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离去之时,韦宗方听到一缕极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兄弟,令尊尚在人世,老夫自会派人通知与你。”
韦宗方蓦然一震,急忙抬头道:“老丈请留步!”
暮色苍茫之中,那里还有绿袍老人的踪影?连方才站在茅舍左右的四个青袍白髯老人和八个灰衣老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韦宗方听他说出父亲尚在人世之言,虽然不知真伪,心头一急,正待纵身追去!
甘瘤子一把拉往,道:“韦兄弟,你追他做甚?”
韦宗方道:“他方才说家父尚在人世,我要问问清楚。”
束小惠盈盈走了过来,问道:“韦少侠你认识他么?”
韦宗方道:“在下不认识。”
甘瘤子大笑道:“韦兄弟既然不识其人,他的话自然不能相信的了。”
束小惠道:“是啊,这人外貌阴险,决不是好人。”接着回头道:“欧伯怕,你知道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路数?”
金臂神将欧桓摇摇头道:“此人从没在江湖上见过。”
甘瘤子道:“不错,在下也不曾见过此人。”
柳凌波道:“据小妹推测,此人极可能是毒沙峡来的。”
韦宗方沉吟道:“听他方才说出来的话,也似有可信之处。”
柳凌波冷哼道:“沙天佑自然已把你的情形,告诉了他,要编造一番话,还不容易?”
束小惠望着韦宗方道:“韦少侠到底要去那里?”
韦宗方给绿袍老人这一说,心头更是急于要去找不知名叔叔,这就说道:“在下身世未明,急于去找一位叔叔,多蒙束姑娘、欧老丈和甘兄诸位赶来相助,内心至为感激,在下就此别过。”
说完,向大家拱手作了个长揖,转身急奔而去。
束小惠望着他身形,一脸幽怨,跺跺脚道:“欧伯伯,我们也走吧!”
说罢,缓缓朝柳林走去。
夜风吹着她飘曳的衣裙,她只是低头徐行,袭上她心头的幽怨愁思,从她离去的神态上,已经表露无遗。
欧老头弯着腰,跟在她身后,四名褐衣大汉,又跟在欧老头身后,谁也没有作声。
一行人渐渐远去,柳凌波轻轻叹息了一声,回目道:“三妹遇上了劲敌啦!”
甘瘤子豁然笑道:“这种事,谁也帮不上她的忙。”
柳凌波哼道:“师傅要三妹跟着天池钓叟去,根本就是失着!”
韦宗方别过束小惠,甘瘤子等人,一路疾奔,一口气奔出六七里路,突然觉得天旋地转,一跤跌在地上。
就在韦宗方刚刚倒下,他身后不远有十几条黑影,疾如浮矢,飞掠而来!黑影泻落韦宗方身边,一共是十六名身穿青色劲装的佩剑汉子,他们落到地上立即分四面散布开去,各自按剑而立。
其中一人却蹲下身去,在韦宗方身上,仔细看了一阵,才轻吁口气,直起身来,垂手肃立,似在等候着什么人。
这时又有一名青衫儒中的佩剑文士,步履轻快,潇洒的走了过来,此人非别,正是万剑会的青穗总管抱剑书生慕容修!十六名青穗剑士立时躬身施礼。
慕容修目光一掠,间道:“韦少侠可是负了什么伤么?”
站在韦宗方身边的那名剑士躬身笑道:“韦少侠身上并没有负伤,好像是中了毒,神智昏迷,不省人事。”
慕容修皱皱眉道:“会是中毒?”他目光一抬,挥手道:“你们把他抬到树林中去施救。”
十六名剑士同声应“是”,立时有人抬起韦宗方,退入路边一片树林之中。
抱剑书生慕容修脸含微笑,在林前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但他一双精光熠熠的眼睛,却有意无意的向四外扫望了一眼。此时天色已黑,极目荒郊,远山起伏,烟景迷蒙!
慕容修神态安详,徐徐抬头说道:“朋友身份已露,那也不用再隐藏了!”
