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飞絮舞纷纷,孤寒身影心茫茫。
回思亲情家园乐,其间聚散火中瞥。
刀光森森寒胜雪,戴天血仇夜夜惊。
白战何须持寸铁?盗心狼心两相残!
“沈州安东都护府”虽然已是“大辽”的属地,且临近“女真族”的所在,但是远在汉朝之期,便有甚多中原汉人驻军及百姓逐年至此定居。因此城内乃是辽人、女真人、汉人混杂的大城,偶或尚可见到极北方碧眼白毛的罗刹人。
因为各族的生活习惯大不相同,因此城内数条大街两侧的商家及店堂所贩卖的日用百货及吃食也各有不同,五花八门的甚为庞杂。
大街上往来不断的路人中,也是穿著打扮形形色色,尚幸在城内的各族百姓皆能相安无事。
虽然已是冬去春来的二月初春了,但是东北荒原中,依然是飘雪纷纷,甚而偶或还有暴风雪。而且再过一个来月,便将至化雪之时,冬眠复出的大熊及寒冬过后的灰狼,皆是甚为饥饿的四处寻找猎物,若在此时贸然进入深山,必然甚为危险,因此极不适合在此时入山狩猎或挖棒槌。
因此,散布在北大荒原中的各屯百姓,大多数尚处于年节余庆的欢乐中。
因此有甚多悠闲的屯民,便结伴至北大荒原中最大也最繁华的“沈州安东府”城内玩乐,或是入城添补渡冬之后已然耗用缺乏的日用之物。
于是使得“沈州安东府”府城内,比平时繁华热闹近倍,各大街的百商也颇为兴旺。
一日晌午时分!爱西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哗然叫闹声!
只见大街中有上百名汉、辽、女真人围成一个大圈,而圈内有两个神色凶厉的辽人大汉,其中一人的大手正抓著一个身穿破皮裘、满面疮疤、面目狰狞恐怖的瘦小少年。
此时听那名辽人,正以辽语哇哇大叫著:“找死!大爷若打死了你这丑小子,算你倒霉!”
然而那个满面疮疤、面目狰狞恐怖的瘦小少年,也以辽语大声叫说道:“我只是问你们一些往事,你们两个便老羞成怒的欺负我?既然如此,当著众人之前,我向真神立誓,向你们两个挑战!我若输了,便是被你们打死,神也不怪你们;但是你们也要以勇士的精神向神立誓,若败了,便要说出四年前围攻‘水弯屯’的还有些甚么人?在哪里?”
两名辽人闻言,顿时怔愕的互望一眼,心知眼前这丑小子,可能是昔年“水弯屯”侥幸未死的漏网之鱼,而且还认出了两人,怪不得方才会频频追问其他的同伴在哪儿?
既然他已当著四周人群向族人真神立誓挑战两人,因此两人以草原勇士的身份,绝不能示弱的不接受挑战,而且因为他已向真神立誓挑战,自己两人便可趁此杀了他,以除后患。
因此抓著丑少年的大汉,立即松手放开丑少年,并且哈哈大笑的说道:“哈……哈……哈……我们愿意接受挑战!并且也愿意对真神立誓,只要我们战败了,一定会真实的说出你想知道的事。”
丑少年闻言,心中大喜,立即摆好架势与两名盗匪对峙,并且大叫道:“好!来吧……”
那丑少年正是小飞儿,他侥幸由地底脱困,由“徒太山”山顶的“天池”下山之后,长徒跋涉,费时数日,终于安全的返回了平地荒原。
在下山的途中,曾经遇到一小群十余只的灰狼,心惊骇然中为了挣命,竟然只用手中的一根粗木棍,便打死了五只凶残的大灰狼,后来因为大批狼群奔至,才狂急奔逃,而奔跑之速竟然比大灰狼的奔速还快,因此不到两刻,便已安全的逃出狼群围攻。
从那时起,小飞儿的信心已然大增,自己不但已不畏寒冷,而且力量也已大得可举起四、五百斤的重物,挥舞拳脚的速度及奔跑之速,也已快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因此小飞儿欣喜无比,浪迹冰雪荒原的时日中,依然勤奋的习练五种内功,以及由三位大爷及两位大娘处习得的一些零散招式,还有在冰洞内里捡拾的一些薄册,翻阅内里的招式图画,尝试习练。
小飞儿在“徒太山”山腹中缘得甚多物品,其中有不少价格不菲的珍宝,因此变卖两三件之后,便获得一百多两银子,已然生活无虑,可全心全意的四处探询,寻找杀害爹娘及烧屯的贼人。
将近一年的时光中,小飞儿的足迹连连经过了北大荒原中的数十个土屯,已然打听出在近来六、七年的时光中,有一批辽人、女真人及罗刹人混杂,为数多达七、八百人的胡匪“土塔霸胡子”,时常打劫荒原中的商旅、采棒槌人以及势弱的小土屯。
可是因为盗匪人数众多,且来去无踪,也不知他们的藏身巢穴在何处?似乎平日仅是散布各方,每每在看准某个肥羊或是钱财及日用告罄之后,才会再聚集作案。
而商旅及采棒槌人以及势弱的土屯屯民,对“土塔霸胡子”甚为畏惧,避之犹恐不及,又岂敢去招惹他们?
有时明明认出一些零散入屯的盗匪,却不敢指认,也不敢杀害,唯恐因此而遭致大批的“土塔霸胡子”前来报复围攻。
尚幸小飞儿不畏艰辛,千辛万苦的追查近年,终于由商旅、采棒槌人以及屯民口中,逐一获得不少线索,并且在众多线索中,已然确定四年前烧杀抢掠“水弯屯”的贼人,一定是“土塔霸胡子”的盗匪无误了。
小飞儿浪迹整个荒原已然将近一年,如今已然年过十四岁,将近十五岁了,虽然以前的身躯又瘦又小,但是因为本就是身材高大的燕翼之人,正逢少年成长之时。
而且曾缘食数种天地奇珍,又日日勤习内功,再加上长年跋涉荒原,因此身躯已然比以前高壮结实,虽然尚比成年大人矮小,但是力气已然比一个孔武有力的粗壮大汉高出甚多,足可以一敌二,也能轻易胜过。
今日小飞儿刚到达“沈州安东都护府”,正在寻找吃食店之时,竟然在大街上的往来人群中发现两个似乎在脑海中曾出现过的凶残狂笑面貌,但是又不敢确定是否真是攻杀入屯的盗匪?
