青年看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剑法竟如此了得,看来当世也只有空玄师兄等少数几人是他对手了。又斗了十几招,三人已是满头号大汗,险象环生。柳长风多次遇险。早无斗志了。心想:”看来我这‘江南一剑’也成‘江难一剑’了。只道自己的剑术已是登峰造极了,却不知在别人面前就如小儿的木剑一般。”于是收剑退出。惨然道:“罢了,罢了。我打我,出多谢你数次手下留情。不打了。”无情道:“我说过,没人叫我杀你。”

    空寂和李建英见柳长内已退了出去,自忖再打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再说如蜾人家痛下杀手的话,就有十个李建英也都死光了。空寂道:“施主剑术奇妙,老衲甘败下风。”纵身一跃退后了几步。李建英也早支持不住了,也就停下了手。面红气喘地站在一边道理:“老了不中用了。仕康兄,我实在也是无力帮你忙啊。”无情道:“你们把他夫妇葬了吧。”说完转身便走了。留下空寂三人,呆呆地站在院中。柳长风看了看二人,道:“这人剑术高超,合我三人之力竟制不了他,反面弄了个灰头土脸。唉……我们还是先葬了俞大侠和俞夫人吧。”三人将俞仕康夫妇安葬后忽然想到俞仕康党政军有一个儿子。赶紧回到俞府,但任凭三人怎么找也没找到俞颢半点踪影。原来那日俞颢见空寂他们将父母的尸体搬走,就跟着他们,直到效外一片空地等他们葬了父母离开后,他才出来跪在坟前磕了头。想到父母的死不禁伤心欲绝。父母生前是武林名士,。死后却连个像样的坟地也没有。又想起父母以前对自己的好,父亲虽然严厉,但对自己也是十分疼爱。而我却眼睁睁地看着父母被害,只能躲在一旁。想着想着泪水又流了下来。却又不必器出声来。暗自悲伤了一阵,低声说道:“爹,娘,你们放心。我将来一定学会天下第一的武功为你报仇。”

    天亮后俞颢回家拿了些细软就离开了他从未离开过的家。一个人走在路上,却又不知去哪里。想要拜师,又不知哪有高师。恍恍惚过了半天,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华山脚下。抬头望了下山峰。低声说念道:“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中岳嵩山。”忽然脑中一闪,心想:“嵩山少林,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又被人称为武林泰斗。我何不去少林寺学武功。”又转念一想那晚空寂大师被无情打的无还手之力。以为少林也不过如此。却不知空寂之所以技不如人。实不是少林武功不如人,而是空寂本身学艺不精。越想越是绝望,被称为武功天下第一的少林和尚都有打不过无情人,人还能报得了仇么?难道世上就真没有人能打得无情?一定有的爹常说武学无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没有谁能永远是天下第一。我一定能学到比无情还要厉害的武功。可我现在能去哪呢?家已经没有了,在外面流说不定哪天被那无情碰上,被他一剑给杀了,那时还谈什么报仇。不如先在华山上躲几天,等到打听得到名师再去拜师不晚。

    华山以险峻闻名,中峰莲花峰、东峰仙人掌峰、西峰落雁峰。另外还有无数小峰,如去台峰,公主峰,毛女峰等环绕着中峰,成为诗人所形容的地“诸峰罗列似儿孙”。它的险峻令人却步。唐朝时古文名家韩愈曾爬上了诸峰之一的“苍龙岭”,上去之后回顾来路,鸟道悬空,头昏目眩,发现自己再没胆量下来了,只有死在山上了,不禁大哭。后来还是由地方官派人将他灌醉,用绳了从岭上层层吊来的。

    俞颢也不知苍龙岭在什么地方,只是循路而上,不知不觉中爬上了玉女峰顶。但见峰顶处有危崖,崖上有个山洞。俞颢看天色已晚。心想:“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什么地方?看来今晚得在这儿过了。不知这儿为什么有个山洞。难道这危崖之上还有人住?或是自然形成?又或是有人知道我俞颢要遭此大难,知我必会来此,所以事先为我而凿?”向四周看了看,见崖上光秃秃地,寸草不生,更无一株树木。除了一个山洞之外,别无他物。

