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门的人,如波浪般,一层又一层地把唐捷护住。
当瞎秃二怪欺近十步左右时,已被那人墙挡住。
此刻,各人心中都有数,同样地感到不妙。
谁也不敢再冒失出手,都竭力沉着气。
另一旁,天火使者朱烈以最迅速的方法,把已昏去的尤炳扶起。
原来,朱烈本已快要把那虎威护法沈清毁在须弥压下,却由于沈清狗急跳墙,施展最歹毒的袖里乾坤幻灭血光散,正好迎着他如迅雷下压的双掌和头面。
朱烈当然知道厉害,被迫一顿下压之势,翻掌封住门户。
而唐捷偏偏又在这时,打出了天魔雨,朱烈虽然身已落地,衣角袖旁,仍多少溅上了一些毒液。他在怒火爆发之下,毫不停顿地再次飞身扑去。
虎威护法沈清死里逃生,向唐捷身旁掠去,倒霉的都是唐门弟子。
在朱烈威力绝伦的重手下,一下子被他震毙了七八个。
无奈对方人太多,这才转身夹起来尤炳。就在这时,他突然发觉真力难提,连忙回到方才停身之处,暗暗运动调息。
泰山金乌堡堡主涂公亮飘落朱烈身旁,开心地道:“朱兄,不碍事吧!”
朱烈没有表示,其实,不用他表示什么,涂公亮也知道情形严重。因为凡是中有慢性奇毒,尤其是散功的毒,最忌行功用力。既然动了手,当然会加速发作。明眼人,都已看出,瞎秃二怪这一旁已落下风了,而且随时都有丧命当场的危险。
何笔当然看得很清楚,他必须出面了,如果再迟一步,残门、朱雀神武门、金乌堡的威名,可能在刹那间全部毁掉。
泰山金乌堡堡主涂公亮突地沉声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天下的蠢人太多了,可怜啊!”
唐捷一声阴笑道:“只好委屈诸位了,为了尊重诸位的身分,顾及到故人情谊,请诸位自己了断吧!”此人阴毒,狡诈,更会损人。这时,他更充满了得意,忘了自己方才那灰头土脸,惊慌失措的情形,竟要别人束手待擒。
涂公亮冷声道:“唐耗子,你不要高兴得忘形了,应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捷狂笑了一声:“山高水长,想不到威震武林的泰山金乌堡主,也入了网,看来本门今夜收获不少,哈哈……”
放眼武林,除了两门一堡之外,还没有人敢在唐捷头上抢糖吃。
“是吗?”涂公亮全身冷汗,阵阵晕软,眼浊头眩,但他强忍着,平静地道:“莫非唐兄已有殷实的靠山?”
唐捷笑道:“就说是吧!”
涂公亮惊诧地问:“是什么人?会有这么大的力量,能使四川唐门俯首听命?”
唐捷笑道:“谁听谁的命了,本门只不过是士为知已而已。”
“哈哈……”涂公亮笑了,不过他笑得没有力劲。“我明白了,原来唐兄是作脂粉之奴、裙下之臣了?”
唐捷尴尬地一笑道:“涂堡主别说的那么难听好吗?”
涂公亮笑道:“这有什么难听的,十八夫人艳名震江湖,欲为其效力者,大有人在,不知唐兄知己的是哪位夫人?”
唐捷脸色突然一变,忙道:“涂兄不可随便臆测,这要传扬出去,说不定又是一场风波。”
涂公亮冷冷一笑道:“不说就不说,但不知你如何打发我等?”
唐捷笑道:“既为好友,难得一会,想请各位到寒舍暂居几天,涂兄不会拒绝吧?”