“哈哈……”三丈外一株大树上,突然响起一声略带沙哑的长笑,一道黑影,随着笑声,飞落地上!此人落到地上,接着又有四条瘦小黑影,跟着从另外两株树上,疾飞而下!
慕容修潇洒的站起身来,拱拱手笑道:“兄弟还当是谁,原来沙兄一路缀着兄弟,兴致倒是不浅!”
原来从大树飞落下来的正是黑煞星君沙天佑,他身后一字站着四个手捧拂尘的黑衣道童。
沙天佑阴笑一声,道:“慕容老哥这话不知从何说起?若说一路跟缀兄弟的,只怕是慕容老哥吧?”
慕容修微笑道:“兄弟明明坐在这里,沙兄一来,就隐身上树,能说是兄弟跟缀沙兄么?”
沙天佑嘿嘿干笑道:“青穗总管果然高明,兄弟居然会被你调虎离山,引了开去,终于落后一步,即此一点,就不得不佩服你慕容老哥机智过人。”
慕容修微微一怔道:“沙兄此语怎说?”
沙天佑大笑道:“咱们光棍眼里不揉砂子,慕容老哥要你手下剑士,假扮韦宗方,把兄弟几个蠢徒引入岔道,难道还是假的?”
慕容修道:“沙兄误会了,兄弟手下几时假扮过韦少侠?”
沙天佑目光深沉,阴笑道:“当然不是假扮,只是衣着相同,身材相似,天色昏黑之下,就这样也已够了。”
慕容修淡淡一笑,接着正容道:“沙兄把兄弟手下怎样了?”
沙天佑道:“万剑会的青穗剑士,凭兄弟门下劣徒又能如何,他们发现追错了人,自然算了。”
慕容修冷笑道:“沙兄终于承认迫踪了吧?”
沙天佑豁然笑道:“迫踪韦宗方,兄弟何须抵赖?”说到这里,问道:“难道慕容老哥亲率青穗剑士,不是迫踪韦宗方来的?”
慕容修道:“当然也是。”
沙天佑目光闪动,问道:“慕容老哥略使小计,把兄弟引岔,你们自然追上他了?”
慕容修点头道:“自然追上了。”
沙天佑急急问道:“他人呢?”
慕容修微笑道:“不瞒沙兄说,他已被兄弟手下拿住了。”刚说到这里,只见一青穗剑士匆匆从林中走出,朝慕容修躬身行礼,说道:“禀报总管……”
他目光一掠,敢情瞧到了沙天佑等人,忽然往口不说。
慕容修安详的道:“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青穗剑士低声道:“东西不在他身上。”
慕容修精神一怔,道:“有这等事,你搜过了?”
那青穗剑士道:“属下都搜过了。”
慕容修沉吟道:“这就奇了!”
说到这里,右手轻轻一挥,青穗剑士躬身退下。
沙天佑站在他一丈开外,双目凝注,只是盯在那青穗剑士身上,他内功精湛,青穗剑士说的声音虽低,他自然仍可听的清楚,心中暗暗冷哼一声:“好小子,你又想在我面前,故弄玄虚了!”
但他却是神色不动,故作没有听到一般,等青穗剑大退下,才抬目道:“慕容老哥总该知道兄弟来意吧?”
慕容修淡淡的道:“兄弟自然知道。”
沙天佑道:“慕容老哥知道就好,兄弟奉命行事,志在必得。”
慕容修仰天朗笑道:“这倒不错,兄弟同样也是奉命行事,志在必得。”
沙天佑怒声道:“慕容老哥总该知道姓韦的是中了咱们‘七晨香’,否则那会轻易被你们截获?”
慕容修道:“但他已落在兄弟手里了。”
沙天佑厉笑道:“慕容老哥这么说法,显然是不顾两家和气了?”
慕容修道:“沙兄这么说,兄弟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沙天佑道:“慕容老哥认为准能胜得了兄弟么?”