    华山本来是草木清华,景色极幽,此处却这等荒凉。难道有鬼!俞颢年纪尚小,一想有鬼,不由得打了个颤,赶紧跑进山洞中,爬在地上闭上眼睛。心中暗暗自责:“俞颢啊,俞颢,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会怕鬼。还口口声声要为爹娘报仇。”心头一激动,大声喊道:“什么妖魔鬼怪,我怕你们作甚?有胆子就出来,让小爷看看你们的狰狞脸目。”喊了一声心底到也没那么怕了,躺在地上渐渐地就睡着了。

    次日清晨,醒来后,见地上一块光溜溜地石头,一眼看去,见右壁左侧刻有“风清扬”三个大字,笔划苍劲,深有半寸。寻思:“风清扬是什么?难道是这山洞的名字?不太对啊,哪有叫这名字的山洞,倒像个人名。是了,定是有人曾来到此处,是以刻下了自己的名字。”他哪里知道,风清扬是百年前华山派的一位前辈高人,武功之高,当世罕见。一套“独孤九剑”更是冠绝天下。

    又往里走看,竟还有一条窄窄地通道。壮壮了胆子走进去,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阴深深地透着古怪。若是以前他早就奔下山了,更不消说是进洞,但他初逢大难,越是觉得恐惧就越要去,如果连这么大胆量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报仇。出去洞外点了个火把又走了进来。举着火把一路走下,心下惊骇不已:“这条孔道不像是自然形成,倒像是有人用利刃砍出来的。难道这里是一座古墓?”他自然不知道,这里本是华山派的“思过崖”,后来令狐冲无意之中发现了这条通道。这条通道就是武林前辈用一把利斧硬生生地凿出来的。后来五岳剑派第二次在此遭受大劫。华山后人认为此地是不祥之地,将里面五岳剑派的骸骨清理后,就将正气堂迁至他处。思过崖也就很少人知道了,不料俞颢却误打误撞又来到了这里。

    走了十多丈,顺着甬道转而向左,眼前出现了个极大的石洞,足可容得千人之众。举起火把向山洞四壁察看,见右首山壁离地数丈外突出一块大石,似是个平台。大石之下石壁上乱七八糟地刻着许多东西。走近仔细一看,像是一篇文章,无数小字已是被人划得辨认不清得,小字旁边有四排大字,依稀看得清楚,“五岳剑派,无耻下流,比武不胜,暗算害人”每个字都有有尺许见方,深入山石。是用极锋利的兵刃刻入,深达数寸。想是这十六个大字刻得太深,以致辞无法尽数抹去,所以才留下痕迹,但若不仔细察看,倒也难以辨认得清。俞颢心想“五岳剑派不就是‘华山派’、‘泰山派’、‘恒山派’、‘衡山派’和‘嵩山派’么。听爹说这五大门派均是明门正派,但何以会有人在此侮骂五岳剑派呢?比武不胜——看来曾有人在此与五岳剑派比武。那这人一定很厉害了,竟然敢和五岳剑派一起比武。看这几个大字的意思,好像还是他胜了,那他的武功该有多高啊。”轻轻地叹了口气,道:“可惜不知道还活着没有,否则能学得他的武功,一定能打得过无情。”

    再往石壁看时,见上面刻有许多人形,像是在练武,什么招式却已被划掉了。又向四周看了看,满壁都是被划掉的痕迹。洞中间一方石桌上面好像是放着一把长剑。走近一看,果然是一把剑,但已是铁锈斑斑了。想是年代久远以致生锈的。剑旁放着一本书,封皮上写着“独孤九剑”四个字。刚要打开看,火把已经燃尽了。洞中立时变得伸手不见五指。俞颢心想:“不知这独孤九剑是什么东西,不如拿出去看看。”