可是为了大仇,实在不能轻易放过好不容易才遇见这两个似是胡匪的辽人,因此便大胆拦住两人追问。
于是在一番追问的争执声中,终于引起一场看来极不公平的挑战。
此时,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眼见并不高壮的丑少年,竟然敢向两个凶狠的辽人同时挑战?虽然皆为他耽心,但是他却以辽人的习俗,向真神立誓挑战,因此除非另有人出面助战,否则已是无法避免了。
可是又有谁敢代丑少年出面,招惹已然能确定是“土塔霸胡子”胡匪两个凶狠的辽人?
而且围观的人群中,似乎也有两名盗匪的同伙,但是因为三人皆已向真神立誓,因此也不便再出面过问,仅是朝圈内两人暗打手势之后,便站立一旁观战,视胜负情况之后,再做道理。
此时小飞儿也已望见围观的人群中有五个凶狠壮汉由围观人群中挤至内里,并且与两名凶狠辽人暗中打手势,因此已然明确的断定这五个人与两个凶狠的辽人乃是一伙人,必是攻屯的大群盗匪其中数人,因此为了替爹娘以及屯内百姓报仇,哪还有甚么顾忌?
况且如今已然将五种内功心法,以及数十招零散招式,日日勤练不懈,皆已有了甚多的进境,因此有信心足可战胜两人。
原本不敢轻易杀了他们,以致断了线索,只是想战胜了两人之后,便可逼问出他们的同伙以及巢穴在何处?
但是现在又发现五个人出现,而且知晓他们皆是同伙,甚有可能,他们尚有其他的同伴散布城中别处,因此已不怕没有追问线索的人了。
而且他们人多势众,若被他们凶暴的同时围攻自己,必然对自己不利,如能逐一蚕食,先除掉他们几个人,才有利自己,可是又不能打草惊蛇,使他们心存戒心,因此心思疾转后,已有了心计。
小飞儿面对著两个凶狠的辽人壮汉,毫无一丝心怯之状,已然提气运行“木魈神功”及“赤焰神罡”护身,并且缓缓行近左侧一人。
就在左侧那人毫无顾忌且面浮残狠笑意,右手一挥,猛然拍向小飞儿面颊之时,小飞儿突然慌急朝右闪避,竟然撞向右侧尚未出手的辽人。
右侧辽人壮汉眼见丑少年慌急闪避同伴的巴掌时,竟然不知警觉的撞向自己,顿时心中冷笑的骤然出拳,残狠的击向小飞儿右颈颊之处!
立时引起围观之人的惊呼大叫声。
小飞儿的故作之势,果然引诱右侧辽人挥拳击至,但是似乎已然闪避不及,因此立即双手抱头的遭拳势击中左肘。
“哎哟!□痛……”
一声惊呼痛叫声中,小飞儿已被拳势击得踉跄斜倒,竟然又斜撞向掌势落空的左侧壮汉身前。
左侧壮汉掌势刚落空,却望见丑少年已被同伴拳势击中,身躯又撞向自己,心中欣喜且不屑的冷笑著,可是右掌已来不及再度击出,因此左手疾伸的击出一拳,劲猛的击向小飞胸口。
“啊!小伙子,快躲……”
“小儿郎,快闪开……”
“塔鲁哇蒙……”
正当围观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声时,却见小飞儿的身躯突然一弯弓,身躯已然由劲疾的拳势下方撞向壮汉,再一挺身而起之时,右手已顺势将靴统内的锋利匕首抽出,身躯猛然撞入壮汉怀内,锋利的匕首已然刺入壮汉小肮,并且朝左右连扭。
辽人壮汉眼见拳势再度落空,而丑少年的身躯已撞入怀内,因此又羞、又气、又怒中,右手猛然由上而下,狠狠的捶向丑少年的头顶。
就在此时,倏觉小肮剧痛得痛叫一声!身躯一阵惊颤,全身发软,右手拳势也已无力的落在丑少年的头顶。
“啊……”
“哎哟……好痛……”
小飞儿在惊呼痛叫声中,身躯踉跄倒退。
而此时围观之人,皆已听见先前那名壮汉的一声痛叫,虽然有人见到两人相撞之时,有一道精光一闪而逝,但是大多数人却不知辽人已然身遭重创。
当另一名追击而至的壮汉再度挥拳狠狠击向踉跄倒退的小飞儿后背时,先前痛叫出声的壮汉,已然双手捂著腹部,痛哼哀叫连连,血水已由他双手指缝中溢流而出,并且双腿一屈,已然跪坐倒地。
在旁观战的五个辽人,惊见同伙莫名其妙的捂腹跪坐倒地,俱是大吃一惊的奔向同伙察看。
而此时!另一名狠狠击向小飞儿后背的壮汉,虽然听见同伴的惨叫声,但是突然见到丑小子倒退的身躯,骤然转身面向自己,因此毫不犹豫的加劲猛击。
正当他的拳势已然击中小飞儿的右胸,但是小飞儿手中如同短剑的匕首,也同时劲疾的刺入他左胸心脉内。
因此,当小飞儿又被拳劲击得踉跄倒退时,壮汉也已惨叫一声的趴倒地面,血水由他身下溢流,染红了白茫茫的雪地,甚为醒目,而且四肢连连挣动之后,才逐渐静止了。
故意隐藏了实力,但是依然轻而易举的便除掉了两人,因此使得小飞儿内心中又惊又喜,并且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能如此轻易的便杀了两人?