慕容修淡淡说道:“兄弟奉命行事,胜负那是另一回事,但沙兄要想从兄弟手中把人夺走,只怕也并非易事。”
沙天佑嘿然道:“很好,这叫骑驴看脚本,走着瞧了!”
慕容修右手一抬,一道青光,呛然出匣,大笑道:“走着瞧,不如现开销,沙兄请亮兵刃。”
沙天佑拱拱手道:“慕容老哥剑法精奇,兄弟自知不是对手。”
慕容修道:“那么沙兄是要使毒了?”
沙天佑依然拱拱手道:“兄弟真要使毒,只怕慕容兄……”
慕容修剑眉陡轩,大笑道:“可是兄弟早就束手就缚了么?哈哈,沙兄但请出手!”
沙天佑摇手道:“慕容老哥歇怒,今日之事,另有主持大局的人,兄弟只是为了毒沙峡和万剑会两家和气,才来向慕容老哥进言。”
慕容修道:“沙兄那是不用说了。”
沙天佑再次拱拱手道:“兄弟暂且告退,请慕容老哥三思。”
说完,忽然向后退去。
慕容修大喝道:“沙天佑,你有何诡计,只管使来,慕容修自然接得下来。”
沙天佑去的极快,一面大笑道:“慕容老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慕容修是何等人物,四外暗影中,早已有人潜伏,如何瞒得过他耳目?闻言冷冷一哼,也并不放在心上,但就在沙佑天率着四个童子,迅速退去的同时,只听“嗤”的一声,一道蓝色火焰,从十余丈外冲夭而起!
慕容修心中微微一哂,忖道:“这大概是他们围攻的信号了!”
心念方动,瞥见七八条灰影,疾奔而来!
慕容修抬手出剑,大喝一声道:“站住!”
那七八条灰影来势极快,瞬息之间,已掠到身前,那是八个身穿灰色长衫,手握铁尺的老人。他们在慕容修喝声之中,四个在他面前停住,另外四人,倏然分开,抢到了慕容修左右两面。
毒沙峡,江湖上只闻其名,实际情形,谁也弄不清楚。
慕容修眼看这八个灰衣老人,身法奇快,眉眼之间,冷漠阴森,心中不期暗暗一怔,暗想:“不知他们在毒沙峡是何等身份之人?”不觉修眉一轩,大笑道:“就凭你们八个,想和慕容修动手?”
那八个灰衣老人并不作答,其中一个突然口中发出一声低啸,八柄铁尺陡然间一齐发动,尺影纵横,合围而上!
慕容修朗笑一声,长剑疾起,一招“千军辟易”,剑光飞卷,护住全身,只闻一阵金钦交鸣,攻到他左右前后的点点尺影,尽数为长剑震荡开去。
但慕容修也同时感到八柄铁尺,竟然沉猛无比!不,八柄铁尺竟然都有一股极强吸引力,差幸是自己,要是换了个人,长剑非被他们吸住不可。心头不期大吃一惊,暗想:“这八人纵然内功精深,也不可能会在出手攻敌的招式上,暗含吸力,莫非他们铁尺是磁铁做的?自己倒确实不可大意!”
他终究见多识广,一下就猜出他们手上是磁尺了。
那八个灰衣老人第一招上,就被慕容修长剑震荡开手中铁尺,各自微微一愕,但他们似是极善合击之术,手上铁尺虽被慕容修荡开,但身形却凝立不动,毫无退让,铁尺一抡,在相互援救之下,不让慕容修还击,再次急攻而来。
这一下,八人之枷乎已分出了四个人专门截击长剑,和慕容修记记硬打硬砸,另外四人却专似主攻,分由左右前后下手。
慕容修身为万剑会青穗总管,剑上造诣纵然精湛,但在这八个灰衣老人分工合击之下,却也感到大受威胁,剑势变化,被他们中途截住,硬打硬砸,自然难以尽展所长。
这一场激战,当真凌厉已极,但听剑尺交击,“锵”“锵”之声发出连珠般暴响!就在慕容修独斗八个灰衣老人的同时,四周呼哨乍起,二三十条矫捷黑影,奇快绝伦,纷向林中扑去。
慕容修手下的青穗剑士个个都是千中挑一的剑术高手,一旦发现强敌来犯,纷纷挥剑迎击!刹那之间,偌大林中,登时响起了一片刀剑击撞之声。
抱剑书生慕容修在八个灰衣老人磁尺环攻之中,剑势不时受到拦截。他终究是久经大敌之人,这一发现对方八人绵密无间的分工合击,再加上他们手中铁尺,又是特制磁铁所铸,心头登时明白过来!