    书页上布满了尘土,但无破损。俞夫人自他小时后就教他读书认字,书上的字到也都认得。但见上面写道:“华山派弃徒令狐冲自蒙本门风太师传授独孤九剑,鲜逢敌手。观众家武功招式,只见其破绽而不见其精妙。昔华山前辈独孤求败创此剑法,打便天下,只求一败而不得,甚至无人能令他回守一剑,着实令人惊叹。令狐冲自学得此剑以来,亦有所感,只是研习尚浅,未能达至前辈境界。虽无敌手但却不寂,此生有盈盈相伴终老,人生一大快事。终日弹琴练剑弹琴,无不欢喜。”后面便是一些剑术变化、口决、修习方法之类。字迹秀美,你是出自女子之手。

    当年令狐冲欲以与任盈盈隐居山中,但想到风清扬传他剑法,如今风清扬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若独孤九剑就此失传,岂不是一大憾事!想起自已当年在思过崖遇到风清扬,于是便由他口述,任盈盈笔录,将独孤九剑记录成册,话在思过崖洞内。想有朝一日华山派又出来一个像他一样的捣蛋鬼,被师父罚来面辟。他若进得洞来就定会看到。这样一来独孤九剑不就又能流传于世了么!说不定还能光大华山派呢。令他没想到的是,在他将剑谱留在洞中之时,华山派正准备迁至另一座山峰,以至数十年来竟无一人来到此处。更没想到看到剑谱的人不华山中人,而是俞颢、

    俞颢里面提到风太师叔,心道:“这个风太师叔不知是不是那个风清扬。”又想:“这个独孤求败也太厉害了吧,想要让别人打败自己都不能。我若是能学得这剑法的话,无情定然不是我的对手了。”接着看下去,见里面讲的都是剑法,越看越是糊涂。“根本无招,如何破招”,既然根本没有招式,我又何必来学呢,站在那儿让人打不就行了。突然觉得自己有被愚弄的感觉,但又不甘心就此罢手。心想:“说不定其中另有玄机,只是我未能领会得到,就算是真被人愚弄那又如何!谁来笑我,但如果就此错过一个大好机会,可就得不偿失了。”接着往下看,“敌人要破你的剑招,你须得有招让人家来破解才行……行去流水,任意所至”。看到这儿时,一颗心砰砰乱跳,似乎是明白了一此,但世间真有如此奇妙的剑法?或者无情使得就是这无招无式的独孤九剑。

    以前爹教自己武功,总是要姿势精准,独孤九剑去是要人随意而行。这相差也太大了吧,越想越是奇怪,一直看了下去,不知不觉之中天已大黑。虽一天未进滴水粒米,但丝毫不觉得饥渴。到外面找了点干柴生了火继续往下看,直到天亮才大至将内容看完。其中奥妙也领会了一点,知道自己绝不是被愚弄,而是遇到了奇缘。本来还对独孤求败之事不太相信,此时却是不由得不信了。

    往洞外一看才发现天已是大亮。下山买了些东西就又回来钻研剑术。但由于他年幼且武功根基不深,其中很多地方领会不了。也亏得他自小读书,剑谱写得又极为通俗,其中的微言大意倒也能懂得。每每遇到不解之处就苦苦思索,有时一个变化思索数日都不得其解。

    一日……一月……一年……春去秋来,夏往冬复。从第一式一直练到第七式。第八式“破箭式”须得先练听声辨位法,极是难练,好在书中有练此法的方式。练得困了就睡,饿了就吃点东西。直至九式剑法全部学完,又演练的毫无生疏之感。不知觉中距他上山之日已有七年之久。想到大仇即将得报,不由得大笑起来。又想到父母惨死之状,又有悲伤之感涌上心来。心想:“先下山去拜祭爹娘。不知爹娘的坟还在不在。唉……想必也被杂草淹没了,俞颢啊同,你连父母的坟都守不住,枉为人真是枉为人子。”转念又想:“我本来可以快快乐乐地生活,却不料一个无情尽搅得我家破人亡。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此仇若不报非君子。”

    寻着幼年时记忆来到俞仕康夫妇坟前,见坟墓整齐,虽然不是很大,但也没有杂草。心下寻思:“难道是我记错了路?怎么不是爹娘的坟墓。”虽然这样想同,但还是得自己没有记错,可为什么不是茺坟呢,到像是有人常年打理一般。

    走近前见暮碑上刻着:弟俞仕康唐女侠夫妇之墓。俞颢心想:“怎么会这样,我七年间从未下过华册,又有谁会来修整父母坟塚?思索间忽听得背后一人问道:“你是谁?”