其实他怎知自己的内功已然迈入中原武林所谓的一流高手之境,虽然未曾习练过甚么高明玄奥的武技,但是内功乃是武技的基础,功力愈高,身手自然也愈迅疾,劲道也甚为强劲,虽然故意示弱,但是身手依然比对方快了近倍。
加之对方心存不屑的低视之心,并未戒心防范,因此使得小飞儿手中的匕首,轻而易举的便连连刺入两个辽人的身躯内了。
双方交手尚不到一刻,两名辽人壮汉便相继命丧在小飞儿的匕首之下,虽然是小飞儿突然掣出兵器伤人,但是在番人的习俗中,只要是公开挑战,不论甚么武器,皆可使用,绝不会有不名誉之事。
(注:在中原武林的观念中,皆知晓各门各派所学武技不一,有人学剑有人习刀,有人学掌有人习拳,或是有人专精指法,有人精习腿脚及轻功,还有专练暗器或射艺者,因此与人交手过招,以命相拚时,当然皆是以自身拿手武技对阵,并不能认为施兵器者便占了优势,否则皆是空手过招时,精习拳掌之人,自然比习练刀剑之人占优势了。
只有心性高傲或是自认身份地位崇高,不愿用兵器或成名武技胜过对方,而是任由对方施展拿手的武技,自己也施展与对方相同的武技互斗,才能使对方败得心服口服,毫无怨尤。)
此时原本在旁观战的五个辽人,发现两个同伴皆是胸腹要害遭创而亡,但是同伴与丑少年乃是公开挑战的比斗,因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怒目盯望著丑少年。
其中一人也已怒声叱道:“丑小子!你竟敢杀了我们的同伴?你叫甚么名字?是何处人?”
小飞儿的祖籍乃是燕冀之人,因此本性甚为耿直刚强,而且原本是个年仅十岁左右应受爹娘呵护疼爱的天真纯洁童子,但是却遭到了残酷的境遇,爹娘及四邻全遭盗匪残杀,家园也付之一炬,因此内心中甚为痛恨毁家的盗匪。
尔后被“阴魅”途经救出,在冰谷中与“金牡丹”、“穷酸”、“邪丐”、“幽鬼”五个心性邪怪的高手相处两年多,虽然未曾习得他们的独门武技,但是却习得五人的独门内功,以及由五人的心性及言行所为,了解了人世间尚有残狠、狡诈及甜言蜜语,以及眦仇必报的仇恨心态,而且为了求生,以及想偷习他们的武功,也开始懂得耍心机了。
如今!终于在四年之后,首度亲手杀了两个仇人,虽然离杀害爹娘及毁家的大仇尚差得太远,但是至少已有了些许安慰,而且眼前尚有五个仇人,或许可由他们身上查出所有仇人的下落。
因此耳闻对方的怒叱之言,心中疾转之后,已然故作惶恐的连连摇手说道:“不……不能告诉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是‘土塔霸胡子’!方才我是与他们两人挑战得胜的,因此你们不能记仇,也不能因为如此而围攻欺负我……”
那名辽人闻言,立即怒叱道:“那我也向你挑战!”
“不……我不要……”
虽然小飞儿心怯的不肯应允,然而五名“土塔霸胡子”岂肯容小飞儿杀了同伴之后尚能轻易脱身?因此立即将小飞儿围住,并且怒喝道:“不行!方才是你向我们的人挑战,所以你也不能拒绝我们的挑战!”
“可……可是,你们……你们有五个人,我不敢接受……”
五名“土塔霸胡子”初时在旁观战时,也如同两个同伙一样,甚为轻视这个又瘦又小的丑少年,但是随后两名同伴竟然相继而亡?
又惊又怒中,却认为两名同伴,初始皆是想逗乐屈辱他,所以一开始并未施煞手,才会轻敌大意,遭丑少年利用近身之时,以利刃先后刺杀了同伴。
因此五人的心中皆有相同心意,只要不大意轻敌,一开始便全力搏杀他,谅他难逃刀下!
因此,其中一人立即说道:“哼!我们五人皆是草原上的勇士,绝不会五个人同时挑战你一个小……一个小勇士,而且皆会以草原勇士之名,向真神立誓!一定会一个一个向你挑战。”
小飞儿闻言,正中下怀,但是依然故作惶恐的颤声说道:“对……我……我也是勇……勇士!所以我不怕你们的……的挑战!那……那我可不可以……先出城在草原中等你们,然后我们在草原中再向真神立誓挑战?不过……你们一定还有事,所以你们可以先办妥事再出城……我先走了……”
话一说完,立即趁五人不注意时,往空档之处急奔,迅疾钻入人群内,而且尚不示弱的大声嚷著:“我先出城等你们!不来的不是勇士,是……是小羊!”
五名“土塔霸胡子”没料到丑少年竟会突然逃走?因此俱都又急又怒的随后急追,但是却遭人群中的一些人有意无意的站立不动,被阻碍了挤出人群的速度,因此待挤出人群时,早已不见丑少年的身影了。
然而五名“土塔霸胡子”岂会轻易放过杀害同伴的丑少年?因此立即分散开来在城中各处追寻,而且分别在他处遇到了散布在城中的同伙时,立即说明事情经过,于是逐一聚合了约有三十余人,分别在城中各处寻找丑少年。
且说小飞儿一钻出人群后,立即先至吃食店内买了甚多的卤味及干粮,然后又至东北荒原城屯中,俱可见到的兵器店内买了一柄狭长弯刀,一具强弩以及三壶箭,全都包妥之后,才故意在大街上游荡。
“在那里……就是那个丑小子……”
果然!不到片刻,突然有大叫声响起,只见两名辽人及四名女真人已由后方急奔而至,迅疾将小飞儿包围住。
而大街上的往来行人也立即知晓将会发生何事了?因此立即走避四周围观。
小飞儿眼见对方果然穷追不舍的追来,而且六人之中仅有一人是先前遇见的五个“土塔霸胡子”之一,立即恍悟城中尚有不少的“土塔霸胡子”散布,因此不但不畏惧,反而心中欣喜无比的望著六人,并且思绪疾转著。
此时六个“土塔霸胡子”已将小飞儿围困住,神色警戒的逐渐束围至不到两丈之距,那个先前曾见过的胡匪,也已阴森森的说道:“小子!你还想往哪儿躲?”
但是小飞儿深思之后,已有了心计,因此尚不待他说完,已抢口说道:“哼!我已知晓你们都是‘土塔霸胡子’的胡匪,也知晓你们在城中有甚多的同伴,只因为我曾在挑战拚斗时杀了你们两个同伴,所以你们定然会全力围杀我报仇是吗?好!我现在当著众人之面,向真神立誓,我‘许鸿飞’将以一人之力挑战你们‘土塔霸胡子’的所有胡匪,可是你们‘土塔霸胡子’尚有其他人不在城中,因此五日后的清晨,我们在城北的森林前相会,但是你们人多势众,因此我不会与你们逐一拚斗,将会用各种方法与你们一拚生死,双方不死不休!你们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当围观之人由小飞儿的话语中知晓六个壮汉乃是数年间在各地抢掠烧杀的“土塔霸胡子”胡匪,因此立即引起一场骚动,并且已有甚多人面浮仇视之状,似乎以前也曾遭遇过“土塔霸胡子”胡匪的迫害!