听他的口气,倒象是诚意邀客而实在的暗示,到他们唐门作阶下囚去。
其实涂公亮等人虽有拒绝之心,却无拒绝之力。因为,他们眼看就快要躺卞了,将要倒下的人,还有抵抗之力吗?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阵阵笛声,一缕抑扬顿挫的吟咏声,忽然扬起:“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借着春去,几点催花雨。传遍阑千,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芳草,望断归来路。”
词美,声脆,意境远。刹那间,吸住了好多人的心神。
是谁知此的风雅,忒也突兀。
唐捷倏地喝一声道:“是哪一路的朋友?”
没有人回答。
唐捷一歪头,示意手下循声前往探查。
一阵车轮声,已经随风入耳很近了,已可分辨出,就在数十丈外了!
涂公亮竭力提住欲散的真气笑道:“唐兄,你那主人来了,深闺寂寞,望君君不归,还不快些放下解药,我们联手拒之,河西四十八寨吓不住人,我已传令鄙堡人马,天亮之前赶来此地。”
唐捷笑道:“涂兄好主意。不过,我想来的不是十八夫人,听说十八夫人全是女人,但那方才吟咏之声,却是男人。”
涂公亮笑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唐捷笑道:“我不懂什么一二,只知有你在我手上,泰山金乌堡就得听我的。”
涂公亮道:“十八夫人夺得四十八寨以后,成立十八夫人帮,可能勾结了什么牛鬼蛇神中的巨魔。”
唐捷道:“怕什么?兵来将挡,男子汉大丈夫,怕她们那些女流,”跟着又沉声发令道:
“左右,布阵,拒敌于百步之外!”
他的手下,已有十六人飞身掠出,再一听令,立即又有四十几个人回散掠开,各自手探革囊,对空挥洒。这就是他们的布阵。实际,则是施放无形、无色、无味之奇毒。
涂公亮冷哼了一声道:“唐兄,你既然找的是何笔,为何专同我们作对?”
唐捷不耐烦地道:“那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话声未了,惊呼己起。就见一缕青烟,突然自十多丈外冒起,凡是那青烟掠过之处,那阻挡的人,立刻仆倒,唐门弟子已有七八个人躺下了。
唐捷见状,心中一动,认为必是方才暗算他的人,惊怒之下,大喝道:“快拿下……”
“哈哈……”怪笑起自朱烈之口,笑道:“元月债,还得快。老唐呀,只准你暗算别人吗?你也有被人暗算的时候。”
唐捷闻言,虽然生气,却无话可说,只是连声催喝道:“快追!快追!”
早有十多名唐门弟子,破空追去。
可是,那一缕青烟,实在太快了,几句话间,已不见了影子,却听十丈外,起了怪叫与喝叱之声。
唐捷一挥手,人影连翻而起,唐门弟子倾巢而出了。
突然,响起一阵吹竹般的尖锐怪啸,还有一阵沉浑雄劲的笑声。
唐捷闻声之下,不禁为之一震。
因为那怪啸声,乃是他们唐门在危急时所发出的求救信号。
涂公亮笑道:“老唐,你我终是多年相识,姓何的那小子既不在这里,何苦找我的麻烦,还是和为贵,说不定我还会帮帮你呀。”他此时,连说话都觉得十分吃力了,声音也渐渐微弱下来。
唐捷冷哼了一声道:“实告诉你吧!除非你们答应效忠十八夫人帮,唐某决不难为老友。”不等涂公亮回话,已示意左右。立刻有两名大汉将他架起,快步向前飞掠。
须知章门穴被制,是可以解穴的。无奈,他被何笔那一块碎石打中,深陷入肉寸许,他能够不当场躺下,已经是功力深湛了。所以,目前他只能由人扶着走,还得咬牙忍住,五六十丈的距离,眨眼即到。
眼前是个山坳,唐捷已发现自己门下高手,已有五六个人,倒卧在地,不知死活。
迎面数丈外,是六个一式红衣,连头遮没,只透露双眼的人,簇拥着一辆奇形怪状的红绸为帷的三轮怪车。
最使唐捷惊怒的,是怪车前一丈多远处,站着一位少年,他负手而立,从背影神态看去,显然正是自己所要找的何笔。他再看看自己那些手下,正四面散开,把那辆车围着,大概已吃了苦头,一个个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妄动一下。
唐捷吸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威风不起来了。不敢轻易发令,他只悄声地吩咐道:“诸位准备好,再听令发动。”
他的所谓准备,也就是要所属把最霸道的淬毒暗器等拿好待发。
只听怪车里传出一个沉重的声音道:“好得很,想不到歪打正着,能在这里碰上你小兄弟,真是太好了!”