毒沙峡这些人,分明是针对万剑会设计的,由此可见他们处心积虑,已非一日,那是把万剑会当作了他们称雄武林的唯一强敌。
“今晚自己纵有将计就计之心,但不给你们一个厉害,岂不弱了抱剑书生的威名?”
慕容修在他们一味的反攻之下,自然止不住心头冒火,但他心中早有安排的“将计就计”,究是如何,谁也无法知道。他一面挥腕运剑,一面默察八个灰衣老人的轮番攻势,似有一定变化。
四个和自己硬打硬砸的,虽是阻截自己剑势变化,但主要还是配合四个向自己进攻的人,因为自己剑势受阻,才使他们有隙可乘,话虽如此,这八个灰衣老人武功之高,确也非同小可!
慕容修冷冷一哼,剑势陡然一紧,一记“疏影斜横”,攻向右侧老人!另一个老人一看慕容修挥剑攻来,立即横尺拦出,右侧老人尺头一点,乘隙而入。
慕容修这一剑是有意诱敌,眼看对方一攻一砸,同时袭到,不觉大喝一声,剑势直出,暗运功力,突然加快,身形同时一偏,疾欺过去。他这一偏身欺进,右侧老人攻来的铁尺自然落空,慕容修的身法又是何等快速,那还容他撤招,左手疾落,一把抓住尺身,其他几个老人睹状大惊,急待掩护,已是不及!
右侧那个老人铁尺被人抓住,眼看剑锋如电,直刺而来,不得不放弃铁尺,身向后跃,但还是迟了一步,剑锋划过,肩头顿被划破,血流如注。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慕容修左手铁尺入手,立即猛向砸来的铁尺砸去,但听“当”的一声大震,那灰衣老人只觉手腕一麻,铁尺被直荡开去,身子也不禁斜过了半步。
慕容修一剑得手,朗笑一声,剑随身转,一记“倒撤天罗”,寒光暴长,疾洒而出,左手铁尺同时向身左两支铁尺挥去。他这一借势反击,剑光如轮,光芒大盛,逼的其余几个灰衣老人,纷纷倒退,八个老人,有两个兵刃脱手,六个老人也难挽颓势,立时被逼的次序大乱。
他们敢情没想到慕容修竟能如此快速,就解去了八人合击之势,不禁心头骇然,连连后退!就在此时,只闻远处传来了一阵尖锐的竹哨之声,旷郊黑夜,这哨声听来份外刺耳。
哨声处,八个灰衣老人突然身形后退,同时攻入林中的二三十名灰衣汉子,也纷纷退出,如飞而去。
慕容修不知他们突然退去,原因何在?同时更关心的是韦宗方是否已在这场激战中,被他们掳去?不觉大喝一声:“还不给我站住?”
八个灰衣老人似是有意掩护那些灰衣汉子退却,是以虽在后退但退得较缓,其中一个忽然阴声道:“阁下剑术虽然厉害,但也莫想留得住老朽等人。”
慕容修朗笑道:“慕容修纵然留不住你们八个,至少也可留下你们几条命来。”
那老人阴嘿道:“慕容总管是否还有再战之力?”
慕容修道:“不信你们再试试看!”
那老人冷冷的道:“我看不用试了!”
话声方落,八条人影突然破空飞起,去势如箭!
慕容修才知他们只是怕自己追击,故意拖延时光,不由瞧得哈哈大笑!