可是当耳闻丑少年竟然向真神立誓,将以一人之力挑战所有的“土塔霸胡子”胡匪,因此更是引起一阵哗然议论,并且有人急声劝阻。
而此时,六个“土塔霸胡子”胡匪听见丑少年竟然当著众多人之前说出了己方“土塔霸胡子”胡匪的身份,已有人面浮怒目仇视之状,唯恐遭到他们的围攻,因此不敢久留城中,自寻死路。
再者!丑少年已然当著众多人之面向真神立誓,要以他一人之力挑战所有的“土塔霸胡子”胡匪!虽然因此而使身份败露,但是为了“土塔霸胡子”以及荒原勇士的名声,心中虽然又惊又怒,但是也只得恨声应允之后,才恨恨的相继离去,并且迅疾出城,向头子传送战约。
随后小飞儿在围观众人的惊异、耽心以及敬佩的目光中也迅疾离去。
尔后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不到两个时辰,整个“沈州安东都护府”的人,以及由外地入城的人,全都知晓有一个又瘦又小的丑少年“许鸿飞”竟然向真神立誓,五日之后,要在城北的三十余里外的森林中,以一人之力挑战所有的“土塔霸胡子”胡匪!
如此一来,在惊异无比的谈论纷纷中,散布城中的不少“土塔霸胡子”胡匪虽然皆不敢在城中明目张胆的暴露身份,但是为了名声,哪还能装做没这回事?
因此已相继迅速出城,不知前往何方?似乎是要将此事传告散布在他方的胡匪。
※※※
当城中的人依然在谈论纷纷时,丑少年“许鸿飞”再度出现,并且在数间兵器店以及杂货铺中相继购买了甚多的物品,多得须用一匹壮驴才能驮出城外,但是仅用一片雪地惯用的拖货滑板拖拉出城,尔后便再也无人见过他入城了。
于是有人传论,丑少年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年轻人,哪有能力独力对抗所有的“土塔霸胡子”?当时在众人面前口出狂言挑战,仅是说大话,先稳住□匪,不再执意挑衅拚斗危及性命,然后便趁机连夜远逃了!
但是也有人说,以往曾有人见过这个丑少年,四处打听“土塔霸胡子”的所为及人数,虽然不知他来自何方?为何会四处打听“土塔霸胡子”?
然而一个又瘦又小的少年,竟然能独身一人在广阔的冰天雪地四处走动,还能在不时有大批狼群出没的荒原中安然无恙,因此甚有可能是身怀绝技的异人。
再加上,丑少年若是想趁机远逃,他为何会在城中先后购买了一大堆杂物,如此岂不是拖累远逃的速度?况且一大堆杂物中,仅有少数是吃用之物,其余的全属强弩、箭矢以及一些不知做何用途的虎夹、尖刺,因此猜测他确实有意要与“土塔霸胡子”一拚!
也有初始便见到丑少年与两名胡匪交谈的人,据之前的争端始源,曾提及四年前被盗匪抢掠烧杀殆尽的“水弯屯”,因此猜测丑少年可能是“水弯屯”劫后余生的人,因此与“土塔霸胡子”有杀害亲人及灭屯之仇,只不过是故意藉此引出所有的胡匪,然后不知要用甚么方法报仇?
虽然人云亦云,猜测纷纷,但是随后一两日,曾有大胆且好奇或是耽心丑少年的人曾先后骑马出城,至城北三十余里外森林处察看,待返回城内后,立即传出消息,据说丑少年确实尚停留在森林内,并且希望城内的善良百姓莫要进入森林,以免遭到危险,或是阻碍了丑少年诛除“土塔霸胡子”的大计。
※※※
五日的时光,迅疾消逝!
清晨!天色刚放亮,西方荒原中蹄声轰然,竟然有六、七百匹快骑迅疾驰向一片高耸巨柏的广阔森林处。
数百匹快骑离广阔的森林尚有百余丈之距时,远远便已望见树林前二十余丈的的雪地中站著一个身穿破皮裘,看不见面貌的人。
六百余匹快骑同时放缓驰速,缓缓成为半圆之状,驰近身穿破皮裘的人,但是尚距十五丈左右时,突听清脆童音大声叫道:“你们‘土塔霸胡子’的人全都来了吗?谁是头首?”
此时群骑已然勒骑静立,并且随声由正中驰出五匹骏骑,相距八丈之时,居中一人已怒声叱道:“小子!你是甚么人?胆敢在城中胡言乱语挑战我们?而且因为你一人,却逼得我们为了名声,只得劳师动众的同时前来?”
在树林前的人,正是小飞儿,眼见五个匪首中,有两个是辽人,两个女真人,还有一个是白毛碧睛的罗刹人,与自己耗费将近一年时光在各处打探出的消息完全符合,因此心中欣喜无比,知晓是否能为爹娘、姊姊以及屯民报仇,全看今日一战了!
内心欣喜思忖中,已缓缓将皮裘脱下,露出内里一身改装过的贴身皮甲及皮裤,靴统内插著锋利匕首,腰际插著一柄弯长狭刀,背后则背著一具强弩及两壶箭,并且咬牙切齿的望著五名匪首说道:“我是‘许鸿飞’!年仅十五岁,乃是‘水弯屯’的人,四年前你们抢掠屯子时,不但杀了我爹娘及四邻伯叔,而且还放火烧光了屯子,不但使我成为无亲人的孤雏,甚而使我遭到烈火炙伤,变成如此的丑陋模样,因此我与你们‘土塔霸胡子’所有的人有不共戴天之仇,因此早已向真神立誓,在有生之年,不杀光你们,誓不罢休!所以今日在此挑战你们,一决生死!”
五名“土塔霸胡子”的头首闻言,顿时心中惊怔的互望一眼!
但是其中一名辽人匪首已狂笑说道:“哈……哈……哈……原来如此?但是凭你一个小娃儿,纵然在四年中曾拜师学得甚么高明武技,但也仅是一个半大小子而已,却自不量力的想挑战我们所有的人?便是我们其中一两人,便能将你的丑头砍下……既然已来了,便除掉你,以绝后患也好!”话声一落,立即朝身侧一招手,并且又指向小飞儿!