何笔笑道:“苹果红杏(萍水相逢),野蒜如蓝(也算有缘)。”
车中人听不懂这两句话,沉闷了一阵,突然哈哈笑道:“哈哈……对,对,野蒜如蓝!”
车中人又道:“外面那些人都是于什么的?”
车外红衣人应了一声道:“他们都是唐门弟子。”
车中人哼了一声道:“这些毒耗子,仗着一点儿吓唬人的毒物,碍手得脚的,还是由老夫代小兄弟把他们打发了吧!”
何笔笑道:“不必了,凭他们这些盛酒装饭的东西,还不敢劳驾你!”
车中人笑道:“小兄弟真是少年俊杰,与众不同。”
何笔忙道:“你说错了,我不是只菌子,我是只苍鹰,所以我不怕他们。不过,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车中人哈哈笑道:“你猜猜看?”
何笔笑道:“听你的口音和这大红怪车,我已知道你是谁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神武尊者了!”
车中人哈哈笑道:“好,小兄弟真聪明,倒真被你猜着了,神武尊者不敢担当,老朽洪承绪,倒想和小兄弟结一个忘年之交,哈哈……”
何笔心中一动,肃然向车中一挥,沉声道:“吃喝帮主见过神武尊者,有礼了。”
车门突开,随着朗笑,走出一位清癯如仙,满头见白的老年人,手拈三绺长髯,连连颔首道:“小兄弟,听说你游戏江湖,今日一见,果不虚传!”
“哈哈……”老少二人,抚掌大笑。
唐门掌门人唐捷,眼见对方老少二人说笑甚欢,不禁激起了怒火。因为,他认为韶关朱雀神武门和何笔,都是自己计划对付的目标,偏偏对方根本就没有把自己四川唐门的掌门人,放在眼内。
又见他们互相寒暄,宛如老友重逢,闲话家常,这种旁若无人的态度,等于是对他唐门掌门人的轻蔑。同时,那些唐门弟子,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胆气立壮,皆有恨不得立即动手之势。倒是唐捷反而冷静下来了。因为他此行的目标,为的是想从何笔身上弄到那功力无比、可以使人脱胎换骨的血浆。他才不借得罪了残门和洪承绪、涂公亮,布下了无形毒阵。却没有料到何笔这小子竟若无其事,丝毫不象中毒的样子,实在出人意外。假如何笔竟能克制自己的天下第一奇毒,那就必须重新估计了!