    俞颢一惊,转过身来,见对面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那人见他不答,大声道:“阁下到底是谁,来此作甚?”

    俞颢问道:“你可是李建英李伯伯?”

    李建英见他神情古怪,又叫他李伯伯,一时之间也想不起这少年是什么人。俞颢见他不认得自己。说道:“李伯伯,我是俞颢。你再仔细看看,你不认得我了么?”

    李建英见本来也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他,此刻听他说自己人是俞颢,这才认出。走上前去,打量了俞颢一番。激动地说道:“颢儿,真的是你。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年我和空寂大师,柳长风,葬了你之后便回去找你了,可怎么也没找到。”又抚着俞颢的肩膀问道:“颢儿,这么多年来你都去哪了?”

    俞颢见他这么关心自己,感激之情洋溢于表。哽咽道:“李伯伯,你认得我了。这些年来你还好么?”

    李建英道:“很好,很好。你是来看你爹娘的吧。当年你爹娘补害,我却帮不上半点忙……”

    俞颢见他面愧色,心道:“这也不能怪你,总不能让你为了我爹娘去和无情拼命啊。再说就算搭上你的一条命也是打不无情,又能怎样?”道:“李伯伯,你不要自责了,要怪只能怪那恶人开功太高。”又问道:“我爹娘的坟墓是李伯伯你照料的?”

    李建英叹了口气,说道:“每当我想起当年之事心中就好生惭愧,你爹娘都有是一代侠士,我忍心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呢。所以就代为修理了一下、”

    俞颢卟嗵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头,道:“李伯伯,你的大恩大德,俞颢此生难忘。”

    李建英忙将他扶起,说道:“颢儿,你这是干什么!我和你爹是挚交,为他们做一点事也是应该。以后千万不可再如此了。”

    俞颢道:“李伯伯大仁大义,小侄以后定当以李伯伯的为人作榜样。”

    李建英见他说的诚肯,心下也为俞仕良夫妇感到欣慰。道:“来给你爹娘上柱香吧。”说着从地上蓝子中取出香火,递给了俞颢。

    俞颢点了香,插在俞仕康夫女坟头,磕了几个头。对着墓碑说道:“爹,娘,不孝孩儿来看你们了。这几年孩儿苦练武功,不曾来看爹娘,请爹娘原谅。您二位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用那恶人的头颅来祭奠你们。”说完又磕了几个头,烧了点纸钱。

    拜祭完后,向李建英做了个揖。问道:“李伯伯,你可知道无情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建英听他问起无情,奇道:“你不知道?他在六年前就已经在江湖中消声匿迹了。”

    俞颢七年间,每日苦练独孤九剑,于江湖中事半点不知。今日下山来就是要找无情为父母报仇,但李建英却说无情早在六年前就消声匿迹了。悔恨之下,长啸一声。震得李建英双耳嗡嗡直想。七年前。俞颢还只是个小孩,不知他这此年来从哪里学得这么一身武功。一啸之下竟能震得我心神不宁,也真是了得。看来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啊。我也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心神恍惚之间,听到俞颢问他“李伯伯,他六年来未曾出现,难道他已经死了?”