霎时,身后群匪中,已有两名盗匪双腿骤夹马腹疾驰前冲,并且伸手掣出辽人擅用的弯刀,似乎欲一举砍下小飞儿的脑袋。
但是小飞儿神色镇定的立即取下背后强弩,并且抓了五支弩箭横咬在口中,其中一支已搭上强弩箭巢内,迅疾拉弦,对准一人疾射而出,接著又将一支箭搭上箭巢内拉弦待射。
说的又繁又慢,实则是在眨眼间便已迅疾完成,因此双骑迅疾驰至仅有四丈之距时,右侧骑士已然头额中箭,惨叫一声!身躯后仰,摔坠下马。
而左侧一骑冲至两丈之距时,弯刀高举身躯,半斜而出,准备砍削之时,弓弦震鸣,乌光一闪,仅有尺余长的弩箭,已然由骑士左胸心脉射入,惨叫坠马。
此乃是小飞儿甚为精明之处,因为一般人皆惯用右手,由对面冲至的两骑,在左侧的人,右手执刀甚易削砍前方敌人的身躯,因此小飞儿首先射他。
而右侧之人,要砍削对面左方之人,因为有马首阻挡,所以必须将身躯朝左方半斜出马身,方能施展兵器砍削,因此左侧上半身便须暴露在马身之外,甚易瞄准射杀。
再者!小飞儿已然身俱一流高手的内功,目光锐利且动作迅疾,因此眨眼间便轻而易举的连连射杀了两人!
两个盗匪相继中箭坠马,顿时使群盗又惊又怒,但是认为他仅是一个人而已,只靠著一具强弩,再快也快不到哪里?
因此后方群盗中,突然又有五个人相继策骑疾驰而出,并且手执弯刀,叫嚣连连的冲向小飞儿。
可是小飞儿毫不畏惧的伫立不动,强弩平举中,又连连射出两箭,支支皆射入一匹马胸内,霎时,两马前蹄弯曲,无力痛嘶倒地,而马上盗匪也随之坠地。
另外依然前冲的三骑胡匪,挥舞弯刀叫嚣连连的疾驰中,最左侧的人突然不吭不响的骤然坠马,一支弩箭竟然已将他喉部射透对穿!
此时另两个盗匪已然驰至三丈之距,左侧一人右手弯刀高举欲削之时,又有一支弩箭巳劲疾的射入他右胸内,顿时身躯斜倒,被座骑拖著滑行。
小飞儿又射中左侧盗匪时,右侧盗匪已驰至一丈之距,神色狰狞的高举弯刀即将削砍,此时小飞儿已来不及搭箭再射了,因此身躯突然斜倒地面侧滚,使得高坐马上的盗匪,右手弯刀难以削砍到左方身躯倒地侧滚的小飞儿。
盗匪弯刀削砍之势落空,座骑驰速并未停止的依然前冲。
当他勒骑旋转,准备再冲砍小飞之时,小飞儿的身躯已然由地面暴弹而起,并且疾如快马前奔,尚未待对方将座骑完全旋转过来时,已然执出腰际狭刀,由下而上,劲疾刺入盗匪左腰内,穿达胸口。
“啊……”
在盗匪的一声痛呼惨叫声中,小飞儿迅疾抽出狭刀暴退,霎时一股血箭已由对方伤口喷出,盗匪也已斜坠落马,哀号不止,但是在小飞儿毫不犹豫的又补了他一刀后,立即毙命,声音已息。
小飞儿虽然并未习练甚么高明轻功及武技,乃是因为内功真气已然高达四、五十年,力量甚大,而且曾在地底冰洞中与“小孩”追逐玩耍,所以身形、动作皆甚为迅速,因此轻而易举的又连连杀了三人。
在此同时,原先座骑遭创坠地的两人,已然手执弯刀狂呼大叫的奔行而至。
可是小飞儿却不慌不忙的拾起强弩,又连连射出两箭,一箭射中一人大腿,另一箭却被一个盗匪弯刀架迸斜飞,继续呐喊的奔冲而至。
但是小飞儿又连连射出三箭,终于将两人逐一射杀。
先后两波策骑攻击的七人,不到片刻,皆遭小飞儿逐一射杀而亡,顿使五名匪首及群匪皆是又惊又怒。
因此尚不待匪首下令,又有三十余个胡匪已不约而同的策骑冲出,怒喝叫骂的冲向小飞儿。
小飞儿见状,毫不犹豫的立即举弩搭箭,未曾瞄准的立即连连射出弩箭。
霎时便见三十余骑中,已有数人中箭坠马,待其他胡匪策骑冲至十丈之距时,小飞儿立即转身往树林之内急奔。
群匪眼见小飞儿已然返身急逃,不敢再对抗,因此俱是得意的狂呼大叫,加速策骑,且挥舞著弯刀疾追,可是距小飞儿身后尚有七丈之距时,前方十余骑突然马匹惊嘶连连,竟然相继坠入一片雪地之下,接而便听凄厉的惨叫声不断的由下方传出。
后方的十余骑,虽然巳望见前方的紧急情况,并且也惊急的扯缰勒骑,但是座骑奔驰之速甚疾,因此冲势难止的也与前骑一样,先后坠入前方一条丈余宽的深沟内,于是也连连传出马匹惊嘶及凄厉惨叫声。
仅有落后的六骑,尚能惊急勒止座骑人立而起,险险的停在深沟边缘。
惊急勒止住座骑,险险停在深沟边缘的六人,迅疾下马望向深沟,才发现下方是一道宽阔深沟,而上面乃是以长枝叶搭盖住,然后被飘雪覆掩,远远望至如同一般雪地一样,又怎会知晓下方是一条深沟陷阱?
原来深沟陷阱原本是一条小溪,只是不知为何突然干涸无水了?只余一道用挺直粗长巨柏树锯成两半,平搭在两岸的一道窄木桥。
溪沟虽然仅有两丈多深,但是在干涸的溪底,竟然插立著密密麻麻的尖长粗木,因此坠入深沟内的同伴及座骑,十之八九立即被尖木剌透身躯而亡,仅有少数几人因未伤及要害,尚未命丧,皆是痛呼哀号的呼救著。
此时已然顿止奔势,转身回望的小飞儿,突然又平举强弩,连连射出数箭,将惊骇观望深沟内景况的六人,又连连射杀了四人。
只有两个机灵的人,惊急躲在惊嘶趵足的座骑后,才侥幸未被弩箭射杀。
至此!奔驰冲攻的三十余骑,只余两名生存,其余的人十之八九全然命丧了,因此匪首惊怒无比的连连大喝!