乃至洪承绪亮出了旗号,唐捷心中,好比雪上加霜,又挨了一下重击。
他想:一个何笔就已经不好惹了,如果自不量力,再和这位神武尊者翻了脸,结下了怨,那就更糟了。但是,就这样窝窝囊囊地撒腿一走了事吗?别说这个跟头栽不起,眼睁睁地让何笔和洪承绪勾结上了,自己空忙了一场,又如何向桃花三娘子交代,这个人更丢不起。
实际上,还是女人的力量大,因为唐捷和桃花三娘子之间,已经有十多年的交情了。当年男欢女爱,谁不羡慕他们是一双江湖侠侣。自从桃花三娘子答应下嫁紫金刀之后,他们之间是有点疏远了。怪来怪去,还是得怪唐捷的用情不专,为了想得到天南毒叟的五毒真经,竟然入赘五毒门,娶了五毒叟的独生女儿龙巧姑。桃花三娘子才一气之下,嫁给了紫金刀。
其实,她们十八夫人先后嫁给紫金刀褚金彪,并不是她们真的爱上褚金彪,而是别有居心,她们要以天赋本能征服河西四十八寨。
事隔十多年,江湖也有很大的变化。由于何笔的出现,击败了魔扇铁林,刺杀了断魂枪桑金魁,毁了褚金彪,就连十四只狼也全部丧命落鹰峡。促使她们顺利地控制了四十八寨,组成了十八夫人帮。在这同时,唐捷也有了变化,天南毒叟父女先后死于苗疆蛊毒,唐捷得到了五毒真经,又回到了四川后门,成了二十七代掌门人,使得唐门之毒,在几年间震动武林。十八夫人帮为了安全控制河西四十八寨那么多人手,使那些人不敢反叛,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毒物去控制那些人的意志,所以桃花三娘子就去找四川唐门。这一来,老情人见面,免不了旧情复燃,唐捷向桃花三娘子求婚,桃花三娘子提出了条件,那就是要唐捷捉到何笔。这就是他四川唐门趟上这池浑水的原因。他不惜和残门及洪承绪、涂公亮等结怨,为的就是桃花三娘子,可见女人的力量有多大。
目前,何笔固然大出他估计之外,就是神武尊者洪承绪的名头,也令他吃惊。
虽然洪承绪的势力范围在长江以南,极少北上中原,尚不知他们的深浅底细,到底是如何厉害,得交手后才能知道。
四川唐门的人够多,足可一战。唐捷自知四川唐门的看家本领就是用毒,神武尊者洪承绪是否可以用毒克制,是个关键问题。如果用毒成功,何笔就无可虑了,足可以把何笔收拾下来。否则,就有一着错、全盘输的危险。唐捷是个老奸巨猾、奸诈入骨的人。他反复掂量,实在感到进退维谷。终于,桃花三娘子的笑靥,出现在她的眼前,他速作决定,下令包围在四面的所属,加速加重布置毒阵,又对两护法暗授机宜。
由于神武尊者洪承绪和何笔,仍然没有看他一眼,正好掩蔽了唐捷和所属的密议部署。
唐捷咬牙暗骂道:让你们狂上天去吧!哼!
洪承绪仍在和何笔说笑,他一面打量着何笔,好象长者遇到久别的子侄,要看他长得多高,多大了,由于洪承绪的态度诚恳,面带慈祥,何笔被他感动了。因为自他出生以来,除了说书先生之外,从未遇见对他这么慈善的老人,怎么不感动。他徐徐地笑道:“我就是太好玩了,所以被师父赶了出来……”
洪承绪哈哈笑道:“老弟,你太客气了,看老弟人才一表,俊逸绝伦,真不愧人中之龙,鸡中之鹤,老弟可谓集天地灵气于一身……”
何笔笑道:“过江(奖)了,不过何笔是星宿下凡,名扬江湖,威震武林,倾国倾城,没有浆糊(含糊),错不了的。”
洪承绪不知他在说些什么,打了个哈哈道:“老弟年庚,能见告吗?”
何笔闻言一惊,心中暗忖:这位威震天南的神武尊者,他在打的什么主意,此时此地,他为何有这份闲情逸致,谈些不相干的话,究竟他意图何在,大老远从韶关跑来长安,就为的向自己说这些废话。他心中虽在动疑,却未形之于色,口中飞快地道:“我呀,没有学过年耕这门功夫,不敢相告,但我却练习蛰龙眠,不须打坐就可调息练气。”
何笔虽然答非所问,但是洪承绪一听蛰龙眠,倒是吃了一惊,因为蛰龙眠练气之法,乃造化神功的基本功夫。
洪承绪心忖道:难道这小子已练成了造化神功?他心念转动间,又打了个哈哈,笑道:
“老弟,真天下之奇才,小小年纪竟已练成了造化神功,令人羡慕!不知谁家姑娘能得老弟这样的如意即君!”