这时他身后一片林中,陆续走出十三名青穗剑士,垂手肃立。
慕容修回过身去,看到自己手下,只有少数几人负了些轻伤,人数一个不少(来时明明有十六名剑士)这就点点头道:“韦少侠呢?可曾被他们掳走了?”
一名领头的剑士躬身道:“属下未得总管命令……”
慕容修目光一瞥之间,业已瞧到韦宗方躺在一株大树之下,依然昏迷不醒,不禁微微皱了下眉,没待那剑士说完,挥手道:“没被他们劫走就行了!”
就在这一回顾,瞥见几条人影,疾奔而来!慕容修剑眉一剔,冷冷哼了一声,左手微扬,暗向身后剑士示意。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只听一个沙哑的大笑,传了过来,道:“慕容老哥还没走么?”
慕容修冷笑道:“毒沙峡高手还未必困得住我,沙兄去而复返,有什话说?”
原来来人正是黑煞星君沙天佑,和他门下四个道重!
沙天佑奔到相距一丈来远,便自缓了下来,一面拱手笑道:“兄弟听说咱们老大手下八公,败在慕容老哥剑下,连二十八宿,也全数败在老哥领率的青穗剑士手下,负伤累累,兄弟特来祝贺。”
慕容修暗暗皱了下眉,忖道:“此人狡猾如狐,不知又想使什么花样了。”
心念转动,口中只是沉哼了声。
沙天佑在说话之间,人已走近,但就在此时,十三名青穗剑士突然疾快无比的把沙天佑五人,围了起来!十三柄长剑,剑尖颤动,寒锋闪光,只要慕容修一声令下,沙天佑五人武功再高,也非伤在剑下不可。
沙天佑神色自若,徐徐说道:“慕容老哥何用摆出这等阵仗来?”
慕容修道:“沙兄方才不是也给兄弟看过阵仗了么?”
沙天佑大笑道:“兄弟久闻老哥麾下青穗剑士之名,看不看阵仗,都是一样。”
慕容修冷冷的道:“沙兄身历其境,可要实地试试?”
沙天佑道:“兄弟看是不用试了。”
慕容修道:“那么沙兄此来,究有何事?”
沙天佑橘笑道:“明人面前,也毋须说假,兄弟还不是为了姓韦的,想和老哥商量商量。”
慕容修冷笑道:“姓韦的人已落在万剑会手里,沙兄那是对镂文犀还没死心?”
沙天佑阴笑一声道:“岂止是镂文犀,还有一颗引剑珠,不瞒老哥说,兄弟奉命行事,实在情非得已。”
慕容修点头道:“姓韦的就在这里,沙兄有本领,只管把他带走就是。”
沙夭佑连连拱手道:“承情,承情,老哥既然答应,兄弟就不客气了。”
慕容修见他被自己手下剑士,围在中间,居然说出这等话来,除非他是疯了!不觉微笑道:“沙兄有把握么?”
沙天佑阴笑道:“老哥麾下剑士,此刻已经没有搏斗之力,兄弟自可把人带走了?”
慕容修听得一怔,问道:“沙兄可是暗中使了毒么?”
沙天佑耸肩笑道:“慕容老哥垂询,兄弟不敢隐瞒,诸位早已中了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不运气和人动手,要待三日之后才会发作,到时功力尽失,但诸位经过方才这场激战,此时药性已经行开……”
慕容修暗中运气一试,果然觉得腹中稳稳作痛,不觉怒声道:“我早该防你这一着了!”
沙天佑道:“慕容老哥不可误会,这毒药不是兄弟下的,诸位来时,早已中毒了,不过……”
慕容修道:“不过什么?”
沙天佑阴笑一声道:“不过这种慢性毒药,纵然行开,目前只是不能运气,三日之内,决无性命之忧。”
十三名青穗剑士此刻都已试出身中剧毒,一个个手仗长剑,肃立不动,但二十六道目光,却一齐朝他们总管投来,似是要等他下令。
慕容修目光一掠,徐徐说道:“不错,咱们都中了剧毒。”话声一落,突然目射精光,大笑道:“沙天佑,本座和所属剑士,纵然中毒,但咱们拼着毒发,仍可搏杀于你。”
沙天佑诡笑道:“慕容修老哥可是要兄弟交出解药来么?”