于是群匪中立即有百余人迅速由马鞍旁的弓囊内执出弓箭,准备遥射小飞儿。
小飞儿见状,当然不会傻得等待箭雨射至,因此立即奔入树林内,靠著浓密的树林枝叶为隔,使箭雨难以遥射入林。
五名匪首眼见小飞儿逃入树林内,立即怒喝连连的呼唤群匪,于是六百余骑的盗匪,立即迅疾驰往深沟边缘,一一下马,然后经由木桥穿过深沟,并且在盗首的喝叫声中,已分散为正面及左右两翼,由三方分别进入树林内,同时寻找小飞儿的行踪。
可是当群匪进入树林内不到一刻,突然有一些人脚踏至虚浮之物上,身躯骤然坠入一个坑洞陷阱内,霎时,便听下方传出狼吼咆哮或是熊吼声,于是便听惊狂骇叫以及惨嚎声连连响起。
尚有一些人脚下不小心的踢断了一条细线,却被一支拉扯弯曲如弓的树枝,骤然弹中身躯,惨嚎倒地,而树枝上竟然并排系绑著数根尖长利刺,因此……
不到一刻!在树林内各方,连连有惊恐惨叫之声传来,恍如整个树林内,到处皆设置著陷阱,不知已有多少盗匪已误触陷阱而亡?
原来小飞儿提前进入树林内,耗时四日,连夜赶工,除了将狩猎者在树林中设下的三十多处猎兽陷阱逐一整理,另外又挖了七十余个深坑。
并且将已然捕得大熊或灰狼的陷阱,逐一铺上枝叶及飘雪,若是尚未捕得猎物的陷阱,则是诱来大熊或灰狼坠入陷阱,或是在底端插立粗枝削成的尖刺,然后在坑上铺妥细枝树叶,待飘雪将枝叶覆盖后,便成了有死无活的陷阱。
另外又将一些适合的粗枝尾端,系绑一些用树枝削成的尖剌,然后绳索拉扯弯曲如弓,再用细索在地面半尺高处或是在草丛、枝叶中横拉固定,只要一经碰触,弯曲如弓的粗枝便脱离束缚回弹,于是树枝上系绑的尖剌便……
当一些盗匪相继落入陷阱或遭树枝尖刺刺杀之后,群盗俱都又惊又怒,但是皆已有了警觉,开始小心翼翼的在树林内行动,果然先后破除了二十多处飘雪覆盖的陷阱,且继续寻找小飞儿。
而此时,小飞儿却迂回潜出树林,身上穿著白色皮裘,在雪地中伏身掩躲爬行,缓缓接近深沟旁,此时有六个盗匪已先后由深沟内救出七个受伤同伴,并且继续在深沟中察看救助。
小飞儿隔著深沟尚有三丈左右之距时,突然挺身半蹲,不吭不响的连连射出弩箭,将两个在沟顶为伤者包扎的人迅疾射杀。
接著又奔至沟缘,由上往下,又连连射杀了两个正在寻找伤者的胡匪,待所余的两名胡匪察觉小飞儿的偷袭,俱是狂怒无比的欲攀爬至沟顶时,也难以幸免的相继杂囿箭射杀了。
小飞儿先后射杀了救助伤者的六个胡匪后,又面浮残狠之色的行至身遭创伤但是尚有活命机会的七个胡匪之前,在他们惊恐骇叫,忍痛挣扎欲逃中,毫无一丝怜悯之心,冷酷残狠的一一诛杀!
诛除了深沟旁的胡匪之后,又迅速将胡匪座骑圈系在一起的缰绳解开,并且在数匹马的马尾系上早已备妥的油布,然后引火燃烧。
霎时,便使马匹创痛惊嘶的奔逃,再加上小飞儿尚挥舞著火把驱赶,于是数百匹座骑已开始相继奔逃,不到片刻,便已蹄声轰响的远离消逝在远方。
如此一来胡匪若想逃离,也只能靠著双腿在雪地中奔行了。
小飞儿再度进入树林内,在胡匪后方四处疾窜,并且以强弩、匕首或是狭刀,缓缓掩至落后之人的身后逐一诛杀。
约莫一个时辰后,众胡匪由各处频频响起的惨叫声中,已然察觉情况不妙,于是呼啸传声的逐渐聚合,待一一会合之后,竟然只余四百三十余人,其他的全然失踪不见了?可能十之八、九皆已凶多吉少了!
至此时,群匪俱是又惊怒、又惶恐,六百多人分别由三方进入树林,费时半个多时辰,尚未找到那个丑少年,但是同伙已然损失了将近两百人,而且不知树林内尚有甚么不知晓的凶厉陷阱?
正当匪首怒喝连连的再度分派人手,准备严密搜寻围捉不知藏匿何处的丑少年之时,突然听树林深处响起小飞儿的大笑声:
“哈……哈……哈……怎么样?本少爷年纪虽小,但是轻而易举的便先后除掉你们二、三百人了!现在可知道本少爷的厉害了吧?你们毁了‘水弯屯’也杀了我爹娘,因此,你们只有死路一条,只差早晚而已;纵然你们此时想逃,但是你们的座骑已被本少爷驱散了,因此你们只能在风雪中步行,可是你们已无粮食,也无夜宿御寒的帐蓬,不被饿死,也要被冻死,而且还会被本少爷一路追杀,或许还会遇到狼群,直到全数命丧殆尽方止。”
群匪闻声俱是又惊疑、又愤怒无比,因此立即有数十人循声前冲,正当三十余名胡匪冲至原先隐身之处时,突然有一株粗有一人半合围的巨大巨柏,骤然朝胡匪来处轰然倒坠。
霎时便见巨柏的浓密粗枝密叶,恍如一片大网一般,漫天压罩而下,将三十余名盗匪全然罩住,接而便听惨叫哀号之声响起,虽然也有人由枝叶之中惊恐且狼狈的迅疾爬出,但是却又被一支支的劲疾弩箭射杀!