他这是笑谑,正又合了何笔的胃口,也哈哈笑道:“不管谁家姑娘都行,有个媳妇总比光棍好,前辈可想给我作媒?”
洪承绪还真没料到何笔如此地好说话。哈哈笑道:“好好,老夫正有一女,还不算丑,那就委屈老弟为乘龙快婿吧!请随老夫韶关一行可好?”
何笔一听,心中暗笑:这老小子原来也是打得这般主意,残门要请我去大漠,你却以女为饵要我去南面,他们这算是干什么?有什么打算……
他又突然想到了他那位纪姐姐,大家中了毒,正在等着他救,他没有时间在这里胡扯了。
这么一想,忙道:“我也早有心去朱雀林武门见识一番,不过,我眼前还有点事,等把事情办完,一定专程赶去朱雀神武门玩上几天。”
洪承绪还真没想到如此的轻易,不禁欣然大笑道:“你既是我朱雀神武门未来的娇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快说是什么事?”
何笔微一沉吟道:“我有几个朋友,中了四川唐门的散功之毒,我想见见他们的掌门人讨些解药救人。”
洪承绪闻言冷哼了一声,不屑地道:“老夫最讨厌这些只会玩些见不得人玩艺儿的鼠辈了。”他把“鼠辈”二字,说得特别重,弦外之音,当然是骂给唐捷听的了。
何笔听了,心中暗笑,忙又道:“我也很讨厌,可是人家四川唐门,用毒独步天下。”
洪承绪大笑道:“老夫也能够毒死耗子,何足道哉。”
话音未落,唐捷可忍不住了,“姓洪的!”他怒吼了一声道:“你别太狂了,在百粤南荒,你是个人物,但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哈哈……”洪承绪一声干笑道:“这儿是什么地方,该不会是你唐耗子百年基业的三亩两分地吧?”
唐捷哼了一声道:“姓洪的,长安繁华地,绮丽帝王家,这里可是潜虎出龙的三代古都,不是象你这种狂人撒野之地!”
洪承绪哈哈笑道:“大妙了,你这只只会偷灯油的臭耗子,又算是哪门子老几,就能在此撒野吗?”
“好个龟儿子!”唐捷在盛怒之下,川腔冲口而出,喝道:“今天叫你来时有路,去时无门。”
洪承绪长吁一声道:“真可叹啊,耗子偷舔猫的鼻梁骨——你是找死。老夫今天就超度了你吧!”
唐捷怒极而笑道:“好,咱们就试试!”说着一沉脸,又扬声道:“喂!何小子,请你让开,洪蛮子对你花言巧语,他可是没怀好心,以你的聪明,切莫上他的当!”
何笔微笑到:“多谢好意,只是你阁下对何某是一片好心吗?”
洪承绪大笑道:“问得好,问得好呀!”
唐捷闻言又悔又怒,哼了一声道:“至少咱们是中原武林一脉,唐某人是否好心,等一下就知道了!”
何笔冷然道:“不必等一下了,你暗布毒阵加害了那么多人,无非是要遏本帮主出面,对否?”
唐捷语塞大窘,尴尬地道:“请勿听人挑拨之言。”
何笔道:“勿须听人言,方才我已听到,那一石子,也是本帮主对你唐大掌门人的一点特别照顾,略表谢意。”
唐捷一听之下,为之气结,怒笑道:“好小子,不知死活,你能不在乎本门之毒?老子就连你一并算上好了!”
何笔沉声道:“好是好,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找的是老夫,有什么见教,尽可朝着本帮主一个人来,为什么要连累无辜,和别人过不去呢?”
唐捷怒声道:“小子,你自身难保,还要管别人闲事!”
他话声未了,洪承绪已冷笑到:“老弟,可是这臭耗子对你卑鄙暗算,又害了别的人?”
何笔笑道:“是的,包括了残门、泰山金乌堡,还有你们朱雀神武门的天地二使,只怕令媛也完了,他们全部中了唐门的无形散热奇毒!”