    李建英定了定神,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有人说他在二年前被少林寺的空玄方丈一掌析死啊。也有人说他并没有死,只是隐居起来。还有人说他是被少林寺关起来了。但事实到底是怎样,谁也不清楚。”

    俞颢呆呆地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李建英见他神情呆滞。劝道:“他一生作恶多端,就算他有一百条命也是不够让人杀。”略一停顿,又道:“我曾听说,两年前空玄大师曾被人打成重伤。当世能将空玄大师打伤之人已是极少,若要重伤他更是不可能。如果真是那样恐怕也只有无情有此能耐了。这样看来空玄确实是曾和无情交过手,你不如去少林填寺打听一下,说不不定可以打听到他的下落。”

    俞颢道:“也好!我也正想去感谢空寂大师的葬父之恩。”于是和李建英道了别,到市集上买了把剑,又挑了匹快马直奔少林而去。

    他不识得去少林之路,只知少林寺在东面。好在少林寺名头大,也不难问路,连平常百姓也听说过少林寺。一路上边走边问,他长这么在还从未离开进华阴,这次出来见到什么东西也觉得新奇好玩。

    行不数日已来到河南境内,河南都是平原,马儿奔跑起来也要比往日快。且地处中原,人文景色也与陕西不同。到了洛阳,更是繁华地令人眼花缭乱。市集之上全国各地的东西都可以见到,街道也要比华阴宽得多。人马川流不息,晚上也是灯火盏亮。

    在洛阳玩了一日,换了匹马,打听清林少林所在,继续走路。不一会儿就奔出了城。只觉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比以前那匹马还要快许多。

    纵马狂奔了十业里地,见前面有几人在打斗,他初入江湖,不知江湖上恶斗之事时常发生。也从没真正与人交过手。见有人打斗,心想:“过去看看,不知我这独孤九剑是不是真能冠绝天下。”

    走到打斗之人不远处便听到有人叫骂,“你这贼秃,爷们素来不与少林结怨,但你却要多管闲事。今日之事可是怪不得兄弟们几个。”“本来不想伤你性命,你却不知好歹,以为老子怕了你,今日就送你去见你达麾爷爷。”

    俞颢一听“少林”二字,心中一凛,心道:“少林和尚怎么会到这里来了,不是离少林寺还有此路程了么!”将马拴在一旁,想要看个究竟,走近前一看,见四个人围着一个僧人,那僧人身上血迹斑斑,看来是寡不敌众,受了些伤。虽然爱伤,但还是威风凛凛,一双肉掌使得呼呼作响。那四人并不与他正面交锋,只是闪避。偶尔出其不意地攻击一下。

    那使剑的汉子大声说道:“这老秃驴拼命了,大家别和他硬拼。活活累死他。”

    另一个使节枪的人道:“不想到这老秃驴恁得厉害。越打越来劲了。不过我看他也支撑不了多久了,顶多半个时辰他就去见阎王爷了。”

    使剑那人道:“二弟,这你可错了。人不见阎王,阎王还没资格呢。人家是去见佛主。”

    一个使刀的人道:“他苦修数十年都见不上佛主一面,今日我们不到两面个时辰便让他见佛主,当真是功德无量啊。”

    那僧人听他们满口胡说,知他们是引自己动怒,牵动真气,以使他们有机可乘。所以并不理会,但如果真这样打下去的话,自己人也会真气耗尽而死,加上又受了伤,怕是连半个时辰也支持不了了。

    俞颢在一旁远远观望,见那四人武功不是一路,使得兵器也各不一样。心中正琢磨如何破解他们的招式。破剑式固然可以破了那使剑的人,但却破不了使枪那人,破枪式又破不了使刀那人。正思忖间,心念一动,如用破箭式纵他有千万般兵器,又能耐我如何。当年令狐冲便曾以这一剑,刺瞎十五名高手三十只眼睛,他自是不知。但他苦心钻研独孤九剑七年之久同,又是令狐冲当年所不及。

    再仔细看那四人招式,见他们招式虽然厉害,但其中破绽却是不少。心想:“当年令狐前辈‘只见其招式破绽,而不见其精妙所处’。今日我才知道,独孤九剑专攻敌之破绽所在,当然不用管他招式如何厉害了。”

    那僧人招式已经是迟缓了下来,知道他已是快支持不住了。心想:“空寂大师对我有恩,看在他的面子上且帮这和尚一帮。”大喝一声,说道:“你们四个恶人,以四敌一,算什么英雄,不怕江湖中人耻笑。”四人忽听得有人叫喊,吃了一惊。只顾和那僧人打斗,背后有人的没有察觉。使刀那人叫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好要要脸。”手下却并不停下。