此时并未前冲的胡匪惊见之下,立即有人前往救援,另有一些人则狂怒叫喝的冲往小飞儿隐身之处。
然而小飞儿并不贪功,立即迅速潜隐至别处,待群匪呼啸冲至之时,早已不见小飞儿的去向了。
而群匪救出的伤亡同伴,重伤以及侥幸生还的人竟然不到十人。
经过如此的连连伤亡,群匪之中已然有人心生畏惧的有意退出树林,但是大多数的人则是更为愤怒无比,恨不得立即抓到小飞儿碎尸万段!
于是在已然命丧一人,仅余四名的匪首喝叫分派下,群匪已然分派成二十人一队,共有十五个小队,每个小队相隔两丈,小心翼翼的同时往前方搜寻。
可是小飞儿心知肚明,此时桀傲乖张的群匪,已然处于极为愤怒之时,甚不利自己与他们正面纠缠拚斗,因此依然不与对方正面交锋,只是隐匿身形,迅速在树林中四处游窜,并且偶或现身挑衅,诱得群匪狂怒的追逐时,便连连射出弩箭,或多或少的伤及数名胡匪后,突然又失去了踪影,不知隐躲何方了?
小飞儿在树林中十余处,分别藏了两至三壶箭以及数具强弩,因此无虑无强弩及箭矢可用,一有机会便以强弩遥射,或是潜伏不动,待对方有散离或落后的人时,便缓缓掩至落后之人的身后,逐一射杀。
如此一来,不到一个时辰,散布在树林内的众胡匪,不但无法追寻到小飞儿的正确踪影,反而惨叫声频频响起,被小飞儿逐一蚕食,伤亡人数愈来愈多,十五个小队的胡匪,有的小队竟然损失一半的人了。
时近黄昏了!群匪在树林中四处追逐小飞儿,已然又饿、又累了,依然未能确实寻得小飞儿的踪影,围困住他,当一名匪首已然心生退意的连连呼唤群匪聚集后,没想到竟然只聚合了两百五十余人?其他的人呢?皆命丧了?或是见势不妙趁机逃离了?
将近七百之众的人数,不但损失了三百多人,而且五名匪首竟然也只余两人了?
因此在商议之后,皆认为仅擅于荒原中的马战及步行交锋,实在不适合在树林中追逐,因此群匪皆对神出鬼没、暗中偷袭的丑少年,心生愤怒及惊畏,十之八九皆已有意离去。
可是树林外的座骑早已不见了,而干粮及夜宿御寒的帐蓬皆是放置在座骑鞍袋及马包内,若是在荒原雪地中步行离开,离最近的“沈州安东府”尚有三十余里地,骑马驰行当然可在半个时辰中到达,若是步行……雪厚及膝,甚难前行,万一遇到狼群或是丑少年尾随追逐以弩箭遥射,定然会更不利己方。
因此商议之后,唯有继续停留在树林内夜宿一夜,待明晨再视情去留,而且可利用树林枝叶搭妥御寒之处,也可引火取暖,并且尚可在树林中寻找菇菌、野物或是捕捉猎物烤食,唯一的危险,便是要注意神出鬼没的丑少年,不知他何时将会暗中偷袭?
于是在群匪同意之后,两名匪首立即分别率领一半的人,一方寻找有利防守的夜宿之地,以及寻找吃食,而另一方则四处寻找命丧同伙,先收集他们身上的御寒皮裘,然后再逐一葬入坑洞内。
而此时,小飞儿也已隐身暗处,观察群匪聚集后的动态,两刻之后,已然知晓群匪似乎已然决定要在一处易守难攻的岩壁之处夜宿了。
因此心思疾转之后,又有了心计,便迅疾奔出树林外,在溪沟内的数十具尸身中扛出了三具尸体,然后迅疾消逝在荒原中。
※※※
时约四更!皎洁的明月依然高挂当空,银白的月光,照在雪地中,使大地有如晨曦般的明亮!
突然!由远方的雪地中传来阵阵狼嗥声!
在雪光中,随著狼嗥声之方望去,只见树林东北方的雪地中,竟然有一个人影快如奔马的迅速奔行著,身后尚拖拉著一片频频震弹而起的木板,而木板上则绑著一具血淋淋的赤裸尸体,但是他似乎有些疲累的偶或停步后望著。
而后方不到两百丈之遥,竟然有一片……至少有五、六百头大灰狼尾随奔行,追逐著频频停步的一人一尸。
偶或会有一只雄壮大狼停止奔驰,仰首狼嗥著,似乎在呼唤各地的狼群?
果然!就在一人一尸奔行,以及后方的狼群在追逐时,偶或见到他方有数只或数十只不等的灰狼出现,于是也加入了狼群追逐著。
“哈……哈……哈……果然愈来愈多了!来呀……快来!待会儿看看是你们能获得口食,还是由胡匪做一次好事,将你们诛除?尔后皆可使北大荒中的行旅们,少了性命的危险及财物的损失!”
人影正是小飞儿!他竟然先用两具尸身,诱来了荒原中的大批凶残狼群争食,然后再用剩余的一尸,诱引尚饥饿的狼群追逐。
不用多说,一看便知竟是要以恶制恶,不论两方的伤亡如何,皆对荒原中的百姓有利。
而且为了避开树林南方溪沟中的人、马、尸身,使得狼群抢食尸身不再追逐,因此才由东北方诱来狼群。
半个时辰后,小飞儿已将愈聚愈多,已然有七百头之上、大如小牛犊的狼群全数诱入树林之处了。
树林内不适拖拉木板尸身,因此小飞儿便扛起绑著尸身的木板,往群匪夜宿之处奔行。
在一片凹岩下,群匪已然用粗枝密叶贴壁搭妥整排树屋,可防风防雪,内里又有数百件皮裘,一些系在四周围挡寒风,一些铺在寒地,一些用以覆身,因此确实可御寒了。
并且在整排树屋之前,尚燃起七堆熊熊营火,不但可袪寒尚可为光,更可阻止凶兽接近。
除此之外,在营火及树屋之间,尚有二十余名手执弯刀、各执一具粗简木盾护身的巡哨,便可防止丑少年以弩箭趁夜偷袭。
突然!二十余名巡哨皆听见远方传来的阵阵狼嗥声,以及杂乱的奔驰声,因此俱都惊急遥望,可是身处营火明亮之地,又如何能望清前方漆黑一片的树林?