何笔一提到洪美玉,洪承绪可就怒气难遏了!因为,洪承绪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洪美玉自幼父女相依为命,就连神武门的事,洪美玉都作得一半主,今天被唐捷所害,洪承绪哪得不怒。他悲啸一声道:“姓唐的,你真是见不得人的鼠辈,不敢凭真功夫,只会阴谋诡计。”话声一顿,忙向身后那六名红衣人道:“你们快去追小姐回来!”
两名红衣人,应声飞掠而去。
红衣人走了,洪承绪又向何笔问道:“老弟可曾中毒?”
何笔笑道:“小耗子这点毒,还伤不了我,我担心其他的人,可能都会功力报废。”
洪承绪笑道:“好,咱们先找臭耗子玩玩,让他拿出解药来,再教训他以后别再玩这种小人手法。”
说话之间,根本就没有把唐大事门人放在眼下。唐捷气得火冒三丈,大吼一声:“气死我了!”一挥手喝道:“上!把这个老鬼和姓何的小鬼,一起拿下!”
“你配吗?”洪承绪仰面大笑道:“臭耗子,你太不自量力了,就请划下道来,让老夫领教一下你们用毒的火候,有什么不得了的!”
唐捷一再地被激,他已是骑虎难下了,任他再沉着,也只有豁出去了!只见他双臂一撒,往前一伸。这是他们的攻击令。须知四川唐门习惯上一向是先下手为强,一动全动。唐门弟子本来就有百余人,除去伤亡了少数人外,现在现场的尚有九十余人。合九十人之力,一同出击,其声势已是相当惊人了。并且,他们是先发各种暗器,好象蝗虫骤起,暴雨夹击,吓煞人也。这一发动,确是把神武尊者和其他那四个红衣人,连同何笔在内,全部当作了暗器靶子了。
“好”字如雷迸发,几乎同时出于何笔等人之口。神武尊者洪承绪连甩几下大袖,那四个红衣人则身影电闪,掌发风雷,劲气如涌。
只有何笔负手不动,好象他是袖手旁观的局外人,只见他衣衫突然鼓涨,身前升起一层薄雾。所有打向他的暗器,好象突地撞在一道无形的铁墙上,纷纷反震四散。
打向洪承绪身上的暗器,在他挥动大袖之下,全被他收入了那宽大衣袖之内。
另外四名红衣人,刹那间,旋转如网,成了四条风柱,轰轰隆隆。
众多的四川唐门弟子的暗器,连珠般施展,其威势好不犀利劲急,就是千军万马,也难抵挡。
眼看着胜券在握,倏然间,惨啸如裂,此起彼落,竟出自那些唐门弟子之口。邪门了!
打人的人反而惨叫连天,这事儿透着奇怪。惨叫声中,又见有十多名弟子,不知犯了什么病,一下子滚翻在地,或者猛打几个大旋转后仆倒。
这一来,环护在唐捷身旁的八大侍卫见状神色剧变,却不敢轻易出手,因为他们是负责卫护掌门人的安全,非掌门人有令,他们是不敢妄动的。
唐捷的脸色也变了,变得乍青又白,好不难看!他已看出神武尊者,果然是名不虚传,尤其那四名红衣人,不但功力高绝,身法更是诡异。
原来,唐门弟子近百人的暗器环攻,不但未能沾到对方衣角,反而被那四名红衣使者的回旋身法激起的大力风柱,反震回来。
毒药暗器不能伤害对方,反而对方在举手投足间给挡了回来,一下子就被弄倒了十几名弟子。
单凭这一手,就已经足够四川唐门这块招牌无光了,退了颜色。
唐捷此刻是又恨、又气、又悔,几乎把牙咬碎。他在想,如何扳回这种局面?反败为胜?