慕容修道:“兄弟正有此意。”
沙天佑阴笑道:“慕容老哥请想,咱们易地相处,老哥会带解药来么?”
慕容修嗔目道:“沙兄那是逼兄弟动手了!”
沙天佑道:“兄弟如无把握,那会涉险?”他语气一转,阴声说道:“诸位已无再战之能,我不愿有伤两家和气,只要把姓韦的带走就好。”一面回头朝四个黑衣童子喝道:“咱们可以走了!”
慕容修急怒交迸,大喝一声,一掌朝沙天佑直劈过去!
抱剑书生慕容修不但精擅剑术,就是内功修为,已臻上乘,这一掌含愤出手,该是何等威力?
沙天佑明知对方身中剧毒,却也不敢硬接,身形一闪,轻巧的避了开去。那知慕容修一掌出手,陡然脸色大变,“砰”的一声朝地上坐下去!
十三名剑士眼看总管出手,同时长剑一挺,朝沙天佑师徒攻来。
沙天佑忌惮的只是抱剑书生一人,眼看抱剑书生已经跌坐了下去,不觉哈哈一笑,右手疾挥,拂尘绕身一匝,但听一阵“呛”“呛”连响,十三名青穗剑士的十三柄百炼精钢长剑,齐皆脱手坠地,闷哼不绝,一个个跌坐地上。
沙天佑瞧了慕容修一眼,拱拱手笑道:“慕容老哥休息一回,就会好的,兄弟失陪了!”
一挥手,四名黑衣童子,立即有两个向大树底下昏迷不省人事的韦宗方奔了过去,正待把韦宗方抬起。
沙天佑道:“且慢,先把他身上的东西取出来。”
一名黑衣童伸手朝韦宗方身上,一阵摸索,起身道:“他身上没有东西。”
沙天佑听得一愕,回头瞧去,果然躺在地上的韦宗方,连长剑都已不见,不觉阴哼一声道:“大概是被他们搜去了,你们快搜搜他们身上。”
慕容修和十三名青穗剑士,方才一经运气,但觉内腑欲裂,真气顿散,此刻正在凝神调息,无暇他顾。
沙天佑亲自动手,在慕容修身上一阵掏摸,四名黑衣童子也分别在十二名剑士身上搜索了一遍,那有镂文犀和引剑珠的下落?
沙天佑暗忖道:“这小子方才只有和南海门及天杀门下的人会过面,莫非东西已被这两拨人取走?哼,南海门那小丫头对这小子暗生情愫。天杀门的人也和这小子早有勾结,那么这两拨人,决不会中途劫去他的东西,说不定是这小子自知引起江湖许多人的觊觎,要他们代为携走。”
想到这里,不禁一声乾嘿,道:“好小子,就算你最狡猾,人落在咱们手里,还怕追不出东西来?”接着挥手道:“带他回去。”
话声一落,身形当先纵起,四名黑衣童子抬起韦宗方,如飞而去。
就在沙天佑离去不久,大路上鸾铃齐鸣,一阵急骤而杂沓的蹄声,由远而近!这一拨人马,少说也有二十来骑,像风驰电卷,急驰而来!
马上人一式黑衣劲装,腰悬黑穗长剑,援兵赶到了,那是万剑会的黑穗剑士!
当前一匹马上是一个头盘小辫,身穿蓝布衫衬的瘦小老人,黑穗总管搜魂鬼手秦大成。
他右臂下垂,单手控绥,黑夜之中,双目炯炯有神,此刻一马当先,驰到近前,目光一扫之下,口中突然“咦”了一声,双肩微晃,人已凭空从马背飞起,一下落到慕容修身前,吃惊的道:“会是慕容总管?啊,慕容兄可是负了伤么?”
他这一停马,身后二十骑黑穗剑士纷纷勒住了马头,飞身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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