    俞颢纵身一跃,轻轻地落成在离他们不到一丈之入。那人见他只是个少年,嘿嘿一笑,道:“原来是个小娃娃,快给爷滚回你娘那儿吃奶去,小心老子割了你的那东西。”

    俞颢见他们并不停手,誓要将那老僧致于死地,不禁怒气狂生。看那老僧已是气喘嘘嘘,拳脚却依然凌厉。说道:“大师,你先走,我来收拾这帮王八。”

    那老僧见他侠义心肠,但他只是一个小孩,想自己数十年的功力都有已栽在他们手中,一个小娃娃如何奈何得了他们。道:“小施主的心意老衲心领了,但这淮河四煞武功了得,你不是他们对手。”

    俞颢心想:“晕和尚怎地如此小看人。”刚要说话,那淮河四煞中一人道:“小娃娃,快快逃命去吧。空寂老秃驴已是不行了,等老子腾出手来可就走不了了。”

    俞颢听他说那僧人竟是空寂,仔细一看,见他慈眉善目,脸颊微微下陷,果然下是空寂,与七年前并无多大差别,只是满身鲜血,一时没认出来。失声道:“真是空寂大师!”

    空寂听他说“真是空寂大师”,心下诧异。道:“正是老衲,小施主认得我?”

    俞颢并不作答,拔出长剑向四人刺去。四人见他剑招奇特,不敢轻视,向后跃开一步。使刀那人道:“我来收拾这小子,我们对付老和尚,别让他跑了。”说罢挥刀向俞颢砍来。俞颢见他砍来,并不躲闪,提剑刺向他右腕。那人吃了一惊,忙近刀向俞颢剑上砍去。不料俞颢却并不与他相格,只是微一变招,反刺他小腹,那人见俞颢剑法奇妙,不敢硬攻,向左一侧身躲了过去。又连攻数招,却总是被俞颢轻描淡写的化解开了。心想:“想不到这小子剑法这般奇妙,倒像是我刀法的克星。”

    那边攻空寂的三人见俞颢剑法厉害,均是心想:“看来是低估了这小了了,原来是个高手。”想过去帮忙,又怕放走了空寂日后会有麻烦。便道:“老秃驴,今日放你一马,让这小鬼做你的替死鬼吧。”

    空寂怒道:“老衲虽是技不如人,但也绝不会为顾性命而不顾江湖道义,独自离去。”三人本来怕他逃走,日后惹了少林这个强敌,所以才想杀人灭口。听空寂这样说,也放下心来。转身向俞颢攻去。

    俞颢见四人齐攻,当下使出“破箭式”刚开始还觉从未与人动过手,有点心手不一,斗了五六十回合,越来越顺手,四煞是越来越惊奇。无论自己怎么出招,都会被对方一剑逼得非回防不可。

    空寂在一边看着也是惊奇。当年与无情交手时已觉对方剑术精妙,今日这少年使得虽非无情剑法,可也不逊于无情剑法。无情剑法虽然凌厉,可也是有迹可寻,这少年所使的剑法倒像是不会武功的的胡乱刺出的一剑,毫无章法。可也就这似招非招的剑法却能逼得对方还手不得。

    俞颢与四人拆得百十来招,剑法也越来越纯。哧哧哧哧四声,四人右腕同时中剑,兵器铛铛都落在了地上。四人脸色苍白。说道:“罢了。少侠剑法高超,我兄弟四人甘败下风。”

    俞颢淡淡地道:“你四人右手已废,以后也不能再做恶了。你们去吧。”说完也不理他们,转身向空寂走去,行了个礼,道:“后辈俞颢拜见大师安好!”

    空寂喜道:“你是俞颢?俞大侠的儿子?果然是虎父无犬子,你这身武功是什么人教你的?想不到世间竟会有如此剑法!”