他本来仗侍的无形散功奇毒,好象没有什么作用,更使他凉了一半。他猛一瞠目,凶光大盛,阴芒连闪,嘶声大喝道:“动用绝手!”
何笔闻言,不禁为之一怔,悚然戒备。因为他知道,唐门弟子已施展的暗器,无一不是歹毒霸道的伎俩,无一不是绝手,平时,动用个一二种,已够江湖变色了,而偏偏现在无效。
他在盛怒之下,再下令动用绝手,那么这绝手中的绝手,一定是压箱底的厉害绝手了!
在这时,又是几声惨叫响起,又有七八个唐门弟子倒下去了。
唐捷此刻连眼都气红了,全身颤抖,暴怒已到了极点。
何笔已看出他困兽犹斗的神情,连忙疾声道:“各位前辈,请多提防!”
洪承绪笑道:“老弟,放心吧!凭臭耗子这点玩艺儿也敢现世,实属自不量力,真是笑掉大牙了。”
唐捷突然仰天大笑道:“姓洪的,本门今天要以后门七绝来伺候你们,绝命之前,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
话音未落,环绕在四面的唐门弟子,已经飞快地旋走起来,越走越快,好象走马灯。他们飞快旋走,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不断地发出各自的暗器。
何笔已看出,他们是借着旋走,来掩饰小动作,以使他们施展七绝杀着。他猜的不错。
唐门弟子,正在以最快的小动作,把附在革囊旁的另一暗器松开机扣弹簧。
何笔此刻心中大急,他不愿和对方缠下去,这样会耽误了救人的时机。另外他心中也明白,处在这种挨打的形势下,若不及时抢占先机的话,对自己十分不利。他心念刚转,打算来个打蛇先打头,擒贼先使王。由自己出手,乾坤一击,制住唐捷,就省事多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惨嗥响起,又有十几名唐门弟子,在疾转中,连打转悠,踉跄乱撞,差点把其他的同伙绊倒。
包围的阵势,立刻混乱。
一声冷酷的怪笑,起自洪承绪口中:“何老弟,老夫无闲心耍猴子,要献丑了。”话声方了,奇事突现,只见洪承绪好象怒发冲冠。他头戴着的东坡帽,突然高起尺许,层层叠叠,一下子冒出好多层。他潇洒地步如行云流水,身形晃动间,左袖连翻,封住门户,右手连挥,如梭地一连抛出惊鸿般的影子。那影子竟是他头上重叠的怪帽子,邪了!帽子也能杀人?
帽影子方一击出,就见唐门弟子,好家一下子都发了疯!眨眼之间,犹如虾出水,蚱蜢跳,一个个猛蹦突窜,眨眼间一个个匍匐倒地。有的长长吐了一口气,有的由喉底挤出一声可怕的怪叫。
何笔在百忙中冷眼一瞥,见那些唐门弟子,好似秋风扫落叶,那二三十个唐门好手,方才还凶天狠地,现在都亡命气绝了!
更令人惊异的,是那些人的头上,都被一顶灰黑相间骷髅样的帽子,齐眉罩住了!他们个个都是眼向上翻,张着嘴,满脸扭曲的恐怖样子。
而同样的事情,在接着发生。
真不知这位洪承绪到底有多少帽子?这正是神武尊者成名江湖三大绝学之一的断魂血液子,在武林中,几乎罕遇对手,挡者非死即伤。他这种精工巧手制造的帽子,不但奇毒,而且是用一种勾漏山的特产阎王藤所制。有伸缩性,不用时,可以蜷缩成半寸高的一层,使用时,可以暴涨七寸多高。这种断魂的帽子,在洪承绪的奇诡手法之下得心应手。所以,他每一顶帽于抛出,必有一人丧命!这种帽子,专门套人的头,齐额勒住。由于那种阎王藤上,密布着细如牛毛的倒钩刺,在内力贯注下,一沾人头,就根根嵌入肉内。被打中之人,只感头皮一麻,立即封喉,旋即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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