正当巡哨惊望之时,树屋内也有人惊醒的爬出询问时,也已听见远方传来狼嗥及杂乱的奔驰声,因此也都惊急遥望著。
就在此时,倏见一片黑忽忽的巨物飞坠至地面上!
这才发现一片木板上绑著一具血淋淋的赤裸尸体,接而便听阵阵狼嗥及咆哮声传至,并且已可望见前方出现了无数阴森森的对对狼目!
“啊?大……灰狼……”
“是狼群?快……快……快唤醒大家……”
“天哪!那……那个小子好狠!竟然引来了狼群……”
“快拿火把……快……快阻止……”
就在群匪惊恐尖叫声中,已然有数只灰狼奔至木板上的尸身处,立即咆哮撕咬啃食,霎时血腥味将甚有饥意的狼群,勾诱得凶性大发,立即又有三十余只大狼冲至血肉狼藉的尸身处抢食。
可是一具尸身,岂够将近四十只大狼啃食?况且尚有数百只狼群向隅?因此随后又有五、六十只的灰狼奔至时,哪还有它们的口食?不过……在熊熊火堆的另一方,尚有一大群“人”!
荒原中的大批狼群,连猛虎、巨熊皆敢攻击,更何况是人、马?因此是东北大荒原中最凶残的祸害,而且大多数的狼群皆曾攻击咬食过活生生的“人”,知晓“人”并不难猎食。
(注:一般的大批狼群中,十之八九必然有一只军师“狈”!
“狈”是狐、狼的近亲,形状如狼,但前脚甚短,不利奔行,因此不擅猎食,然而却有甚为机灵狡诈的狐性,能细探环境及危险。
每当狼群遭遇难解的阻碍或危险时,它会教导狼群应回避或是攻击?也会教唆擅于猎食的凶狼,如何逐一排除危险,接近猎物,或是如何进退围攻更凶猛的虎熊凶兽?
待狼群有了猎物可食时,必会供狈享用,所以才会有“狼狈为奸”的成语。
若想察知狼群中的“军师”并不难,因为狈的前脚甚短,不利奔行,当大批狼群快速奔行时,不擅奔行的“狈”,皆是将前脚搭在一只雄壮的狼背,只靠后脚与狼同时奔行,因此只要看到奔行的狼群中,有一只前脚搭在狼背奔行的小狼,那就是“狈”了!)因此!突然发现有二十余只甚为巨大凶猛的恶狼,围护著一只体形仅有半大的小狼接近时,那只小狼便是“狈”。
只见它默望执著兵器、惶恐围立火堆后方的一大群“食物”。
半晌,突听一声尖细的嗥声由它口中连连响起,霎时便见身侧的二十余只巨大恶狼中,有十余只迅疾奔驰散开,竟然率著四周狼群形成半圆形,将山岩下的群匪围困住,不但未曾攻击,反而伏地静候或来回走动著。
此时所有的胡匪皆已惊恐得狂叫呼喝,并且立即将先前备妥的一大堆枝叶,逐一投入火堆中增强火势,并且皆执著弯刀躲在营火后方准备应战。
可是先前备妥的一大堆枝叶逐一减少,万一用尽,营火必将逐渐减弱,终有燃尽之时,到时便少了可阻狼群的利器了!
因此,匪首立即令二十余名胡匪执著火势熊熊的树枝冲出,然后迅疾捡拾枯枝或就近砍下树枝返回。
但是正当二十余名胡匪执著火势熊熊的树枝冲出不到五丈,又听尖细的嗥声连连响起!
霎时便见二十余名胡匪欲行之方的狼群,已有六十余只大狼突然一拥而上的扑向群匪,因此人、狼立即展开一场拚斗。
霎时便听惨叫哀号及悲鸣的狼嗥声连连响起。
当群匪惊恐退返之后,地面上已留下了六名惨叫倒地正与凶狼搏斗挣命的胡匪,以及十余只伤亡大狼。
可是在狼群的咆哮撕咬中,刹那间便已肢离破碎血肉狼藉,六名胡匪以及十余只伤亡大狼,皆已沦为饿狼的口腹之物了!
如此一来,哪还有胡匪敢大胆的冲出营火外再与凶残的狼群拚斗?因此俱是惊骇惶恐得悲声呼叫,有些人则是跪地求真神相助……
可是真会有真神显灵,救助他们吗?会救他们这些纵横大荒原中,频频抢劫残害商旅及土屯百姓的胡匪吗?
此时躲在一株高耸巨柏横枝上的小飞儿,则是默默望著对峙中的胡匪及狼群,且激动得嘴角抽搐,双目泪光闪烁,但是神色冷酷得毫无怜悯之心。
胡匪渐渐已无枝叶可添加营火,因此火势逐渐衰退,如此一来,已有一些狼群缓缓接近著,似乎有意由营火之间冲向胡匪。
尚幸此时匪首突然下令先将一座树屋拆解,分别投入营火中,使得营火再度炽盛,果然逼得狼群又慌急远退。
虽然群匪不断由树屋拆下枝叶,分别添加入七堆营火内,使得火势依然炽盛,逼得狼群不敢接近,可是树屋有限,终究会用罄,到时将如何阻止狼群?
而且在狼群包围胡匪的期间,有些似是狼首的雄壮大狼不时仰首嗥鸣,并且有不少大狼也随之嗥鸣,因此!偶或可听见远方也响起狼嗥回应声,于是狼群数量逐渐增加……
天色逐渐放亮了!所有的树屋全拆光了,七堆营火已无枝叶可添加,因此火势也逐渐减弱了,而且此时,狼群竟然已多达上千……
在树干上方的小飞儿心知群盗已是有死无生了,于是小心翼翼的由紧临相接的横枝间,连连越过数十株巨柏远离,待认为安全无虑时,才下至地面,前往秘处取出所藏的行李,离开了树林。
时光一刻刻的消逝,小飞儿孤身远离树林三百余丈之后,倏听后方树林内传来震天的惊狂悲叫哀号,以及狼嗥咆哮声,似乎狼群已开始攻击群匪了……
小飞儿闻声,依然是跨大步前行,未曾回头,但是!双目中已是泪水滂沱得哽咽出声,并且口中尚喃喃低语的不知在说些甚么?
从此,北大荒原中,虽然还是有胡匪横行,依然有商旅、棒槌人以及各地屯民遭致抢掠杀害,但是再也无人听过“土塔霸胡子”的胡匪出现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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