    俞颢道:“我也是无意得到一位前辈留下来的剑谱才学得的。大师,听说空玄大师两年前曾与无情交过手,后来一掌将无情打死了,不知是也不是?”

    空寂道:“空玄师兄确实是与那人交过手,但却并没有伤了那人。”

    俞颢听到无情并没有死,忙问道:“那他现在是不是在少林寺。”

    空寂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只是江湖传言。那人并不在少林。两年前,空玄师兄在恒山曾遇见过他。当时见他与一个女子在一起,还道是他从附近人家掠来的良家女子,于是便上前劝他放那女子走。那人本来就性格怪异,只说师兄多管闲事。师兄好言相劝,想让他弃恶从善,但他却毫不理会,带着那女子就要离去。师兄见他要走,想到此人平常作恶多端,此次放他离去,那这个女子必会受凌辱,于是上前将他拦住,没想到那人却与师兄动手来。

    “那女子见二人动起手来,叫道‘大和尚,不要伤害他’。但高手过招,那容得有半点分心,也就没听到她的话。本来师兄不欲伤他性命,所以一直手下留情。两人一直拆了千余招始终不分胜负,于是师兄便不再相让。后来一掌向那人打去,不料那女子去突然挡在那人前面,她一个娇柔女子如何经得住师兄的这一掌,当场就死了。

    “师兄见误伤人性命,心中不忍。为那女子默念经文超渡。那人见师兄一掌打死那女子,长啸一声,一掌便打向了师兄胸膛。师兄登时不断了几要肋骨。师兄心想‘杀人偿命,原也应该’。也并不还手。那人见师兄没还手。疾恶如仇然说道:‘因果循环啊!我一生杀人无数,今日也是报应来了。’说完报起那女子的尸体就走了。

    “后来师兄回到寺中,养伤数月。后来才知道,那女子并非无情掠来的,而是两人两情相悦。无情也已为那女子不再杀人了。师兄为此自罚面壁思过五年。但那人再在何入,我也不知道了。”

    俞颢道:“既然他还没死,我就是找遍了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

    空寂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既然那人已经不再作恶,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俞颢道:“父母之仇,焉能不报!”

    空寂道:“其实杀你父母并不完全是那人罪过。他只不过是替人办事而已。”

    俞颢听他这样说,还以为他不想让自己报仇,替无情辩脱。淡淡地道:“不是他,那又是谁?”

    空寂道:“你可知你母亲是什么人?”

    俞颢心想:“这老和尚,我救得你性命,你知感谢反到要阻我报仇。”说道:“母亲便是母亲,你说她是什么人。”

    空寂道:“你母亲当年曾带兵造反朝廷。”然后又将唐赛儿起兵造反的事告诉了他。俞颢越听越是惊异。怎么娘从来没跟我说过,定是这和尚不想让我报仇,编出来骗我的。但转念又一想,当年娘曾说无情是朝廷派来追杀她的,那么娘真是空寂所说的那样了。可这也是为贪官污吏所逼,怪不行我娘。说道:“朝廷无道,我娘为民请命,有什么不对?”

    空寂摇头说道:“老衲并非说是你母亲有何过错。只是朝廷不放过她。”

    俞颢心想:“是了。无情与我家无怨无仇,他为什么样要杀我父母。是朝廷怕我再次反他们,怕他这大明江山坐不安稳。所以才派杀手来杀我父母。”说道:“虽然如此,但无情始是杀我父母之人,与朝廷狼狈为肩,我先他再杀皇帝。大师,多谢你当看葬我父母之恩。就此分别吧。”说完转身要去牵马。

    空寂问道:“俞少侠,你要去哪?”俞颢回过头来,说道:“去报仇。”跃上马背头也不回就向北驰去。空寂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无奈地吧了口气。看了看伤口,好在都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只要敷点多创药就好了。

    俞颢骑了马一直向北行去。但两年过去了,无情不知还在不在恒山,如果他已经离开了,这天大地大我又去哪里找他。摸了一下剑柄。说道:“他就是跪到天边我也要找到他。”两脚一夹马肚,马儿受了疼,立即向北狂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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